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跑,别摔着,出去玩疯了吧?”江蓉把小女儿抱起来放在床上,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她脸上的脏污。
“没有,今天我跟哥哥救了个人呢!”
“救人?救了什么人?”
宋玉潼的表达能力非常强,一板一眼的把今天发生的事讲给江蓉听,听到马儿飞奔过来差点踏在他们头上的时候,把江蓉吓得捂着胸口惊呼。
“竹儿,你们没事吧!”
宋玉竹笑着摇摇头:“没事,马被人拦住了,没撞到我们。”
江蓉佯装生气的:“你们俩真是淘气,居然还敢跑到城外去玩!”
“娘亲,你怎么不问我们救了什么人?”
“哦,对你们救了什么人?”
“救了一个小朋友叫团团,跟我年纪差不多大。”
宋玉竹道:“那孩子患有心痛的毛病,受惊吓后晕厥了过去,刚好我在旁边,就帮了个忙。”
江蓉对医术上的事了解不多,若是宋柏在肯定会问到底。
“快去净手准备用饭吧,娘给你们炸了香酥藕夹。”
“哇!”宋玉潼这个小吃货立马跑去洗手,留下宋玉竹和江蓉慈爱的看着她的背影。
“晚上留在府里住吧?”
“好。”
江蓉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拍了拍他的手,偏偏有那样的毛病,身边也没个知冷热的人。
宋府有宋玉竹的院子,里面的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有仆人每日打扫,方便他随时住下。
李得海被他支出去办事,宋全便过来伺候。
主仆二人虽然许久没在一起,可感情丝毫不减。
宋全还是那个憨厚的性子,伺候宋玉竹漱洗完,自己便搬了把凳子坐在一旁闲聊。
宋玉竹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他在安排手术的流程,虽然前世做了数不清的胸外科手术,但这辈子却是没做过几次,怕手法生疏。
宋全看不懂他写的东西,便说些府里发生的琐事:“少爷,您还记得前几年萍儿被拐走的事吗?”
“记得,怎么了?”
“那丫头自从被拐后,性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只是腼腆内向,自从被拐后话都不爱说了,也只有陪在小姐身边的时候才能露出笑脸。”
宋玉竹停下笔道:“怕是吓坏了,你夫妻二人抽时间带她出去游玩几日,散散心应当会好一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小梅她身子重了,走远了也不方便,等生完孩子再说吧。”
小梅又怀孕了,这是宋全和她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没养住,刚出生就夭折了,夫妻俩难过了好长时间,今年好不容易又怀上,一直小心着,如今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
“对了,赵将军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走了快小半年了吧?”
“最快也要两年才能回来。”
宋全惊讶道:“还要那么久!”
宋玉竹苦笑,当初让他离开的时候,没多大感觉,现在可体会到什么叫相思的滋味。一想到他在千里之外的海上漂泊,心仿佛被人攥在手心,酸痛的要命,生怕他遭遇不测。
宋全看出少爷心里不舒服安慰道:“赵将军为人谨慎,身上的功夫又好,想必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嗯。”宋玉竹低下头继续写手术流程。
宋全不再打扰他,拨了拨烛芯,让烛光再亮一些。
这次手术跟之前的不同,一是患者的年纪小,身体跟大人没办法比,需要用最小的创口做完手术,否则将影响孩子身体后续的恢复。
以前在江城县因为条件差,做手术全凭对方身体素质好,现在想想当初给赵骁做那台手术的时候,可真是惊险万分,当时万一术后感染了,恐怕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贵为皇帝,想要一间无菌手术室,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他先命人去打造一套手术用的刀具,材料选取最锋利的精铁,由三名老铁匠连夜赶制,没用上两日就做好了。
手术的地点安排在科研部的医学府中。
医学府在科研部的三府中,一直处于不温不火的境况,原因有许多,一是传统中医学的影响太深,从而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没办法创新科技。二来现代医学需要很多先进的设备,在工业落后的古代,很难快速发展。
医学府的人一直在研究宋玉竹分配的任务——提取青霉素,如今已经能熟练的从腐烂发霉的食物上提取青霉素,再经过碳吸收和蒸馏酸碱洗后,提取到浓度不低的青霉素溶液。
这些溶液主要供给军队使用,也有一些流入上京的药坊,价格不菲。
医学部还在研究中成药,将药物蒸馏提炼后掺入淀粉,再压制成片状,既能提高药效又方便携带和食用。
眼看着其他两部得到皇上重用,医学府的给事中贺之年急得够呛。但他们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来,就连中成药的提炼办法都是皇上交代的,他们也只不过动了动手而已。
得知皇上要在这里做手术,医学府的人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提前结束了休假,赶紧将整座府邸最宽敞明亮的一间屋子收拾出来,供给皇上使用。
这里的装修都是是按照宋玉竹的要求做的,地面铺设的是干净的地板,人员进出都需要穿戴干净的无尘衣和鞋套。房间用的是大块琉璃窗,房顶还开了天窗。整间屋子格外干净明亮,非常适合做手术。
一切准备就绪,已经是三日后。宋玉竹派人去带张氏夫妇和其幼子来到医学府。
手术前宋玉竹道:“你们可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若是等手术开始可就没机会了。”
尽管夫妻二人提前做了许多思想准备,可听到这话的时候腿还是软的站不住。
张夫人没忍住道:“做这个手术疼吗?孩子会不会哭闹?”
“放心,我会用针封住他的穴位,团团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那就好,那就好。我……我能在旁边看吗?”张郎中小心翼翼的询问,他也学过医术,对皇上口中说的开胸术特别好奇,想要看看是怎么实施的。
宋玉竹道:“可以是可以,但手术的过程非常血腥,需要过硬的心理素质,你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尽量不要看了。”
张郎中思考片刻道:“草民想要看一看,哪怕是失败了……也想知道儿子是什么样的病。”
宋玉竹点了点头,对这个男子倒有些刮目相看。换了无尘的棉布外衣,带上帽子和口罩,用酒精清洗过手后,一行人走进了手术室。
说是手术室,其实就在正中央有一个一人多长的台子,上面铺设了消毒过的床单。
屋子里还有许多备用蜡烛,以防外面天气变暗,可以及时点燃蜡烛照明。
医学府中调出两个最优秀的下属做为宋玉竹的副手,负责帮忙传递工具,止血和缝合伤口。
张郎中换了衣服带着儿子走进来,看着一尘不染的手术室,紧张的呼吸困难,他一遍又一遍的摸着儿子的发定,心中五味杂陈。
宋玉竹朝小团团招招手:“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是潼潼的漂亮哥哥。”
张郎中吓了一跳呵斥儿子道:“团团不得无礼!”
“没事,别吓着孩子,待会你躺在那个床上睡一觉好不好?”
“好。”团团乖巧的走到手术台旁边,助手把他抱了上去。
这孩子懂事的要命,施针的时候一声不吭,紧紧握着小拳头还给父亲挤出一个笑容。
针灸很快起作用了,孩子眼皮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的说了几句呓语便昏睡过去。
宋玉竹叫了几声他的名字,见他没有反应,又用针扎了扎他的指尖,还是没醒。
“可以了,准备开始手术。”
“是!”
“止血。”宋玉竹不慌不忙的加深这一刀。
两名助手赶紧按照提前训练的,拿棉花压住伤口两侧,防止血液持续流出,造成孩子失血过多。
站在旁边的张郎中眼睛都瞪直了,这就是开胸术吗?竟然把活人的胸口切开!他看得入神,一时间竟忘了躺在上面的是自己的儿子。
突然旁边的一位助手撑不住了,竟然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这两个人都是被临时召集过来的,只经历了一天的培训便上岗了,没想到其中一人反应竟然这么大。
宋玉竹皱眉,手上的刀却纹丝不动。
“还能撑住吗?”缺少一个助手对手术的影响非常大,因为后面还需要有人帮忙撑开刀口切主动脉上的畸形。
那人本能的点着头,可身体却不自觉的发抖,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每次低头看见流出的血就觉得恶心难忍,他只能强迫自己别吐出来。
“你先出去。”
“是……”男人如释重负,踉跄的跑出了手术室。
再叫一个人进来也不现实,只能让另一个助手多累一些,勉强把手术做完。
张郎中小声道:“皇……皇上,我来帮忙行吗?”
“你不害怕?”
“这是我儿子,我怎会害怕?”
刚好张郎中身上也穿着无菌服,手也用酒精消毒过。
“好,过来接替他的工作,帮我把刀口撑开,不准乱动,血管纤细,刀子锋利,你一动不一定会伤到哪里。”
“草民明白!”张郎中按照宋玉竹的指示,一动不动的撑着刀口。
很快宋玉竹就找到病灶处,果然如他所料的一样,主动脉上瓣膜畸形,不过畸形不算厉害,通过手术分离粘连畸形的血管瓣膜,完全可以进行干预。
如果畸形的特别厉害的宋玉竹就没办法了,因为那样必须得进行瓣膜置换,而瓣膜置换需要体外循环,这个时代的医疗设施根本不可能完成。
时间一点点过去,手术室里面的人在忙碌着,外面的人等的也是焦头烂额。
张娘子在偏厅来回踱步,手里的帕子都快揉烂了。
“这么久了还没好吗?”
贺之年道:“娘子稍安勿躁,没消息说明是好消息,陛下登基前可是有名的神医,听说是他本家就算宋神医的后人。”
“那就好,那就好。”
很快手术进行到了最后阶段,缝合完伤口,手术也就宣告结束了。
张郎中被宋玉竹惊人的胆量以及精湛的技术所折服。这种手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放眼整个大启也是相当震撼的。
剩下那个小助手名叫刘阳,他鼓起勇气问道:“陛,陛下,这就可以了吗?”
“针灸的效果还没过,大概半个时辰孩子就能醒了,给他煎一副五灵脂止痛的方子,注意药量减半。”
“遵命。”
张郎中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整个人像被雨淋过一般,从头到脚全都被汗水湿透了。长时间一个姿势一动不动非常累,这会他两个胳膊都软了。
宋玉竹擦着手,心中一动:“你刚才可看清我是如何做的手术?”
刘阳点头,虽然他也挺害怕的,但还是把宋玉竹的每个步骤都看清楚了,就因为看的清楚,才更敬佩皇上的勇气和胆量。
“回去写一份详细的手术报告交给朕。”
“是!”
“后续还要认真观察孩子的恢复情况,特别是今夜,孩子很容易发热,这是身体的本能机制。及时用药,仔细护理,如果发生晕厥或者其他反应,及时告诉朕。”
张郎中犹豫的询问:“陛下,我也能写一份报告吗?”
宋玉竹道:“可以,写完直接送到这里就行了。”
交代完事情宋玉竹净了手,脱掉外套和口罩,走到门口见张娘子正在等候。
“孩子怎么样了?”张娘子连忙拉住丈夫。
张郎中先是喜极而泣,吓得张娘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以为儿子没了。
紧接着他又笑出来:“好了!治好了!”
“你吓死我了!”
压了他们身上这么多年的石头终于挪开,夫妻都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完又开始给宋玉竹磕头感谢。
宋玉竹:“起来吧,一会孩子醒了恐怕会疼痛难忍,千万别让他乱动,免得挣开伤口。”
“哎!”俩人赶紧跑进了屋里,看见儿子躺在床上呼吸平稳,除了脸色有一些苍白,其余跟平时没多大区别。
张娘子握住儿子的小手,心中百感交集,谁能想到来到上京会遇上这般奇遇?这种事说出去别人都不会信,简直比画本上写的故事还离奇。
给事中贺之年上前请罪。
“微臣叩见皇上,刚刚下属跟臣禀报过,说他差点误了皇上的手术,臣已命人将他羁押,听候皇上发落。”
“放了吧,他本就没经历过这种事,胆子小很正常。”
“多谢陛下开恩!”贺之年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幸好手术成功了,不然自己今天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宋玉竹走到内厅,李得海把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端上来,宋玉竹一口气喝了三杯茶水。
“陛下累了吧?”李得海递上帕子。
宋玉竹擦了擦嘴角,累倒是不怎么累,上辈子连轴转的时候可不少,最多连着八小时的手术也不是没做过,下了手术台饿的恨不得能啃下一头牛。
不过这一世还头一次做这么精细的手术,难免有些体力不支。
“贺大人。”
“微臣在。”贺之年躬着身子走上前。
“你们医学府现在有多人?”
“回禀陛下,算上臣一共十七人,其中大部分都回老家过节去了,只有这两人住的比较近才被臣召过来。”
“人是有点少,今年春闱怎么没招些学子入府?”
医学府的人实在太少了,比起隔壁的军工府和民造府差了好几倍的人数。
提起这个贺之年一肚子苦水:“年纪太大的不好招,年纪小的也招不来,好不容易招了几个人,结果他们嫌弃这没前途,干了几天就撂挑子走人了。”
“培养医学人才也是国家重要的发展之一,明年准许你们医学府在各地招收科研人员。”
“遵命!”
其实宋玉竹早有建立医学院的想法,因为他本职就是医生,这一世也学了十多年的中医,对医学方面了解颇深。
医学发展对社会的发展有很大的影响力,古代医疗落后,人们平均寿命才四十多岁。若是赶上灾荒和战争,平均年纪最低达到恐怖的二十五岁。这也是人口增长缓慢的原因之一,如果能是把医疗体系发展完善,可以大大增加百姓的寿命。
就拿怀孕分娩来说,古代分娩死亡率非常高,达到百分之三十,女子怀孕产子说是在鬼门关走一遭一点都不为过。
遇上难产,中医只能保守治疗,西医就不同了,可以进行侧切或者剖腹产,最大程度上保住大人和孩子的性命。
其次伤寒感冒、肺炎和阑尾炎也是这个时代死亡率超高的病症。
能把这些小病解决,百姓的平均寿命至少能提高五至十年,这样大启的人口才能迅速增长,国家才能快速发展起来。
宋玉竹决定在上京建立一所新式医学院,招生目标便是全国开蒙后的学子们。
过了假期便吩咐户部拨款,由工部和科研部共同着手操办。
学校全称为“上京医学学院”,学校的位置是宋玉竹亲点的,就坐落在皇城附近的君王府上,这里是前朝隆武帝小舅子的宅府,如今早已空闲出来,正好拿来盖学校。
整座校园占地面积三百余亩,教学楼按照宋玉竹的要求,使用钢筋混凝土浇筑,共计六层,每层有十间教室,可同时容纳三千名学子同时使用。
学校内配有宿舍、食堂、公共汤池和公共茅厕,还有蹴鞠场和休闲场地,可以满足学子们的日常生活所需。
当然想要考取上京医学院的也不容易,需要背诵《药典》《伤寒杂病论》《脉案大全》以及宋玉竹亲自编撰的《疑难杂症论》。
学校采取三年制,主要教授的课程有临床中医学和理论医学,还有现代医学。
教课的老师,暂时拟订太医苑的白宁,方敬,医学府的敬会敏,宝芝堂的林老先生,以及宋柏和宋桥。
学校建成前,那个叫刘阳的小助手和张郎中都跟在他身边学习外科医学,将来这二人负责教授学生现代医学。
原本宋玉竹打算去学校亲自教授现代医学,但思考再三放弃了这个打算,他身份特殊不方便经常出宫,只能把知识点教给这两个人,再由他们传授给其他学子。
九月末宋柏和宋桥扶灵从江城县回到上京。
这一路虽没有风餐露宿,但两人也累的不轻,都瘦了四五斤,不过精神倒是不错。
回到江城老家见了不少亲戚和老街坊,大家都知道宋玉竹当了皇帝,见到宋家两位老爷都恭恭敬敬的拜礼。
宋柏还特地回了自己曾经的医馆转了转,如今医馆已经盘给了宋大明,就是之前的掌柜的。
宋大明乍一见到宋柏,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跪在地上磕头,半晌才道:“东家,您回来了!”
宋柏将他扶起道:“回老家挪坟,不日还得归京。”
宋大明红着眼睛感慨:“真没想到少爷竟然做了皇帝,真好!”
自从大启建立以来,百姓们都感受到了新朝的好。免了三年的税不说,如今又取消了丁税,百姓的日子可是越来越好过了!
主仆二人聊了半个时辰,宋柏还有事在身,准备离开。
宋大明望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舍,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相见。
宋大明的兄弟一家跟着二老爷进了京,听说宋全现如今是府里的管事,日子过得很不错。
他留在江城县虽不如弟弟,但比起其他人已经足够富裕了。
能遇上这样的东家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报,只盼着东家和少东家福禄双全、长命百岁。
宋柏归京后,宋玉竹把打算让他去学校任教的事说了说。
这几年宋柏在上京一直只能闲赋在家中,原本想继续开医馆,奈何身份不同,有许多不便的地方,最后只能放弃了。
听闻儿子让自己去教书,宋柏心中有些忐忑,毕竟他没干过这种事。
宋柏道:“我没教过学生,万一教不好,岂不是砸了学府的招牌?”
宋玉竹笑着说:“父亲放心,您能把我教导的这般好,将来一定可以教出许多名医。”
宋柏被儿子逗笑:“你与旁人不同,我只是帮你引上了路,其余都是你自己学的。”儿子五岁开蒙,八岁能背上千个药方,十岁就跟着他一起行医辩证。这样的孩子,一万个也未必能挑出一个来。
江蓉道:“儿子建学府不容易,你既然有这个本事就别藏着了,多费心帮其他学子引引路。”
老辈子讲教出徒弟饿死师傅,大多数郎中都只传给本家人,而且传男不传女,也变相导致许多方子都失传了,这也是宋玉竹建医学院的原因之一,他一定要中医传承下去。
宋柏犹豫再三后点头道:“好吧,为父尽力为之。”
宋桥跟弟弟差不多,来上京的时候原本打算将自己的药坊扩大规模,做成启朝最大的药坊。
结果大儿子入了市舶司,小儿子对做生意没兴趣,一心只想读书,他一个人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只开了一间药坊,还挂在管家的名下。
听到侄子打算让他去医学院任院长,激动的好几天没睡好。那可是从四品的官职,比儿子的官位还高呢!
宋玉竹之所以让二伯当院长是有原因的,宋桥此人能言善辩且善于经营,对药材方面也非常精通,学校交给他管理肯定不会倒闭。
这方面宋柏就不行了,当初几家医馆差点倒闭,所以他只适合做个授课的夫子。
大启的医学校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另一边希望号也行驶到第一站——柔佛
一轮红日从海平线缓缓升起,把海面照射的波光粼粼。苍蓝的大海上,希望号仿佛一叶扁舟,显得的格外渺小。
甲板上士兵们打着赤膊正在摔跤,这是他们每日消遣时间的必备活动,那几个西洋人也跟着凑热闹,不过他们身上的狐臭味实在太大了,士兵们都不愿意跟他们一起摔跤。
希望号已经在海上航行了四个月,刚上船的时候大伙还挺兴奋的,毕竟没人乘坐过这么大的船出海远航。
航行几天兴奋感就没了,因为出海真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每天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听到的也只有海鸟和海浪的声音。
慢慢的士兵们的情绪变得失落和暴躁,这种时候就要看领导人的能力,若是压制不住这些士兵,恐怕这次航行会以失败告终。
这也是赵骁必须来的原因之一,因为除了他没人能顶住这么大的压力。
船上有人暴躁,赵骁就把他拉到甲板上跑圈,不跑满一百圈不许休息。
焦虑的人多了,就让他们互相搏击、摔跤,输的人负责洗衣服刷碗做饭。
白天把他们累的跟孙子似的,晚上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根本没时间焦虑。
时间久了,大伙也渐渐适应了海上的生活,赵骁每天领着他们锻炼身体、钓鱼以及种菜,日子过的简单又充实。
按照大启历算,现在已经进了九月,可天气反而越来越热,几乎比夏天还暖和,大太阳晒得他们一个个像泥鳅似的,皮肤又黑又亮。
“将军,船上的淡水不多了,这几天一直不下雨,我们得找地方补给。”说话的人是船上的大副,名叫姚庆。
此人之前是滨州一个船夫,因为经常出海捕鱼,最远乘船去过瀛洲,对大启周围的海域非常熟悉,所以选了此人跟随军队一起出海。
赵骁拿起望远镜朝远处看了看,隐约能看见一点翠绿的山顶:“还能坚持几日?”
“大概能用十天。”
“够了,马上就到柔佛了,派人上岸补给淡水和食物。”
柔佛就是那几个西洋人说发现橡胶的地方,宋玉竹特地嘱咐他们,一定要带一些橡胶的种子回来,播种在岭南一带。
提起那几个夷人,赵骁一开始还挺烦他们的,特别是宋玉竹总叫入皇宫的船长,
后来相处久了,赵骁发现这几个人除了长相怪异,身上味道重了些,倒是也没什么心机,因为心事都写在脸上呢。
论起心机,这些夷人跟几千年传承的中原人比,简直就像小孩和大人,往往对方说一句话,赵骁就能猜出这人在想什么,着实有趣。
宋玉堂作为此行的使者,倒是经常找他们一起聊天,顺便探听他们国家的情况,看看这批货能卖多少钱。
从安东尼奥口中得知,西洋人使用的货币跟大启相同,也是铜币、银币和金币。
一百枚铜币价值相当于一枚银币,叫做利弗尔。二百四十枚银币能兑换一枚金币。不过金币很少使用,一般都在上层贵族之间流通。
一枚铜币可以买一块干面包,宋玉堂估算了一下,跟大启的一文钱购买力差不多。
不过那里的生活环境照比大启差了许多,如今的国王名为亨利二世,但他没什么权力。国家大部分资源和兵力都掌握在教会手中,大主教奥佩伦才是他们国家的隐形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