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何安然一听,立马皱起了眉毛,说道:“贵巴巴的,有什么好吃的,你空间不是有许多白糖?吃那个算了。”
林启没想到,卖兔子得了三十几文,都要给自己买糖的何安然,竟会说出这种话。
可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只忙着打扫院子,根本不搭理自己,这才知道他竟是真的不打算给他钱。
这人把他的私房都拿到手后,竟然连个麦芽糖都不让他买!
林启又呆站了片刻,想想外面还等着的老汉,以及站着的那几个婶子大娘,只能又凑到何安然面前,说道:“安然,卖糖的老汉还在外头等着呢,我要不到钱,他必然要笑我的。”
何安然总算被他故意装出的委屈模样逗笑了,只好回屋给他取了三文钱,交代他:“买一块就行。”
林启看看掌心的三个铜板,再看看何安然,仿佛预见了自己未来的日子。
现在又见何安然只给了他五十文,林启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五十文太少了吧?”
“不少了,”何安然摆摆手,“你今日下午便去,下午肉市的肉便宜,买两斤回来才二十几文。再去酒馆打些酒回来,五十文足够了,剩下的还能给你零花。”
林启:“……”
生活了两个世界,过日子从未这么精打细算的林启,突然感觉自己手头不是一般的紧。
林启在镇上将东西买齐,砖窑的人也将青砖送来了。于是十月初八这日,他们家的宅子终于动工了。
葛工匠惦记着他们时间紧,而且他还想做明年开春盖正屋的活儿,当然要好好表现。一下子带了十来个青壮汉子,皆是做过不少活儿的熟练工,看架势最多十来天便能修好东厢。
因为何安然还住在正屋,这么多汉子来来往往,林启不放心,每日天刚亮就来这边了。
可比他还上心的,是村里的婶子大娘们。
老庙口本就是她们爱聚集的地方,现在林家要修青砖瓦房,自然得去凑凑热闹,毕竟村里修砖房的机会太少了。
说着,眼里满是艳羡。那日开工时,她们见工匠们不修正屋,反倒去修东厢,皆有些疑惑。看何安然站在院子里,顾不上往日私底下对他的鄙夷,将他叫近后问怎么回事。
哪知何安然说,他们要先将东厢房盖好,等明年开春后不赶时间,将正屋修得精细些。
啧啧,婶子听得眼睛都红了,他们家竟是要盖这么多的房子!
不由又想,这何安然怎么就这么命好,分明是懒汉窝出来的,名声也不好,怎么就能跟着林启过上好日子,住上青砖瓦房?
而且她们还听人说,他家现在就是何安然管钱了,林启买个麦芽糖都得向他要钱。
婶子们想想自己,往日里买肉都得向汉子要钱,突然就对何安然有些佩服。
等何安然端着一锅绿豆汤出来,就见婶子敬佩地看着他,他不明所以,不知她们又传什么闲话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叫了林启一声,向他示意汤好了,林启便出声叫各位工匠歇歇,喝些汤再做。
工匠们在林家做活也极为舒心,一来主家不会因为担心他们偷懒,监督他们干活儿;二来他们家的伙食太好了。
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出来的,明明过节时自家的婆娘也会奢侈一把,给他们炒个猪肉吃。可她们炒出的猪肉,总是一股膻味不说,吃着还没这个香。
问主家时,何安然只以为是他加了林启空间几样调料的缘故,还不敢告知他们实话,只随便糊弄过去。根本没看到林启躲在角落里,默默摸着鼻子。
他发誓,他不是想偷偷昧下私房钱。只是李大伯那日没去镇上,他要提着两斤猪肉走这么远,想想就发愁,于是便从空间里偷偷取了两斤猪肉出来。
至于之后为什么不把钱还给何安然?何安然都说剩下的给他零花了。
林启想着,便偷偷笑了起来。他其实并不在意何安然给他多少零花,毕竟他有空间,要吃用都能在空间取。只是这种新奇的体验,让他总想逗逗何安然。
“林兄弟!”爬在高处的一个工匠叫他,还用手指指绿豆汤,林启连忙盛了一碗给他送过去。
又等了一下,接过那人一口喝干的茶碗要走,那人却拽着他,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指指站在院外的一个姑娘。
她手里抱着一个大木盆,跟在一个中年妇人身后,应当是之前同她娘去河边洗衣服了。路过此处时,她娘却与别的婶子们聊得不走了。
那汉子问林启:“这姑娘可说好人家了?”
林启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接着又摇摇头,说道:“我不知。”他连村里的人都没认全,怎么能知道人家有没有说亲。
那汉子搓搓手,说道:“你帮我打听打听呗,我今年二十了,家住在镇上天井巷,家里四口人,下头只一个妹妹。放心,我不是浪荡之人,若是她说亲了,我再不提此事。”
林启被他一连串的话说得有些发懵,毕竟末世前可没有人这么积极地想要说亲。
他想了想,这汉子平日干活卖力,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泥瓦匠了,条件确实不错。若是双方皆有意,应当也不错。于是便点点头,答应去帮他打听。
他先问了何安然那姑娘是谁家的,见何安然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连忙说清了原委,还给他指指是哪个工匠让他打听的。
何安然这才笑笑,告诉他是赵家的,与里正家同族,至于有没有说亲就不知道了。
林启琢磨了一下,也不乐意多费脑筋,直接找机会私下里同姑娘她娘说了一声,让她平日过来串门时看看,若是对那汉子还满意,他便为双方拉个线。
之后两三天,姑娘她娘果然来了几次,应当是比较满意,没过几天,便让林启告诉汉子她家的情况了。
没想到他家盖房子还能成就一桩姻缘,林启觉得自家这宅子盖得绝对吉利。
只是他没想到此事传出去后,来宅子这儿看盖房的人更多了。多是妇人领着自家的姑娘,装作洗衣路过,或是串门经过,一站便是半天。
毕竟这些工匠都是镇上的,若是能做亲,将来便可嫁去镇上,不必过地里刨食的日子,因此村里的婶子们都很是积极。
林启也不阻止,甚至有多余的绿豆汤时,还会分她们一碗。没过几天,村里就有人说林启其实是个大方人。
只是大方人林启现在也发愁,因为这么多姑娘站在院外,干活的工匠们升起了攀比之心,本是简单盖两间房,现在都想在墙上雕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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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们就要成亲,实在不想多生波折◎
幸好有葛工匠, 他做的活儿多了,什么情况没见过。在那几个年轻汉子头上拍了一下,骂他们道:“攒够老婆本了吗, 就在这儿卖弄?”
成亲可不是容易事,从聘礼到办酒席都要花钱,哪怕他们住在镇上, 也不是家家都宽裕。学这泥瓦匠的手艺还花了家里不少银钱,想娶媳妇且得攒钱呢。
几个汉子互相看看,皆又偃旗息鼓了,还是赚钱更要紧些。
因为林启舍得给他们吃喝,又帮他们一起做工的汉子说亲,他们便觉着林启这人不错, 给他建房子很是尽心。
不过十来天就盖好了两间屋子, 还在屋内盘了火炕。完工那日, 站在院子里自夸了许久他们的手艺, 一方面是这房子确实盖得好, 想在众人面前嘚瑟一下, 另一方面也是想为自己招揽生意。
林启如何不知,干脆请常来的婶子大娘们进去看看,她们每日来此处比上工都准时, 现在房子盖好了,只是看看也不影响什么。
“呀, 这可真亮堂啊。”一个婶子一进屋就夸赞道。虽说窗户没安上时, 是显得屋内亮堂些,但林家这东厢房, 确实比别处的光线更好。
“留的窗户大。”葛工匠指指窗户口。
坐东朝西的屋子, 难免有光线问题, 而且因担心冬日漏风,窗户通常留的也小,更显得屋内昏暗。林家盘了炕,不用担心冬日受冻,他们才敢留这么大的窗。
“真好啊。”婶子们跺跺脚底下平稳的地,再看看垒得整整齐齐的青砖,摸摸盘得平整的火炕,看向何安然的眼神纷纷流露出羡慕。
她们以前虽是背地里爱说些何安然的闲话,但心里也明白,她们与何安然已是不能比了。林家兄弟年纪轻轻就已经这么有本事了,往后的日子只怕更是了不得,何安然的日子还得好呢。
也有家里条件不错的婶子,惦记着将来给儿子修建青砖瓦房,问了不少问题,葛工匠皆一一回答了。
等婶子们都问完走了,林启才将十两银子的工费给了葛工匠。葛工匠念着林启方才让婶子们看房子,为他招揽生意的情,将胸脯拍得啪啪响,说来年修正屋时,一定给他建得更好。
林启点点头,送他们一行出去。他给说亲的年轻汉子叫葛明,是葛工匠的远房侄子,临走时还笑说,等亲事成了来给他送谢媒礼。
与他一起的其他汉子顿时想起他这次又赚了钱,又说了亲事,一人上去踢了他一脚,表达自己的祝贺。
林启被他们逗得笑了许久,转身回去时,却见何安然一人站在新房子里,细细地看着每一处,眼睛闪亮亮的,既有住新房的欣喜,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林启心里不由变得柔软,上前牵起他的手,与他一起看着空白的墙壁。何安然转头,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想着未来的日子。
没过几日,村里的李木匠来帮他们安窗户,并告诉他们,之前订做的家具已经做好了,问什么时候送过来。
这是林启从县城回来后,便去他那儿定做的。因都是些简单的桌椅、衣柜,没花多长时间就做好了。等将这些家具都搬进屋后,他们的新房就真准备妥当了。
大约是末世前的生活经历,林启对房子有种出自本能的喜爱,这又是他与何安然以后的家,因此对住新房也很是期待。
只是还没到住新房的时候,他就得搬出村口的宅子,去李大伯院中与刘盛同住了,因为林昭要成亲了!
十月二十六这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天刚蒙蒙亮,林启便早早起来,回去帮林昭操持了。一进院子,就见有几个年轻汉子比他还早,正往院子里挂红绸。
林启笑一笑,冲他们道谢。那几个汉子摆摆手,说他太客气了。
他们都是村里与林昭交好的汉子,知道他家在村里没有本家亲戚,自然要帮着操持,没什么可谢的。况且,自家好兄弟终于能够娶妻,他们帮忙也乐意得很。
等把红绸挂好后,负责今日宴席的厨子也带着几个帮厨到了,又开始拾掇饭菜,一直忙到辰时过半,才能短暂休息一下。
等到送喜童子第一次报喜时,林昭便开始穿戴。
林启以往未曾见过这种仪式,看得十分新奇。这几个送喜童子都是他家与张家找的亲近、可爱的小孩儿。
因这个世界与末世前不同,接亲讲究越早越好,最好是新娘子刚装扮好,新郎官就能到。
于是,就有了送喜童子这一说,分六次告知新郎官女方那边的进度。
林昭将喜服换上,这身喜服是他在县城买的布料,又由张家特意请了布庄的绣娘缝制的,因此颜色鲜亮,做工精细,大家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林昭今日本就喜笑颜开,在这红衣的衬托下,显得更为俊俏。
第五次告喜后,新郎官便翻身上马,去张家迎亲了。
虽说都在一个村,离得也近,但他为了威风好看,还是早早在镇上租了一匹高头大马。此刻坐在马上脊背挺直,两腿修长,惹得不少妇人偷偷瞧他,就连周围的汉子都真心实意地夸他英俊。
到了张家免不了玩闹一番,张家兄弟站在门前出难题,要他们应对。幸好他们带的人多,嬉闹一番后,顺利接了张柔回来。
林启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喜庆的氛围了,在众人欢笑的气氛中,也觉得心情畅快,笑了一整日。等到酒席上替林昭挡酒时,众人看他心情不错,还多灌了他几杯。
这一日的欢笑,直到夜幕降临后,才慢慢消散,大家都各自回了家。
林启也醉醺醺地被刘盛带了回去,今日忙了一天,此刻又加上了酒意,他倒下便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今日也不能闲着,他回家与张柔见过后,又去了王家替刘盛操持。接连的喜事,除了带来欢喜和热闹外,也着实有些累人。
特别是来给刘盛帮忙的人少,除了林家兄弟与张家兄弟外,就只有王家的几个亲戚,对比林昭那日的热闹,显得有些冷清。
刘盛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失落。朋友都是相互选择,既然对方不想再来往,他也不会上赶着。
等刘盛的亲事办完,十月也过完了,时间进入十一月,林启的亲事也快了。
见识过林昭成亲的热闹后,他对成亲的流程也有了许多想法,接连跑了几次镇上,也不知又想了些什么新奇的点子。
何安然一边想着,一边将手里的针刺入团好的线团,再将绣好的喜服展开,检查针脚是否整齐。都没问题后,才放心地叠了起来,等林启回来后试穿。
这两件喜服耗费了他不少时间,是他照着县城喜服的样子做的,也不知他是否喜欢。
说起来,也不知该说他败家,还是该说他心大。花了十八两银子买回布料后,再没问过一句。每日见何安然做喜服,也没问他想做什么样式,更没看他绣工如何,一点儿不怕他浪费了好布料,就像忘了一般。
何安然想着,摇摇头,将喜服收至衣柜中,看看衣柜里放着的喜被,不由又上去摸了一把。
这被面也是他做的,只是被子里面装的却是林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蚕丝被,摸着软软的,手感十分好。
正要再摸几下,就听见林启回来了,一进门还说他:“怎么不关院门?”脸色有些不好,还皱着眉毛。
“你今日出去后,我就忘关了。”何安然拍了脑袋,刚想起这事。
虽然他觉得并不会再遇着之前那样的事,但林启似乎对上次的事仍有余悸,每次出门都得嘱咐他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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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启虽因他的粗心有些气,但看他这模样也舍不得多说,只能黑着脸和他说些以防万一的道理。说了没几句,还被别人的敲门声打断了。
了了先在院子里叫了两声后,又跑到木门边,透过门缝看清人后,叫得更大声了。看来不是熟人。
林启一边问着是谁,一边开了门。然后就见刘昶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外,身后还背着一个包裹。
“林兄弟。”刘昶叫他一声。
林启笑着招呼他进来,看他像是刚从县城回来,还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刘昶道谢后接过,一仰头就喝光了,然后才开口道:“我是奉县太爷之命,送两样东西给你。他知道你近日要成亲,还让我祝你俩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说着,便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木盒,另又掏出一封信交给他,之后也没再多说,背着包裹走了。
林启关了院门,见何安然也出来了,一脸好奇地看着桌上的两样东西。
“打开看看。”他抬抬下巴,示意何安然打开看。
何安然便将盒子打开,见里面又有一个小盒,再打开后,才见里头放着两块玉佩。他以往没见过这东西,但只一眼看过去,就知价值不低。
林启接过看了看,看不出好坏,不过想也知道不便宜。拿在手里摸了摸,入手温润,表面光滑,倒是趁手得很。
又打开信看看,刨去一堆华丽的问候和祝福外,主要就说了两件事。一是吉瑾已大好,他十分感激,二是他将奶茶卖至府州,生意不错,且因此结了一桩善缘,亦十分感激。请他有空后再去县城,必定好好报答。
何安然听他念完了信,没有被县令送礼的欣喜,反倒看着林启,问道:“能收吗?会不会之后惹出麻烦?”
林启摇摇头,拿起玉佩玩了玩,说:“无事,我心中有盘算。”
那奶茶方子本就已卖给了县令,他特意告知自己后续的事,要么是真如信上所说,出于感激。要么就是觉着他还有别的方子,想打好关系,日后再买罢了,不会有什么麻烦。
何安然听他说后也放心了,毕竟他们就要成亲,实在不想多生波折。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再见哦~
一进十一月, 天气骤然冷了起来,特别是在接连几日的阴天过后,更觉寒风刺骨。
村里人都不乐意出门了, 躲在屋里暖呼呼地过日子,李大伯赶车的生意也冷清起来,几日都未去镇上。
不过今日倒是早早起来, 穿上去年做的厚棉衣,又戴上新做的厚棉帽,往林家去了。叫林家兄弟一起去镇上。
两兄弟听见李大伯的喊声后,缩着脖子跑出来,两下就跳上牛车。
林昭成亲不过几日,正是甜蜜之时, 嘴上抱怨天气太冷, 脸上却带着笑意。他身上的棉衣、棉帽皆是张柔提早备好的, 此时穿着心里有种暗戳戳的喜悦。
林启就顾不上开心了, 他太冷了, 哪怕穿着棉衣也挡不住阵阵冷风, 缩着脖子,躲在了林昭身后。
这种天气办酒席,实在不好操持, 别的不说,宾客们只怕手都掏不出来, 如何夹菜?
况且, 若是正赶上那日下雪,还如何在院里摆酒席?因着这事, 林启心里已暗暗骂了启智几次, 十分怀疑他是有意为之。
不过事已至此, 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办。两兄弟商量一下,决定多买些炭,到时在院子里搭几个临时泥灶,既能热菜也能让众人烤火取暖。
今日,便是去镇上采买,顺便与操办酒席的师父说好,让他提前一日到,免得真遇上雪天,误了时辰。
林启与何安然都没什么交好的朋友,预计能来的人不多,酒菜可以少买些。又因镇上这几日的人也少,店家见他们进门都格外热情,花费反倒不多。跑了几处,便将东西置办齐了。
只是回程时,林启又让李大伯赶车,绕路去了一趟如意坊。牛车停稳后,他便跳下车,只说让他俩等等,自己进去了。
林昭抬头看一眼如意坊的招牌,撇撇嘴,知道他指定又败家了。
这如意坊是镇上的首饰店,里面的东西要价高,比小摊上贵几倍,虽说看着更精美些,但寻常人家哪舍得去买。
见林启不过片刻便拿着一个小木盒出来,摇了摇头,心里暗想,往后非要蹿腾着何安然少给他些钱,不然照这么花下去,二百两只怕几日就花光了。
既都已办妥,三人便往回走。今日来得早,回的也早,只是牛车走得快,坐在上头比走路都冷。等到家时,林启觉得自己脑袋都被冻僵了,昏昏沉沉的。
张柔留他吃饭,他摆摆手,说赶着去大宅子,并没留下。他俩还有些生疏,见面时双方都有些拘谨,他此刻身体不适,不想花心思周旋。
到了大宅子,与李大伯一起将东西搬进去,又招呼他喝了杯热茶,才让他走。
何安然见林启神色恹恹,面色有些发白,连忙去厨房煮了一碗浓浓的姜汤,又将留好的饭菜给他热上。
心里还有些发愁,天气越来越冷,林启身体这般差,只怕成亲那日更要冻得生病。
林启不知他的心思,只觉昏沉得难受,跟着他进了厨房,坐在灶前取暖,好一会儿后,才感觉身上的冷意消散些。
随手折一根柴扔进炉灶里,正要与何安然说今日的事,转头却见一旁的破瓦罐里竟然真的长出许多幼苗,其中一株还是他种下的。
冬日里见着这些绿色小苗,心情都好了。他笑起来,指指瓦罐,说道:“还真长出来了。”
“嗯,厨房里毕竟暖和些”何安然点点头,又将热好的饭菜递给他,“你种的蒜苗长得最好。”
林启一笑,那日见何安然种菜,他也跃跃欲试,只是担心冬季种其他的不好活,便种了一颗蒜。
这个世界没有大蒜,也不知这样能不能长出更多的蒜来。
“今日大堂兄来,说让我在他家准备亲事。”
大宅子是他们两人的新房,他自然不能在这里出门,本家既说要替他操持亲事,他便该去本家。
“嗯,等成亲前一日过去就行,省得你住得不自在。不过是将就一晚,第二日回来便住咱们的新房子。”林启怕何安然心里别扭,安抚他一句。
何安然倒不在意,以往也有人家这么办,况且他不过是暂住一晚,心中并无寄人篱下之感。
于是到了十一月十日,将第二日要用的东西都拾掇好后,便背着包裹去了何大伯家。
何本家对他的亲事颇为重视,他去时,院子里已经挂好红绸,贴满喜字。见他进来,大伯母连忙拉着他的手,说道:“总算来了,快看看哪处不喜欢,趁着现在再改改。”
他以往何曾被本家这般慈眉善目地对待过,虽知道他们不过是看重林启,到底有几分不自在,连忙说道:“挺好的,麻烦伯父伯母和其他兄弟姐妹了。”
今日本家的人几乎都在此处帮忙,听他道谢皆是摆着手说他太客气了。
大伯母将他领至东厢房,说道:“这是你大堂兄的屋子,就数他屋里的家具齐全,前两日便给你腾出来了,床褥都换了新的,屋内也已经装扮好,就等着你来。”
何安然又连忙道谢,进去一看,确实干净整洁。他今日来的早,本是打算过来帮忙干活儿的,现在看他们都收拾好了,反倒不知该干什么,只好陪着大伯母说话。
“你放心,伯母定给你操持好,这可是大喜事。”说着又拍拍何安然的手,“你呀,是个有后福的,成了亲好好过日子,不会差的。”
何安然听到她这句有后福,心里高兴,笑着点点头。
而另一边,林启还在大宅子里忙碌,他们今日要将泥灶做好,还要安排好明日的事,一时腾不开手,所以便没送何安然过去。
等终于忙完,天色已经不早了,再想去时,就被林昭拦下,说今晚不能见面。
他犹豫一下,不过再想想何本家有聪明人,应当不会让何安然受委屈,才算勉强放心。
只是夜里躺在炕上后,怎么也睡不着,一会儿激动一会儿紧张。迷迷糊糊睡着后,感觉没过多久就被人拍拍脸。
“啧,怎么还睡着,不成亲啦?”
林启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没来得及多想,眼睛未睁开就翻身下炕,站到地上后,才慢慢清醒过来。看着林昭震惊的眼神,急忙问道:“几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