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就只有这颗头。”顾沨止说:“那是不是就已经说明什么了?”
电话的那一断,熊提和伍琳琅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通语音通话他们已经深深浅浅吸了很多次凉气了,此刻喉管子都冰的扎人。
“你是说这颗头是长在那条触手上的?”熊提毛骨悚然道:“我靠,我脑子里有画面了!”
“啊不不不,等一下。”伍琳琅说:“我记得熊子你把这颗头有带给崽种部……我是说异种部门研究过吧?他们不是说除了福尔马林的浸泡痕迹以外,没有看到任何细胞的侵袭接壤吗?”
“是啊。”熊提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盛欢手里的那把刀你们有没有看到?”顾沨止说:“那把带着蓝色火焰的刀。”
“看到了,感觉不像是普通的管制刀具。”伍琳琅反手摸向后腰处隐藏的刀鞘,轻声说:“跟我的‘三叠’有点像。”
“我猜这把刀应该是盛欢从无限集团的装甲车上顺手牵羊带下来的。”顾沨止说:“是把炼金武器。”
“什么?!”伍琳琅吃惊道。
“他切割的部分本就是正常组织与异种细胞过渡的部位,断裂的瞬间异种细胞会因为趋利避害的属性从断端消退,武器本身自带的法焰则将少许残留的寄生细胞烧毁了,所以只有在脖颈处发现烧灼痕迹,脑袋上却没有任何细胞的线索。”顾沨止说:“这是一个可以说得通的推断。”
“我要提问!”熊提突然举手插嘴。
“准奏。”顾沨止说。
“无限集团的炼金武器,肯定都锁在装甲车上吧,那盛欢是怎么拿到的呢?”熊提费解道:“盛欢是怎么上的车?无限集团的锁就那么好开吗?他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势力?我们如果要拐他,一定得先把这股势力狠狠的打倒——”
“……”
顾沨止默了两秒,“很显然,是我带他上去的。”
熊提:“……?”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就在熊提怀疑自己是不是会连夜被顾沨止暗鲨的时候,伍琳琅忽然惊声道:“顾哥,你看微博热搜。”
顾沨止微微一怔,将通话转移到耳机端,腾出手机来点开了微博的客户端。他一眼扫过去,就看见“丰泰嫌疑人”几个字赫然位于热搜榜首,后面写了一个巨大的深紫色的“爆”字。
“听说了吗?丰泰爆炸案的嫌疑人已经查出来了。”
“是谁?是谁??”
“是虞城中学高三的一个学生,姓盛,叫盛欢。”
“卧槽???学生??真的假的??”
“我有内部消息我会乱说?”
“一个学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我怎么不太信。”
“笑,这个盛欢可不是一般的学生呢,在虞城上学的谁不知道他的精彩履历。”
“厚码,我是他同届,之前跟他一起上过一节课,他上课睡觉,突然间就叫起来了,掀了桌子就往门外冲,嘴里嚷着什么死人啊鬼啊血啊什么的,哇超级吓人,跟疯了一样!然后就被教导主任带走了,连着好多天没来上学。”
“哈哈,我当时也在哩!我还以为那是什么翘课逃学的新招数。”
“讲道理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他上课的时间还没翘课的时间多,是个不折不扣的街溜子,家里开网咖的,又不是什么正经职业!”
“你们人道点,没准儿人家就是有点遗传学的精神病呢!”
“他爸就有精神病啊,前两年出意外死掉了,据说死的时候头首分离!可吓人了,当时警察都上门去了,还以为有什么连环变态杀手。”
“越说越玄乎了,你们这么在网上曝光人家的信息真的好吗?警方都没有出正式文件。”
“精神病啊,那就真的难说了,精神病什么都干得出来,疯起来连自己都杀呢!”
“呵呵,这年头只要是罪犯,都有精神病,精神病是免死金牌是吧?真精神病假精神病还另说呢!”
“我搜到嫌疑人的照片了,长得倒是挺眉清目秀的[图片]。”
“楼上花痴能不能有个限度,丧心病狂的反社会人格长得再好看也不配被宽恕吧!”
“真的是这个叫盛欢的吗?……你们从哪里看到的消息?为什么我到现在都没看到警方的官方公告啊,造谣是要有证据的。”
“警察这是在包庇还是在摆烂???讲道理案件都发生了这么多天了,会一点结果进展都没有?”
“我看是有进展了不敢公示吧,网友都知道了,这还按得住?就硬按。”
“网上这么多人说,我看不见得是造谣,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
“这盛欢上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警察这么护着他?建议深挖。”
“靠,小小年纪这么狠毒,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严惩!!不要因为他是未成年就放过他!!”
“枪毙都算便宜他了好吗!!那么多条人命!!建议凌迟!!”
“兄弟们我搜到那个盛世网咖的地址了,就在弥陀寺巷*****”
“老天,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伍琳琅翻得满目愕然:“怎么突然这么多人带节奏?警方没公示当然是因为案情没查清啊!这群互联网断案的人能不能长点脑子!”
“小欢欢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熊提看的直皱眉道:“他已经被人肉了耶!这样下去……我感觉他的人身安全也要成问题了,顾哥。”
顾沨止的瞳色暗沉。
“会不会又是你那未婚妻搞的鬼?”伍琳琅沉声道:“她利用舆论混淆视听,转移大众的注意力,是会严重影响查案进展的,弄不好还会让真正的凶手逃之夭夭。”
“许念姿不是我的未婚妻!”顾沨止忽然说,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胸臆间燃烧的暗火,“你说的这些我也当然知道!”
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盛欢跑了,这小子脚底抹油的跑了……
顾沨止抬手狠狠的掐住了眉心。
他想,他大概上辈子欠了盛欢很多钱,所以这辈子要这么替对方劳心劳力,殚精竭虑。
但这应当也是老天降给他的考验。
或许迈过这道坎,一切就会好起来。
顾沨止说:“你们两个继续跟异种部门联络,让他们在软体异种纲目里找找看有没有对应的目标,我们不能在不知晓对方任何信息的情况下贸贸然前去狩猎。”
“收到。”伍琳琅与熊提说。
“我去找盛欢。”顾沨止说。
滨湖湾离盛世网咖的距离横跨小半个虞城。
盛欢被警车捆来的时候身上一个子儿也没带,在没人护送返回的情况下,他只好偷偷的爬上一些运输的货车,跟一只只待宰的猪坐在一起头靠着头,行驶一段再在收费处偷偷跳车,换乘另一辆,就这么走一段搭一段,直到天黑才回到市区。
华灯初上,盛欢也跳累了,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老街慢吞吞的行走,让晚风带走他身上那些难以描述的复杂气味。
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经历这些,盛欢时不时摸出电量不多的手机出来看上两眼时间,发现顾沨止给他打了七八个电话,从那短暂的间隔时间来看,对方应该是在濒临发飙的边缘徘徊着。
几年前他放的那场鸽子大概也曾让顾沨止这样痛苦焦灼过吧。盛欢看着看着,脚步停驻,他就着街边的路灯,望着晦暗的手机屏幕发呆。
这时,他听见旁边有人发出了细微的“噗嘶噗嘶”的口技声。
盛欢一愣,循声扭头看去。
正对着他的是一条狭窄的小巷,两旁的高墙挡住了大部分的光亮,唯有几缕淡淡的光带铺陈在地上,于墙角处折叠。
俊美的金发男人倚墙而立,他穿着拉丁风的丝质长裤,低开叉,垂感极强,一条膝曲着,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像个东欧的宫廷贵族。
盛欢始料未及,他刚想说话,但很快忍住了,飞快的四下张望了一番,确认没人注意到,这才一埋头小跑进去。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他奔至跟前,撑着膝盖大喘气,就听阿提密斯搁那儿“嗤嗤”发笑,“我看过了,这里没摄像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盛欢撇了撇嘴问道。
“听你这口气,你是希望我来,还是不希望我来?”阿提密斯哼笑。
“算是希望吧。”盛欢说:“其实就算你不找我,我也准备去找你来着。”
“哦?为什么?”阿提密斯奇道。
盛欢咬着唇角犹豫了一阵,开口道:“你能帮我弄个假身份么?”
“假身份,做什么用?”阿提密斯单刀直入的发问:“你不说理由我不做,虽然你说了我也不见得会做。”
盛欢:“……”
阿提密斯歪着头盯着他看,那表情就像是一个犀利的家长在抓考试作弊的倒霉儿子。
盛欢硬是被他盯毛了,龇牙咧嘴的又搬出了那个万金油的借口,跳脚道:“看什么啊?还能为什么!顾沨止给我委屈受了呗!”
阿提密斯:“so?”
“我要离家出走!”盛欢觉得自己情感真挚表演流畅,撒狗血撒的酣畅淋漓,“走到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让他懊悔终生,从此爱上的人都像我!行不行!”
阿提密斯微微一笑,伸手掐住了盛欢的腮帮子,用力扯了两下,恶意满满道:“我觉得不行。”
盛欢:“?”
阿提密斯:“这个理由太拉了,我听着恶心的慌,换一个。”
盛欢:“……”
第41章
盛欢的小脸在阿提密斯修长的手指底下像个面团似的被揉搓成各种形状,彻底失去表情管理。
有关被顾沨止拿住把柄这件事,盛欢觉得其实不太好跟联络人明说。
虽说他跟阿提密斯合作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互相也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说到底也都是基于金钱的纽带,阿提密斯有时候是会给他行些方便之举,但他们之间的情分究竟深到什么地步,有多牢靠,盛欢无法估测。
他时常在想,若是自己没点儿本事和运气在身上,精致利己主义如阿提密斯应该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吧。那么惹上了麻烦事儿的自己,阿提密斯是否也会二话不说,快刀斩乱麻的割断他们两条小船之间的锁链,顺势再蹬他一脚将他踹老远,借着反作用力头也不回的划走呢?
他心底有些顾虑,所以嘴上才不讲实话。
“这个理由太拉了,我听着恶心的慌,换一个。”他听见阿提密斯慢条斯理的说。
阿提密斯是犀利的,一眼就能看穿他心底的小九九,将他狠狠拿捏,这让盛欢有点儿沮丧。
“好吧。”他放弃了似的说:“我承认,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说的都是对的,我当初是幼稚的,天真的,自以为是的,没听你的话,留下的烂摊子太多,现在遭到孽力回馈了。”
“你说谁是老人呢!”阿提密斯把他的腮帮子捏成了金鱼嘴,皮笑肉不笑的质问,“少用谚语修辞排比句,说点儿我能听懂的。”
“是顾沨止——”盛欢瓮声瓮气的坦白了,说:“他拿到有关我的确切证据了。”
“他可算拿到了。”阿提密斯丝毫不意外,歪了歪头,若有所思的感慨说:“不过你是怎么发现他进行到这一步的?”
盛欢想了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复述了一遍。
阿提密斯听完没有立刻点评,只是斟酌道:“他跟你说——‘我有话对你说’?”
“对啊,我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盛欢说:“‘你怎么能对杜晨飞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你刀用的这么利落,在黑市一定没少受训练吧!’‘进过多少不该进的机密地带!看过多少不该看的文件!跟多少不法分子接触过!说!你说呀!通通交代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口气严厉,叉着腰,学的惟妙惟肖,“那我肯定不能让他把这些话都说出来,说出来我还能有余地吗!他不得原地毙了我呀!”
“那倒也不至于,其实你也没干过什么呀?”阿提密斯云淡风轻的说:“杀人放火,破坏社会公共安全,泄露国家机密这类的红线项目我可一样都没让你碰过,不至于枪毙。”顿了顿,他补了一句,“顶多就是牢底坐穿,三十年起步的那种。”
盛欢:“……”
盛欢痛苦面具。
他挣脱开去,退了两步拽自己的头发。
“阿提密斯,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他急切道:“你帮我搞定新身份,让我逃脱顾沨止的魔爪,从此以后你说什么我做什么,绝不反驳!”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阿提密斯横目注视着他,略带了些揶揄道:“帮你伪造身份不难,我甚至能给你连带着去地球另一半的飞机票也一起定好了,让属于盛欢的一切在虞城戛然而止,以另一个身份在他国重生,只是那样的话,天南海北相距甚远,想要再和你的前男友重逢可就难了。”
“我跟他重逢做什么?我不需要跟他重逢!”盛欢一挥手,斩钉截铁的说:“我,开心,在这里对天发誓,从现在开始封心锁爱,励志当一个莫得感情的赚钱机器!先定一个小目标,从现在开始,对伟大的联络人先生言听计从!不让任何一个目击证人从我手下逃脱!”
“差点就信了。”阿提密斯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儿,“行了,这事儿我放在心上了。”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盛欢道。
“当然是来活儿了。”阿提密斯低下头,从腋下抽出一个防水的文件袋。
盛欢一愣,隐约觉着不对,疑惑道:“你之前给我接活儿不都是通过网络传输任务信息的吗?今天怎么想起来面对面交流了?不嫌麻烦呀?”
“麻烦总比翻大车好啊,黑市最近不太平。”阿提密斯轻描淡写的说:“你没听说么,首尔、东京还有布拉格的好几处线下交易点都被国际刑警一锅端了,光蛇眼儿就现场击毙了好几个。”
“啊?”盛欢大吃一惊,“那你怎么样?”
“我?不怎么样。”阿提密斯耸肩,低头开文件夹,“这两天瓦尔登蓝来了少说有六七个便衣,他们以为我看不出来,实际上他们这群人的味道,我比谁都熟。”
盛欢急了:“那你岂不是——”
“我好得很,你呢就不用操心我了。”阿提密斯将文件抽出来递给他,懒懒道:“我还不至于被他们那些Greenhand抓住把柄,喏,看一眼任务吧。”
盛欢仍旧关切的盯着他看,而后被阿提密斯一按后脑勺,“我让你看任务!臭小子。”
盛欢麻了,不情不愿的翻开扉页,当他看见第一页上的照片的时候,猛然间瞪大了双眼。
“这是——”
“是的,是高价寻人启事。”阿提密斯说:“失踪的人叫李薇薇,是虞城附属医院护理部部长的女儿。”
盛欢:“……”
“你这是什么表情?傻啦?”阿提密斯盯着他略略抽动的脸颊,纳闷道:“难不成,是熟人?”
“谈不上熟。”盛欢僵硬道:“这姑娘是我那个油田普信学长的女朋友。”
“嘶——”阿提密斯轻轻吸气,而后听笑了,“虞城这么小的吗?”
“就这么小啊。”盛欢嘟囔道:“但她为什么会失踪啊?明明前两天她还跟杜晨飞在一块儿。”他飞快的翻着后面的纸张:“别是被杜晨飞那个变态男囚禁了吧……我觉得他求而不得干得出这事儿。”
“嘿,你别说,这姑娘的男朋友还真是警方的首要怀疑对象。”阿提密斯说:“只可惜对方现在躺在重症监护病房身上插满了管子,半死不活,盘问也盘问不出什么来。”
“他们为什么报了警还找上黑市?”盛欢疑惑道:“这么不信任警察的吗?”
“也有可能是因为警察忙不过来吧?具体我不太清楚,这也不是你该管的层面。”阿提密斯说。
“杜晨飞……怪物,凌正亭,李薇薇。”盛欢垂眸,陷入了沉思,“难道是巧合吗?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之间存在着什么关联。”
“具体是什么关联,就等着你调查完来告诉我了。”阿提密斯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小机灵鬼。”
“我能不接这活儿吗?”盛欢冷不丁开口道。
“为什么?”阿提密斯眉峰上挑。
“我现在才知道,斯宾塞的那群人……跟警局好像是有合作的。”盛欢迟疑道:“正大光明的合作。”
“可不仅是警局哦。”阿提密斯不以为然道:“理论上来说全球所有的政府机关无论类别,都是他们的下级部门,只要他们提出要求,就都必须全力配合。”
“那这家人报了警,万一警方解决不了问题去找顾沨止他们帮忙,我岂不是又要遇到顾沨止了!”盛欢大惊失色道。
阿提密斯想了想,蹦出两个单词:“So what?”
“那我未来的处境又很危险啊有木有!!”盛欢拧着脸呻,吟。
“唔——”阿提密斯沉吟了片刻,认真道:“让我实话告诉你,你未来遇到顾沨止只是概率性危险,但如果你现在拒绝我的case,你现在就会变得很危险,我会把你用席子卷了扔到北江去喂鱼。”
“????”盛欢:“……万恶的资本家!”
“资本家给你饭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阿提密斯劈头盖脸的diss说:“现在知道嫌碗沉了!看看你那怂样儿!”他鄙薄道:“你之前哪回不是在刀尖上行走,我记得你有一回扒了一件保安的衣服穿身上就冒充警察,乘着人家警队的车行驶了三百多公里全程没被人发现,从隔壁省顺风回程连飞机票都免了,好家伙,那叫一个嚣张啊!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畏手畏脚过,果然爱情让人废柴!”
盛欢垂头丧气:“你不懂……”
“我不懂个屁。”阿提密斯翻目冷笑:“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要照我看,你前男友的意图还不见得就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盛欢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几个意思?”
“他如果掌握了石锤证据想抓你去坐牢,何必多此一举打个电话给你,说什么‘我有话要对你说’,这不是打草惊蛇吗?”阿提密斯说:“顾沨止又不是大傻逼。”
盛欢:“……”
阿提密斯的耐心告罄,在他的肩头拍了两下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给我耽误事儿就行,否则顾沨止没把你送进去,我先把你送进局子里去,假身份什么的,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阿提密斯果然是个掉进钱眼儿里去的奸商。盛欢在心里充满了怨念的想着。可怜他小欢欢弱小无助又可怜,前有奸商压榨后有前男友围堵,真是毫无还手之力,他眼下只能夹着文件夹,愁眉苦脸的往盛世网咖走。
他走了两步,忽然驻足,远远地,他依稀看见他家网咖的玻璃门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喷写了一连串的大字报。
昏暗的路灯下,那猩红如血的“凶手”、“下地狱”、“去死”等字眼张牙舞爪的横亘在玻璃门的正中央,挡住了后方的视野,叫人足见喷字人的愤怒与憎恨,极为触目惊心,不仅如此,就连旁边的灯牌也被人砸坏了,断裂的电线垂挂着,缠成麻绳一样的一团,“丝丝拉拉”的流淌着琐碎的电流火花。
盛欢呆了两秒,慌不择路的冲过去。
他的手机老早就没电了,自然也没看见和知晓微博上发生的那一切。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是有人进屋盗窃了,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埋在地下的璃黄金,那是谁都不可以触碰的逆鳞——
他猛地推开玻璃门,直奔地下室。
黑暗中,突然有人从各个方向扑了上来,截堵了他的去路。
盛欢没有开灯,只觉得视野中有人影一晃,随后麻袋就兜头兜脸的罩下来,完全的黑暗降临,他猝然倒地,挣扎,从四面八方都伸出手来,按住他的手和脚,仿佛他是一只待在的羔羊,他听见有人在冷笑怒骂。
“抓住他了!!”
“个杀人犯!!你还敢回来!!”
“法律不制裁你!!我们制裁你!!!”
“棍子呢!!!棍子在哪儿!!”
“今天非把他打的筋断骨折不可!!不然难解受害者的心头之恨!”
盛欢在袋子里被蒙的喘不过气,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便不再无所作为,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用头狠狠的撞开了一人,他听见对方在痛苦的嚎叫,随后棍子就狠狠的击打在了他的胸口!然后是后腰和脊梁骨!
盛欢只觉得胸口钝痛,依稀听见了可怕的骨裂之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直冲喉咙口,他的眼睛里亦涌上几分血色。
黑暗让那些负面的情绪在身体里无限的蔓延滋长,他有心按捺,却按捺不住,此刻他没有白天强健的理智,只觉得狂怒至极,可笑至极。
世人都是凭借短浅的目光去评判别人的吗?既然都这么愚蠢,蠢到只会给世界添乱,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杀人犯!!杀人犯!!你这个该死的杀人犯!!”
“杀人犯?”盛欢恶狠狠的啐道:“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杀人犯!”
他的嗓音低微如呓语,手腕一转,带着蓝焰的刀刃裁纸一般将麻袋的袋身割开,盛欢和他的视线一起被从极致的黑暗里释放出来,就着几缕月光,他竟觉得网咖的大厅内还怪明亮的,那几个号称要“替天行道”的人此刻就分散的站在他的不远处,是几个其貌不扬的男青年,其中有一个寸头男捂着手腕,显然是被他在割开麻袋的瞬间伤及,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惊恐的光。
“报警!报警!!”他声嘶力竭的催促道:“这个杀人犯现原形了!!!他装不下去了!!快报警抓他!!”
“我看谁敢报警!!”盛欢吼道。
另有几人自后方扑上来,棍棒击打向他的肩和背,试图让他屈从,被盛欢一一闪避过,他的目光须臾间掠过寸头男的脸庞。
“你看什么看!!”寸头男被他盯的浑身发毛,只觉得诡异至极。
“你们看他的眼睛!!”有人更为惊悚的大叫了一声。
盛欢只做耳旁风,闪身朝着寸头男扑了过去。比起对方的莽劲,他看似削瘦的身体里却隐藏着猎杀者的暴虐灵魂,精准无误的将比他雄壮几倍的寸头男按倒在地,盛欢骑在他的胸口,以膝盖抵住他的骨关节,一手锁住对方的喉咙。
军刀高悬,刀尖瞄准的是喉管子,像是要宰杀一只禽类,对方被吓得面色惨白,杀猪般的嚎叫道:“救命!!!救命!!!杀人了啊啊啊!”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盛欢微微笑起来,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两簇火焰般的鎏金色,随着他的眨眼一明一灭,“你也配喊救命?”
“你是杀人犯!!你是怪物!!!你该死!!!我又不是!!!”对方吓得鼻涕眼泪横流,嘴里却始终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