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远走到狄克身边的时候,见他还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目光依然落在那一朵野花上。
容远歪头看了看他,没有去破坏狄克此时的心境,而是靠着树坐下来,仰头望着天空中舒卷的云,忽然就觉得心情变得很好,仿佛所有的郁闷和烦恼都消失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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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拉艾薇和达塞尔米登都属于生活中你一般不会想要遇见的那种人。"
狄克边走边说,那孩子送给他的野花已经被他十分珍惜地收起来了。
"丈夫达赛尔是个酒鬼,经常喝得醉醺醺的,跑到别人家里闹事。妻子婕拉则是爱贪小便宜、虚荣势力,还总是捕风捉影地传别人闲话。总而言之,邻居基本上都很讨厌他们,但要说这两人真正做过什么坏事,那也没有。"
他们两人来到了当初遇到昆虫灵怪的地方。当时狂风暴雨、阴云如晦,什么都看不清,此时光线正好,可以看到一栋很漂亮的淡绿色小楼伫立在街边,透过窗户还能看到几盆开得正好的鲜花。
房门上挂着一个"出售中"的牌子,下面还手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想买房子的人,请到老巴酒馆找提姆都老爹。
后面跟着一个拐弯的箭头。
这片区域因为靠近灵师管理协会,其实很受欢迎,待售的房子往往很快就能高价卖出去。但这栋房子却无人问津,甚至来往的路人都会远远地避开这个地方。
毕竟是出现过异灵化的地方,瑟瓦肯的人们对这个还是很忌讳的。
"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但因为一笔遗产的关系,跟以前的亲戚几乎全都决裂了,葬礼也没人来参加。"狄克冷淡地说:"丧事过后,才有那个叫提姆都的远房亲戚赶过来,其实也只是想要接手他们留下的遗产。"
这种时候还整天待在酒馆,可以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说,他们虽然生活在闹市,其实跟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没什么差别。"容远道:"没有人在乎他们,也没有人喜欢他们,就算是死了,若不是正好被我们碰见,也没人会特意追究,只会当作正常的异灵化处理。"
"没错。"狄克说:"你之前让我追查他们近期跟什么人发生过冲突,但我调查以后发现,这对夫妻得罪任何人都不奇怪。事实上,他们也确实经常跟人发生争执。如果这其中隐藏着一个能因为暗灵师的话,那只能说,死亡几乎必然的。因为暗灵师这种家伙与正常人不同,他们甚至能因为别人踩了自己的脚这种小事而暴起杀人。"
"除此以外,还存在着另一种可能也许他们与那个暗灵师并没什么交际,只是正好被对方得知了他们夫妻两人的情况,知道杀死他们不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所以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杀意,享受玩弄他人人生的快感,所以就动手了。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这样的话,任何人都有可能了。"容远皱眉道。
"嗯,不过好在,这对夫妻的生活轨迹都比较简单,平时就只在附近的几条街道打转,最远也没有出过城。如果那个暗灵师不是随即挑选目标的话,那么他的活动范围也是基本可以锁定的。"
狄克说到这里忽然停止,两人同时侧过身体,几个孩子大呼小叫地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
一个灰衣老者推着一辆散发着异味的推车从街上慢吞吞地走过去,路过的人无不嫌弃地捂住鼻子。
路边的店铺基本上都开门了,路的正对面是一家肉店,一个穿着围裙的胖男人正在长桌后面切肉。
临街的小饭馆中,有些憔悴的店主夫妻正在忙碌着,一个大约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正懂事地坐在旁边,帮忙摘菜。
几个身穿蓝衣、背后还印着"救援所"三个字的年轻人合力从一栋木楼上抬下了一名年迈的病患,脚下生风地朝救援所跑去。
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人们忙碌中透露出对生活的希望,难以想象在这其中隐藏着一个邪恶变态的杀人恶魔。
等到身边的几人走远之后,狄克又说:"然后我又查了这地方跟灵师管理协会的关系,结果发现这里看似跟协会离得很远,其实有一条窄巷能直接通往协会的后门,所以有很多人是依附灵师管理协会生活的有的在协会干些杂活,有的做着类似掮客的生意,有的收购一些灵师不需要的杂物买卖二手货,还有一些灵师管理协会的工作人员看中这里的房价便宜,所以在这里买了房子。"
"然后结合之前三殿下送来的资料就是周边一些村子出现了行为怪异的灵怪,排除调其中一部分可能只是因为灵怪自身个性造成的古怪行为以外,我认为其中有两例跟帕特留斯会长和婕拉艾薇的情况非常相似。再对比众人的行为轨迹之后,发现有三个人在那两例异灵化发生之前曾经去过那附近。"
"哪三个人?"容远问。
"任务管理处的科克,资产管理处的阿怀特,还有联络中心的办事员霍奇亚。三人都是协会的工作人员,也都住在这条街道附近。其中科克是协会的注册灵师,只是据说灵念能力很鸡肋;而阿怀特和霍奇亚则是以前从高等学府直接招募的优秀毕业生,明面上的身份都是普通人......怎么了?"
狄克忽然发现容远落在了后面,脸色也有几分古怪。
听到那三个名字,不由自主就顿住脚步的容远看着他,说:"你说的这三个人......我全都见过面。"
"......什么?"狄克不由紧张地问道:"什么时候?怎么见的?难道那家伙已经准备对你下手了?"
"不,是我之前去协会注册灵师......"
容远说到一半,摇了摇头。虽然他没有说完,但狄克已经全都理解了。
想到那一日门罗的笑容,容远深深地吸了口气。
原来襄马那边也在怀疑这些人,所以那天他办事的时候碰到他们,并不是偶然。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狄克毕竟只有一个人,能查到这么多东西已经是能力卓著了。而襄马一声令下,就有无数人为他奔走,自然比他们调查得更加深入。
只不过,襄马既然查到了这些东西,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呢?
然后容远想到......襄马这几天似乎旧病复发了......
"算了,回去以后我先去拜访一下襄马殿下,至少交流下情报。"容远对狄克说:"这两天辛苦你了。"
"没什么。"狄克面色平静地摇摇头,并没有因为做了无用功而失望或者抱怨,又问:"那调查还要继续吗?"
容远沉默片刻,道:"继续!"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襄马那边的调查未必就没有疏漏,还是有个印证为好。"
狄克点点头,没有多说。
其实他知道,容远对襄马一直都有些戒备和疏离。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狄克从来都只管做事,而没有提出过任何疑问。
其实他自己过去在襄马面前,不管对方待他多么亲切温和,他却一直都隐隐地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让他始终都绷紧了心神,不敢造次。
这是身份差异带来的上位者威压......还是别的什么......狄克也没有搞清楚过。
然后狄克带着容远,在路边从外部观察了一下那三人的住宅,又顺着窄巷一路走到灵师管理协会的后门,见这附近竟然也有很多人,有卖小吃玩具和衣服的,有挂着牌子收购伪灵器的,甚至还有一些期待着能跟某位灵师大人来一场浪漫偶遇的年轻男女。
容远在一个卖炒果子的摊位前停下脚步,闻着那股异香扑鼻的味道,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尝尝味道,顺手就买了三包。
其中一包被他塞进了狄克的怀里,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种小摊子上卖的东西比正儿八经的店铺里卖的还好吃,上次门罗应该带我到这儿来的。"
狄克将热腾腾的炒果子拿在手里,也不吃,心里还有点无语,只当容远是少年心性,现在还记挂着买零食。
他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一只手上托着装了炒果子的纸袋,另一只手则片刻都没有离开过摩苍剑的剑柄。
他做好了随时都爆发战斗的准备。
然而到了协会,容远领取了上次任务的委托金协会抽取了百分之十的佣金。然后去见了见自己的两个小迷弟科克和霍奇亚,顺便把炒果子当伴手礼送给了他们。
两人的表情,让容远觉得自己送的仿佛是龙肝凤髓。
"怎么样?"
走出协会,狄克下意识地放松了紧绷的肌肉,问道。
他知道容远特意来到协会,其实是为了好好"看一看"那三个嫌疑人。
但容远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皱眉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才道:"没有发现。"
"我一进门就开启了另一重视界,所有人的灵魂在我眼中就像是闪着光的灯火,无比清晰。那三人的灵魂之光跟其他人相比......并无特殊之处。"
当然,所有人的灵魂之光在色泽、亮度、包括形状上都存在着微妙的差别,有的耀眼,有的黯淡,有的多彩,有的单调,但都只是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区间内波动。
如狄克那样耀眼的,其实非常罕见。
而暗灵师无论能力还是心性,都跟普通人决然不同。如此特殊的存在,容远不信他们的灵魂会是这样平平无奇的。
是因为暗灵师甚至有伪装灵魂之光的能力吗?
还是说......他们全都怀疑错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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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无他,就是很影响正常生活。
开启了第二视界之后,他眼中的世界跟常人所看到的大有不同。各种颜色的光芒遮盖了人本身的长相,在他的眼中,美女可能丑陋无比,乞丐可能光彩照人,如果有狄克这样的人在这边,光芒之盛甚至会影响正常的视觉。更不用说还会经常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难免会做出一些让别人觉得奇怪的反应来。
走出协会以后没多久,容远就关闭了第二视界。两人低声讨论了一阵,各自思索了片刻,依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
"希望襄马他们的预计是对的,在我露面以后,那家伙就会主动来找我。"容远道。
"不管怎么说,别大意。"狄克叮嘱说:"那家伙心性残忍,手段歹毒,连帕特留斯会长那样的人物都中了招,你可不要小看他。"
"放心吧,我知道。"容远说。
然而狄克还是觉得不保险,尤其是在看到容远出现在街上之后,很多人都热情地主动过来跟他打招呼,狄克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你在明他在暗,实在是防不胜防。"狄克不放心地说:"这段时间,不如让我贴身保护你吧!"
"别。"容远拒绝道:"你还有你的事要做。而且你忘了我的能力吗?如果怀有恶意的人靠近我,我是能提前发现的。而且我还有件事要托付你呢!"
"什么事?"
容远指尖一弹,将一张金色的卡片弹到了狄克的怀里。
"这张金贝卡里面有一万四千贝,你先拿着用。唔......买两套换洗的新衣服,还有鞋子。另外,调查那些事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原本容远是没有想到这些事的,但是在领到酬金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狄克当初的窘况,顺便也想到这段时间除了刚开始狄克从他那里拿了两百贝以外,就一直没有再拿过钱。
也不知道这家伙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这方面的情况,容远再稍加注意,自然发现狄克现在穿的还是当初容远拿给他的衣服,虽然时间不长,但因为狄克每天的活动量都不少,已经磨损得很严重了,一双靴子也像是已经穿了三五年一样,脚尖甚至都破了一处。
狄克对穿着什么的并不在意,不过缺少钱财,确实给他的调查制造了不少障碍。因此他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只是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一万四千宝贝,都能在城里偏僻点的地方买个房子了。"
"那就再买个房子,小一点、偏僻点没关系,有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落脚,多少也能自在些。"容远看了眼狄克,说:"你在外面忙的时候来不及回去,也能有个地方住。"
自从维诺他们去上学以后,狄克已经有一段时间晚上没有去莱恩府住了,容远知道,但并没有在意。他原以为狄克这个大个人不需要去担心他的衣食住行,容远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照顾好自己,同时狄克不愿在襄马家住的心情他也能理解。但今日看到狄克的窘迫之后就知道,他大概把手中的钱财都用来调查那些事了,恐怕并没有多余的闲财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狄克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收起金贝卡,没有再拒绝,也没有道谢。
因为一声谢显得太轻巧,而他早已决意要回报给容远更加珍贵的东西。
两人并肩从街道上走过,因为都是十分醒目之人,无数目光远远近近地落在他们身上。只是对他们来说,这种习以为常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过多在意。
此时此刻,远处的街道边,一双灰白色的眼眸慢慢抬起,落在那仿佛沐浴着阳光的两人身上。
片刻后,他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声。
................................................
容远回到莱恩府的时候,发现帕特留斯已经回来了,两名侍女守在门外,见到容远,便低声道:"会长大人已经回来了,也知道您来找他的事。"
"达玛拉夫人也来了,正在为会长大人驱灵。"
容远点点头,越过他们,轻轻地打开房门,无声地走了进去。
两名侍女并未阻拦。她们的任务是要阻止其他人闯进去,但容远又不是外人。
为了避免影响到驱灵过程,容远走到卧室门口就停了下来,没有靠近,房间中的两人也没有发现他进来了。
只见达玛拉食指相抵,双手在胸前摆出一个祈祷般的手势。而在她的身上,则浮着一个色彩奇异的伞状透明身影。
那家伙伸出十几条细长的触须,扎进帕特留斯的心脏、肺腑、肾脏、四肢等各处。伞状的巨型身体交替闪烁着绿色和紫色的光芒,身体随之一鼓一鼓的,周身还带着十分漂亮的光晕。
光芒闪烁之间,可以看到一缕一缕灰黑色的雾气从帕特留斯的身体中抽离出来,被那家伙吞进了自己的肚子,同时它身上的光晕也更加明亮了,就连达玛拉的脸上都显露出淡淡的红晕,仿佛十分惬意。
然而这个过程对帕特留斯来说显然是十分痛苦的,他面色狰狞扭曲,嘴角边也流出了一缕鲜血,非常用力地咬着牙齿才没有痛的喊出来,以至于让人能清楚地看到他脸颊两侧鼓起的肌肉,身后的尾巴也绷得笔直,四肢的爪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弹出来,在地板上划下一道道深深的划痕。
看着这一幕,容远顿时也理解了驱灵师被其他灵师厌恶排挤的另一种原因这种驱灵的过程,给人一种他们的能力仿佛是吸收着其他灵师的灵念而成长的一般。
十几分钟以后,这一次的驱灵结束了。
此时帕特留斯已经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而在失去了那只巨大伞状身影的遮蔽后,容远清楚的看到达玛拉的脸色也很是憔悴,仿佛比刚来时老了十岁一样。
"怎么样?"他问道。
"不太好。"达玛拉摇摇头,说:"异种灵念和帕特留斯自身的灵念已经紧紧纠缠在一起,这种方法只能暂时延缓他异变的速度,但还是治标不治本。另外,我怀疑现在就算是抱着彻底驱散所有灵念的目的,可能也没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了。"
她说完后顾不上休息,急忙从桌子上扯过一张纸,写写画画了一阵,记录下刚才驱灵过程中的一些发现,然后说:"我再去研究一下,肯定还有别的方法!"
达玛拉忘了跟容远两人道别,带着那张纸匆匆离开,想必又是去找那些专家一起讨论救治帕特留斯的方案了。
这几天里,他们至少已经尝试了七八种方法,但都没有特别奏效,今天能抽取出那些灰黑色雾气已经是最近最好的表现了。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每一次驱灵的尝试,对帕特留斯来说都是一次伤害。刚开始他在结束以后还能很快站起来如常地行走,但现在却躺在床上喘气,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容远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帕特留斯的灵念已经变得越来越虚弱,比起前几天几乎弱化了一半左右。
达玛拉走后,容远走到床边,扶着帕特留斯坐起来,然后给他倒了杯热水。
帕特留斯就着容远的手喝了两口水,然后摇摇头,歇了一阵后,才笑着问道:"听说你去执行协会的任务了?是什么任务,有趣吗?"
"只是普通的布灵罢了。"容远放下水杯,转身看着帕特留斯,沉默一阵,然后问:"老师,我......最近知道了一种方法,或许能够治好你。但因为你这种情况从未遇到过,我以前也没有经验,所以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把握......你愿意试一试吗?"
..........................................
"瑟瓦肯的贝琳达......是个美丽的姑娘......她吐气如芬芳......她笑靥如花开......"
夜色已深,阿利克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提着一个半空的酒瓶,摇摇晃晃地走在街边。
"混蛋、混蛋......都瞧不起我......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们都刮目相看!到那时候......那时候......你们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都不会答应的......该死的女人,骗子!咕咚咕咚......"
男人仰头喝了几口,酒瓶就空了。他晃了几下酒瓶,把瓶底剩下的一点酒水都洒了出去,然后举高瓶子,努力伸出舌头去舔瓶口最后的一滴酒。
"哐!"
阿利克身体转了一圈,等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冰冷的地上,后脑勺火辣辣地疼着。拜这疼痛所赐,他倒是清醒了几分。
"该死的!什么都跟我作对!你也跟我作对!"
阿利克扬手把酒瓶扔了出去。那瓶子落在草地上又弹了起来,咕噜咕噜地滚出去,最后停在了一双破旧的灰色布鞋前面。
一只手将它捡了起来,那只手上还戴着一枚铁制戒指,戒面上刻着一个大三角形套小三角形的简易图案。
阿利克没有注意那只瓶子的命运,他努力地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却像脱水的鱼一眼徒劳地挣扎着。扑腾了几下后,他气喘吁吁地放弃了。脑袋上的疼痛不那么明显以后,酒意和睡意似乎都涌上来了,他眯着眼睛,打了个嗝儿,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合拢。
一个人走到了他面前,低头沉默地看着躺在脚下的这个醉汉。看了一阵后,他的嘴角渐渐露出了一抹瘆人的笑容。
......
"瑟瓦肯的贝琳达......是个美丽的姑娘......她吐气如芬芳......她笑靥如花开......"
黑暗的隧道中,诡异地响起了沙哑的哼唱,那声音经过重重反射和回荡,显得格外阴森。
一个人提着一盏油灯,慢腾腾地从隧道中走过。昏黄的灯光摇晃着,将他的身影投射到墙壁上,宛如野兽。
那人手中还拖着一个沉重的物体,行走的时候经常会因为撞到什么东西,而发出沉闷的一声
"咚!"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0322:20:202020070500:4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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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翊哥带我飞、恍惚、小钱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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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远再次来到了这一方空间。
天空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上面还布满了玻璃裂缝一般的黑色纹路,仅仅只是看着都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之前还能勉强看清的山脉河流和田野都变成了一团团模糊的色块,朦胧交织的色彩仿佛是把彩色颜料打翻了一样混合着。
太阳仿佛被什么东西挤压着一样,缩小了很多,显得又高又远,连光芒也透着一种苍白之感。
农家小院的院墙消失了一小半,三件青瓦房有一间已经消散了。院子里依然趴着那只让容远印象深刻的黄狗,只是它此时满身的皮毛变得灰黄交杂,一张脸也变得很像是老鼠。
帕特留斯的识海之境,已经变成这样了......
容远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悲伤和恐惧之情。他很害怕,怕诺亚的方法不管用,帕特留斯会就这样离开人世。
"老师,你......就这么相信我吗?万一我失败了......"容远不禁问道。
"那也没什么。"帕特留斯温和地笑道:"你也看到了,原本我......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既然你说有办法,我自然愿意让你试一试。即使失败了,那也只是我......命该如此。"
看着自己已经变得苍凉、扭曲、怪异的识海之境,帕特留斯叹口气,带着歉意说:"抱歉啊,容远。"
容远不解:"为什么道歉?"
"我不该答应你的。"帕特留斯说:"为了你好,在你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我不该同意的,我不该让你背负这种责任。但是我......我还不能死......所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
他哽住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其实觉得自己很卑鄙。
包括他现在的道歉,他挣扎的心情,他都觉得是卑鄙的。
如果他死于异变,那么该憎恨的、该责怪的,只有伤害他的暗灵师等人。容远也好,襄马也好,他们或许会伤心,或许会愤怒,但注意力很快就会转移到为他报仇这件事上去。帕特留斯不会劝他们大度放下,因为复仇这种事本身就是治愈痛苦、平息愤怒的过程。当复仇完成后,时间会逐渐磨平所有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