这恋爱一定要谈吗—— by松子茶

作者:松子茶  录入:07-10

仔细算算,他的日程还挺满的,甚至需要一个日程表。
陈柏青也问,“你们演出这么忙,不影响你上课的吗?”
姜游摇头,“那倒不至于,本来演出也大多在周末。大三了,我们课也不多。”
但他想起刚刚最后在琴房外分别,老赵还要回去改工作简历,又叹了一声,神色也低落了几分。
他跟陈柏青轻声抱怨,“再说了,我们这乐队吧,现在看着热热闹闹的,可也说不准还能再演几场。”
“怎么了,”陈柏青问,“你们乐队有什么矛盾吗?”
他本来听姜游说着自己的日常,笑得可可爱爱,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结果短短几秒,姜游又晴转多云了。
“没有,”姜游咬了一口蛋饺,“我们关系好着呢,要是关系一般,我也用不着难受了。”
他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实话,我当初跟老赵他们一起玩乐队也没想过能走多远,就是大学里找点事情做,更何况演出嘛,总觉得挺酷的,可是一玩两年,跑遍了小半个中国,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演出,我倒是……有点舍不得了。”
姜游对陈柏青笑了笑,却有点勉强。
陈柏青听得很认真,在视频的另一面,静静地望着他,当一个最好的听众。
姜游戳了戳碗里的年糕,又低声道,“其实我看老赵跟左海洋,也想到了我自己,我也大三了,同学里有的在实习,有的准备考研。我呢,哪个都还没准备,现在我还能陪着乐队到处瞎跑,但是再过半年,可能我也像老赵一样了。”
到那时候,他们乐队也许真就分崩离析了。
像每一朵消失在海洋里的浪花,无声无息,也许多年后还会有曾经的观众记得有个乐队叫南吉川。
可是他们很难再像学生时代一样,在舞台上肆意演出了。
他们会分散在天涯海角,成为写字楼里西装革履的上班族,要东拼西凑,才能凑出一点假期,去重温少年时代。
陈柏青在镜头外沉默地看着姜游。
他能看出姜游脸上的茫然,也能理解姜游此刻的困境,但他无法为姜游去决定什么。
在即将离开象牙塔的最后一两年,大部分年轻人都会有与姜游相似的烦恼,跟他们比起来,姜游甚至可以说是幸运的。
起码他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他也曾经拥有过属于自己的梦想与快乐。
而大部分人,可能匆匆忙忙几十年,依旧不知道自己心之所向。
“别为还没发生的事情焦虑,”陈柏青温声道,“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想,但谁也没规定工作后就不可以有爱好,你毕业了一样可以去玩乐队,甚至有一天,如果你真的想要以此为事业,我也一样会支持你。喜欢什么就去做,别让自己后悔。”
这大概是他对姜游最轻言细语的一次。
跟高中时候逼迫姜游学习的严厉截然不同。
姜游都懵了一下。
其实他以前不怎么和陈柏青聊乐队的事情,他以为陈柏青不感兴趣,甚至是反对他做音乐。
后来误会解开,他也还是不怎么习惯跟陈柏青倾吐。
今天只是恰好被勾起了心底的一丝伤感,而陈柏青又在他眼前,他才脱口而出。
可陈柏青却认真地在开解他,甚至说支持他。
姜游一只手撑着脸,呆呆地看着陈柏青。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蒙蒙的细雨。
道路两边的小摊子都收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几家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他坐在这朦胧的烟雾里,望着陈柏青,轻轻笑了笑。
他没有回应陈柏青这句话,因为连他自己都还没想好。
但陈柏青这样说,让他很高兴,心口都跟着一热。
他结了账,慢悠悠地背着吉他往学校走,塞着耳机,一边走一边和陈柏青聊天。
宿舍楼道里很安静,已经到了落锁的时候,他压低了声音,问陈柏青,“哥,我下下周去找你吧?”
陈柏青那边啪嗒啪嗒在打字,嗯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带着笑意,“这么着急啊?”
“嗯。”
姜游停在了三楼的拐角,圆形的顶灯嵌在天花板上,洒下一团圆圆的光,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尽头方形的窗户,映着窗外黑色的枝桠。
“想陪你过生日。”
3.7号,是陈柏青的生日。
陈柏青那儿敲键盘的声音顿了一下。
“那我等你。”
回到宿舍,舍友们还没睡着,但都躺下在玩手机,他就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去洗漱。
躺到床上,跟陈柏青说了晚安,他又慢慢点开了微信上郁辰的聊天框。
最新一条消息是张电子海报。
这是一档大型音乐选拔节目,暂定名叫作“光年之间”。
这张电子海报是郁辰偷偷发给他的,但姜游知道,乐队其他几个人肯定也早就看见这则消息了。
国内这两年陆陆续续开始有了跟乐队有关的节目。
这一档“光年之间”还在海选阶段,跟其他选秀不太一样的事,大概是为了噱头,参赛乐队要求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打出的旗号是邀请拥有音乐梦想的年轻人一起逐梦。评委请的也是业内知名音乐人,海报上直接写着,比赛最终的冠军会签约“笛乙娱乐”,由金牌经纪人保驾护航,一手打造成明日之星。
先不说这个宣传词多么的让人牙疼,但这对姜游这样的乐队来说,确实是个颇为诱人的消息,毕竟这一条杠子就刷掉了不少老牌强队。
当然人家老牌强队可能也不屑于参加这样的选拔。
他往前翻了翻,郁辰叭叭叭给他发了一堆消息,乐队里他俩关系最好,郁辰年纪小,性子也直,姜游脾气最和善,对他多有照顾,所以郁辰也跟他最亲。
郁辰在微信里撒泼打滚,要姜游一起参加。
“哥!!你看这个报名要求,有过演出经验,发行过唱片的年轻乐队,我们完美符合啊!”
“隔壁米世代也想去呢,但他们队长年龄超标了,正在气得跳脚呢,他们内部都在开会议说要不把他踢出队伍得了。”
“哥,咱们去吧去吧,你们都毕业了,就留我一个人在学校,我多惨啊,你们就当给我的青春留个纪念,陪我疯一下吧,咱们杀进去,一路闯关。”
这么多字密密麻麻,姜游眼睛都被吵到了。
但他还是没有立刻回复郁辰。
他不知道赵禹跟左海洋是什么意思,要是过了海选,真的能去参加比赛,少说也要折腾小半年。
赵禹还好说,但他记得左海洋申请了海外的硕士,已经十拿九稳,就等着offer了。
他最终还是把手机塞在了枕头下,屋子里一片黑暗,只能听见隔壁床寝室长的呼吸声,一小片月光落在他的枕边。
但他又想起刚刚在夜宵的摊子上,陈柏青轻描淡写地对他说,喜欢什么就去做,别让自己后悔。
听得他心口一热,砰砰直跳。
陈柏青身上这种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气质,一直让他很着迷。
陈柏青太有决断力,他好像天生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高中的时候就自律到极点,想学医就早早做好了规划。
想跟他在一起,想为两个人的未来规划,就付出远超出旁人的艰苦,攒下了第一桶金。
他几乎没有在陈柏青身上看见过迷茫。
唯一让陈柏青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的,可能还真就只有跟他恋爱这件事了。
但是反观他,从小学习就靠陈柏青鞭策,播音主持专业是他自己选的,却也稀里糊涂。
当时陈柏青拿了一堆专业让他参考,他不喜欢理科,也不喜欢文科,左看右看,觉得播音主持点有意思,就说他要选这个,学了两年,他也挺喜欢自己的专业和学校,但要说长远规划与宏大目标,他暂时还没有。
他好像没有坚定地做成过什么事情。
说是浑浑噩噩混日子可能有些过分,但也算得上随波逐流,没有努力去追逐过什么。
虽然他爸妈和陈柏青都把他当个宝贝,只要他快快乐乐,平平安安,他们就觉得满足了。
但偶尔。
像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会想,他也会想当个在追逐梦想的路上闪闪发光的人,站在陈柏青身边的时候,不需要陈柏青弯下腰来配合他。

第53章 :白大褂
一场春雨过后,天气开始逐渐转暖,三月份,学校的柳枝开始抽出枝丫,成群结队的学生从树下路过,换掉了厚重的冬装外套,女孩们穿着漂亮的薄毛衣和裙装,走路都变得轻快了一点。
三月六日,一天的课程结束。
傍晚三点,姜游就坐上了前往长寰市的高铁,列车要行驶将近四个小时,他耳朵里塞着耳机,里面放着他们乐队新出的单曲demo,小声又小声地轻轻跟着哼了哼,心里想着哪些地方需要调整,倒也不觉得无聊。
还有八九个小时就是陈柏青的生日了,想到这里,他心中就有些许的柔情泛滥。
从小到大,自从陈柏青搬来三余巷,每一年的生日,他都是陪着陈柏青一起过的。
十八岁的成人礼,他陪着陈柏青在外面流浪了一整晚,两个人租了摩托车,去了环岛骑行,夜风清冷,他坐在陈柏青的后驾上,却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
他打开自己的背包,看见里面那个黑色的礼盒还好端端地躺着,眼睛更加弯了弯。
其实他明天本来还有一节课,但是为了他亲爱的对象兼哥哥,他义无反顾就给翘掉了。
陈柏青对此颇有微词。
但是他也知道,很多大学课堂上,学生跟老师只能称得上“泛泛之交”,偶尔请个假不影响出勤率,其实也没什么影响,所以姜游一撒泼打滚,又最终还是同意了。
可陈柏青这边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他本来想去高铁站接姜游的,但是这学期他们开始去医院跟着老师查房实习,还动不动要开会,忙得像个陀螺。
到现在他还没有下班。
半个多小时前,他跟姜游通电话,声音里难得带了些疲惫,甚至不安。
“抱歉,”他对姜游说,“可能要你自己打车过来了。”
他轻声叹了口气,他看着手里的记录本,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咖啡,跟他一起上课的同学躺得东倒西歪,但是马上还要再开一场会议。
要是可以,他也想不管不顾扔了身上这身白大褂,飞奔到姜游身边。
可他不能。
他手里的笔尖在桌上点了点,甚至有一点自我厌弃,那种浓重的不安,幽微的嫉妒,好像又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雨后青苔一样漫无边际地生长,星星点点地攀爬上来,悄悄蚕食着他的心绪。
“没事啊,”姜游电话那头的声音却很轻快,“你是在你们学校的附属医院是吗,我可以打车去找你吗?”
陈柏青怔了一下,“嗯,对,你要来吗?”
“可以吗,”姜游听着还挺期待的,“我去接你下班好吗,我还没看过你工作呢。”
圆珠笔顿了一下,在纸上画了个圆圈。
陈柏青紧绷的嘴角松弛了下来。
“可以的,”他笑了笑,“你来吧,我带你去吃夜宵。”
他放下手机以后,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机屏幕是他跟姜游在大年三十拍的一张照片,屏幕里夜色如浓雾,只有婆娑的树影和两只骨骼分明的手,一起握着一根火花四射的仙女棒。
乍一看仿佛是找的网图。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他和姜游的手。
他看了一会儿,继续抽空整理今天的笔记,但是神情却松快了不少。
旁边的师姐打了个盹又不情不愿地起来,喝水的时候瞥见陈柏青的表情,充满疑惑地问,“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
“嗯?”陈柏青敷衍地问,“什么意思?”
师姐继续喝水,“怎么觉得你心情还怪好的。”
明明半小时前还一脸怨气,感觉分分钟要掀了医院的房顶。
师姐啧了一声,摇摇头。
她想,终于连这位出了名的高冷学弟也在连轴转里变态了吗,都上班上出心理问题了,怒极反笑了啊。
但很快,她就知道陈柏青为什么心情好了。
晚上八点,姜游就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拎着一大袋零食和奶茶,探头探脑地来到了陈柏青所在的医院楼下。
他们刚刚散会,几个同学正在收拾东西,聊聊天,准备下班,只有师姐马上还得去上夜班,正痛不欲生,充满羡慕地望着几个学弟学妹,视线一拐,却看见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个小帅哥。
说他小,是因为那张脸实在鲜嫩得掐出水。
明明个子也挺高的,但是清瘦挺拔,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棒球外套,衬得皮肤愈发雪白,头发蓬松柔软,颜色稍浅,背上还有个背包,正低着头给谁发消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十分有少年感。
师姐就差吹声口哨了。
哦豁,她辛苦一整天,下班能看见这么符合她审美的年轻帅哥是她应得的。
她跟旁边的学妹说,“看见那边的男生了吗,是不是来探病的啊,这附近就是住院部了,”她想了想,决定去助人为乐一把,“估计又是迷路了,让我好心去给他指明一下前进的方向。”
旁边几个人都笑起来。
陈柏青本来是低着头的,耳朵捕捉到关键词,却唰得抬起头。
直接与站在他几米外的姜游对上了视线。
一瞬间,旁边嘈杂吵闹的一小撮人,医院里来来回回的访客,在花园里遛弯的病人家属,都不见了。
连风声都好像凝固了。
只有月光如潺潺流水,流淌到姜游的身边。
师姐拍了拍自己的白大褂,正准备如天使降临,去引领一位迷途的羔羊,可她还没迈出两步,旁边唰得一下就掠过了一道人影。
她眼睁睁看着,那位被他们背地里偷偷叫冰山的,高冷寡言,认真负责,但就是不怎么笑的陈柏青学弟,迅速跃过她,走向了那位小帅哥,还微微地张开了手。
而小帅哥本人更不争气,看见陈柏青的一瞬间,像被送去了幼儿园眼巴巴等着主人来接的小奶狗,屁颠屁颠就奔了过来,轻松一跳,就跳进了陈柏青怀里。
被陈柏青接了个满满当当。
两个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相视而笑。
知道的是医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韩剧拍摄现场呢。
哇哦,师姐想,人间的第八大奇迹出现了,我好像看见冰山变春水了哎。
几分钟后,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路人才知道,这位小帅哥姓姜名游,是陈柏青的弟弟,特地来找哥哥过生日。
不仅如此,这位弟弟还十分乖觉地给他们带了零食和奶茶,说是感谢对他哥哥的照顾,因为不知道有几个人,还不小心买多了。
长得好看又贴心,这位姜游弟弟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并且热烈表示不如待会儿一起去聚餐,大家增进增进感情。
可惜,大家热情洋溢,迫不及待想要展示自己的友善好客,姜游弟弟也一看就是个好说话的人,可他哥却不是。
陈柏青干脆利落地把剩下的零食交给了其中一位同学,客气又不容反驳地说道,“不了,我俩还有事,你们玩得开心。姜游我就带走了。”
说完,连半秒都不带耽搁的,抓着姜游就走。
反而是姜游不太好意思,还回过头抱歉地笑笑,说下次再见。
一直到两人背影消失,才有人情不自禁吐槽。
“啊……陈柏青怎么会养的出这种弟弟啊,看着简直不像一个品种。看他这护犊子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弟弟才上幼儿园呢。”
师姐咬着姜游给的果冻,倒是很能理解陈柏青。
她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弟弟妹妹,那也是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给别人看见的,多清纯的一只小白兔,给谁看都不安全。
而在休息室内——
马上要出去吃饭,陈柏青先把白大褂换了下来,姜游坐在旁边看着他,眼睛乌溜乌溜地转着。
姜游把陈柏青从上看到了下,十分专注。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陈柏青穿白大褂呢。
怎么说呢,放在别人身上,白大褂就只是一件白大褂,可是在陈柏青身上,这就是一件禁欲单品。
尤其是陈柏青低头解扣子的时候,手指修长白皙,四处都是一股消毒水味,不好闻,但是这样的环境,这样一位面如美玉的医生……
姜游忍不住哼哼了一声,眼神都迷迷瞪瞪的,一看就满脑子黄色废料。
陈柏青往旁边瞥了一眼,抬了抬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姜游多少还要点脸,不好意思说他已经在幻想里把陈柏青扒光了。
“没什么,”他含糊其辞,在心里擦了擦口水,“想吃晚饭了。”

想吃晚饭就去。
陈柏青带着姜游回公寓放好了行李,就去了楼下开着的一家粤菜馆子,本来以姜游的口味,应该更喜欢火锅川菜这些,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今晚少不得有些夜间活动,不适合如此辛辣。
姜游乖乖喝粥,他的头发比寒假里长了一点,还没来得及去剪。
餐厅里送了小皮筋,本来是给女孩们扎长发的,但是姜游也要了一个,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低头时却还会有几缕碎发垂下来。
陈柏青盯着姜游看了一会儿,抬手把姜游额前的一缕碎发又撩到了脑后。
“你好像瘦了点,”他轻轻皱了皱眉,“最近不好好吃饭吗?”
姜游差点咳嗽了一声。
他笑着看陈柏青,“你们要当医生的眼睛都是x光吗?这都能看出来。”
他确实瘦了点,但以他的体重基数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
“瘦了两三斤,”他说,“最近练琴练的,每天下课了就去琴房,有时候练着练着就忘了吃饭。”
他一看陈柏青那个脸色,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别训我,我也没忘几次,也没总吃垃圾食品。”
陈柏青审视地看着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把训*的话说出口,只是给姜游又夹了个虾饺。
他还记得姜游上次跟他说的事情,问道,“你们乐队最近怎么样了,我记得马上就有一场演出?”
姜游嘴里咬着虾饺,腮帮子还鼓鼓的,含糊地唔了一声。
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说话,“对,就下礼拜的事,要去厦城,桔声音乐节,你听过吗?”
陈柏青没听过。
虽然跟姜游在一起这么久,但他还是对乐队知之甚少,他顶多能知道哪个顶级钢琴家最近开了演奏会。
他诚实地摇了摇头。
姜游露出了可惜的表情,但又有点小得意,脑后的小揪揪都跟着一晃一晃,“不知道算了,但桔声在这么多音乐节里也属于老牌了,举办过很多届的,当然跟那种顶级舞台没法比,但是能被邀请,也是得有两把刷子的。我们之前一直想参加一次,没想到居然真的实现了!”
他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嘴角还粘着一粒芝麻,说完自己又有点不好意思。
他并不常这样嘚瑟。
但是陈柏青这样温柔地望着他,他就像小孔雀一样迫不及待要开屏,要抖一抖自己一身光华璀璨的羽毛,装出器宇轩昂的样子。
没办法,他只是想要陈柏青一声夸奖罢了。
他就是想要陈柏青夸夸他。
说他也很厉害。
仅此而已。
可是这样的小心思,说出来又实在有一点丢人,好像他还没断奶,幼儿园里拿了奖状也要回来显摆一样。
姜游又低下头下去,笑容收敛了一点,借着低头喝粥掩饰,“不过也没什么了不起,被邀请过的乐队还是挺多的,我们也只是其中一支……”
可他话还没说完,陈柏青就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姜游顿住了。
他抬起头。
陈柏青看着他,在这喧闹的,带着烟火气的粤菜馆子里,满身的冷淡和不近人情,都像春天的冰川一样融化了。
“你已经很厉害了,”陈柏青说,“你很棒。”
啪嗒一下,姜游的勺子掉进了他的小碗,溅起了一小片米汤。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陈柏青,还有点发愣。
这好像是高中毕业以后,有关乐队的问题上,陈柏青第二次夸他。
但还不止如此。
陈柏青薄薄的嘴唇抿了抿,有点犹豫,像是在试探他的意思,又问了一句。
“你们这个音乐节,我可以去吗?”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姜游偷偷瞄了一眼窗外,嗯,天还是黑漆漆的,并没有下红雨。
他咬了咬嘴唇,一只手托着下巴,像只狡黠的猫,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柏青。
不是他说,就陈柏青这样子,连他自己都觉得陈柏青还是适合穿着白大褂,在一尘不染的实验室里做实验。
音乐节那群魔乱舞狂放自由的气氛,跟陈柏青简直是格格不入。
但他还是咧了咧嘴,笑容越来越大。
“当然可以。”
吃完晚饭,陈柏青和姜游又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这个公园里都是附近的居民,父母带着孩子,还有年轻的学生在路边直播唱歌,姜游还驻足听了一会儿,一直到天上开始飘起小雨才回去。
雨虽然不大,但是进门的时候,两个人的衣服都有些湿。
屋里没有开灯。
陈柏青的公寓就跟他这个人一眼,一尘不染,规矩清冷,地板光可鉴人,连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所有东西都分门别类地放好,井井有条。
但很快,这屋子的干净整洁就被打破了。
先是一件棒球服被扔在了地上,再是一件薄薄的白色T恤,皱皱巴巴,团成了一团,而后是一件面料厚重的黑色大衣,羊绒面料,扔在沙发上,又慢慢滑了下来。
地上还有几点圆圆的水滴。
有谁光着脚站在门边,慌乱间,在地板上留下了几只凌乱的脚印。
“嘶。”
姜游靠在门上,喉结上下滚动了着,喘着气,轻声骂道,“陈柏青你能不能轻点,属狗的吗你?”
他只穿着牛仔长裤,陈柏青身上却还穿着薄毛衣,把他拥在怀里。
姜游又啧了一声。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烦人。”
陈柏青低低地笑了一声,他低下头,轻声说,“现在发现也不晚。”
姜游又抖了一下。
他懒洋洋地抬头看陈柏青。
夜色浓重,窗外又滴滴答答的下着雨,室内的能见度很低,一股水汽也从窗户的缝隙里涌进来。
可他的一眉一眼在陈柏青眼里都格外清晰,微微咬着的带着点肉感的嘴唇,瘦削的下巴,清瘦漂亮的锁骨。
他脸上也沾了一点雨,顺着侧脸一路滑下来。
陈柏青更紧地把姜游抱在怀里。
他的毛衣很柔软,可是比起柔白细腻的皮肤,却还是扎人,姜游闷哼了一声,脖子被扎得有些痒,在他怀里扭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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