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柔弱点怎么了—— bywinter酱的脑汁 CP

作者:winter酱的脑汁  录入:07-12

“然后我就故意把照片摆了出来,”他又开始自嘲地说话,“说起来……当时我还想。反正都是他们打碎的,那什么时候碎的,也就不重要了。能让它发挥一些余热,也不是不行。”
“……什么逻辑。”郁筠已经将整个烤盘摆得满满当当,听到宋呈越给他带来的新惊喜,忍不住扯下手套,说,“你心里的门道可真多。”
宋呈越无法辩驳地“嗯”了一声。
他端着调料碗上前,在郁筠让开身子后,用专门的刷子在郁筠刚刚摆好的菜品上刷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边刷边说,“以前……就总是这样。”
“不过以后不会了。”他诚恳地补了一句,“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此类话语已经听过许多遍。
郁筠不作回答。宋呈越声音越来越近:“和你一起看烟花的纸条也留着。”
郁筠一回头,看到宋呈越转身走进房间,出来时怀里抱了个木盒。
郁筠眨眼:“这是……”
宋呈越掰开木盒的卡扣,掀开盒盖。
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各种各样零碎的东西整齐地列在盒中。郁筠一眼就看到其中边角已然磨损的老款抑制剂盒子:“这个东西你怎么也留着?”
“嗯,还留着。”宋呈越理所当然地点头,“那天把抑制剂放在教室门口之后,我就把盒子装在口袋里。后来,一直也没扔,我就收起来了。”
郁筠伸手,压在细长纸盒下的是几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的字迹青涩但熟悉——
【你一个人吗?】
【嗯。】
【没关系,我也被关着了。】
【你很无聊。】
【陪你一起看烟花好吗?】
纸条上沾着一些污渍,像是泥点。“你从哪里找到的?”郁筠问。
他记得那天,纸条随风飞走。他本来以为这张纸条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和那个人一样。
“在楼下的花坛里找到的。”宋呈越说,“很幸运,它就挂在叶子上。”
郁筠咀嚼着这个‘幸运’,将纸盒和纸条都塞回去,简单地翻了翻木盒中剩下的内容。
一支笔。
没有什么印象,宋呈越说:“高中的时候你掉的,我捡起来收着了。”
一枚泛黄发旧的平安扣。
“我妈妈在寺里求来的。”他说,“他们出事后我就取掉了,也许那个时候它帮我挡了一次灾,让我没死在二伯的手里。”
郁筠默默地看着,听宋呈越展示似的向他详细地解释每一样东西的来历。
最后,里面老旧的物件又被重新整齐地放了回去,咔哒一声,锁扣合上,把他破碎的过往都锁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盒子里。
郁筠眸光闪了闪,轻轻叹了口气。
“太多了。”宋呈越垂眸看他,“很奇怪吧?”
“是很奇怪。”郁筠诚实地回答。
宋呈越扬了扬嘴角,侧身靠在料理台上。
“这些以前都告诉过你。”他说,“我那时想,也许只有我一个人会在乎这些事情,所以,就把这些东西留下来了。”
郁筠的舌尖悄悄抵了抵上颚。
“嗯。”他应道。
接下来,他们没再说话,但气氛却并没有那么尴尬。
郁筠漫无目的地抬眼看了看宋呈越在灯光下的身影。宋呈越小幅度地低着头,背脊微弯,一手握着手机打字,另一只手插在兜里。
喜欢是什么?
爱又是什么?
他想要的又是什么?
他向来不是追求轰轰烈烈爱恋的人。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被别人评价过度理性,像个没有弱点的机器。
但人不可能真的毫无感情。
也不可能真的像个机器人。
他好像隐约窥知了自己的答案。
“但是没有那么讨厌。”他没头没脑地说。
声音不大。
但宋呈越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猛地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郁筠,问:“你,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的眼里泛起希冀。
郁筠瞥他一眼:“没听到就算了。”
“……好,好。”宋呈越笑起来,眼眸晶亮,“没关系,没关系。”
“我明白的。”他停顿一下,又强调般重复道,“我明白的。”
这个话题被心照不宣地略过,像是郁筠方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烤箱传来了定时结束的‘叮’声。烤盘被宋呈越戴着手套取出来,热腾腾地放在桌上。他们相对坐下,无言地吃起了饭。
郁筠感觉宋呈越的目光一会落在自己身上,过一会又飘飘忽忽地转了过来。他捏着筷子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垂下眼,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空气变得有些并非尴尬的凝滞。郁筠心不在焉地夹起一块牛肉时,桌面上忽然传来嗡嗡的振动声。
宋呈越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跳着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皱眉接起,听对面汇报几句话后,眉宇终于舒展了起来。
“嗯。”他应声,“我明白,辛苦。”
等宋呈越挂断电话时,郁筠下意识问:“怎么了?”
“好事。”宋呈越脸上带着一点压抑不住的兴奋。
“宋家把他们研制的新型强效抑制剂,送审了。”
终于送审了。
消息来得说突然也突然,郁筠的眼里也弥漫起笑意:“我马上联系我这边的人。”
“好。”宋呈越笑得眼尾弯弯,他灼灼地看着郁筠,轻声道,“十几年了。”
“嗯。”郁筠眨下眼,“十几年了。”
从前他和吴盛隽为此事奔波许久。
但因为强效抑制剂带来的是慢性影响,本身的作用又无可取代。多年以来,他们屡次碰壁,始终没办法彻底证明强效抑制剂对人体的危害性。
后来明盛的出现是巧合,也是必然。一切终归是有了结果,正不徐不疾地前进着。
十几年前的恩怨,和宋家身上背负着的累累血债,终于要面临清算的时刻。
该结束了。

第93章 不会有事的
据郁筠在审核部门认识的人透露,宋家的新药果不其然地没有通过他们的审核。
被注射药物的小鼠几乎死了一半,惨烈的结果让这种药物看起来不像抑制剂,反倒更像是毒药。
先前郁筠刻意放出消息,配合着宋呈越的煽风点火,让宋二伯产生些抢时间的急迫感。
怕竹音在他们之前推出产品,宋家便在网络上展开了铺天盖地的宣传。现在产品直接胎死腹中,内部顿时乱成了一团麻。
郁筠趁机将宋家产品未过审的风声在社交媒体上悄悄宣扬开来。暗流汹涌之下,曾经看起来捕风捉影的消息,竟然也多了几分真实性。
有短期使用旧强效抑制剂的人产生头晕乏力的症状;
有使用过一段时间旧强效抑制剂的人周期变得不稳定,即使使用了抑制剂,中途还是会出现很强的副作用;
更有不少长期使用者腺体癌变,性命垂危。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郁筠搜集到充分的、于宋家不利的消息。这些消息无疑给宋家这艘沉没中的破败巨轮添了一份重负,加快了他们覆灭的速度。
连同一起的,还有周
周家在和竹音闹翻后带着一股想要证明自己的劲,将很大一部分资金放在了与宋家的合作中。虽然不涉及这次的药物,但宋家自顾不暇,自然也顾不上那一个周
雪上加霜的是,周家另外合作的新企业,最近也被审查时,爆出了内部卫生状况不佳的新闻,销量一落千丈。
这件事郁筠也添了把火。他了解到这企业使用不合规的方式对食材进行加工后,便提交给有关部门,还捎带上了证据。
现在郁筠自然也是毫不手软。这让原本就显出颓势的周家和宋家顿时成了难兄难弟,连找对方的麻烦都没空。
某几场宴会时,郁筠偶尔看到周靖言。周靖言比先前被赶出家门那段时间看起来颓废,西装不再合身,造型不再精致,连始终挺直的背脊都塌了下来。
他的身边没有人,那些围着他转的跟班们已然找到新的跟随者——J市一位新贵。看着他们如出一辙的讨好方式,郁筠不由得有些唏嘘。
有一两次,周靖言看到了郁筠。郁筠从他的眼里捕捉到一些复杂的神色,他的脚尖在地上尴尬地碾了碾,却始终没有上前。
两人一个光鲜亮丽地在宴会的中心,一个灰头土脸地躲在边缘,仿佛云泥之别,再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至于覃微微——这人的事情败露后,徐教授自然是大发雷霆,直接翻出了他从前人为修改造假实验数据的行径,提交了学术诚信委员会。
而他的朋友程玉阳,徐教授虽然留了几分颜面,但仍是告诉他,如果不自行申请退学,同样会被上交委员会。
程玉阳一开始还不想认,但得知提交委员会后会被吊销学位后,最终没办法,只好自己乖乖地走了。
尽管听起来很残酷,但当他们视保密于无物,用项目来满足私心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一切看起来都将尘埃落定,宋呈越的无间道也告一段落。他带着明盛潇洒地从宋家撤了出去,徒留宋家自己处理一地鸡毛。
“抱歉啊,二伯。”他的姿态无辜又恶意,“我们公司上下还养着这么多项目,恕我着实不能将明盛绑在你们这艘船上。”
宋二伯不是蠢货。这一系列组合拳下来,他也明白自己着了道。
于是,某天傍晚,坐在宋呈越副驾的郁筠接到了宋二伯的电话。
“郁筠?”
宋二伯的声音嘶哑,穿过话筒传来。
“宋总。”郁筠余光看到驾驶座上的宋呈越一瞬间变得警惕,“有什么事吗?”
那边只剩下呼吸声,苍老的、砂砾摩擦般的声音阴黏地滑过耳廓。郁筠眉头皱起,听到宋二伯沉沉地问:“郁筠,你们是准备赶尽杀绝了?”
“这叫赶尽杀绝?”郁筠冷冷地反问,“只是把你们做过的事情清算一遍,就承受不了了?”
宋二伯嗤了一声。
他大约真的不在乎这些事,只当成自己能使用的正当手段。“成王败寇,”他拽了句文绉绉的话,“没人会在乎输家的苦衷。”
“可”郁筠打断,“这次你输了。”
宋呈越已经自觉地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听到从听筒里泄露出的声音,挑挑眉,神色莫名地笑了笑。
宋二伯久久未曾应答。
“郁筠,我承认,你是个很聪明的后辈。”半晌,他才说道。
“但你不明白……”他短促地笑声,“手腕再强硬,脑子再聪明,你还有宋呈越,都只是两个普通人。”
“普通人怕生老病死,担心自己的安危。”他语带威胁,“郁筠,兔子急了也咬人。做人留一线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目的昭然若揭。
郁筠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漂亮的眸子看起来有些冷。
“您自便。”他说。
他刚想继续说下去,那边就凑过来一只宋呈越的脑袋。
“拜您所赐,”他笑眯眯的,但眼神深处却藏着阴寒之意,“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可以让您用来威胁的人了。”
此话一出,对面的呼吸声顿时变得愤怒起来。
“你们好自为之。”
宋二伯语气冰冷地说。
还没等郁筠开口,电话就被“啪”地一声挂断,徒留嘟嘟的忙音。
郁筠放下手机,转头睨了宋呈越一眼。
“你插什么话?”他淡淡地问。
“看他不爽嘛。”宋呈越耸耸肩,眼里满是笑。
他见郁筠一副无言以对的模样,眨眼:“我继续开车了。”
郁筠没辙,只好又靠回座椅。
他们这样的生活已然持续了许多天。宋家的事情基本得到解决,宋呈越忙碌的生活也告一段落。于是,这人逮着空闲就来找郁筠,死皮赖脸地想要和他见面。
有时是吃饭,有时是打着商谈的借口。总之,今天郁筠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宋呈越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该吃饭了,小筠。”宋呈越眼巴巴看他,“一起吗?”
然后他们就坐在了同一辆车上。
郁筠斜斜靠着椅背,窗外的阳光一会会地晃着他的眼。他有些困,但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只半合着眼,思绪乱飘。
“还是要小心点。”宋呈越的声音蓦地传来。
“……嗯?”郁筠下意识地应了声,因为方才走了神,他的声音听起来是沙哑的,还有点软。
“要小心点。”宋呈越语气却少见地严肃,“我二伯虽然真的很不擅长经营药企,但论起这方面的手段,却只多不少。”
“当年我爸妈的事情,他做得几乎是天衣无缝。”他认真地说,“如果他真的打算动手……你想想,之前杨正琦的事情。”
“虽然现在他手上的势力和当年比起来已经缩水了很多,想像我父母那时,把一件轰动惨烈的案件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让我们的身上发生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
“小筠,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杨正琦。
回忆起这个名字,郁筠不适地皱眉。
“我明白。”他点下头,“我会注意的。”
“不只是注意,”宋呈越叮嘱,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地绷着,“小筠,你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二伯手底下不干净,我准备想办法把他送进去。在尘埃落定之前,你一定要小心,一定一定要小心。”
宋呈越说了许多个‘一定’。
如临大敌的姿态,让本就在乎这件事的郁筠警惕之心更浓。“我知道你的意思。”他让宋呈越安心似的说道,“也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一定要记住。”宋呈越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眉宇间满是阴霾,“我真的……不想你出事。”
郁筠的眼睫动了动,心跳悄悄加快。
他仰头一靠,闭上眼睛,精致漂亮的侧脸像折射着阳光的冰山一样瑰丽脆弱。
“不会的。”他平静地说,“我会注意,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郁筠当然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第二天就让江扬拿来了一块手表。这块手表附着块比胶囊还小型的定位器,开启后可以实时确认他的位置;还有一个隐藏起来的报警按钮,只要按下,便会自动帮他报警。
并且,他专门让江扬雇佣了几位保镖,时时刻刻缀在他身后不远处。
只要发现不对劲,他们便会立刻上前保护。
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虚无缥缈的‘天意’或者‘巧合’着实愚蠢。
郁筠坚信这一点。
做好合适的准备,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会手忙脚乱。
宋呈越更是紧张郁筠会出事。
这家伙隔一会就给他发微信打电话,生怕他会失联。这紧张兮兮的状态让郁筠也不由得无语,只得劝他多把精力放在要紧的事情上。
宋呈越和宋二伯纠缠多年,对这一天早有准备。
宋家一朝倒台,他便趁机联系上一些旧人,搜罗组织起不少有关于宋家的证据,一并提交给了警方。
宋二伯狗改不了吃屎。因为不擅经营公司,这些年来不得不做了不少危险的事情。但今时不同往日,原来显得很隐秘的动作,早已留下不少漏洞,也给宋呈越添了把火。
就暗流涌动之下,J市弥漫起了山雨欲来的气氛。就连公司里的员工也感觉到了些许不寻常,路过总裁办公室的脚步都会不由自主地放轻几分。
时间到了几天后的一个晚上。
刚到下班的时间,郁筠收拾好桌面,还没来得及乘电梯下楼,陈书烨便推门而入,面露难色:“郁总,宋总在外面,想要见您。”
这样的场景最近时常发生,两人见怪不怪地对视了一眼。
郁筠神色如常,毫不心虚地说:“让他进来。”
陈书烨闻言,轻轻眨一下眼后。没过多久,宋呈越便裹挟着风声,快步走进办公室之中。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额发略显凌乱地耷拉着。陈书烨在门口觑了两人一眼,见状也识趣地从门口溜了出去。
宋呈越在办公桌前站定,将气喘匀,神色沉凝地说:“小筠,警方已经着手逮捕我二伯了。”
“已经定罪了吗?”郁筠扬眉,有些讶异。
“嗯,”宋呈越点头,“从二伯以前手下的供词里,他们确定……二伯是导致我父母死亡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涉及了不少凶杀案。当时我父亲的一个得力手下——出事后本来应当是他来继承公司。这个人,也死在我二伯手下。”
“所以现在……?”郁筠的眼睫动了动,问。
“今晚。”宋呈越压低声音。
“今晚,他们就要实施抓捕了。”
郁筠感受到几分急迫。
“这么快?”
“他已经准备跑了。”宋呈越解释道,“如果不尽快,很可能没办法抓到他。”
郁筠抿抿唇,想说什么,却被宋呈越打断。
“今晚我和你待在一起,好吗。”他目光灼灼、无比担忧地看着郁筠,“我怕出岔子,影响到你。”
这就是他着急忙慌过来的原因吗?
郁筠想。
他的目光在宋呈越看起来没那么铮亮的皮鞋上轻轻划过,从裤腿,一路到风衣下摆,一路到微微凌乱的领口。
“但我开了车。”他没话找话地说了句。
“没关系,可以开你的。”宋呈越好像完全没自己的脾气,“走吧,小筠,时间不早了。”
“……行吧。”郁筠想了想,最终无奈地起身。
“走,回去吧。”他拍了拍西装下摆,假装漫不经心地说。
他爽快的答应让宋呈越舒了口气。
宋呈越亦步亦趋地跟在郁筠的身后,像小尾巴一样。又在来到车前时,轻车熟路地坐进驾驶座里。
郁筠习惯性坐在副驾上。车子发动时,他看到地下停车场的灯坏了一盏。
那盏灯接触不良似的闪烁着。电流噼啪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为刺耳,断续诡异。
有预感似的,郁筠不适地皱了下眉。
时间不算早,车爬上地下停车场的坡,漆黑的夜幕映入郁筠的眼帘。
宋呈越开着车汇入晚归的车流,郁筠眯着眼,提醒道:“今天不回公寓。”
“不回公寓?”宋呈越一开始有些讶异,而后便反应过来,“要去医院,是吗?”
“嗯。”郁筠点头,“在庄山区,有点远。”
“那倒的确是的。”宋呈越认同,“你先睡一会吧,累吗?”
郁筠的确有点累了。他瞥了宋呈越一眼,问:“你知道在哪?”
“知道。”宋呈越点头,又解释说,“庄山区那边治疗omega腺体比较厉害的私人医院就那一”
郁筠闭上眼,只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
宋呈越并没有纠结着要一个确定的回答,郁筠迷迷糊糊地,眼前晃过一阵又一阵的车灯影子。
半途车好像停过一次,而后,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忽然覆了上来。
不知不觉,时间已然步入初秋。夜风微带凉意,被外套一裹顿时消退去大半。郁筠半梦半醒间鼻尖嗅闻到绿茶的淡淡香味,莫名地竟感觉踏实了些。
宋呈越把车开得很稳,没有急促的起步和暂停。
郁筠实在有些疲乏,恍惚着短暂地睡了一阵。
郊区很安静,隔音良好的车厢里连风吹树叶的飒飒声都听不见。宋呈越似乎关掉了车灯,夜幕便随着这份静谧沉沉洒落了下来。
但安静的时间不长。
郁筠的眼前陡然扫过一片诡异刺目的两光。这两光让他整个人激灵了一下——而几乎是瞬间,一股巨大的离心力从座椅上传来,郁筠一个不稳,撞在车窗上,发出了“咚”地一声闷响。
好梦被惊醒,郁筠的太阳穴和撞在车窗上的脑袋一阵阵抽痛。他的视线还未清晰,车子就又猛地向右转去。
安全带勒得他呛咳起来,他捂着眼睛,一点点地看清楚面前的状况。
从竹音到医院会经过一段比较偏僻的道路。这段道路尚待开发,一到夜晚罕有人迹。
郁筠最近会定期去医院复查开药,以推迟发/情/期的到来。以往在夜晚路过时,连其他车的车影都不一定能见得到。
但此时此刻,在漆黑如浓墨般的夜色下,被几盏黯淡灯光点亮的道路两旁,却是被几辆车严丝合缝地挤满了。
这几辆没有车牌,有款型老旧的面包车,还有干净崭新的路虎。和着夜色不断逼近,将郁筠和宋呈越的车牢牢地控制在中央。
有两辆车正位于车前,挡住他们加速的去路。远远望去,能看到前方的岔路口。
一条通向灯火通明的商业区,一条通向一片昏暗的郊区。
郁筠侧头看向宋呈越,只见他的侧脸绷得死紧,眉宇阴沉。
“扶稳。”他说。
郁筠并未没眼色地问宋呈越怎么回事,只紧紧地攥着安全带和车内的把手。
几乎是话音刚落时,宋呈越猛打方向盘,整辆车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擦着前方两车的缝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竟是把他们超了过去。
回头肯定要送去4s店了。
郁筠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岔路口。
他悄悄地按下了手表上的紧急报警按钮,代表接通的白灯在表面上一闪而逝。
宋呈越用力地抿着唇,他的手臂上青筋因为用力而鼓起,握着方向盘的掌心泛白。
那几辆车的围追堵截并未停止,郁筠的车就是一辆普通的商务车,他并没有什么改装的爱好,车性能也不那么优秀。
于是,郁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路虎飞速靠近,在商业区的岔路口上骤然刹停,牢牢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宋呈越猛打方向盘,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郁筠勉力抓着把手,看着宋呈越从大路上拐进了路旁杂草丛生的小路之中。
石块让车身不断颠簸。车压断半人高的杂草,试图绕过拦在中间的路虎,往商业区开去。
宋呈越绕得不远,只一会,前轮便又回到了大路上。郁筠神经紧绷,刚松了口气,车身后部便猛地传来了一阵冲击力——
郁筠一阵眩晕,在惯性的作用下向侧方摔去。
在脑袋即将撞上变速杆时,宋呈越一把扶住了他。
宋呈越握着他的肩膀,语气沉凝地说:
“他们包围过来了。”
郁筠用力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眼看着昏黑的杂草地中,几个违和的轮廓缓缓靠近。
刺目的车灯,映亮了宋二伯阴翳的轮廓。

郁筠揉着眉心。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表上的定位器抠了下来,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宋呈越按住了手。
这人的手心还带着些汗意,烫得郁筠下意识地想回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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