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洲又开始和他的小队去丛林里寻找物资了。
上世界的生物不断入侵,把人类的土地分割成一块一块的,人类只好在夹缝中生存。
水和电倒还不算稀缺,稀缺的是干净的食物和治病的药材。
上世界的生物虽然可怕,但是一些神奇的植物却可以治愈人类的疾病。
小队的一个队员被上世界的动物咬伤,身体发生了严重的感染,人类现有的抗生素都不管用,于洲决定和其他队员一起去丛林里寻找药材。
遮天蔽日的藤木挡住了上空的阳光,丁达尔效应让光有了实体,美丽的蝴蝶在金色的光线中飞舞,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
直到一只黑色的巨鸟从天空中飞过。
是于洲在斗兽场战斗过的那种黑色巨鸟。
黑色巨鸟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赤红色的眼珠牢牢地锁住了他们。
黑色巨鸟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忽地从天空俯冲之下。
小队的队员们带着重伤昏迷的于洲回到了聚集区。
“队长本来可以全身而退的,都是为了救我们才伤成这样。”队员们抹着眼泪把于洲送回家,上世界生物把所有人都赶走了。
家里只剩下他和于洲了。
记忆中,他和于洲生活在上世界的时候,于洲也经常受这么重的伤,他整日坐在于洲身边以泪洗面,生怕自己失去依靠,又变成一朵被人丢弃的花。
后来,那种时刻恐惧着被人抛弃的情绪在于洲的爱意中渐渐消失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被爱着的。
霜色的花枝从他的指尖生长出来,昙花开始绽放,来自主宰者的强大力量开始修复于洲的身体,直到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完全愈合。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于洲醒过来了。
一个沉甸甸的脑袋压在他的胸口上,于洲微微抬起头,发现一朵雪白的昙花正轻轻蹭着他的下巴。
昙花的花瓣真是美极了,像白色的丝缎一样,还带着细碎的闪光。
于洲摸摸了昙花,又看了一眼趴在他胸口上睡着的青年,心中简直又苦又涩。
没有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
恢复完整的上世界生物消耗能量为他治疗,又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没有哪个上世界贵族会为一个渺小的人类做这种的事情。
这是来自萧昙的爱。
这是萧昙会为他做的事情。
胸口又开始发烫了。
他低声呢喃:“小昙......”
趴在他身上睡觉的青年在他胸口拱了拱,梦呓似的含糊的应了一声:“老公.....”
于洲心中一震,默默地躺了回去,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青年的脑袋。
青年的脑袋毛绒绒的,于洲感觉自己在摸一只小猫。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于洲的胸口都快被压麻了,青年的脑袋才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他张开嘴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露出里面尖尖的小虎牙,又把下巴抵在了于洲的胸口上,一双狭长的狐眼微眯着,似笑非笑地看着于洲。
眼神坏坏的,让人想捏他的脸,一点都不纯良。
他的身体又长出许多霜色的花枝,美丽的昙花缓缓绽放。
于洲看着他,问出了他很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你是因为受了小昙的影响才救我么?”
美丽的青年愣了愣,“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于洲心里发涩,声音里也带着淡淡的苦涩:“不然呢,一个高贵的上世界贵族怎么会救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
青年慢慢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他的眼睛亮亮的,像点燃了两簇小小的火苗,他的眼眸中带着愤怒和悲伤,低声说道:“于洲,我是因为你的爱才重新变得完整,可是变得完整的我,你却不再爱了。”
他躺在沙发上,侧耳细听着主卧里传来的动静。
青年又在看猫和老鼠,他一直对这部动画片很感趣,因为在他的那个世界里,没有动画片这种东西。
青年看了一整晚的猫和老鼠,汤姆猫和杰克鼠一直在打架,直到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熹微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从主卧传来的动画声音才终于停了。
于洲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起身去厨房煮粥。
自从知道上世界生物不用吃人类的食物后,他就只准备一个人的早餐了。
吱呀一声,主卧的门开了,穿着睡衣的青年翘着一头乱毛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
于洲一转身,发现青年的两只眼睛红红的,像只红眼兔子。
厨房很狭窄,于洲这一转身,青年就被挤得贴在了墙壁上。
于洲看着他:“眼睛怎么回事?”
青年眨眨眼睛,面不改色地撒谎:“缺水了,比较干燥。”
于洲又转身拉开厨房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根吸管递给他。
青年接过吸管离开了厨房。
于洲放在冰箱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接通电话,是小队的队员们邀请他吃饭,想当面感谢他。
于洲喝了一口刚煮好的粥,拿着外套出门了。
人类的聚集区条件有限,队员弄了一桌菜,轮番感谢于洲的救命之恩。
于洲吃了几口菜,逐渐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队员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队长,在想什么呢?”
于洲回过神来,问道:“你们谁有滕树的汁水?”
另一个队员举起手:“我储存了一罐。”
于洲吃完饭,拿着那罐藤树的汁水回家了。
家里静悄悄的,于洲把罐子放在茶几上,一抬头才发现放在阳台旁的那株昙花不见了。
他的手下意识一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这才发现青年已经离开了。
看着那个空掉的花瓶,于洲的心也突然空了。
他坐在阳台上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片灰色的羽毛突然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灰色的羽翼遮蔽了光线,长着翅膀的管理者试图从窗子里挤了进来。
结果他卡在了窗子里,于洲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拽进来。
灰色渐变羽毛掉了一地,于洲擦了擦头上的汗,“你怎么会来下世界?”
管理者甩着翅膀,龇牙咧嘴地说道:“我能不来吗!我觉得你俩再不和好!这个世界要完蛋了!”
管理者的任务真是广泛,不仅要管理多出场的事情,还要抽空管理他和上世界生物之间的感情问题。
于洲给他倒了杯水,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管理者就觉得很亲切,很自然地说道:“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管理者说道:“我孟复一向实事求是,他原先的锚点已经崩塌,现在正是重建锚点的时刻,如果选错了锚点,那可就糟糕了!”
于洲皱眉:“选错锚点?”
管理者点点头:“你们人类是哺乳动物,靠生育延续后代,我们上世界的生物却是由自然能量孕育生成的,我是一片蜜鸟的羽毛、一滴凌晨的露水、一缕秋日的微风,这三种元素被自然能量包裹在一块岩石里,然后孕育出我。”
这是于洲第一次听见上世界生物的诞生过程。
“至于你家那位,他是完全由自然能量孕育生成的一朵昙花,不掺杂任何其他元素,所以他强大无比,但是构造比起我们更加不稳定。”
“他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上世界会突然出现在你们人类世界的天空上吗?”
于洲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和另一位主宰是支撑这个世界的两个锚点,另一位主宰因为锚点崩塌而消散,上世界也变得不稳定,所以才会出现在你们的天空上。”
“所以你家那位正在寻找新的锚点,但是在锚点形成以前,我们谁都没有办法知道他的锚点是什么。”
“如果那是一个糟糕的锚点,比如邪恶,比如暴力,那他会为了加深这个锚点做出一系列令人绝望的事情。”
“到那时候上世界和下世界都会遭殃。”
管理者抬起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于洲的肩膀。
“所以于洲,尽早认清自己的心吧,无论是上世界生物还是你们人类,都喜欢对方好的一面,大家都试着将自己的阴暗面藏起来,我们能看到的只是对方的一部分。”
“但是藏起来不代表就不存在了。”
“你将碎裂的他重新拼凑完整,你觉得他陌生,你对那个不完整的他念念不忘。”
“于洲,如果你觉得不完整的他值得你去爱,那完整的他就不值得你那样的爱了吗?”
“我觉得,你应该试着接受他的全部。”
静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于洲看着阳台上那个空掉的花瓶,俯下身把它拿了起来。
他给了管理者一个拥抱,真挚地说道:“谢谢你。”
管理者眼睛一亮,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了,“不用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小情侣之间就要好好谈恋爱,有什么误会一定要尽早解开!”
他语气激动:“时间不等人,在这里多待一分一秒都是时间浪费,我带你回到上世界吧!”
“这回走门吧,我带你飞!
管理者变成了一只灰色巨鸟,渐变色的灰色羽毛闪着缎面的光泽,载着于洲飞向天空中的海市蜃楼。
于洲一次回到了上世界。
蓝天、白云、灿烂的阳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在云海中飞行的白色巨鸟和种种奇异瑰丽的景观,这一切让于洲感到陌生又熟悉。
他拿着花瓶回到了上世界的住处。
坐着电梯来到顶层,拿着花瓶站在门外的那一刻,他就有一种奇特的预感,觉得上世界生物一定在里面。
他打开了门,阳光洒在他身上,躺在沙发上睡觉的上世界生物睁开眼睛,红着眼圈看着他。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上世界生物哑声问道。
于洲抱着花瓶,低声说道:“来找我的那朵昙花。”
“然后告诉那朵昙花,破碎的他值得我去爱,完整的他也值得我去爱。”
上世界生物找到了新的锚点。
新的锚点非常稳固,萧昙的身体也重新变得稳定,他又可以随心所欲地运用上世界强大的自然能量,完全掌握这个世界,让两个发生维度交叠的世界重新归于正常。
上世界的自然能量稳定后,人类天空上方的海市蜃楼终于消失了,曾经混乱的一切又开始走上正轨,人类终于结束了这动荡的年代。
在上世界生活的人类纷纷回到自己的家乡,于是上世界的斗兽场就这样倒闭了。
于洲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乡,他留在了上世界,住进了昙花宫殿里。
萧昙在池子里睡觉的时候,他在池子旁搭了个桌子,正在测试他开发的一款手游。
上世界生物的娱乐消遣项目实在匮乏,于洲不是那种吃软饭的男人,索性干起了他的老本行,成为了一名程序猿。
游戏的名子叫做《海市蜃楼》,游戏背景借鉴《西游记》。
游戏玩家将护送皇子寻找传说中的海市蜃楼,为皇子的父亲求一颗长生不死的丹药。
寻找海市蜃楼的路途中,玩家将经历九九八十一劫难。
游戏运行流畅,只剩下一些细节需要完善,像于洲这种细节狂,抠起细节简直废寝忘食。
这款游戏运用了当下最先进的数字克隆技术,游戏里的角色可以录入个人信息数据,生成独一无二的游戏角色,与玩家进行实时互动。
于洲进入测试服,将萧昙的数据录入游戏中。
蓝色的进度条开始加载进度,数据生成了一只名叫昙花的妖精。
于洲的游戏角色是护送太子的御前侍卫,拥有高深莫测的神通,武器是一把冰雪长剑。
太子殿下体质特殊,他的肉可以让妖怪法力大增,是天下妖怪梦寐以求的美味佳肴。
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通天大道宽又阔,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魑魅魍魉怎么就这么多!
刚翻过了几座山,又越过了几条河,崎岖坎坷怎么它就这么多!
这一路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太子殿下肉眼凡胎,人妖不分,还有一颗非常健忘的脑袋,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赤日炎炎,一行人走进一座花草茂盛的山中。
太子殿下坐在白马上,一会儿看看花,一会儿看看草,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这山上的树木异常茂盛,花草也开得异常艳丽,身为御前侍卫的于洲十分警惕,握剑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
太子殿下看他这草木皆兵的样子,摇着手中的折扇笑了笑:“于侍卫,这里安静祥和,想必住的也是隐世的仙人,你不必如此紧张,你看这花开的多好。”
话音刚落,异变陡升。
乌云压顶,阴风阵阵。
旁侧一棵高大的树木突然从中间裂开,一朵雪白的巨大昙花打着旋从里面飞了出来。
那洁白的花瓣竟比刀刃还要锋利,将两侧的树木拦腰截断。
妖气冲天,飞沙走石,昙花约有七尺宽,最中间一层闭拢的花瓣猛地张开,露出里面寒光闪闪犹如利刃般的雪白花蕊,像一只怪兽张开血盆大口,欲将一行人一口吞下。
太子吓得面如土色,于洲宝剑出鞘,飞身而出从,林间剑气激荡,他与昙花缠斗在一起。
两人各展神通,声势浩大,一时间风起云涌,天地变色,草木鸟兽四散奔逃,林中一片哀声。
一人一妖缠斗许久,终是于洲神通广大略胜一筹,击退了昙花妖。
他还扯下了昙花妖的一片花瓣,这花瓣有如丝缎,上面带着细碎的闪光,比荷叶还要大上好几圈。
护送太子的中年侠客说道:“这妖怪好生厉害,居然能与于洲缠斗这么久,太子殿下,这一路上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万万不可大意。”
太子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扶正了逃跑时歪在脑袋旁边的发冠。
一行人在树荫下歇息了一刻钟,于洲将昙花妖的花瓣做成了一把伞。
这伞当真是好极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且触手温凉,叫人爱不释手。
一行人在这座山上走了整整两天,第三日又早起赶路,这一日的太阳格外毒辣,太子一边抹着汗,一边哎哟哎哟的叹气。
“唉,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传说中的海市蜃楼,为我父皇带回长生不老的仙丹。”
叹息声还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凄楚的哭声。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婉转凄恻,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软下心肠。
这里人迹罕至,突然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不能不让于洲提高警惕。
单纯善良的太子殿下立刻着急了:“你们听,前面好像有求救声,这里树木高大,那少年想必是迷了路了!”
护送太子的胖大厨从鼻孔里哼唧了两声,“太子殿下,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呢,那少年十有八九是妖怪变的!”
太子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万一真是个少年呢,少年郎贪玩,总爱到处乱跑,说不定误闯此处迷了路我放心不下,还是去瞧一瞧吧”
太子驾着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于洲只好跟在他身后小心提防。
穿过一片树林,走到一条清澈的小溪旁,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正蜷缩在溪水旁喊着救命。
这少年长得甚是貌美,瓷白的脸上满是汗珠,他似乎受了不轻的伤,紧紧的咬着嘴唇,见到有人来,便捂着一只脚喊痛,哀声说道:“好心人,快救救我,我上山采药,不小心崴到脚了。”
众人这才发现,少年身边放着一个装满药草的篮子,刚摘的药草已经被溪水打湿了。
“哎呀,你这少年也太不小心了,竟敢独自一人跑到这地势险峻的山里采药。”
太子立刻下马搀扶少年,他刚对少年伸出手,于洲立刻挡在他身前,把地上的少年抱了起来。
少年的身子很是轻盈,抱在怀里并不沉重,好似抱着一只白鸟。
于洲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觉得少年的体重有些不太对劲儿。
这一路上艰难险阻实在太多,妖魔鬼怪美女画皮,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况且这少年上山采药,一身衣衫却洁白如雪,真是怎么看都觉得古怪,也只有太子那种脑袋简单的烂好人才会对这少年起恻隐之心。
于洲戒备之心越加浓重,便把怀里的少年抱得更紧了一些。
少年吃痛,蹙眉说道:“哥哥,你力气好大,弄疼我了。”
中年侠客也皱着眉头打量少年,粗着嗓门问道:“少年郎,你姓甚名谁,家在哪里。”
少年说道:“我叫小昙,家就在前面山脚下,翻过这座山,沿着山路一直走过去就是我家了”
于洲收了一些力道,抱着少年继续赶路,少年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道:“哥哥,你的手好烫,我的腰身快要被你手心的热度烫软了。”
天上的太阳越来越毒辣,晒得人汗流浃背,于洲身上的衣衫很快就被汗水打湿了。
他怀里的少年冰肌玉骨,柔软的身子如玉微凉,抱在怀里很是舒服,身上还有一种淡淡的幽香。
太子是个烂好心的死心眼,这一路上于洲也学聪明了,否则于洲早就一剑砍过去,哪会和这来路不明的少年虚与委蛇。
走过了一段陡峭的山路,终于找到了少年所说的那条下山的路,一行人沿着那条路下了山,就见山脚下果然有一座小木屋。
于洲怀里的少年喜声说道:“哥哥,那就是我的家了。”
走到木屋前,于洲将少年放下,少年对众人行了一礼,“多谢各位的救命之恩,我这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恩人们进来喝口茶吧,我昨日还在井水里冰镇了一盆瓜果,正好用来给恩人们解渴。”
贪吃的胖大厨一听有茶水喝,还有冰镇的瓜果吃,当即喜笑颜开,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走进了少年的小木屋里。
这天气实在是闷热无比,四人实在是口渴的厉害,太子想了想,便笑着说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太子下了马走进小木屋里,于洲和侠客对视一眼,默默跟在太子身后。
少年为太子沏上凉茶,端上冰镇的瓜果,尽管于洲给太子递了好几个眼色,但口干舌燥的太子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
就像身处沙漠的人能猜到几分水中有毒,还是会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咕咚咕咚的喝下去。
只有于洲抱着剑在一旁冷眼看着,滴水不沾,即使即使少年将一盘冰镇好的水果端到他面前,他也不为所动。
几杯凉茶下了肚,太子依旧好端端的坐在那儿,又用筷子叉了一块冰镇的哈密瓜,吃得十分欢快。
可于洲却忽然有些晕眩,他捂着额头,晃了晃脑袋,心中暗叫不好。
一抬眼,便见那穿着白衣的少年端着一盏茶,蜜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脆生生地说道:“哥哥,用人家的身子做的那把伞使着可还顺手?”
男人瞳孔一震。
居然是那个昙花精!
一时不慎,竟遭了他的暗算!
正在一旁喝茶吃瓜的三人也终于察觉不妙,侠客大喝一声,剑还未出鞘,少年衣袖一挥,一股白烟从他袖口里飘出,桌上的三人齐齐晕了过去。
少年玉面桃腮,冰肌玉骨,将身上的衣衫退到臂弯。
“本想吃了那太子,现在却觉得还是哥哥更有意思。”
七天七夜,缠绵不休。
于洲天赋异禀,器物雄伟,七日之后,少年受不了他的鞭挞,化作一阵白烟仓皇逃走。
人虽然忙不迭地逃跑了,却给于洲留下一个小小的白色花苞。
于洲静默许久,将那花苞缠在了伞柄上。
他背着伞,持着剑,与太子、侠客、胖大厨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终于求得仙丹从仙山归来。
途径故地,山下那座小木屋仍旧矗立在那儿。
少年身着白衣,立在庭院之中。
这是他们第三次相遇。
想来又要有一番打斗了。
于洲持着伞,朝着少年走去。
伞柄上缠着的花苞悄然绽放。
第255章 苍雪1
一轮圆月高悬苍穹之上,破旧的庭院堆满落叶,红墙白瓦经在风雨敲打中渐渐褪色,阶前长满青苔。
风卷起落叶,将一扇半掩的门吹开,朱红色的纱幔随风摇曳着,几点零星的烛光透过朱红纱幔,染红了这个寂寥的秋夜。
一个身着大红色喜服的年轻男子持着一盏烛台走进屋中,他穿过朱红色的轻纱幔帐,径直走到贴了喜字的床榻前。
床塌两旁的龙凤红烛静静燃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坐在床榻上,绣着龙凤的华丽袖口下伸出一双雪白的手,在膝盖上交叠放好。
屋子有些暗,就那么几点昏黄摇曳的烛光,年轻男子走上前,持着手里的烛台静静看着笼罩在烛光里的新娘子。
烛台上的蜡烛只剩下一寸有余,火苗轻轻晃了一下,突然变成了猫眼一般的幽绿色。
那身形高大笔挺的年轻男子却不见丝毫慌乱惊恐之色,他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揭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咚,咚咚,咚咚,叮叮叮。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诡异而熟悉的梦境,于洲心头重重一跳,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睛。
室友林西朝着他挥挥手,“大学霸,这可是你头一次睡懒觉啊!”
于洲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手腕上戴着的红色朱砂手串像连在一起的烛火,他又眨了眨眼睛,室友林西穿着的黄色柴犬大裤衩在他眼前渐渐清晰。
“真是难得见到你睡懒觉,哎,你额头上怎么这么多汗呢,咱寝室里明明开了空调的,有那么热吗?”
心脏还在怦怦直跳,几乎快要从于洲的喉咙里蹦出来,伸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于洲掀开被子下了床,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寝室不热,是我做了个梦。”
林西眼睛一亮:“又是那个梦啊,你都做了好多次了,梦里的新娘子到底长什么样,我都快好奇死了!”
于洲刚刚成人的时候,就开始做这个诡异的梦,从初中到大学,这梦做了一次又一次,却愣是没看清红盖头下的新娘子到底长什么样。
“还是没看清脸。”
听见于洲这么说,林西不禁有些失望,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后,从自己的书桌上拿出5份复习资料递给于洲。
“昨天晚上去复印社打印的资料忘给你了。”
林西拿着6份复习资料用手掌测了一下,说道:“你用得着打印这么多份吗。”
于洲接过复习资料,平淡的语气中透着一股饱含沧桑的淡定与从容:“我18年的人生经验告诉我,很需要。”
他走到书桌前,拿出6个蓝色塑料档案袋,将其中5份复习资料放在里面装好,还拿出胶带缠了一圈,剩下的一份用夹子整理好,放在书包里。
林西看的瞠目结舌:“不是吧,就算你平时比较倒霉,也不用这么小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