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 by李书锦 CP

作者:李书锦  录入:07-21

男人闻声转头,温和眉眼含笑地看着春生跑到近前,“下次跑慢点,容易摔。”
春生嘴里哎了一声,献宝一样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送出去,“晚晚,我给你买了炒米粉。”
男人点头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转身进屋。
春生跟在他后面,“晚晚,你刚才为什么站在外面?”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有几分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忐忑,他怕晚晚想家了。
但没想到男人是这么回答的。
“我在等你回家。”
这几个字脱口轻飘得像羽毛般,温柔又轻盈地拂过春生柔软坚韧的心脏,无数陌生又温暖的东西汩汩流入其中,充盈了春生的身心。
春生被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大眼睛盛满了他的身影,他几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成功,只能睁着清澈又明亮的眼睛看着男人,想用眼神表达:你真好!
男人对上他湿漉漉,像小狗一样的眼神不由笑了笑,打开春生带回来的炒米粉,“你回来得有些晚,我很担心你。”
春生慌忙比划双手解释,“路上堵车了。”
“嗯,我想到了,不过还是担心你,你没事就好。”男人翻了翻塑料袋,发现袋子里只装了一双筷子,扭头问春生,“家里还有筷子吗?”
“有。”
男人接过筷子,将盒子里锅气十足的炒米粉分出一小半盛在盖子里,剩下大半包括筷子都留给了春生。
春生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炒米粉,能看到里面有很多鸡蛋,不由看向男人,“这是买给你吃的。”
“一起吃,你不吃我也不吃。”
男人说完就把筷子放下,一手托腮看他,大有春生不吃他也一口不吃的打算。
看他真不打算吃的样子春生有些着急,他拿起筷子把盒子里的炒米粉都夹给他,“不要不吃,你会肚子饿的。”
男人伸手挡了一下他的手,“你先吃。”
春生不无委屈地垮下肩膀,“这是我给你买的,不是给我买的,我不能吃。”
男人面露思索,他不太明白春生这话的逻辑,“为什么给我买的你自己不能吃?”
“因为这是给一个人吃的,我要是也吃了,你就吃不饱了。”春生有点伤心地看着男人盛在盖子里的分量,他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晚晚,让人饿肚子了。
男人眉眼温和地看着春生难掩伤心的小脸,轻声问他,“你吃了吗?”
春生沉默,他不敢说谎,他给男人买了炒米粉后就不舍得再花钱给自己买。
“我知道你挣钱不容易,但如果你为了让我吃好点就委屈自己饿肚子,那我没有办法再住在你家了。”
春生听到这话心口倏然发紧,好像胸口压了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他满眼慌张地看向男人,急切地问:“你要回家了吗?”
男人托腮看他,戴在腕上的手表表盘璀璨得像藏了一整片星河,反问,“你不想我回家?”
春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他觉得他不能这么说,因为那太自私了,可他又不会说谎说违心的话,于是低着头,期期艾艾地说,“你回家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你很担心见不到我吗?”
春生点头。
“可是你昨晚睡觉前还在担心我回不了家,为什么这会儿又不想我回去了?”男人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很认真,好像真的很好奇答案。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春生就是在贪恋这份温情。
他虽然脑子笨不聪明,但他不是根木头,他能感觉到晚晚对他的关心,也沉溺于他给的温柔,像只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吃到肉骨头的狗,他怎么可能会愿意松口?!
他不仅不愿意松,还想办法咬紧肉骨头,吃不完也要藏起来,生怕叫人闻着味了来跟他抢。
这是最天然的占有欲,不夹杂任何情感,像追着烛火的飞蛾,不计后果地渴求温暖。
春生忽然开始左顾右盼,十分拙劣地假装自己没有听见男人的问话,他自己演了一会儿后才停下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脑袋,声音软乎乎地问他,“晚晚,我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你想吃什么呀?我有钱,可以给你买。”
男人沉默地看他一脸讨好的表情,有点想笑,“我家里什么都有。”
有那么一秒钟春生脸上露出一种要哭不哭的表情,可怜得叫人不忍。
男人几乎以为他要哭了,但他没有,他连眼睛都没有红,好像那一瞬间可怜到不得了的表情只是男人的错觉。
他以为春生会再挽留他,但春生没有,他只是很担心地问:“你家远不远呀?我搭公交车可以去看你吗?”
男人摇头,“远,公交车去不了。”
“那,那地铁呢?”
“地铁也去不了。”
春生又露出了那种要哭不哭的表情,像只委屈的金毛。
男人沉默地端详了一会儿,“你把炒米粉吃了我就告诉你要怎么办。”
春生拿起筷子就往嘴里猛塞米粉,塞得两颊鼓鼓的,嘴里的还没咽下又着急再往嘴里塞,吃得十分狼狈,像怕吃晚了男人会反悔。
男人抬手按住他的手腕,“慢点吃。”
春生这才停下筷子,腮帮子撑得圆圆的,努力咽下了再继续吃,完全忘记了他这份炒米粉是给男人买的。
他正埋头吃,忽然就听见男人说,“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你想再见到我的办法就是跟我一起走,他应该没兴趣欺负你。”
春生眼神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也在看着他,“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到那时我很难再回来找你,我不来找你,你永远也见不到我。”
春生脑门就差顶个问号,但男人说到这就没再往下说了,他夹了一筷子半凉的炒米粉吃进嘴里,慢慢地吃着,味同嚼蜡。
他的意识随时会被夺走,这一秒是他,下一秒就有可能不是。
他并不知道他把春生卷进来是否正确,也不知道将来是否会因此感到后悔,但眼下他只能利用春生。

下午两点不到,春生就背起环保袋准备回工地了,他走的时候男人就站在铁皮门外目送他。
春生走得一步三回头,总是忍不住要回头看,好像要确认他是不是会一直站在那儿。
所幸晚晚就一直站在原地,连一步都没有挪过,直到春生即将走出一横街,他才遥遥挥手,转身进屋。
过了午高峰,交通路况畅通无阻,春生回工地一路都没有再堵过车。
下午工地来了一车新的空心砖,春生头戴安全帽专心卸放砖石,和他一道忙碌的还有两个工人,他们正偷闲等着春生把空心砖搬到手推车上。
包工头不在附近他们便扯起了最近静海市闹得沸沸扬扬的“魏家丑闻”。
说起这静海魏家,那真算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魏家最早是跑船起的家,发迹至今四代人,在静海如日中天,无出其右。
但魏家出名除了历任当家人一个比一个会赚钱,还有一个最直接的原因就是魏家这些年被抖出的腌瓒事和悲剧,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比小说还精彩。
人们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聊了这些年,还总有新鲜事,从早些年魏家现任当家人亡妻所出的双生子十七岁那年惨死一个,到几天前魏氏天荣集团的董事会成员魏宣海夜会林家寡妇被拍,那股价跌得股民脑袋顶上的怨气都快化灵了。
两个工人闲时掰扯的就是这件事。
“要我说,这事儿本来也是林家办得不地道,当初谁不知道那寡妇跟魏宣海正好着?林家横插一脚进来,生生搅和了人家的好姻缘,要是那寡妇能嫁给魏宣海,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守寡。”
“这事水深得很,我听说是魏家有人不让魏宣海娶,故意让林家娶走吴家小姐的。”
“那这图啥啊?吴家小姐要是能嫁给魏宣海,这两家结姻亲不是好事吗?”
“正因为是好事才不让成,魏家内部都乱成什么样了,要不是魏家老爷子还健在能镇得住几个儿子,天荣股价还得跌。”
说到这魏家老爷子也算是传奇人物了,作为“船王”独子,年轻时创立天荣集团,又凭一己之力给魏家开枝散叶,几房姨太太前后给他生了七个儿子,四个女儿。
如今丑闻缠身,导致天荣股价暴跌的魏宣海便是魏家老五。
很难说今天魏家内部如此混乱的局面,究其根源会与魏家老爷子无关。
两个工人聊得兴起,春生对他们的谈话内容是一点也不关心,他勤勤恳恳地把车上的空心砖整齐地垒到手推车上,抹汗的时候擦得小脸黑一条灰一条,对两个聊天的工人憨笑:“推车放不下了。”
“行,一人一车,春生你拉到黄线上就行。”
“好。”
春生没有丝毫怨言地帮两个工人推死沉的手推车,推完回来又得接着装实心砖。
今天来的这一车实心砖几乎是春生一个人搬下来的,傍晚结工资的时候包工头多给了他二十。
春生开心得下班回家都是蹦着走,他惦记家里还有人等他回家,买完饭特意绕路去市场买水果。
他不知道晚晚喜欢吃什么,只能每一样都买一点,想让他多尝尝。
而他这一绕路再加上晚高峰,回到西角路的时候早过了晚上八点,下公交车见天色都黑透了心头难免发慌,劳累一下午的疲惫都忘了,仓皇失措地往家跑。
夜幕下的西角路路灯昏暗,闪烁接触不良的明灭光影,横街巷口也不知道从哪家窗户飘出爆炒青椒的呛人辣味,不少过路人都被呛得鼻涕眼泪直流。
春生跑过来时就猝不及防地吸了口辣椒,辣味直冲口鼻黏膜,整个上呼吸道都在发出抗议,喷嚏声一个接一个。
他傻傻站在原地完全想不起来要跑,接二连三的喷嚏让他眼眶不断涌出生理性泪水,视野被模糊看不清周遭环境他更加不敢乱走。
幸而没过多久,他面朝下的脸被一块散发不知名香味的手帕轻轻覆住,将呛人的辣味阻隔在手帕外,温柔安抚他被辣椒味反复折磨的口鼻,也止住了他仿佛停不下来的喷嚏。
春生怯怯抬起泪眼,看清面前的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他听见对方说。
“东西我来拿,你扶好手帕。”
春生怔怔点头,手腕顿时一松,他提了一路的水果袋被男人提走了。
春生听话地捂紧脸上的手帕,乖乖跟在男人身后回家。
老旧路灯勉强能照亮前路,他们一前一后走过亮着灯的门窗,能听见从屋子里传出的电视声,主持人的欢声笑语回荡在行人寂寥的街巷中,可电视里的欢乐未能随声音传播出来,反倒让当下的寂寥显出无限深远的落寞。
春生看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期期艾艾地问:“晚晚,你喜不喜欢吃香蕉呀?”
“不算喜欢。”
“那葡萄你喜欢吗?”
男人听到这才意识到手里沉甸甸的袋子装的是什么,打开粗略一眼扫去竟有香蕉、葡萄、水蜜桃等好几种水果,他不禁微蹙起眉,无奈地看向春生,“你不要再为我多花钱了。”
“我有钱的。”
春生还怕他不信,从环保袋里拿出今天花剩下的二十元给他看。
“有钱就好好存着,我不需要这些,如果是你需要的,那你可以买,但是不要为了我……”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春生把钱塞进他手心的举动打断,他面容愣怔地看着那旧旧的二十元,也不知道这张钱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最终被春生塞进他手心。
春生弯腰从他手里提回水果袋,明明五官生得也不惊艳,只能算清秀,可他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淳朴又天真,说不出的好看。
即使他满头满脸都灰扑扑的,落满从工地带回来的粉尘,可他澄澈的眼眸却让他有种一尘不染的干净,就像水泥砖缝里顽强生长出来的粉白小花,迎着太阳努力芬芳。
“我买了好多水果,还有李子和黑车轮。”
听到黑车轮三个字,男人终于从被强塞二十元的惊愕中回过神,看着春生笑得讨好的脸庞,心绪复杂不宁。
“是黑加仑。”
“对对黑加仑,老板说好吃,我给你洗好不好?”
春生很努力想要讨他欢心,他不敢强留人在他家里,但如果能多留一天,哪怕一个小时也是好的。
两人回到家,春生马上拿出袋子里的水果,把该洗的洗干净,再摆到桌上摆得满满的。
黑加仑和葡萄一小串,香蕉三根李子五颗,还有圣女果和西梅若干,春生明显是每一样都挑着买一点回来。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盒饭,一盒只有干焖豆腐和水煮白菜,另外一盒则荤素搭配了好几道家常菜。
男人坐在床上,舒展笔直修长的双腿,沉默地看着方桌上的东西,视线缓缓平移,对上春生亮晶晶的双眼。
春生献宝一样把一颗西梅放进他手里,软声哄他开心,“晚晚,你吃吃看喜不喜欢,你喜欢吃我明天再买。”
男人握着手里的西梅,看向被春生收在裤兜里露出一角的手帕,淡笑不语。
春生见被发现了,红着脸捂住裤兜,“我洗干净就还给你……”
男人并不在意手帕被他藏起来,倾身从方桌上拿了一颗西梅给他,“你尝尝,是甜的还是酸的。”
春生接过咬了一口,眼睛倏然变得更亮,“是甜的!”
“你喜欢吃甜的?”
春生点头,“你不喜欢吗?”
“一般喜欢。”
春生犯了难,纳闷他说的一般喜欢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所幸男人如他所愿吃起了甜甜的西梅,吃完就把那张有些皱巴巴的二十块拿出来还给他,“你赚钱不容易,好好存起来。”
春生摇头没有接。
男人手指捏着那张二十元面额的纸币,不太明白为什么春生要把辛苦挣来的钱给他。
“为什么给我钱?”
“给你买东西。”春生拿起筷子开始吃盒饭,还没忘了招呼他一起吃,“晚晚,再不吃饭就凉了。”
男人把那张二十块放在桌上,拆出一次性筷子,看了看两人盒饭菜色的差距,把排骨和煎蛋夹给他,“我这份多少钱?”
春生比了个数字。
“那你的呢?”
春生又比了个数字。
两个盒饭的价钱不出所料差得很远,男人把自己盒饭里的肉都挑给他,“就那么想把我留在你家里?”
春生沉默地往嘴里扒米饭,避而不答。
可他不知道沉默有的时候也可以是一种回答。
他是从记事起几乎没有感受过温情的人,所以连挽留的手段都那么拙劣,叫人能一眼看穿,笑容是讨好的,就连眼神也是,唯恐惹人不快,于是累了一天挣的钱一分也没给自己留。
明明生日愿望是许的好好存钱,结果挣的都给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来路不明的人花了。
男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春生,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更纯粹,更贪恋温情,也更好骗。
他毫不怀疑他此刻要是让春生拿出所有钱来,他连一块钱都不会藏。
这样弱小的“蚂蚁”,真的适合被卷入名为魏家的浑水吗?

春生家里没有冰箱,有些容易坏的水果今天不吃完放到第二天肯定就不新鲜了,也影响口感,为了不浪费两人只能分着吃,你一颗西梅我一颗李子,吃完两人都有些吃撑了。
强烈的饱腹感让春生因大脑缺氧而两眼发直,面容又困又呆,男人伸出五指放在他眼前挥了挥也没见他有太大的反应。
“春生,你困了吗?”
听着耳边低沉温软的声音,春生露出憨甜的傻笑,“晚晚,你的声音真好听。”
男人微微一顿,也跟着笑,“要出门散步吗?消消食。”
春生勉强提起一点精神,跟在男人身后走出家门。
静海市的夜晚几乎看不到星星,因为这座城市太亮了,巨型的广告牌和霓虹灯,打在夜幕上的灯柱,这建立在高昂电费上的一切都将夜空映得微白,隐匿无数繁星。
春生从小就待在静海,从静海市的福利院到西角路,他至今为止的人生有太多找不到星星的夜晚,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这世上有一种绝对的安静是倾听电流声,在没有晚晚的红砖水泥房里,春生度过了许多个这样的夜晚。
对于不自知孤独的人来说,家里的声音和温度是最珍贵的,春生对此的幻想朦胧没有画面,既无声又冰冷。但晚晚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境况,他让幻想变得具象,他可以倾听,也可以用眼睛看见,他甚至可以伸手触碰。
只不过虽然近在眼前,他却不敢伸这个手,因为他的手太脏,被砖块和水泥袋磨出的茧太多,用多少香皂都没办法彻底洗干净,洗出一双不那么粗糙的手。
男人漫步在前,并不知道走在身后的春生脑袋瓜在想什么,他只是在认真地散步消食,专心致志地做这一件事。
他们绕着西角路昏暗的街巷走,走过或是亮着灯的门窗,又或是空着没有住人的屋子。走了一大圈,走得春生两眼清亮,不复刚才吃饱时连视线都是发直的呆滞。
男人见了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现在还困吗?”
春生傻笑摇头,“不困了。”
“以前也这样?”
“没有。”春生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不吃那么饱的。”
他几乎没有吃过这么撑,所以也是第一次吃完饭后身体乏累犯困成这样。
男人推开漆红铁皮门,走进屋内摘下腕上的表带,轻声问:“春生,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
春生怔怔地看着男人,好像没听清他的话。
男人解开了黑衬衣领口的纽扣,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皎白肤色与成熟的喉结艳出摄人心魂的性感,极昳丽英俊的眉眼缓缓舒展开烟雨般雾蒙蒙的温柔,像一杯度数极高的酒,只一个举手投足就能醉倒春生。
“我快一天没洗澡了,只用毛巾擦身体还是不行,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穿。”
春生看着他解纽扣,心跳如擂鼓震响,砰砰跳得他有些害怕,脑子一片空白地转身去翻出一件宽松的棉背心和短裤给他。
男人接过,棉背心勉强能穿,但是短裤不行,他的身材和春生相差太远,没有可能穿进去。
“有再大一点的裤子吗?”
春生眼巴巴地摇头。
“那长一点的衣服呢?”
春生有些难堪地低下头。
男人轻轻一叹,“春生,我没有嫌弃你,只是你的衣服对我来说有些小了,如果没有合适的裤子,我可能要光着腿出来,你可不要骂我流氓。”
春生闻言抬起脸猛摇头,“我不骂人的。”
“好吧,那你明天回来可以给我带一条新的内裤吗?”
春生用力点头,恨不得把这句话刻进心里。
男人拿着那件背心走进卫生间,春生家里没有热水器,只有烧水棒,这东西有一定危险系数,男人不想使用。
现在夏季天热,洗冷水也不是一件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他就用自来水随意冲了冲,冲得身体清爽干净,忍耐许久的不适感终于消散了。
十分钟后,他湿着头发,带着一身泛凉意的水汽走出来。
春生扭过头,只看了他一眼就红着脸匆匆转开视线。
他给男人的棉背心确实小了,小到穿在男人身上紧绷得他胸肌轮廓和腰线弧度都清晰可见,黑色平角内裤下是双笔直修长的腿,从漂亮的肌肉线条和纹理来看,不难看出身体的主人有良好的健身习惯。
男人头顶毛巾走到床边坐下,见春生蹲着,头低得都快埋到地上了,心觉好笑,“我有的你也有,不用不好意思。”
春生滚烫的脸颊埋在臂弯里,露出的耳廓通红得像熟透的虾,“可是……”
“嗯?”男人没有听见他可是之后的话,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看着他,“你说什么?”
春生两手捂紧眼睛,“你太好看了,我觉得我不能看你。”
男人一愣,脱口而出,“为什么?”
春生不知道有一个词汇叫做“亵渎”,他没有办法表达他看见男人嫩笋般皎白皮肤时不听话的心脏,也说不清当下自己这种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又不敢看怕被发现的羞怯,像怀春的少女。
他嘴唇嗫嚅了两下,没说出什么来,红着脸站起身,“我要洗澡了。”
“嗯,去吧。”
春生洗澡的时间比他长许多,长得男人开始意识到他可能是把衣服也一起洗了时,春生已经抱着盆洗好的衣服出来了。
屋外有一条晾衣绳,就悬在窗户前。春生拿出衣架把洗好的衣服挂在上面,包括了男人的衬衣西裤。
春生晾衣服的时候他就站在窗前看,能清楚看见外面的人仔细又小心地对待他的衣服,生怕皱了,生怕洗得不够香,晾好了还要再三确认不会被风吹掉,然后才一步三回头地抱着盆走回来。
反倒是他自己的衣服晾得歪七扭八无所谓。
等春生进屋,男人已经转身坐回床边,他的头发在毛巾擦拭下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而才洗完澡没多久的春生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他朝放好盆的春生招手。
春生不解地走过去。
“低一点,蹲下来。”
春生听话地蹲在男人腿间,他还没明白为什么晚晚要他蹲下,一条毛巾已经轻柔地覆在他的头顶,手指力度恰到好处地帮他擦拭头发,就像他被辣椒味呛到的时候,那张贴在他口鼻上的手帕一样。
好似在将春生年轻青涩的心脏轻拿轻放地掏出来,塞进自己的胸腔里,于是就连跳动的频率也只能交由给他。
“头发一定要擦干了才能睡觉,不然会头疼。”
春生呆呆地听着,眷恋不舍地追随余韵还留在空气的尾音。
他哪里能懂?
他什么也不知道,就算一脚无知无觉地踩进去,踩出温暖的鲜血来也不觉得疼。
男人不厌其烦,一遍遍帮他擦拭头发,擦到半干才停手,以五指为梳探进春生发质柔软的发根,他本意是想检查一下看看发根干了没有,但这出乎意料的触感让他不由多摸了几下。
“春生,你的头发好软,像小猫小狗的肚子。”
春生腮颊红红地抬起脸,漆黑的大眼睛湿漉漉的,像浸在清澈溪水里墨黑的鹅卵石,是干净的,也是专注的。
这猝不及防的对视让男人心跳重重漏了一拍,一向平稳的节奏竟在这一秒里失了衡。
两相对视,无声胜有声,春生怯生生地垂下眼睛,难为情地低下头,没舍得让探在他发根的手指收回去。
他听到头顶有一声不太自然的轻咳,在当下有丝难以掩藏的刻意。
男人缓缓收回手,面容有一丝尴尬地转过脸,“擦好了。”
春生抬手自己摸了摸,也挺难为情,嘴唇嗫嚅着,“谢谢。”
“……起来吧。”
推书 20234-07-21 :掰弯自己也不放过》:[近代现代] 《掰弯自己也不放过你(直播)》全集 作者:几树【完结+番外】晋江VIP 2023-07-16完结总书评数:5608 当前被收藏数:19525 营养液数:15097 文章积分:332,803,744文案:许喃是一个变装主播,专走萌妹路线,平台账号【喃妹】他一直做的不温不火,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