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一脸自信地将簪子放在摊位的显眼处,看样子是准备介绍给下一个人。
老伯放好后,抬起头时,才发现林启正站在摊位前,盯着自己看。想起自己方才的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故作严肃地说道:“你俩眼神不行,我要卖给眼神好的。”
林启看他这副模样,不由笑了一声。见老伯被他笑得满脸不自在,这才牵着何安然走近,又拿起簪子细细看。
何安然不知他为什么又折回来看簪子,一脸的疑惑。
林启将簪子递至他面前,说道:“未了果。”
未了果?
何安然接过,盯着簪子看了一会儿,想着未了果的模样与簪子比对,好像、似乎有点像?
老伯已听见他说这是未了果了,只以为他是自己琢磨过来了,顿时得意起来,说道:“看吧,我这手艺重神不重形,你琢磨一下就明白了。”
林启抚抚额角,不欲与他多说。
要不是听他说桃木能安神,且这簪子又是未了果模样,他才不愿意买。想想何安然最近总是睡不安稳,稍有动静便惊醒过来的模样,他耐着性子给了老伯二十文,拿着簪子走了。
听林启说着簪子是未了果后,何安然就一脸的惊讶,着实没想到这老伯竟能将未了果雕成这样。回想起刚才的事,也不由摇着头笑起来。
“来,”走至僻静处时,林启笑着将簪子戴在他头上,“带上桃木簪之后,可不准再想不快的事了。”
何安然闻言,嘴角的笑意一僵,心内一震。抬头看一眼林启郑重的神色后,脸上才扬起更大的笑来,心里最后的一丝阴霾都被他赶跑了。
这些日子,他像是陷入了旋涡,沉浸在担忧、害怕中难以脱身。偶尔看到林启担心的眼神,也想劝自己不必为将来的事过度忧虑,只是有些情绪实在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可现下,他看着林启耐着性子、忍着脾气,从老伯那儿买回这木簪,又一脸认真地给自己戴上,只盼着自己高兴。堵胀了许久的心,一下子通畅起来。
想那么多做什么,他现在可满心都在自己身上!
何安然笑了起来,与林启对视一眼,神色是许久不见的轻松自在。
林启自然发现了区别,看着他的盈盈笑意,心中暗道今日果真来对了。
两人相视一笑,接下来的散心之行也更加轻松随意,在街头悠哉地漫步。
等日头升上了头顶,冬日暗淡的日光带来微弱的暖意后,街上逐渐热闹起来。行人变多了,杂耍之类的摊位也都出来了,还遇上了何安然期待的舞狮队伍。
两人挤在喧嚣的人群中,这才真正体会到年节的热闹。
直至午后,两人才尽兴而归。
细想想,自穿越过来后,虽不算如何忙碌,但如今日一般,特意来玩乐的经历还是第一次。林启看一眼身旁人脸上的笑意,决定往后要多出来玩几次。
两人又坐着牛车一路晃悠回来,虽说年后比年前暖和了一些,但在外冻了一日,两人还是有种全身被冻透了的感觉。只想快些回去,喝盏热茶暖暖身子。
终于到了老庙口,牛车停下后,林启扶着何安然下车。抬头,却发现他家门前停着一匹马,还有一人穿着大衣,正来回踱步,时不时还伸长了脖子向前张望。
是吉维!
林启脸上露出笑来,知道县令那边有回复了,心里顿时急切起来。抬手拍拍何安然的胳膊,示意他看前面。正好看见吉维也向这边看过来,于是快步走上前去。
“吉管事。”林启叫了一声,“我与夫郎去了一趟镇上,未料到今日竟有客来。”说着,打开院门请人进去。
吉维冻得鼻子、耳朵通红,吸了吸鼻子,口中还笑着客套道:“我不请自来,打扰二位了。”
林启笑着说道:“哪里的话。”与他客套两句后,将人请至东厢外间。
他们出门时,并未熄了屋内小炉中的炭火,此时一进门就觉暖意扑来。冷热交替之下,两人都打了个寒颤。
“还是屋中暖和。”吉维叹息一声,今日属实将他冻得不轻。
眼睛扫过屋内布置,见摆设虽不名贵,但陈列得当,别有一番趣味,与寻常的庄户人家截然不同。
又一想林启的医术与县令对他的看重,心里对他更加敬重,不敢轻视。
林启不知他心中的思量,从里屋的炉子上提过水壶,沏了一壶热茶,给他倒了一杯。正好何安然也取了些糕点与果子出来,放在桌上招待客人。
“林夫郎快坐下歇歇,不必忙活了,吉某略坐坐就回去了。”吉维见状,连忙说道。
“今日时辰不早了,天寒地冻的,管事住一日再走吧。”林启抿一口热茶,开口挽留。
吉维闻言呵呵一笑,说道:“若是平日我就住下了,只是今日县令特意命我送信,请林大夫花灯节时到县城一叙。这会儿应当正等着答复,我可不敢误了县令的大事。”
林启挑挑眉,说道:“县令邀我去县城?”
“是啊。”吉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他,“县令早盼着能与林大夫再见一面,只是正月府上事多,一直不得清闲。又想到定北县的花灯节极为热闹,这才邀您花灯节时一同赏景呢。”
林启接过,取出信匆匆看了一眼,略一沉吟后便笑着说道:“劳管事转告县令,得县令相邀实属荣幸,花灯节时必上门拜访。”
吉维一听,立马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哈哈笑了两声,点头说道:“吉某定然转告县令,与县令一同等着林大夫来县城。”
林启点点头,两人又闲聊几句,一盏茶尽后,吉维便告辞了。
林启夫夫将人送至门前,嘱咐路上小心。看他骑着马走远后,林启才一脸兴奋地揽着何安然的肩,说道:“要发财了!”
作者有话说:
好困啊,根本不想起床,感觉我能睡到明天。谢谢大家的留言和营养液,爱你们~
◎之前曾说过让他做厂里掌柜的事,这下可不能改了◎
林启一脸喜意, 虽说县令未提及果茶的事,但特意派人上门相邀,就已说明他对果茶、果酱感兴趣。只要他感兴趣, 自己的打算就成了一半。
他一边揽着何安然进屋,一边在心中琢磨着改日该如何同县令说起合作之事。觉得自己握着的手有些冰凉后,还顺手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原本低垂着头的何安然一顿, 抬头看他仍旧一副沉思模样,脸上不禁露出笑意。伸手接过茶杯后,心里突然有了几分甜蜜。
隐隐的不安被驱离后,只剩下能与县令合作的欣喜与震惊。
虽说那日将果茶送给县令时,就听林启说过他想同县令做生意的事,可现在真正接到县令的邀请后, 还是觉得十分惊喜。
他瞄一眼林启, 心中偷笑两声, 觉得自己确实是个有福的。
他在枣林庄住了二十年, 即便是方圆几十里的富户, 也没听谁家能与县令做生意的。想着, 脸上的笑意更甚。
“想什么呢,如此开心。”一只大手伸过来捏住了他的脸颊。
“唔。”何安然拍拍他的手,先是冲他笑了一下, 接着又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嘴角,故作严肃地问道:“你方才说, 咱们要发财啦?”
说着, 他强压的嘴角不听话,偷偷向上翘了两下。林启看他这副模样, 心中好笑, 说道:“猜到你就是在笑这个, 小财迷。”
话毕,也不回答他,只站起来往厨房走去,口中还说道:“晚饭吃什么,饿了。”
“到底是不是啊?”何安然追上去,急急问他。
“下碗面条吧,”林启一边走一边说道,“中午在镇上没吃好,晚上多吃些。”
他故意逗着何安然玩,见他一改前几日郁郁寡欢的模样,急得一直追着自己问,心中暗自偷笑。
一直到晚上睡觉时,见何安然气鼓鼓地不同自己说话,林启才笑着扳过他的脸,与他细细说了一番。
“若是他同意合作,那咱们的确是发财了。奶茶店的分红不说,辣条也能卖得更远些,到时赚得必然不少。”林启说着话,手指绕着何安然的一缕长发玩,“只是,县令恐怕不会轻易答应。”
何安然一听,顿时坐起身,蹙着眉说道:“奶茶店是县令开的,铺面、伙计都是他掏银子,肯定不会和你分红啊。”
他满脸疑惑,不懂林启怎么敢打县令奶茶店的主意。再说,县令可是做官的人,必然十分聪明,肯定不会答应啊。
林启一听,笑了起来。竖起枕头靠在墙上,自己半躺在上面,舒服地叹息一声。
之后才摇着头,说道:“不是这么论的。我给他供货,他既省了买秘方的银子,还有了半成品,除了要伙计当场制作外,其他的都不用操心。我如何不能分红呢?”
“可是,可是……”何安然挠挠脑袋,总觉得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顿了顿,他突然灵光一现,说道,“你不是卖果茶、果酱嘛,县令也可以不与你合作,只向你买果茶啊。”这样还不用分红。
难不成这样他就不卖了?可不卖,他们自己也少了一个赚钱的门路啊。
林启闻言,呵呵一笑,说道:“卖啊,只不过到时我就不止卖给他一人了。”
林启勾勾嘴角,想起末世前随处可见的连锁饮品店。若是县令愿意合作,有他的方子和原料在,将来大西朝的奶茶店必定是他们二人占大头。可若是不合作,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何安然还是不懂,见林启无奈地笑了一下,脸色有些发红后,觉得是自己太笨了。
“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他又重新躺下,盖好被子,说道,“只是千万别惹急了县令。”
老话说民不与官斗,他虽不明白林启说的这些,可一想到要与县令打交道,到底提着心。而且,林启有时候犟得很,着实有些担心他惹怒县令。
看林启笑着点头,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想着到时还是劝他带着林昭一同去吧,也有人管着他些。
年节临近尾声,村里人逐渐忙碌起来。虽说不过歇了十来天,可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已是难得的清闲了。
天还冷着,地里没有活儿,村里的汉子将目光转向镇上。
去年冬天,附近的几个村落被大雪封了路,镇上的活计少了人做,应当积压了不少,他们便结伴去镇上找活儿了。
见到这番情景,李仁山也着急起来,跑到老庙口找林启。
“林兄弟,辣条买卖多会儿开张啊?”李仁山问道。
若是按他意思,这买卖年节就不该停,村里孩子们正是有钱的时候,生意定然好。而且还有别村的人来走亲戚,正好能向他们推介一番,说不准还能将辣条卖得更远些。
只是他赚钱心切,却偏偏遇上林启这个懒骨头。离过年还有两三日时,就停了买卖,如今眼看着年都快过完了,还每日悠哉地清闲着,如同忘了要做买卖一般,他不得不来催他了。
原本笨嘴拙舌的汉子,现在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林兄弟,做买卖可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大家伙才尝到辣条的滋味,心里正惦记着,你这么久不卖怎么行?”
“趁着花灯节这几日,可要抓紧时间赚些银子啊。”
“你别觉得现在两口子有吃有喝,日子不错。将来有了孩子,花销可就大了,你可得趁着现在攒些家底才行。”
林启原本打算从县城回来后,再开始做辣条的买卖。可听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远,连孩子都说出来了,连忙打断。
也没了办法,只好说道:“好好好,卖卖卖,后日便开始。”
李仁山不说话,盯着他看,见林启一脸疑惑,才说道:“林兄弟,你是食材没备齐吗?需要什么,我现在就去镇上买。”
说着,就站起身,一副要去镇上的架势。
林启顿时哭笑不得,连声说着不必,随后又一咬牙,说道:“行,我今日做,明日就开卖,行了吧?”
李仁山这才露出笑意,说道:“这才对,不是我托大说你,咱们汉子还是得勤快些,这样才能带着夫郎、孩子过日子不是?”
见林启点头,他拍拍林启的肩,说道:“行了,那我先回去了,明早上来取辣条。对了,糖葫芦也给我来八十串吧。”
他转向何安然,见他点头后,才一脸笑意地走了。
挑货郎是他做过的活儿中,最轻松最赚钱的。见着林启一直不开张,他心里早就开始担心,生怕他不做辣条了。现在得了他的准信,这才放下心来。
“唉,”看他走远,林启叹了口气,“买卖开了就不能停,看来等咱们去了镇上,还得让哥帮着照顾生意。”
何安然眉头一皱,正想说自己一人就能照顾得了买卖,却突然反应过来他方才的话,不由一怔,问道:“咱们?”
“嗯?”林启也是疑惑的模样。
何安然见状,犹豫着开口:“你方才是说,咱俩一起去镇上?”
话出口,心中又有些忐忑,觉得是自己听错了。这种大事,必定是汉子们做主,怎么可能带着哥儿。
他连忙笑笑,正要说自己是在玩笑。却见林启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同我一起去?”
他眼神中的震惊,仿佛在指责自己一般。
何安然一慌,正想否认,顿了一下却又高兴起来,不知为何,心中还有些酸酸的。
“去啊,”他笑着说道,“我和你去!”
他的眼里满是笑意,嘴角高高扬起,分明是十分高兴的模样。
林启看着,刚才震惊的表情出现裂痕,神色也温柔下来。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心中叹了口气,对他这种下意识自轻的行为,既心疼又无奈。
不由回想起何母去世那日,何安然曾做过的噩梦。自己当时的疑惑,现在也有了答案。他的不安全感,应当是一直就有的吧。
想到此,他牵起何安然的手,让他看着自己,然后才郑重地说道:“安然,咱俩是夫夫,这是咱们家的大事,自然要一起决定。以后不要把你刨除在外,好吗?”
何安然一愣,下意识开口道:“我没有……”
接触到林启温柔的眼神后,才低下头,轻声说道:“我以为你会与林昭一起去,毕竟是这么大的事。”见林启皱眉,才又连忙说道:“不过我以后肯定不这样了,我,我会与你一同做主的。”
他说着,心里却已经明白林启对他的爱重。眼里涌上几分泪意,觉得自己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哥儿。不由抬起头,对林启笑了一下。
“这才对。”林启看着他的神色,点点头说道。
又将他拉至身边,在他水光盈盈的眼眸旁落下一吻。虽然知道这二十年的形成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但慢慢来,总会不一样。
这次与县令的合作若是能成功,自己的生意必然能做大,他若是总因哥儿的身份自轻,不参与自己的买卖。
那么,他们之间真的会出现差距。而这差距,又会进一步增加他的不安全感。这么下去,即便自己对他的感情不会变,他也会被自己的情绪折磨。他可不愿让何安然如此。
想到这,林启已下定决心,之前曾说过让他做厂里掌柜的事,这下可不能改了。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呜呜呜呜。明天见吧~
◎要等何时才谈生意,快些谈完后,咱们早点回吧。◎
“黑面和佐料我按比例配好了, 到时直接做就行。”
“酸果都在这里,糖浆不要熬太久。若是忙不过来,就叫刘盛过来帮忙, 我已同他说好了。”林启叮嘱道。
林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他每日过来帮忙,步骤早就记住了, 并不担心会出错,倒是对林启夫夫两人去县城有些担心。
想了一下,还是犹豫着问道:“真不用我去?让你嫂子回娘家住几天也行的。”
这几日,张柔身子不适,昨日刚去镇上开了两副药。林启知道后,便说让他在家照顾媳妇, 自己与何安然去县城。
“不用, 就是谈买卖, 不至于有什么事, 你安心照顾她就行。对了, ”林启想到医馆那大夫的医术, 蹙眉说道,“要不要重找个大夫看看,镇上那大夫医术不行。”
“嗯?”林昭疑惑, 不知他何出此言,毕竟他上次摔下悬崖后, 便是这大夫诊治的。虽然发热之症没治好, 但神智却如大夫所言,一天天好起来了。
但看林启一脸认真的模样, 还是说道:“若是这两幅药吃完没有好转, 我便与她一起去县城看看。”
“行。”林启听了点头, “说不定到时还能一起回来。”
知道他们明日一大早就要出门,林昭没有多留,交代两句后,便回家了。
送他出去后,林启关上院门,转身进了卧房。
何安然正在收拾包袱,见他进来,问道:“大哥回去了?”
“嗯。”林启回答一声,从包裹里拿出他给自己备好的衣物,说道,“不必拿这么多,三两日就回来了。”
“哦,”何安然挠挠头,答应一声。他未出过远门,这次还要在外过夜,总怕考虑不周全。现在听林启说哪些不必拿,才又放了回去。
等将包袱拾掇好后,两人便早早上床睡觉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他们就顶着夜色出门了。先坐牛车,再坐马车,一路颠簸到了定北县。
进城时正是下午,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各种摊位分列两侧,祈福灯、花灯随处可见,吵吵闹闹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比上次来时热闹许多。
林启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进城后也被吵醒了。见马车避让着行人,走得十分缓慢,干脆叫住车夫,带着何安然下车了。
两人一路步行,依着记忆找到上次住过的客栈。刚进去,就看见刘昶正笑着同他们打招呼。
“林兄弟,你总算来了。”他上前拍拍林启的肩,不等林启说话,就拉着他往外走。“走走,县令特意交代,让我将你带至府上。”林启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拉出客栈门。
“现在就去?”林启惊讶地问道。挥了一下胳膊,摆脱他拉着自己的手。
刘昶也不在意,笑呵呵地说道:“是啊,县令已在府上为你准备好了住处。”
林启心里有些无奈,他特意提前一日出发,就是想在客栈修整一下,做好准备后,再去见县令,没想到县令竟会让自己去府上住。
看一眼何安然,见他的神色果然有些紧张,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别怕,县令也就长着两只眼睛,一个嘴巴。”
何安然一听,低低笑了两声,心里不像方才那般忐忑了,只是仍旧紧紧拉着林启的手。
“走吧。”林启示意刘昶带路,自己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在家中想好的说辞,还不时捏捏何安然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
到了县令门前,刘昶与门房打过招呼,他们三人便去了前厅,有下人去请县太爷。
何安然从站在县太爷家大门前时,就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等进了大门,见庭院深深,屋宇宽阔,来往的小厮、丫鬟皆相貌端正,举止规矩有礼,心中更加紧张,到了前厅后,一动不敢动。
刘昶虽在县太爷的布庄做掌柜,但平日来府上的时候也不多。更何况想到一会儿要与县令见面,也有几分紧张之感,眼睛不由地向外张望。
林启见他们二人傻站着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叫了何安然一声:“安然,坐这儿来。”
他指指自己身旁的位子,让他坐下。正好有丫鬟上茶,何安然又要起身,被林启拉着手制止了。
待丫鬟下去后,林启才挑着眉,低声对他说道:“别怕,县令对果茶、果酱有兴趣,卖不卖给他还是咱们说了算呢。一会儿见面,你若觉得他不好,咱们就不卖他了。”
何安然听了哭笑不得,虽知他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可还是不由抬手去捂他的嘴巴,瞪了他一眼,声音低低地说道:“不要乱说,这可是县令府上。”
林启呵呵一笑,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正经了神色,说道:“不必紧张,一切有我,别怕。”
也不知是因他的打岔,还是因他这句一切有我,何安然长呼一口气,觉得心中安稳了些,不似方才那般慌乱了。
等到县令进来时,也不过是跟着林启起身,站在林启身边规规矩矩地跟着行礼。
“林大夫不必如此。”吉恒清连忙制止。又见何安然站在他身边,犹豫着问道:“这位是?”
“我夫郎。”林启抬抬下巴,转身牵起何安然的手,笑着说道。
他的神色坦然,与夫郎的动作之间,有一种旁人难以融入的亲昵感。吉恒清一怔,转瞬又笑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谈生意带着夫郎的。
虽说自己在信中说,邀他来县城过花灯节,但他不会不知自己的真正意思。如此还要带着夫郎,看来这林大夫确是一位重情之人。
他心中觉得有趣,而且林大夫还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自然愿意给他面子。于是朝何安然拱拱手,算作打过招呼。
何安然一愣,连忙又回了一礼。
“坐,坐。”吉恒清笑着招呼众人落座,然后向一旁的吉维吩咐道:“着人去后院说一声,林大夫来了,让夫郎带着小公子出来见见救命恩人。”
林启连忙说道:“不敢,县令不必如此……”
话还未说完,就见吉恒清摆摆手,说道:“林大夫才是太客气了,那日若不是您出手相助,府上现在还不知是何情景。”说着,仿佛想起那几日的情景,不由摇了摇头。
他说的诚恳,林启心中却有些嘀咕,不确定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心,但到底没再客气。
闲聊几句年节时的事,不多时,就见几人进来。走在前面的,正是县令夫郎,其后还有一妇人,抱着一个小哥儿。
与上次见面时焦虑、悲痛的样子不同,吉夫郎这次看起来端庄有礼,态度宽和。见着林启后,先行了一礼,笑着说道:“林大夫,又见面了,总算能让瑾儿见见他的救命恩人了。”
说着,朝身后的妇人挥挥手,那人立马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就要行礼。林启被吓了一跳,连忙要上前扶起,却被吉恒清制止。
“这是应当的,若是没有你,哪有他的命。等他长大些,他该亲自向你磕头才是。”
林启到底是在末世生活过的人,见到这种情景总觉得别扭。
大约是看出他的不自在,吉夫郎招手,从妇人手中接过孩子,向林启递了递,笑着说道:“自林大夫医好瑾儿的肺热病,他再没小病小难,比以前还好照看。”
林启低头,果真见这小孩儿白白嫩嫩,一双眼睛又大又黑,见到他后大约是觉得陌生,瞪得溜圆。
他不由挑挑眉,从吉夫郎手中接过小孩,逗弄几下。这孩子也不哭,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