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淼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心跳的很快。
顾燊的速读很快，虽然他一直不知道顾燊这种笨蛋到底是怎么练成速读速记的——只是不到两分钟他就关上了手机，不过表情不太好。
“怎么说？那家伙不会没有弱点吧？”许淼半开玩笑地问道，一边开始收拾台面。
顾燊低着头，看着那台盆的下水口，黑黑的小洞，不知道连着什么地方，“923，可以用信息素压制。”
“信息素？”许淼愣了愣。
顾燊微微点头，“923在分散身体的状况下，信息素压制可以让他无法继续维持这一形态，但是他还是会保持□□腐蚀性，并且体表也会附带腐蚀性的液体，攻击力和行动力不会减弱。”
顾燊继续说，“许淼，到时候，你负责压制住他不让他分散，我用风刃把他制服，然后再给他吃下郑山的药，把他制服后，就交给公会，你记得不要近战接触他，腐蚀性液体很容易让你受伤。”
“……”
“听到了吗？”
“……”许淼没有回答，一边合上抑制剂的盒子，盒子上面一行小字：本品用于抑制omega发情期，减缓发情的痛苦。
他阅读完那行字，余光发现顾燊也在看。
突然，他看看顾燊，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行，我知道了。”
顾燊看许淼沉默后突然答应的爽快，脸上的笑容让却他十分不放心。
“不要节外生枝，许淼，你这两天本来就是擅离职守，我让孙群帮你请了假，如果失败了，我们就没有时间了，这件事要马上解决。”顾燊盯着他的眼睛，“还有，注意安全。”
“知道了啦。”许淼又是很快地回答，脸上的傻笑抑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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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够方便放开手脚，几个人决定开车到偏远的郊外，虽然不知道923什么时候会追上来，但是还是尽量往远的开。
“也许他压根就没再继续追我们。”幽灵说。
“不一定哦，你看，这个表的指针动个不停，按理说有许淼在，指针会纹丝不动地指向他。”
“啊啊啊啊啊，我不想听！”幽灵捂住自己的耳朵，“我就不能不去吗！好像也不是很能用到我的地方啊！”
“你他妈别给我吵，老子在外面喝西北风都没说啥。“
车顶上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幽灵瞬间闭了嘴。
为了到时候避免和上次一样被锁在车里的情况，许淼让幽灵把他变成隐身的状态，然后他坐在车顶上，这样从外界看起来，只是车里坐了三个人而已。
“来了！”
郑山突然大喊，幽灵也看向指针，只见本就摇摆不定的指针突然摆动的更加剧烈，可是看看车后面，却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的。
这反而让气氛变得更加紧张，顾燊看了眼后视镜，他能感觉到，923已经来了，迅速打了个方向盘，驶进了一旁的草地上。
“许淼，记得分配的任务。”之前许淼的笑让他很不放心，虽然不知道许淼要干什么，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再念了一句。
说罢他伸手就要拉开车门，可是瞬间发现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他看向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本能在他脑子里映出三个大字。
臣服吧。
幽灵没能抵抗住这种信息素压制，率先晕了过去，随着一阵落地的声音响起，顾燊从后视镜看到许淼从车顶上跳了下来，他向着远处已经凝聚成实体的923走去。
顾燊脸色大变，按照任务分配，许淼压制住923后应该让他来完成攻击，许淼的攻击方式必须碰到对方的身体，一旦碰到！会被腐蚀的！
会死的，许淼会死的。
顾燊使劲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可是顶级的信息素压制让他从根本上产生恐惧，大脑越过他的主观已经下达了命令：
不要动。
简直就像是那些晚上，不断地从那些噩梦中惊醒后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的身体。
像刻在血脉的记忆里对强大敌人的恐惧，极度恐惧。
远处许淼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变化，变成了半兽的模样，而923也在尝试分裂身体失败后，转而开始安静下来。
可是他的胸腔开始剧烈膨胀。
这一切都映在顾燊黑色的瞳孔里，他清楚地意识到923想要做什么。
“什么鬼！他死定了！923正在强制分裂身体，里面的腐蚀性液体，都会炸出来的！你快离开！”郑山因为也算是个优秀的alpha，所以勉强还能说话和扭头，他冲着许淼喊道，可是身体也同样动不了。
话音刚落，却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嘭的一声，923的身体炸裂开来，许淼离他不过一步的距离，眼看那些液体全都要溅到许淼身上，郑山都不忍心看眼前惨剧的发生了赶紧闭上了眼睛。
可是等了一会儿好像没了动静，他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许淼还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更奇怪的是，顾燊居然站在他旁边。
“嗯？啥时候出去的？”郑山看看前坐，发现主驾驶已经没有人了，车门开的很大，像是被人用力甩开。
顾燊站在许淼身侧，手上提着斩风，他弯着腰喘着气，随后视线前所未有愤怒地看向许淼。
因为绝对绝对绝对不想看到许淼死在自己眼前，那一瞬间什么狗屁恐惧好像都变成了渣渣，顾燊居然感觉身体能够动了，然后他毫无迟疑立刻一跃到许淼身旁，斩风一瞬间挥出的巨大风刃挡住了那些液体，索性许淼没有被溅到。
可是同时，斩风本身也被液体喷溅到，这把从顾燊12岁就陪着他的主刀已经彻底被腐蚀的不成样子了。
顾燊剧烈的喘着气，看向923，他正试图唤起那些分散的身体，并且还试图升起来包围两人，可是他尝试了一会儿他却无法做到，那些液体被迫聚合，慢慢恢复了实体。
因为，许淼的信息素压制还在。
也并没有减轻。
顾燊平复了气息，可还是很粗重，他提起残破的斩风，刀尖指向许淼，无声地瞪着，许淼却只是微侧着脸抬着下巴，戏谑地看着他，像是得逞的狼一样。
对视几秒过后，顾燊才丢掉几乎腐蚀殆尽的斩风，再重重挥手，无间出现在他手里，场面一度变得很奇怪，两人剑拔弩张，好像要打起来的不是他们和923，而是顾燊和许淼。
可是在顾燊充满敌意的注视里，许淼倒是笑得很开心。
“你疯了吗。”顾燊压着怒火，质问道。
“我知道你会来。”许淼笑着说，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刚才有九成可能变成斩风的样子，“我相信你，顾燊，你呢？”
狼语气轻佻地问道。
谈话间923狰狞地聚合起来。
他爆发出剧烈的叫声，体型也逐渐脱离人的形态变得十分庞大，身上附着的腐蚀性液体与刚才不同，在923身上呈现流动的状态，像是不停地从身体中溢出来一样。
顾燊皱眉，拎起许淼的领子往后越了几米又几米，在确保不是太远又不会被那种液体溅到的情况下他把许淼往地上一扔，一挥无间便在空中停滞了。
他两指在无间上划过，一个个包裹着暗黑色气泡的小气团逐渐从刀刃上冒出来。
许淼觉得新奇地甩甩尾巴，他还没见过这招呢。
只是不一会儿，无间震动起来，仿佛在抗拒顾燊，可是顾燊依旧毫不吃力地握着刀柄，只是沉默地盯着923，风刃似乎在积蓄能量，已经在黑色气泡里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
许淼瞬间飞机耳，他忍不住想这种风刃打在身上该有多疼啊！
这时923汇聚成了庞大的形状向他们扑来，他冲过来的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到跟前了，一下子，他身上出现了锁链。
顾燊的束缚做的又快又好，通常一般的执行者还需要一点点的让束缚的锁链出现缠绕在敌人身上，可是顾燊让那锁链一出现就牢牢地束缚住923，923在冲刺的时候被束缚住，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眼看着又要炸裂。
这边许淼正等着顾燊把那些看起来很可怕的风刃全扔出去呢，突然见顾燊空中一个跃起，然后眨眼间就到了另一头，还没等许淼的视线追到那，就是一阵“嘭”的巨响。
刀重重地劈在923的身上。
“卧槽！”
许淼还没来得及惊讶用那种刀为什么还能重劈，只看到923像是要被无间碾进地里面了似的。
一切发生的太快，小狗的脑袋满是疑惑。
他愣愣地看着顾燊慢慢起身，随后看了眼无间，好像在确认刀是否完好无损，接着就是一挥，无间这就消失在了他的手里。
可眼下，923还没有失去战斗能力，顾燊刚才似乎把锁链劈断了，923得到机会，立刻猛地挣开锁链，反观顾燊却没有一点动作，站在那，毫无反应地垂着手。
许淼下意识想冲上去把顾燊拉开，可是他突然意识到。
顾燊觉得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为什么？他愣愣地看着顾燊的背影，停下脚步，目光逐渐变得兴奋。
只见923抬手要挥向顾燊的那一刻，突然像是遭遇了某种攻击一样一边惨叫一边身体扭动起来。
许淼定睛一看才发现，刚才附着在无间上那一层暗黑色的气泡似乎转移到了923身上。
气泡中无数的风刃正在刺入923的身体，那些腐蚀性的液体到处凝聚似乎想要做出防御，可是最终也不知道是风刃太多还是破坏力太大，那些液体不再从923的身体里冒出来，923也像是失去了意识似的，晃晃悠悠地站了一会儿，就倒下了。
许淼快步走上去掰过顾燊的肩膀，顾燊没事但是很不爽地瞥了他一眼，一手打掉他的手，一手在923身上抬起，一阵白光在923的头上出现，瞬间他身上残余的的腐蚀性液体都消失了，体型也逐渐趋于正常，露出了正常人的模样。
“那，那是啥？”许淼震惊地问，“没见过你那样攻击。”
顾燊蹲下探了探923的鼻息，“无间因为背负的业障太重，会产生，一层难以破损的保护膜，不管是外部攻击，还是想要使用它输出，都很难，因为这个，我几乎，不使用它，也从未用它使出过风刃，想必也不会像斩风那样凌厉，所以，我临时改了一下攻击方式。”
“你不会，硬把那层保护膜给……反过来了吧……”许淼看向923身体上那层暗光流转的东西。
“嗯。”
“你，你临时想到的？”
“嗯。”顾燊站起来，转身对着远处的郑山抬了个手，又不爽地看了许淼一眼。
“……”
“怎么？”顾燊见许淼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
“你果然……好厉害。”
许淼兴奋地笑起来，感觉身体都在发抖，眼前的顾燊让他感到极度的激动，他现在是半兽化的状态，所以兴奋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恐怖，又狰狞又恐怖，像是饿了八百年的狼看到了美味多汁的猎物一样。
关键是他知道，这猎物还很难抓到，稍不留神，死的就是他自己。
是伴随着死亡的美味。
他都忘了，顾燊从一开始压根就不是远战派，这货最擅长的是近战。
顾燊的攻击又重又凌厉，妥妥的力量型，只不过他控制不好力度，才改成了在远处站桩输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本能地觉得顾燊就是一脸不屑地在天上打打打的样子。
果然，顾燊总是能给他惊喜。
许淼兴奋的眼神让顾燊感到本能地警戒，他皱眉看了许淼一眼，“下次，不允许再做多余的事情。”
“不做多余的事情就看不到这样的你了，多可惜。”许淼兴奋到失神地说。
“那个……”郑山在远处踌躇，“信息素可以收一下吗？我动不了啊两位！”
许淼回头看了郑山一眼，又看了看顾燊，顾燊依旧不爽地看着他，可他却忍不住对着这张脸笑，又转头对郑山说。
“可以了，你过来吧。”
“你们俩，别太离谱。”郑山无语地走过来，一边吐槽到。
他径直走向923，手上拿着玻璃瓶，里面装着弄好的特质药丸，可是顾燊抬手把他拦了下来。
“你答应我的事情。”
“哦，嗯，我知道。”郑山点点头。
然后他从玻璃瓶里倒出药丸到手心里，绿色的小药丸小小一个他端起来给顾燊看：“你看，这可是人类和异常生物真正的未来。”
许淼看着那绿色的药丸，却一瞬联想到这是提取自克凌，他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顾燊。
不管怎样要结束了，只要郑山给923吃下这个，923成功冷静下来，郑山的委托就结束了，顾燊就可以，把情咒给消除。
923似乎恢复意识，又暴躁起来，他吼叫着想要挣脱顾燊的锁链，但是失去力量的他做什么也是徒劳。
许淼看向923，多丑陋的模样。
几乎失去意识也要战斗，和那时候的安东一样，被本能控制着，爆发出损害身体的能量，虽然克凌可能用什么方法扩大了他的本能，可是本质上那东西一直存在于异常生物的身体里，郑山的发明不仅能改变人和异常生物的关系，这东西是否能让异常生物也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自由的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力。
不会在盯着顾燊的时候莫名其妙被穿插进来不属于自己敌意和欲望。
但是他也不想——通过刚才的经历更加不想——不想避免它们。
只是这种东西，他要自己酝酿。
不然，也太没意思了。
本来看着郑山的顾燊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战栗，他看了许淼一眼，发现许淼并没有看向他，只是笑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想着什么。
郑山从两人之间穿过，许淼回过神来动身压住923，一边掰开他的嘴，郑山蹲下把药丸塞到923嘴里。
“他不咽下去咋办？“许淼问。
“这个药不需要吞下的只要接触身体就会作用，因为克凌独特的渗透能力。”
“那感情好。”许淼说。
“欸，我跟你说的那事情回去可别忘了。”许淼小声地和郑山说道。
“哦。”郑山昨天被许淼摁在浴室进行了深入交流，感觉像重新长出了个脑袋似的，如果许淼所说的真的能做到，那似乎非常不得了……
只是对执行者来说好像有点不妙……
虽然许淼说只有他要用不给别人用，可是郑山还是不明白，为啥要那样？既然要有恶意，那又为啥非得压抑本能，既然压抑本能，那为啥……还想着出格的事情呢？他到底想对顾燊干嘛？
单身40年的童贞科学家脑子里埋下了深深的疑惑。
郑山一手捂着923的嘴，一边眨眨眼看看顾燊。
顾燊本来若有所思地盯着许淼，发现郑山盯着自己就看想了郑山，他不明白今天干嘛一个个都盯着他看，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顾燊一脸严肃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郑山发现顾燊在看自己才回过神来，他回头看看923，923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眼神呆滞地望着天空，郑山又回头，“顾燊，你把束缚解开试试。”
“不行，他并不安全。”
“没关系的，我保证他没有危险性了。”郑山说。
“不行。”顾燊很坚定。
“就差这一步了！我们之前试过这么多次，没事的，只要确认他平静下来，就算委托完成了，我就把情咒的解药给你。”郑山说道。
“……”顾燊皱眉看着郑山，但没有拒绝，“你不是说，药物作用要等5分钟才安全。”
“那只是保险起见，但是一分钟足够啦！”郑山很兴奋，像个得到了礼物忍不住拆的孩子。
他好像很确定礼物是什么，即使还没看到。
“没事，我拿捏。”许淼冲顾燊点点头。
“……”顾燊眉头又拧了拧，过了几秒才抬手一挥，束缚和那层膜都消失了，一边他紧忙向着923走去。
郑山拿起小手电刚要检查瞳孔反应，许淼刚才回头还没来得及转头，突然923暴起一把摁住郑山的脑袋往地上砸。
一下一下。
许淼暗叹不好，猛地回过头去拉开923的手，可是923 的力气却出奇的大，许淼上手的一瞬间竟然拉不开，923死死摁着郑山的脑袋，郑山从第一下被砸好像就失去意识了。
许淼很快就拉开了923的手，923拼命挣扎，因为太过剧烈的用力，他的眼睛开始流血，许淼死死摁住他的手和身体，在这样纹丝不动的禁锢中，只有他能感觉到这股异常的能量从923的身体中爆发出来，这种超越923身体极限的力量。
简直就像是，所谓的本能化成了实体，在与他搏斗。
但是很快，923突然不动了，他的表情平和下来。
“哼，不得不说他的发明还是挺有用的，难怪克凌大人想要除掉他。”923突然开口。
顾燊立刻蹲下检查起郑山，“还有呼吸。”但是却没有意识了，顾燊立刻打了120。
“克凌让我告诉你。”923把头转向顾燊，“放在实验室的药，已经销毁了。”
“……”顾燊看着923，眼神变得可怖。
“你忘了我对吧？你肯定不记得了，你们执行者都是这样的货色。”
“什么？”顾燊皱起眉头。
“我根本不认同克凌的想法，我帮他做事，只是我终于，可以找到你，捏碎你唯一的希望，你要知道，异常生物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你们逼的……”923指向顾燊，“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你逼的。”
顾燊的视线凝聚在那根手指上，表情十分震惊。
许淼很快摁下了那只手，可923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顾燊。
“你做梦也别想得偿所愿，体会你带给我的痛苦吧。”
第72章 孤零零
“师傅。”顾燊拿着任务说明走到克凌身边，抬头小声地喊了句，彼时的他甚至算不上少年，只能说是个孩子，声音也脆生生的。
“嗯？”克凌正看着什么文件，听到问话只是移开文件斜睨着顾燊。
“这个说明上，没有写他干了什么。”顾燊把任务档案举起来，“他干了坏事吗？”
“你不用管，只需要执行就行。”克凌好像很不屑，把顾燊手里的说明一把抽走了。
“师傅，我还没记住呢。”顾燊想要去拿被克凌拿走的说明，可他还没抽条的个子完全追不上克凌的手。
克凌很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顾燊一下子收回手，背到身后。
克凌：“记着干什么？你到时候见到一个异常生物就执行就行。”
“可是，万一弄错了呢？”顾燊还是有点不放心。
“弄错？怎么会弄错？”克凌听到这句话竟然笑起来，意外的笑的很温柔，他摸摸顾燊的脑袋，“小燊啊，你要知道他们都是坏蛋，每一个都是，就算搞错了，也没关系，他们也没有权利来反驳什么，因为他们是异常生物，让他们能不被圈养，就已经是恩惠了，你明白吗？”
克凌蹲下来平视顾燊，还给他整了整头发，顾燊这时候留了个西瓜头，要多蠢有多蠢。
“你还是把刘海疏后面去比较好看。”克凌用手摁了摁，但是一松开顾燊的头发还是弹回来了。
“是，是吗？”顾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刚才我说的你再重复一遍。”克凌突然问，他还是保持着那种微笑，看着顾燊。
“……”顾燊前脚还在笑，早就已经忘记了刚才师傅说了什么，恐惧让眼前的一切都形变了，眼看着师傅的脸越来越扭曲，感觉像是要吃掉他的脑袋一样，顾燊背在身后的手抖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只记得自己摸索出来的方法，有时候不说话反而更好。
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顾燊紧紧闭着嘴。
忽然一个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他回过神来，发现是孙群，“知道了师傅，我会和小燊讲的，他第一次执行任务，不太熟悉，以后会熟悉的。”
顾燊看着师兄，笑的像师傅一样温柔，但是又说不清，他说不出来温柔下面隐藏着什么，只觉得那样的温柔有点可怕。
“听到没顾燊，给师傅说呀。”孙群摁了他的头。
“是，是师傅。”顾燊低着头，低垂的视野中，克凌一直蹲着看着他，等了好久，也没走。
“顾燊，头抬起来看着我。”克凌说。
“……”顾燊抬眼看着克凌。
“你记得，只要，看到你就跑的，就是你要执行的对象，如果这么简单的方法你还记不住……”克凌笑着说，“那你就滚吧，滚回孤儿院去，那里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多可怜，别忘了，离开这里，你就什么也不是，你想回去吗？”
“不想回去，师傅。”顾燊闭着眼睛，使劲摇摇头。
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虽然他感觉自己在这里也是孤零零的。
“那就好好表现。”克凌起身走了。
————————
雨下的很大，雨滴砸在身上，甚至有点疼，因为任务说明没看多久，顾燊几乎什么也不记得，只好跟着孙群。
两人来到一个破旧的公寓式楼房，已经是深夜，在大雨的衬托下，一切都显得特别安静，楼道里没有灯。
“我先上去探路，你在这等着。”孙群说。
“嗯。”顾燊点点头，看着孙群上了楼，但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站在黑暗里，完全陌生的地方，这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听到旁边有声音，像是在吵架，他转头，旁边有一个亮着灯的小窗户，看了看向上的楼梯，顾燊又看了看那个小窗户，最后他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透过窗户往里面望，里面像是两个兽人在打架，看衣着是一男一女，一个看着像师叔养的金毛，一个皮毛灰色的，耳朵也竖着，是一个狼人，两个兽人打的毛发满天飞，那个狼人竟然不敌女兽人，被拧到了耳朵，嗷嗷直叫。
顾燊看的起劲，突然自己的耳朵也被揪住了。他回头一看发现是孙群。
“你找死啊你。”孙群小声说。
“我看一会儿。”顾燊说。
“什么呀？两个兽人打架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孙群也靠着看了眼。
“可是他们是狗和狼哎，怎么能在一起？”
“他们又不是动物，你知识学杂了吧？”孙群不屑地笑了笑。
“那我们为什么拿他们当动物对待？”顾燊扭头。
孙群的表情冷了下来，他审视着顾燊，“这话你不能让师傅听到。”
“……”顾燊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橘色小窗子里的两人，他们似乎已经和好了，正在聊着什么，为什么打的那么凶还能和好，顾燊不明白。
“走吧。”孙群拽着顾燊的胳膊，“这里是非法居住区，过两天就要赶人了，到时候，他们就不在了，你呀，也就别想着干偷偷溜过来这种事，省的我和你一起受罚。”
“……”顾燊沉默地盯着那个小窗户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