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料到,正是因为这次的放弃,让他们错失先机,导致之后的三百多年间江南商人一厥不起。
不过那都是后话,经过五轮公开的挑选,最终五家商贾拿到了修建铁路的资格,他们合资两千五百万两白银,共同修建一条贯通南北的铁路。
大启开始了新一轮大炼钢时代,钢铁厂遍地开花。
宋玉竹又在地图上挑选了几处铁矿储备丰富的地方,新建立了七八所钢厂,增加了附近百姓的就业,同时加快了修建铁路的速度。
预计十年内,一条贯通东南西北的铁路将全面建成。
又是一年金秋十月,全国开始税收,这是税法改革后一次收税。
宋玉竹非常重视,为了防止有个别地区官商勾结,他特地立法,凡发现以农充商者,涉事官员一律革职流放永不录用,上辖官员降职一级。
这几日早朝一直在强调这件事,务必把新税法贯彻落实到位。
警告朝廷的官员们,千万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为了三瓜俩枣丢掉自己的乌纱帽。同时也让他们拘束好自己的亲朋好友,以免被牵连。
奈何朝廷律法再严,也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
昌吉县是坐落在郑州东北部的一个小县城,这里土地肥沃,水草富饶,当地百姓大多以务农为生。
今日一早,县衙口突然围了好多百姓,他们嚷嚷着要见县令大人。
“不是说今年取消丁税吗?为何还收了我们的丁税钱?”
“我爹都去世两年了,竟然也要交钱,说是补交第一年的税钱?这是什么世道啊!”
大家凑在一起,越说越生气,大喊着要个公道。
不一会县衙内走出来几个人,为首的便是昌吉县令付宾。此人长相猥琐,留着山羊胡,后背还有些坨,他捻着胡子道:“吵什么吵啊?”
百姓们不敢说话,只有一个身穿儒袍的男子张口道:“朝廷已经免除了百姓的丁税,大人为何还要收取?”
付宾道:“你是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
旁边的师爷小声道:“他叫刘长洲,是秀才出身。”
付宾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秀才竟然跑到县衙撒野,给我拿下!”
刘长洲涨红着脸道:“你,你凭什么抓我?我有那句话说错了吗?”
“本县令收税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秀才来质疑。”
“邻县今年都没有收丁税,为何单单我们县收?”
付宾嗤笑道:“邻县是邻县,昌吉县本官说的算,赶紧把他给我押下去!”这种人打他一顿就老实了!
“放开我……放开我!”
围观百姓眼睁睁的看着刘长洲被衙役拉走,竟无一人敢上前求情。
师爷扯着脖子道:“你们还看什么看,不服也进牢里住几天?”
百姓吓得一个个跟鹌鹑似的,作鸟兽散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县衙门口。
交丁税就交吧,反正过去每年都交也不差这一年。千百年的压迫,让百姓早已习惯了民不与官斗,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只可怜那刘秀才,本来是帮百姓出头,没想到自己却被关进了大牢。
县令怕他出去多嘴多舌,命衙役打了他五十杖,文弱书生哪受的了这么重的刑罚,直接打的昏死过去。
付宾之所以胆子这么大,是因为他觉得天高皇帝远,就算自己收了丁税也没人追究。再来他姐夫在上京任五品侍郎,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殴打刘秀才。
天色渐晚,刘秀才一直没回家,家中爹娘不放心,叫上邻居出门帮忙寻找。
找了一圈才打听到儿子白日里去县衙门帮百姓讨官司去了,如今被县令关进了大牢!
刘家父母一听吓得差点没晕过去,那大牢是什么地方?去了不脱层皮哪出得来啊!二人赶紧前去县衙求情,希望县令放过儿子。
这个时辰县衙早就关了门,刘秀才父母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儿子就被两个衙役拖了出来。
只见儿子满身血污昏迷不醒,刘母登时就晕厥了过去,刘父好歹撑住,恨不得咬碎了牙,将儿子背到附近医馆,结果却没人敢救治。
县令下令打的刘秀才,郎中们要是救了他就是跟县令过不去,纷纷闭门不让他们进去。
刘父的头都磕破了,没有一家医馆开门,最后没办法只能把儿子背回家,请了附近的赤脚大夫给开了两剂药,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可惜杖刑伤了腰椎,两条腿都瘫了,以后走不了路。
寻常人遭受这样的苦难多半一蹶不振,郁结于心不就辞世了。偏偏刘长洲不是气短之人,他非但没绝望,反而愈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写了上百封信,悄悄让过往的行商帮他送到府衙和上京,商人们多半不愿惹麻烦,要么拒绝要么直接把信丢了。
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一次送信时,他遇上了顺丰镖局,孙家小姐听到他的事迹,对他非常敬佩,主动帮忙把信送到上京,托玄衣楼的关系最终送到了宋玉竹的手里。
“混账!真是吃了狼心豹子胆!”宋玉竹看完信,抓起杯子砸在了墙上。
李得海吓得心直颤悠,他还是头一次见皇上发这么大火,怕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刚才玄衣楼派人进宫送来几封信,里面除了昌吉县刘长洲的信外,还有六封来自不同地方,信上的内容全都是各地税收的事。
玉平县县令与当地富绅勾结,将田税均摊到佃户身上,佃户交不上钱,就派人去抄家,实在没钱就强迫佃户卖儿卖女,简直丧心病狂!
李桥县将田税私自增加了三倍,原本每亩地三十文,县令收了一百二十文,逼得不少百姓不得已只能卖了田地交税款。
宋玉竹看完信气的肝疼,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他随机派人抽查的几个州府居然都有贪赃枉法,还有许多地方没查到,有没有落实新税法不得而知。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基层官员的腐败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第二天早朝,各部议事结束后,原本该下朝时宋玉竹突然开口道:“你们都说完了吧?”
大臣们不知道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说完了,朕来说几句,昨日朕收到几封信,看完夜不能寐,你们也看看。”说着将那几封信扔了下去。
大殿上静悄悄的,满朝文武噤若寒蝉,不知道皇上所为何事。
徐冰走上前把信捡起来,大致扫了一眼,忍不住摇头叹气,低声将信上的内容宣读出来。
“朕三令五申反复强调,务必把这次的税收做好,你们是怎么办的事?”
“微臣有罪!”户部一众官员跟下饺子似的,跪了一地。
刘蔺道:“下官督促不利,请皇上责罚!”这件事虽然说是户部的责任,但全国各地几百个县,光靠户部怎么监督得过来,说起来还是吏部监管不当的责任。
宋玉竹挥手道:“罚你们户部半年俸禄,回去好好思过。”
“谢皇上!”刘蔺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半年俸禄是最轻的惩罚了,看来皇上并没有迁怒他们。
宋玉竹到:“吏部左侍郎曹清山何在。”
“微,微臣在。”此人正是邱滨的姐夫,他刚刚听完信脸色就变了,双腿软的站不住。
宋玉竹道:“你家娘子可有个好兄弟。”
曹清山伏在地上颤声道:“微臣对此事并不知情……”
“呵。”宋玉竹轻笑一声,从龙椅上走下来。
“七品县令每年俸禄一百八十两、食禄十五石,他每年给你送的上千两银子,你不知道是哪来的?”
曹清山面如死灰,不停地磕头认错:“微臣知错,微臣是一时糊涂啊……”
曹清山快恨死他这个小舅子了,两人本是同窗,当年一起参加的科举,自己侥幸中了进士而他止步与举人。
后来曹清山娶了邱宾的姐姐,利用自己的职务帮他谋了个七品的县令,没想到却把自己害苦了。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不及了,只能恳求皇上能从轻发落。
宋玉竹指着他怒斥:“就因为你的一时糊涂,葬送了一个读书人的前程!让当地上万名百姓拿出不该拿的钱!”
“微臣知错……”
“来人,将曹清山革职,摘了他的头冠,贬为庶人永不录用,将曹家抄家,所有家产充公,其三代不许参加科举。”
两名侍卫走上前,将他头上象征着身份的玉石发冠摘掉。
曹清山披头散发的呆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寒窗苦读十多年,好不容易爬到吏部侍郎这个位置,眼看着大好的前程摆在面前,如今都化成了云烟。
旁边的同僚看着他,眼里有同情也有唏嘘,一个时辰前大伙还聚在一起谈论朝事,这么一会就变成两种身份。
宋玉竹回到龙椅旁继续道:“邱宾此人罪大恶极,判斩首示众。”
他又接连处罚了七县的县令,斩首五人,流放二人,降职了三位知府,罢免了郑州知府。朝中有牵连的官员,全部停职交给刑部调查,凡是发现贪污受贿的一律革职查办!
“皇上英明——”大臣们知道皇上这次是真怒了。
下了朝,官员们一个个急匆匆的往回走,不少人都是回去给家族和亲朋好友写信。朝中许多官员都有亲戚在各地任职,平日里不管走不走动,这种时候都得叮嘱几句。
千万别参合税收这件事中,如果已经参合进来了,赶紧退回多收的税款,安抚百姓,万万不能把这件事闹大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牵连到自己!
大殿上的人都走光了,曹清山才失魂落魄的走出来,他的侍从赶忙走上前,见他披头散发面色铁青,惊慌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曹清山停下脚步,满脸沧桑道:“没事,回家吧。”
侍从没敢多问,赶着马车回到了府上。
进了大门,曹清山下马车时脚下踉跄了一下,直接从车上跌了下来。
“老爷,您慢点。”侍从把他扶起来,只见他额头磕了个大包,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混着脸上的泪痕,又哭又笑。
刚巧曹清山的儿子从外面回来,看见父亲这个模样吓了一跳,跑过来道:“爹,您怎么了?”
曹清山看着儿子意气风发的脸,他才十六岁啊,去年刚考中举人。
想到他因为自己的连累再不能参加科举,曹清山捶胸顿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祥云楼里,吏部右侍郎薛鹏和工部侍郎刘景山以及国子监祭酒等人坐在一起吃饭闲聊,今日的事对几人触动颇深。
特别是薛鹏,他与曹清山为吏部的左右侍郎,这几年一直互相较劲,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对付,但看着他被一贬到底,心中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伤。
“老曹他平日里为人谨慎,办事也认真,没想到平白被妻弟牵连断了官路。最可悲的是他三代内不能参加科举,他儿子去年才考中了举人。”
刘景山:“也不能说是平白牵连,毕竟收了他妻弟的钱。”
祭酒苦笑道:“在朝为官,谁不收点家中的钱财呢?”
上京物价高,居大不易,官员之间还要礼尚往来。
官职略高或略低倒好一些,就他们这些四五品的官员,每年的俸禄虽然不低,但人情往来少不了银子花费。
每逢年节还都要给上峰送礼,往往过个年把他们过的苦不堪言,加上皇上将丁税改成田税,就算有些田地交完税钱也剩不下多少银子了。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种事跟谁说理去?
右谏议大夫冯硕突然道:“我发现,陛下的耳目似乎非常厉害,许多偏僻地区发生的事,竟然都能传到他那……”要知道郑州离着上京有上千里远,昌吉县更是听都没听过的一个小地方,皇上居然都能知道发生了这种事。
几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刘景山连忙起身道:“啊,我忘了工部像还有些事要办,先走一步了。”
祭酒也赶紧起身:“某也想起家中的水壶还烧着呢,改日再聚。”说罢也急匆匆的跑了。
留下薛鹏和冯硕面面相觑,赶紧结了账匆匆回了家。
税收一事在朝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不过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各地知府立马着手调查起自己管辖的各县,凡是发现借用税收贪污腐败者,全部处理绝不姑息。按照法律该怎么判怎么判,反正不能牵连到自己的官途。
事情结束后,宋玉竹派人去了一趟昌吉县,赏赐了刘长洲,特赐他为忠义之士的匾额,赏银百两,还让当地政府安排他在学校里教书。
当上京钦差带着皇上的圣谕来到刘长洲家时,他激动的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伏在地上磕头谢恩。
钦差亲自上前将他扶起,拍拍他的肩膀道:“受苦了,你的事皇上都知道了。”
这一刻刘长洲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哽咽得泣不成声。
被抓的时候他没哭,被打的时候也没哭,哪怕得知自己残疾,下半生都无法再站起来时,刘长洲依旧没哭。
这一刻却哭的像个孩子一般,仿佛想把自己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等他平复好心情,太医帮他诊了脉,腰椎伤的太重了又耽搁了这么久,想要治好已经不可能了,只能给他开了些补身子的药,慢慢调理。
得知自己以后可以在学府教书,刘长洲擦干眼泪,脸上露出欢快的表情。
自己虽然不能再参加科举报国,但却可以教书育人,让自己的学生们考上举人、进士报效国家,这何尝不算是一种传承。
钦差离开后,刘母拉着儿子悄悄问:“儿啊,值吗?”用一双腿换来一个前程,到底值不值?
刘长洲目光清明,语气郑重道:“娘,没什么值不值的,做的事对,便是值得的!”
经过上头雷厉风行的整顿,各地税收全部缴纳完毕,今年共收税两千一百七十万两税银,比过去整整翻了五倍有余!
这么多银子入国库,户部嘴都快笑歪了。过去的刘蔺有个外号叫铁公鸡,想要从他手里扣银子可太费劲了。
如今手里有钱也好说话了,黄河改道?批银子!军中添置兵器,给钱!科研部要经费,给给给!只要别超出限额,户部都是利索的批条子。
宋玉竹把提高官员收入的事,跟户部提了提。
如今大启官员的俸禄还都是按前朝的标准发放的。
从一品到九品,俸禄分别为一品官员每月俸禄一百八十两;二品、从二品官员每月俸禄一百五十两;三品、从三品为一百三十两……依次抵减,九品官员每月俸禄只有十二两银子。
除了俸禄,朝廷还会赏赐一些,布匹、粮食、茶、盐、炭、酒等等。
这些银子看似不少,但除去人情往份和府里的开销,基本上也就不剩什么了。
拿一个普通五品官员为例,一个月的俸禄是八十两银子,全家二十口人,每日的吃用花销就得一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三十两,加上添置衣物,文房用品,礼尚往来等等这钱便捉襟见肘。
还有上京的房价也贵的离谱,宋玉竹原以为上辈子首都房价就够高了,没想到千年前就已经被炒的寸土寸金。
想要在上京买一处两进的院子,最便宜也得上千两银子。想要位置和环境都好一些的,最低也得万两打底,一个五品官员不吃不喝也要十年才能买得起。
三品以上的官员,大多是皇上赏赐的宅邸,三品以下就得自力更生了。
所以许多官员不得已都在京郊买房,京郊的房价便宜但位置偏远,为了不延误上朝的时间,他们每日丑时就起来乘坐马车去上朝,夏天还好冬日又冷又困,条件着实艰苦。
还有一些寒门子弟,他们好不容易考中进士做了京官,结果发现房子买不起、饭吃不起,就连送礼都送不起,最后只能走上“歪路”。
为了改变这一现状,宋玉竹除了给官员加薪外,还在常青园附近开发了一个小区。
常青园坐落在皇城西北方向,过去是皇家的御花园之一,后来因为盛朝没落疏于打理,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
这块地方之前一直空闲着,隆武帝活着的时候,打算在这里建个露台用作赏月,结果还没建就崩了。后续登基的几个皇帝也没时间规划这里,闲着也是闲着,宋玉竹干脆在这里盖房子,供臣子们居住。
小区是按照后世小别墅的样式建造的,每家的户型都是一样的,一楼是厅房、书房、餐厅和厨房,二楼则是六间卧室,别墅院子里还带有两间倒座和偏房,可以供仆人们居住。
房子规划好后,由工部绘制图纸,派人施工建造,用了不到六个月就建成了第一批别墅。
宋玉竹将这批房子赏给了几个寒门出身的官员,把他们都高兴够呛。
院子很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最主要的是离着皇宫近,步行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走到皇宫门口,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上朝迟到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眨眼这一年又过完了,宋玉竹也过完自己的二十一岁生辰。
今年过年赵骁不在,皇宫里好像突然冷清了许多,往年他在的时候,张罗着放炮竹,放烟花,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李得海察觉出皇上怅然,小心翼翼道:“陛下,赵将军不在,好像没有年味。”
“是啊。”宋玉竹叹了口气,他们已经走了大半年了,不知道希望号现在走到了哪里。
自从系统那次突然开了新地图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宋玉竹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突破柔佛附近的海域。
新封的柔佛州郡主陈海牛倒是对赵骁交代的任务尽职尽责,这几个月一直带着部落里的人在岛上采集橡胶。
他们将采好的橡胶揉成球,再用麻绳穿成串,堆积了好大一堆,看的宋玉竹垂涎不已。
橡胶的作用非常广泛,除了常用的轮胎、鞋底、输送带以外,医学上以及轻工业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等这批橡胶运送回来,交给科研部好好研究。
“陛下,陛下?”
宋玉竹从发呆中缓过神道:“去备车吧,回宋府过年。”
远在海上的赵骁一行人,也在庆祝新年。
一大早,船上的士兵就开始熬浆糊,贴对子。对子是宋玉堂和几个出使官员一起写的,内容无非是添福纳财的吉祥句子。
宋玉堂虽是郎中出身,但写的字却不差,他早些年在外经商历练出的一身气度,写出来的字竟比那几个进士出身的官员还要好看。
赵骁看他们写对子自己手也痒痒,非拿起毛笔也写了一副,上联:年年如意福满堂,下联:岁岁平安财兴旺,横批是早点回家,那几笔孬字写的还不如鸡扒拉的。
他自己倒不觉得难看,吆喝士兵给他贴在最显眼的地方。
每年在皇宫里他都写一副贴在宋玉竹的寝宫门口,玉竹也从未嫌弃过。
那几个夷人也融入气氛,拿起毛笔歪歪扭扭写了几句英文的对联,贴在他们住的宿舍门口。
赵骁被他们那鬼画符似得文字笑的直不起腰。
“小安子,你这写的什么玩意?”
安东尼奥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左边这一幅写的是希望每一天都是好天气,右边写的是希望我们能健康的活着。”
“不错,倒是挺应景的。”
说起健康的活着,大概是安东尼奥内心有感而发,前段时间他患上腹泻的毛病,大概是吃坏了东西,得了肠胃失调。原本一剂参苓白术汤就能好的病症,结果硬生生的差点被他同行的夷人治死。
他们先是给安东尼奥灌肠,灌了四次肠还没好,又开始给他放血。前后放了两碗血,人非但没好反而越来越虚弱。
刚巧宋玉堂找安东尼奥有事询问,见到他面色苍白,异常虚弱的躺在床上,惊吓道:“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般模样了?”
“宋大人,我可能快死了……”
宋玉堂以为他得了什么重病,他这个半吊子郎中脉诊的不准,连忙叫来船上的郎中帮忙治病。
郎中询问了他的病症,又问了问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
安东尼奥把前因后果说完,大伙听得哭笑不得,哪有这样治病的?好人都得治死了!
然而这却是西方最常用的医疗手段,就连他们的国王生病了都是这么治疗的,能不能治好完全凭天意。
郎中给他开了两剂止泄的中药,又开了些补血益气的药,叮嘱他万万不可再用他们方法乱治了。
没过几天安东尼奥病就好了,病好后,他对神秘的东方医术产生了浓烈的兴趣,经常找宋玉堂探讨这方面的问题。
宋玉堂道:“你若想学医可不能跟我学,我是我们家族里医术最差的。”
“你家中谁的医术最好?”安东尼奥问道。
宋玉堂与有荣焉道“那得数我的堂弟,他十岁的时候就能行医诊脉了。”
“宋,你的堂弟是谁?”
“我们大启的皇帝陛下。”
安东尼奥惊讶又失落道:“那恐怕没机会向他学习了。”
话说回来,船上的士兵贴完对联开始和面包饺子。
饺子馅是泡软的腊肉和船上种的韭菜,这些韭菜种了好长时间一直没舍得割,就等着过年这天吃。
上千名士兵包了几百盆的饺子,从早上忙到中午。赵骁还特例准许士兵们今天可以饮酒,酒也是来时带的,只有三十多坛,分下来每人一小碗。
士兵们倒酒时手都不敢抖,生怕溅出去浪费了。
饺子煮熟了,所有人围在甲板上席地而坐,一手端着酒,一手端着饺子,满脸都是过年的喜悦。
葛校尉高声道:“咱们来唱歌吧!”
“唱什么?”
赵骁道:“你来起头,唱首大伙都会唱的。”
“那就唱《大启之歌》吧,咱们大启的国歌没人不会唱!”
“好!”大伙哄嚷着应道。
“好山好水好风光,兵强马壮乐安康,活在这个好时代,大启百姓乐开怀……”
士兵们扯着脖子高声歌唱,唱着唱着有人红了眼眶,有人想起了远方的爹娘。
赵骁端起碗一口饮尽,擦了把脸上的酒水和泪水道:“过年了!”
“过年了!”
正当士兵们欢庆新年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了几艘船,这几艘船跟那些夷人当初乘坐的船差不多。
姚庆第一时间发现它们,连忙汇报给了赵骁。
赵骁拿起望远镜朝那边看去,在海上航行这几个月还是第一次看见陌生的船只,他饶有兴趣的拉来安东尼奥。
“小安子,你看看那些船是你老乡吗?”
安东尼奥疑惑的拿起望远镜,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都说出了家乡话:“oh my god!将军赵,咱们遇上海盗了!”
“海盗?”赵骁夺过他手里的望远镜朝远处看去。
安东尼奥抓狂的来回走动:“哦,真是太糟糕了,我们怎么会遇上这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