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为何,这件事被周靖言贸贸然地捅出来后,原本温馨轻快的气氛,现在却像被蒙上了一层防尘布一样。
如果是假的,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呈越和那些人,到底是纯粹地被造谣的状态;
还是真的有一点关系,因此在宋惠辰那里落下了把柄?
还有,那个传闻中的omega,到底是谁?
这问题让郁筠梗了一下。他有些不舒服,于是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
那边店员送来了包装好的对戒,郁筠接过袋子,顺着宋呈越的话,冷淡地将周靖言几乎溢于言表的表达欲挡在了外面。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还请你不要打扰我们。”他面无表情,而后拍了下宋呈越的手臂,说,“走吧。”
周靖言表情一变:“你不相信我吗?”
谈何相信?
郁筠不置可否,压根没打算理他,只拎着袋子向店外走去。
“你会后悔的。”
周靖言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来。
他说得很是笃定,斩钉截铁。
郁筠没有回头,只淡淡地应了句:“已经后悔了。”
“后悔和你扯上关系。”
不知道周靖言的表情变成了什么样了,跟上郁筠脚步的宋呈越总算是再笑了起来。
他的步伐轻快,和郁筠一同回到了车里。
“放我这里吧?”坐在驾驶座上,宋呈越伸出手,向郁筠问道。
郁筠应了声,随手就将袋子递给了宋呈越。
他的心情依旧不太晴朗,也不知该做些什么来缓解这样的情绪。只一言不发地看着宋呈越接过纸袋,放在了车座旁。
很烦躁。
郁筠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情绪,便只撤回眼神,不再看向宋呈越。
可宋呈越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再次传来:“亲爱的……周靖言他说的,那件事,我可以解释一下吗?”
郁筠闭上眼,长呼了一口气:“……你说。”
“那些传言,”宋呈越顿了顿,斟酌着说道,“并不都是假的。”
郁筠猛地睁开眼,瞥向宋呈越:“并不都?”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冷漠,又有些讥诮。如果细细品味,也许还能感受到那一星半点的震惊。
“不不不,”宋呈越慌忙摆手,他抿着唇,惶恐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那段时间的确有意在塑造这个花花公子的人设,但我都是演的呀!”
郁筠一愣。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你说你演花花公子?”
“对,”宋呈越认真点头,“当时我就装作自己出国后,沉迷于酒色,每天和同学一起开party。那些关于我和许多beta不清不楚的谣言,就是那个时候传出来的。”
郁筠的嘴唇动了动,一句“那你和他们真的不清不楚了吗”卡在喉咙口,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我保证,我和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宋呈越像会读心似的信誓旦旦地举起双手,“就顶多逢场作戏,别的什么都没有!”
“那那个omega?”郁筠盯着宋呈越,问。
宋呈越叹了口气:“那个事情有点复杂,流言也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为什么?”郁筠又问。
他也不知道自己刨根究底,到底是想问到些什么,或者说是获得什么结果。
“为了回国。”宋呈越说。
在郁筠的视野里,宋呈越垂下眼,思绪似乎飘忽了一下。
“宋家当初把我送出国,就是怕我影响到他们家的事情。”宋呈越轻声道,“送我出去了,就没打算让我回来。”
“但遗产的事情出现,我想逃离他们的掌控回国。所以我要想别的办法。”
“所以,你找到了那个omega?”郁筠皱起了眉头。
“对。”宋呈越点点头,“他叫Ethan。你见过他的,就是那次来参加晚宴的国外药企代表。我们交易的那时,他正在面临家族联姻,所以他找到了我,要我配合他演一场戏。”
“一场被标记的戏?”郁筠抓住了重点,紧紧地盯着他。
他的脑海里蓦地掠过那场不太愉快的晚宴,很快地捕捉到了那个碧蓝眼睛的漂亮omega。
“嗯,是的。”宋呈越伸手,试图扣住郁筠的指尖,“他需要我帮忙,假装标记了他。事成之后就送我回国。我们都是各取所需,没有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要相信我。”
“标记也是装的,我根本没有标记他,碰都没有碰过!”
他的眼神带上了一点哀求。
郁筠抿了下唇,没有回答。
‘各取所需’这四个字好像从郁筠自己的嘴里说出过很多次。
但这次从宋呈越那忽然地冒出来,却让他本就复杂的情绪变得更加复杂了。
甚至并不是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郁筠下意识地怀疑到了自己的腺体上。他揉了揉还有些刺疼的腺体,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冒了点肉芽,有些痒。
这是宋呈越留给他的印记。
宋呈越可怜兮兮地碰了碰郁筠的手背,像是怕讨嫌一样没有说话,只这么哀求地看着郁筠。
眼眸一瞬不瞬地,就落在郁筠的身上。
就如同在乞求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相信你。”
最终,郁筠说。
郁筠垂下眼帘,没有拒绝宋呈越的贴近。
“你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他补了一句。
宋呈越笑了。
他凑近,在郁筠的唇角印下一个吻。
“你真好。”
他似乎是有些甜蜜地说道。
尽管宋呈越给了个合理的解释,但郁筠的心情依旧不是十分晴朗。
心情不佳的后果就是,郁筠一整天的工作效率都上升了许多。
在他快马加鞭地看完了谈君公司相关的资料,定下明天和谈君会面时的交谈内容后,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郁筠看了眼手机,半小时前宋呈越刚刚发来了消息,正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于是他便思忖了一下,回复道:好了,可以走了。
没过几分钟,宋呈越就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我们回家吧?”他笑着对郁筠说。
“嗯。”郁筠应了声。
桌上的纸页乱糟糟的,和平板前后交叠着搁在一起。宋呈越走上前来,帮郁筠整理好散乱的打印纸,将它们摞好放在桌面的一角。
整理的过程他始终目不斜视,尽量偏离开纸上的内容,明确地避着嫌。
乌沉的夜色和房间里淡黄色的灯光看起来一半是温柔、一半漆黑。落地窗上拉着一半的床帘,繁华的夜色下,更显得宋呈越风度翩翩,姿态优雅。
他没有什么畏缩含胸的毛病,看起来就像是受到过体态培训的贵族后代一样。背脊挺直,身形流畅,指尖穿过红色的领带,轻轻一拉,露出点若隐若现、凸起的喉结。
“好啦。”他微微偏头,额上刘海遮了一半眼睛,眼波流转,显得愈发地温柔。
郁筠盯着宋呈越修长的手指。
“走。”他用力一拉公文包,说。
回去的路上是宋呈越开的车。
一到家,郁筠就看到了门口的几箱快递。
是宋呈越昨晚买的,已经提前和他报备过。
郁筠看着摞成小山的快递,刚一皱眉头,宋呈越便抢着说道:“我先拆快递,你去洗澡,好吗?”
郁筠被他这么顺畅的反应弄得不习惯地怔了怔。他看了眼蹲下身来的宋呈越,脚尖碾碾地板,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是转身进了房间。
热水从花洒中落了下来,蒸腾起的水雾模糊了郁筠的视线。
谈君虽然抛出了明显的合作意图,但合作首先要基于双方所能够带来的利益。
明天他和谈君商谈的时候,需要将竹音相对于其他企业的优势展现出来。谈君他们公司最需要的就是在国内快速打开市场,能够和竹音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各取所需,竹音和谈君各取所需,他和宋呈越各取所需。
都是公事,没有私人感情掺杂。
不,怎么可能没有,宋呈越刚刚说喜欢他呢。
脑海里跳出这么一个想法的时候,郁筠悚然一惊,握着花洒的手一松,直接被热水喷了一脸。
什么鬼啊!
郁筠满脸湿漉漉,狼狈地站在浴室中央想。
他匆匆忙忙地冲完澡,刚出卫生间就看到宋呈越在客厅的空地放置好猫爬架,接着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洗完了吗?那我去啦?”错身而过时,宋呈越问。
“嗯。”郁筠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错错欢乐地爬上去找了个窝,蜷起身子,开始睡觉。
郁筠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
卫生间里传来了洗手的声音。
他的发蒙状态没有持续多久。也许是几十秒,也许是几分钟。但在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刻,一双手臂就从身后环住了郁筠的腰。
绿茶的清香味和来自alpha灼烫的胸膛贴了上来。
郁筠不自在地动了动,就感觉宋呈越将脑袋放在了他的肩上。
“亲爱的。”宋呈越的下颌动了动,声音显得有些沉闷,“还在生气吗?”
郁筠抿了下唇,告诉自己。
如果真的生气,那就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宋呈越已经解释得非常清楚。而且,他在国外的事情,难道还轮得到自己这个协议结婚对象来管吗?
轮不到的。
太过荒谬了。
“没有。”郁筠于是否认道。
“你生气了。”宋呈越强调了一遍,他松开手,转到郁筠身侧,温柔地牵起他的手,将他往沙发的方向带去。
郁筠稀里糊涂地被宋呈越牵着往沙发走。
拖鞋踏在柔软的地板上,发出沉闷拖沓的声音。郁筠跟在宋呈越的身后,大脑胡乱运转。
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正想着,宋呈越率先坐了下来,拉了郁筠一把。
郁筠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你干嘛!”郁筠一惊,稀里糊涂的状态陡然被打破。他下意识地瞪视向宋呈越,眼神里含着警告的意味。
可宋呈越表情纵然乖巧,却是直接伸手环住腰,将郁筠揽进自己怀里。
“你就是生气了。”他有些狡黠地笑了,桃花眼上扬的眼尾在灯光下微微泛着红,“因为今天的事情,对吗?”
“没有!”郁筠想要撑起身子,但宋呈越的力气很大,箍着他动弹不得。
“亲爱的,”宋呈越眨了下眼,“其实我都看出来了,真的。你今天一天不怎么理我,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你是不是——”
“是不是因为我和别人逢场作戏,不高兴了啊?”
郁筠想要挣脱的动作猝然一顿。
只是一瞬,他便反应过来,用力推了把宋呈越,声音变冷:“我们是合作关系,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宋呈越的声音软了下来,他的指尖摩挲着郁筠细腻白嫩的腰,“我和他们什么也没发生,就只是装装样子。如果你去查一下,还能查出他们其他的谣言。”
“他们说我勾搭那么多beta,又一个都不上,生理功能有问题呢。”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郁筠皱眉,否认。
这个话题又勾起了另一段更加混乱复杂的记忆。
他嘴里是否认的,但那张清冷漂亮的脸颊上泛起了薄红。
不知是不是因为愤怒。
刚刚洗完澡而显得有些水润的、漂亮的荔枝眼在清冷的白色灯光下,显得尤为可人。
“所以说他们都是谣传。”宋呈越的心跳好像在加速,郁筠能感觉到自己手底下胸膛中的震荡。
“真的和我有关系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行不行呢?”他笑,抬手扣住郁筠的后颈,半强迫地和他接吻。
他的动作强硬,将郁筠的抵抗简单直接地化解。
但那吻却很轻柔。像是在诱哄不听话的爱人,让他乖乖地软在自己的怀里,沉溺在他温柔的海洋之中。
郁筠的大脑嗡嗡作响,从指尖到头发丝都酥掉了。
变得尤为敏感的、omega的身体,能够感觉到alpha灼热的掌心贴着自己单薄的背脊一路向下,探到两团柔软。
过分了。
郁筠大脑里某根弦猛地一断,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宋呈越的手臂。
不比上次发/情期,郁筠觉得自己的大脑尚且清醒。
“……你干什么!”他咬着牙,指尖颤抖着陷入宋呈越的手腕,连指甲都绷得发白。
宋呈越顿了顿。
“怎么了?”郁筠一抬头,就看到表情分外无辜的宋呈越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你要干什么?”郁筠把气喘匀了,才拿出点气势盯着宋呈越,质问道。
宋呈越的大掌还停留在刚才的地方。闻言,他笑笑,说:“亲爱的,不是还在生气吗?”
“有联系吗?”郁筠反问。
“有,”宋呈越凑过来吻他的喉结,激得他整个人都抖了抖,“这不是想向你证明……我最喜欢你,最爱你吗?”
是肉麻的话,但宋呈越说起来却是一点也不羞耻,他大大方方地看着郁筠,坦荡地问:“做吗?”
郁筠看着宋呈越明亮的目光。房间里原本仅仅只留下自己的气味,但现在却和宋呈越的交杂在一起,让原本属于自己的私人领地多了别人存在的痕迹。
他想挣扎,但没什么力气,只能徒劳地攥着空气,双眸通红。
“……不行。”他动动嘴唇,目光里带上了些冰冷。
“都做过了,”宋呈越的指尖动了动,低沉的声音像是海上魅惑水手的美人鱼,“上次你肯定不记得了,这次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一定把你伺候好了,好吗?”他缓声道。
郁筠感觉宋呈越在勾引自己。
但他没有证据。
更可耻的是,他能够感觉自己胸腔中的心跳渐渐和宋呈越的逐渐重合。呼吸逐渐滚烫,压在宋呈越身上的指尖都软了。
再也强硬不起来。
淡黄色的灯照亮了房间,空调运作的细微嗡嗡声一会让郁筠感到晕眩,一会又回到真实的世界。
腺体又躁动了起来,让他一点点地变化,一点点地变成能够接纳宋呈越的样子。
他们的信息素很契合。
不分彼此地混合在一起,像是他们谈情说爱的证据。
略有些苍白的灯光落在宋呈越的眉眼上,显得他的五官在俊秀中更透出了一股夺人的魅力。
他就是海上的美人鱼,勾引人的塞壬海。
看起来无辜又美丽,实际上是吃人的恶魔。
“好不好?”宋呈越虔诚地亲吻着郁筠不知何时裸露在外的、光滑白皙的肩头,而后又抬起眼,桃花眼温润多情,真挚得像是眼里只有郁筠一个人。
疯了,这个妃,疯了。
郁筠闭了闭眼。
他的理智再次崩碎成一片又一片。
“好。”他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但宋呈越听到了。
宋呈越亲吻他闭合的唇瓣,动作轻柔。
在逐渐卸去他的防御后,又转而细密的吻落在颈肩和下颌,像暴风雨一样。
宋呈越的确履行了他所说的话,用尽了手段,温柔地将郁筠呵护得很好。
没有那么疼,但除了疼更让郁筠恐惧的,是那种放纵时的沦陷感。
就如同有的人痴迷蹦极时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的失重感。那让郁筠害怕的,便是明知道事情失去掌控,但仍然食髓知味的快乐。
将一切决定权都交付出去,可却甘之若饴。
恐惧和快乐在郁筠的大脑里交锋,最后竟然恐惧落了下风,快乐肆意占据他的心神,仿佛无言的邀请。
宋呈越,都是因为宋呈越。
在地毯上的时候郁筠咬着宋呈越的肩头流泪。alpha赤裸着上身,就算郁筠将他咬出了血,都仍毫不犹豫,甚至是愉悦地紧紧箍着omega纤细的腰身。
“你是不是……”
郁筠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宋呈越说。
但他确信宋呈越没有说完。
宋呈越就这么卡在了最后关键的信息前,带着未尽的意味,只用占有来补全后面没有说出的内容。
他猜到了,他也许看出来了。
郁筠浑浑噩噩地想。
而郁筠也明白了自己一直故意不去看清的,今天自己始终郁郁不乐的原因。
他竟然因为宋呈越曾经和别人发生过的事情而耿耿于怀那么久。
这是他从没想过,也无从设想的事情。
到底象征着什么,不言而明。
宋呈越没有恶趣味地挑明,郁筠也没有说。
但他们心照不宣。
郁筠知道,是自己是被宋呈越拽出了一步。
也许是在施加的诸多暗示之下,也许是因为信息素的作祟。
总而言之,原本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关系变得不再简单。
最后郁筠被宋呈越弄得实在受不了了,欲盖弥彰地警告宋呈越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不要这样。”
宋呈越吮吻他的唇,指尖用力地握着郁筠的腰,疼得郁筠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过了好一会,他才像讨到了食物的狗一样,餍足地应声道:“好,我听你的话。”
他停了下来,而后抽身离去。
半晌后,他将某个冰凉的东西戴在了郁筠的左手中指上。
触感坚硬,在模糊的视野里反射着莹莹微光。
恍惚间,郁筠好像想明白了一件事。
虽然宋呈越是在让步。
但他却好像始终拽着郁筠,在向前行走。
到底还是顾忌着第二天的工作,宋呈越收手得不算太晚。
郁筠很累,在被宋呈越抱着擦过身子换好衣服塞进床里时,他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沙发脏了,我能和你睡同一张床吗?”
迷迷糊糊间,郁筠听到宋呈越说。
他真的很困,只想快点睡觉,于是下意识地就答应了下来。
所以第二天清晨,郁筠是在宋呈越的怀里醒来的。
他刚睁开眼,面前就是一大片白皙有力的胸肌,带着几枚新鲜出炉的咬痕。
“醒了吗?”宋呈越的声音从脑袋顶上传来。
郁筠的肩膀酸得不想抬头,也懒得动弹,于是只混混沌沌地“嗯”了一声,以示自己听到了。
他的眼睛睁不开,半合着,感觉脸颊上落下一道温热的力度。
宋呈越揉着郁筠的脸颊,捧起来缠绵地和他亲了一会。郁筠被他勾着吻了半天,信息素裹了自己一身,大脑也慢慢地清醒了起来。
终于,在亲到两分钟左右的时候,郁筠才欲盖弥彰地推了推宋呈越,含糊地说:“早晨,还没刷牙。”
“没关系。”宋呈越意犹未尽地啄了啄郁筠的唇角,爱不释手地抱着他说。
“别弄了,要上班。”郁筠又推了他一把,但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要签合同。”
“签什么合同呀?”宋呈越问。
“签……”郁筠瞥了他一眼,“签我们的订婚合同。”
在他瞥宋呈越的那一眼里,余光看到了自己按在宋呈越胸膛上的手背,手背上一枚戒指,在被窗帘笼着的、有些昏暗的室内闪着微微的亮光。
什么时候戴上的?
噢,昨天晚上。
郁筠轻易地就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而后一抬头,就和宋呈越直勾勾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宋呈越很少用这种眼神看人,昏暗的房间里,他的桃花眼里闪着点奇异的光,比手指上的钻石还要刺眼。
“今天就要签了吗?”他问。
“嗯,”郁筠点了下头,翻身离开宋呈越的怀抱下床,睨了他一眼,“你不想订婚?”
这句颇有些找茬意味的话仍然得到了宋呈越温柔的应答。
宋呈越跟着郁筠下了床,手心贴上了郁筠的后腰,低声道:“我想,我做梦都想。”
郁筠被他的手掌心烫了一下,抿了抿唇,却是错开眼神,逃避了自己挑起来的话题:“行了,去上班吧。”
宋呈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眯起眼睛,唇角上扬。
穿上西装,打上领带,郁筠就还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大老板。
宋呈越自觉地承担了司机的工作,开车将两人送到了公司。在他即将去总裁办自己的工位时,郁筠把他拦住了。
“合同在桌上,”郁筠扯了下他的衣袖,“你过来看看,没问题就签了。”
“好的。”宋呈越乖巧。
他听话地被郁筠拉进了总裁办公室,拿起江扬早就放在桌上的那叠合同,量子速读一样飞快地翻了一遍,而后直接道:“亲爱的,有笔吗?我签字。”
“……这么快?”郁筠忍不住皱眉,“你确定没问题了?”
“我确定,”宋呈越眼尖,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郁筠的钢笔,于是直接潇洒地拿起来签起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迹和柔和俊秀的外貌不同,落笔显得很是锋利,‘越’字的一撇拖出了一道漂亮的勾。
他签字的时候,表情很是专注。双眸紧紧地盯着签字的地方,嘴角好像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郁筠不知道这笑意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和他以往清清淡淡的模样相同,又似乎有着些别的含义。
他看不懂。
只是莫名的,觉得这一切都顺利诡异得像是宿命,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阳光温暖,不远处传来点细微的嘈杂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听不真切,只能听到笔尖的沙沙声。
“这样就可以了吗?”宋呈越放下钢笔,笔身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响。
“可以了。”郁筠接过合同,合同的一角被宋呈越捏得有些皱巴巴的。
“那我去上班了。”宋呈越微笑。
他站在郁筠的身前,阳光从层层百叶窗里被剪成了交错的光影。
他的双眸含着一汪水,低头,在郁筠还没反应过来时,在他的脸颊落下了一个轻吻。
一触及分,很讲礼貌。
在即将启程和谈君见面的时候,郁筠都会不时地回忆起宋呈越落在脸颊上的、亲吻的触感。
因为昨晚的胡闹,他的身上从头到脚都是绿茶信息素的味道。
如果上午来汇报工作的陈书烨是个alpha或者omega,她一进门就能够从浓烈得几乎是明示的信息素味道中,迅速地发现郁筠和宋呈越两个人的奸情。
因此,为了保持仪容,郁筠在衬衫的衣领下藏了好几枚抑制贴。
在往袖口上夸嚓夸嚓地喷抑制香水的时候,郁筠如是想到。
中午郁筠并没有色令智昏地带着宋呈越赴约,而是习惯性地带上了更专业的陈书烨。
但令他比较始料未及的是,他在谈君对面刚一坐下,谈君就微笑着问:“郁总好,怎么今天不见你带那位宋助理呢?”
他问这个干什么?
郁筠心中疑惑,但表面上还是用淡淡的无奈语气说道:“谈总您好,宋助他在忙别的事,所以这次就没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