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知不觉中走到体育馆,体育馆靠着树林,旁边还有两架秋千椅,树荫笼罩着秋千,阳光从叶片的缝隙中洒下来,在于洲的脸庞上投下了斑驳的树影。
他长得真好看,顶级的容貌和顶级的气质随随便便就能营造出极强的氛围感,似乎是从一个神秘古老的神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神明。
秋千长椅摇了起来,于洲看着体育馆上方的云,轻声说道:“其实我小的时候总觉得命运很不公平,我总是在想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偏偏我。”
“后来我想明白了,上天已经把最好的给了我,就是我的爷爷。”
于洲继续说道:“你爸留给你的阴影你现在走不出来,不代表以后走不出去,我们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上了大学之后离开家,人生中会有很多可能。”
他抬起手,按住了许昙的肩膀:“考上理想的大学,拥有自己的生活,你总会遇到想要珍惜的人,你应该在一个更好的地方和他相遇,而不是在监狱里唱铁窗泪。”
许昙双手捧脸,弱弱地说道:“那天在你家尿床,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许昙的声音难过了起来:“我梦见我爸拿着手术刀,肢解我的身体,他把我切成好多片,把我的脑袋割了下去,塞在了我床头的抱枕里。”
“我爸以前是学临床的,后来被我爷爷打断了一条腿,送到国外读金融,走上了经商的路。”
他挑眉:“我总觉得的我们家里的人基因有问题。”
于洲思索了一会,开口:“环境也有一部分原因,可能你的太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是这样。”
许昙低着头,闭着眼睛晃动着秋千椅:“但是我不想做像他们那样的人,我以后也不会生孩子养孩子,因为我没法做一个好父亲。”
于洲说道:“也不一定,总是会比你的父亲的强上一点吧。”
许昙笑了。
一片树叶打着旋落在他的头顶上,许昙伸手拿下叶子,扇了两下后说道:“你知道么,我之前确实有一个很糟糕的想法,大概是我一直太缺乏安全感,所以总是很焦虑,那个梦让我的焦虑和不安达到了顶峰。”
于洲静静地听着,安抚地拍了拍许昙的后背。
许昙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况且我现在还年轻,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
他顿了顿,轻咳一声,脸上有些羞赧:“还有,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眼中就会看到什么样的世界,就是我想做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为了和我珍惜的人在更好的地方相遇。”
于洲点头,赞许道:“这样想才对。”
“还有,如果你觉得你家里的环境让你感到焦虑不安没有办法忍受,你可以搬到我家住一段时间。”
许昙抬手摸了摸鼻子,眼神开始飘移:“这......会不会太打扰你呢?”
于洲忍俊不禁:“你打扰的还少么?”
筒子楼这个地方虽然贫穷,但是这个地方人多眼杂,街西头放个屁,街东头立马就能听见。
而且这一年里,柳树街这块没少因为各种奇葩事情上新闻,其中就包括那个中了800万大奖后抛妻弃子的狗男人。
“你别担心,我有自己的办法,你知道我爸这人最拒绝不了什么东西么?”
于洲摇头。
许昙勾唇一笑,像只成了精的狐狸,洋洋得意地说道:“美色。”
过了一个星期,许昙找了一个青春靓丽风情万种的家教老师补习语文作文。
又过了一个星期,许昙的爸爸在外面买了一个房子用来金屋藏娇,开始彻夜不归,沉迷在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许昙的妈妈早已经见怪不怪,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之天天拿着卡和一群贵妇出席各种晚宴、会所、高级美容院,每天晚上都都不回家,她还在小紫薯上注册了一个账号天天炫富,要晒她那奢靡的生活,对儿子不闻不问。
许昙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家里搬了出来。
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哭天抢地,茶饭不思,把事情闹到他爷爷那里,他父亲许挚觉得理亏,给许昙的账户上打了好大一笔钱。
周六那天搬家公司开始装箱,两个小时后这些箱子就被送到了柳树街的于洲家里。
两人蹲在地上拆箱子,搬家公司的人开始安装许昙带来的家具,于洲把次卧腾出来,搬到了主卧那里。
爷爷的骨灰还放在主卧的床头柜上,想起爷爷生前最喜欢晒太阳,于洲就把骨灰盒和爷爷细心浇灌的仙人掌一起放在了窗台上。
次卧已经是许昙的天地了,许昙喜欢把东西放满,地上铺满了地毯,书架上范满了书和人体模型,书桌上放满了各种文具和小摆件,墙上贴满了各种日程表计划表和风景画,就连紫灰色的窗帘上都要挂满小星星。
他和奉行极简主义的于洲完全是两个极端。
他那花里胡哨的卧室让于洲目瞪口呆,眨了一下发晕的眼睛,于洲赞叹道:“你这个卧室发到平台上估计能有不少赞。”
许昙环视一圈,非常满意:“我就喜欢小卧室,小空间能给人安全感,我家的卧室太大了,床也大,每次睡觉我都要把抱枕堆满床的另一边,这样我才能睡得着。”
两人一天二十小时都在一起,这给周思淼造成了很大困扰。
他不太敢让于洲给他讲题,因为许昙冷不丁地就会冷嘲热讽一下。
“这么简单的题你要让于洲给你讲几遍,我和于洲还要出去买奶茶呢!”
“不就是两道辅助线的事么,你有完没完了,怎么净给别人找麻烦?”
这么一句话就能让周思淼涨红脸,然后难过好几天。
许昙是一个非常缺乏同理心的人,他很难和人共情。
他是一只野兽,对弱者不屑一顾,只会臣服于强者脚下,一旦他变成更强的人,就会把昔日里乖顺的面具撕掉,露出他的獠牙。
后来于洲想了个办法,他买了一盒粘糕,就是那种很黏很黏,会把人的牙齿黏住的粘糕。
每次给周思淼讲题的时候他都会手疾眼快地往许昙嘴里塞一个,黏住许昙的牙,让他说不了话。
许昙只能鼓着腮帮子,愤怒地和嘴里的粘糕做斗争。
周思淼的妈妈在菜市场卖鱼,许昙每次闻到周思淼身上沾到的鱼腥味都会和于洲抱怨半天,并不遗余力地试图让许昙远离像“周思淼这么没有任何用处的人”。
大概某一次,周思淼终于憋红了脸,面红耳赤地反驳道:“我才没给于洲添麻烦,你那次刷光了于洲的饭卡,让他吃了五天的土豆丝,还是我给他夹的肉。”
许昙愣住了。
他一整天闷闷不乐,晚上回家拆快递,拆开箱子一看,里面居然是一盒卖相很好看的年糕。
时不时被于洲往嘴里塞一块粘糕,许昙已经把粘糕当成了零嘴,这东西黏是黏了一点,但是并不难吃。
最近的商家还改良了粘糕的口味,许昙是个好奇宝宝,想尝尝新推出的粘糕,买的是花果味的。
许昙一如既往地把最大最好看的那块粘糕给了于洲,就像狼群里的狼总会把最好的那块肉留给头狼。
于洲的牙都差点被这块粘糕粘掉。
许昙不信邪,也吃了一块。
事后他发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差评。
“也是醉了,这粘糕是胶水做成的么?!牙齿全被黏住了,还得让人拖着我的下巴用手指一点一点抠出来,口水流的人家满手都是,嘴巴也酸死了,真是让我丢脸死了!差评!差评!差评!!!”
于洲还觉得怪可惜的。
被于洲喂了那么多粘糕,许昙总算会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了,一个星期后,周思淼的爸爸因为阑尾炎住院,他家里卖鱼的摊子只能由他妈妈一个人管着。
他妈妈两头忙,兼顾不过来,周思淼只好撂下一堆试卷看鱼摊。他是个深度社恐,和陌生说一句话能咬了他的命,无奈之下只好向于洲求助。
于洲觉得也该让许昙这位活在富贵乡里的小少爷尝一尝人间疾苦,顺道就把许昙捎上了。
杂乱的菜市场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都混杂在一起,鱼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鱼腥味,许昙掩住了鼻子。
周思淼看见于洲带了许昙过来,眼神都开始发直了,正好有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买鱼,他好奇地看了一眼他们三个,指着水箱里的鱼说道:“怎么都是学生伢子。”
于洲把褐色的围裙往身上一系,人高腿长地往那一站,身上沉稳冷肃的气质令人觉得非常可靠,非常有信服力。
他拿起捞鱼的网兜问道:“您想要什么鱼。”
“来条鲫鱼,要肥一点的。“
这位中年男子来了兴趣:“你会杀鱼么?”
于洲点头:“会。”
中年男人选中了一条鱼,周思淼拿着网兜把鱼捞起来称了斤两,于洲接过鱼横过菜刀,用刀背麻利地把鱼拍晕,开始刮鱼鳞。
许昙帮着招呼客人,一位中年女士站在水箱旁看鱼的时候,他用那种又甜又腻的语调热情地说道:“姐姐来条鱼吧,我家的鱼特别新鲜,而且鱼肉美容养颜,鱼鳔晒干了还能做鱼胶。”
那位中年女士原本犹豫不决,被许昙甜甜地喊着姐姐,顿时笑靥如花,选了一条鲤鱼。
中途于洲去了一趟厕所,当他洗完手回来的时候,许昙正系着那条灰色的围裙在案板上宰鱼。
他手起刀落,动作如行云流水,把一旁的周思淼都看呆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许昙这种人怎么会杀鱼。
许昙的骨子里有一种悍然的凶性,和于洲住在筒子楼里的这段日子,许昙杀过一只乌骨鸡、一只西北大鹅、一只淮河雪花鸭,六条生龙活虎的鱼以及二十四只大螃蟹。
晚上帮周思淼收摊,周思淼送了他们一条大鲤鱼,于洲拎着鱼带着许昙回家。
他骑着小黄车,鱼装在车筐里,许昙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手臂搂着于洲的腰。
两人一身鱼腥味,坐在后座上的许昙突然说道:“我们忙了一整天也没赚几个钱。”
“我以前一直以为钱很容易赚,那些钱躺在银行账户里就会自动生钱,我一直以为穷人都没本事。”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苦恼:“现在我发现事情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于洲一边瞪着自行车一边说道:“是因为一出生就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这一辈子都会衣食无忧。”
许昙小声说道:“我以前确实有点傲慢了,不过,不过我会改的。”
于洲轻轻地笑了一声。
夜晚凉风习习,许昙被风吹得眯起了眼睛,他打了个哈欠,把脸贴在了于洲的肩膀上,趴在于洲后背上看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太惬意了,时间慢了下来,霓虹灯在夜里闪烁,一只野猫摇着尾巴穿过路灯,每一秒都很悠长。
天气越来越冷,周思淼的妈妈为了感谢他们的帮忙,给于洲和许昙织了两条白色的围脖。
周思淼的妈妈挑毛线的时候很用心,虽然毛线便宜,但一点都不扎脸。
“周思淼的妈妈人还挺好的嘛。”许昙拿着围脖左看右看,套在了于洲的脖子上。
高冷帅哥戴着白围脖,怎么看都好看,于洲一边翻着习题册一边看他。
“你戴着挺好看的。”
许昙眼睛一亮:“怎么个好看法?”
于洲想了想,说道:“像一只长出围脖的白色狐狸。”
许昙眼珠转了一圈,下巴埋在围脖里,睁着一双狭长的狐眼看着于洲:“那你是喜欢狐狸呢,还是不喜欢狐狸呢?”
于洲翻书的手一顿,过了一会合上书,看着许昙的狐眼说道:“我喜欢乖狐狸。”
他喜欢乖狐狸。
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乍一听没什么,但越想越害羞。
许昙在心里悄悄琢磨起来,在于洲的心里,他许昙是一只什么样的狐狸呢?
是狡诈的狐狸?是骄纵的狐狸?是嚣张的狐狸?是道德败坏的狐狸?还是一只很乖很乖的狐狸呢?
他琢磨了一节课,课间下课他拿着自己和于洲的水杯出去接水,会教室的时候把水杯放在于洲桌上,脑袋凑到于洲旁边,很郑重地说道:“我刚刚查了资料,狐狸这种动物虽然野性难驯,但是养久了就会很乖的,想摸耳朵就摸耳朵,想摸尾巴就摸尾巴,还会对你嘤嘤嘤的叫。”
于洲转过头看他,突然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耳朵。
许昙愣住了。
许昙正在非常强势地入侵于洲的生活。
筒子楼阴暗的房间里多了一个嫩绿色的实木书架,一块卡其色的羊毛地毯,可以遥控的白色轻纱窗帘,一个非常高档的投影仪,以及一个全新的双开门大容量冰箱。
值得一提的是,许昙现在会做饭了,他买了一个小烤箱,偶尔会烤一些甜点给于洲吃,因为于洲这个人非常爱吃甜食,考虑到高糖高油不健康,许昙就买了很多代糖。
许昙这个人对不感兴趣的人和事物表现的相当冷漠,连看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自从搬到于洲家里备战高考之后就懒得理他从前那些小跟班。
“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这两年他们从我身上得到的好处够多了,人多少应该知足。”
他那种傲慢劲一上来就控制不住,把周然和孙饶他们评判的一无是处。
有一次于洲吃饭的时候于洲遇见了周思淼,周思淼端着餐盘小声问道:“你怎么还和许昙成为朋友了呢?”
于洲说道:“阴差阳错。”
周思淼一头雾水。
他们的高二第二个学期过得很平静,两人一起过了17岁的生日,在一个暑假之后,高三就这么来临了。
高三,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是一段刻苦铭心的记忆。
但于洲不是,班上的同学一致认为他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不能用常理衡量。
许昙更不用说,他除了语文作文写不好之外没有任何短板,目前正在思考如何写出一篇情感充沛的作文。
校门口那家专卖进口文具的文具店进了一批错题打印机,许昙也给于洲买了一个,虽然他觉得于洲压根用不上这玩意。
高三这一年总是过的非常快,许昙也一直住在于洲家里,虽然他依旧是年级第二,但是和于洲的差距已经逐渐缩小,他父亲看他状态不错,也就任由他住在于洲家里。
高考前的一个月,许昙去了趟医院。
许昙的爸爸是个不服老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年轻力壮无所不能,在男女关系方面从来不知道节制,然后突然有一天,他的肾突然就不行了。
又因为他暴躁易怒,所以肝也出现了问题,转移酶的数值高的可怕。
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躺在床上,病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看了许昙来这,倒是病恹恹地说了一会话。
这是于洲第一次见到许昙的爸爸,和新闻里精神矍铄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不一样,他现在像一头迟暮的雄狮。
突然就衰老了。
就像一只衰老的野兽,已经渐渐失去威慑力。
离开医院后许昙感触颇深地对于洲说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我爸衰老之后面对的最大敌人会是我,现在我知道了,他的敌人是时间。”
高考那天班主任和科任老师们站在考场门外目送他们进考场,反复叮嘱他们不要紧张,做题之后要仔细检查的,不能马虎。
一大片考生乌泱泱的进了考场,两天之后,考完最后一科英语,连续两天的高考便这样结束了。
于洲走出考场时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有一丝兴奋,内心深处还有一丝说不出的空。
夏日炎炎,家长们在考场外迎接自己的孩子,于洲随着人群往外走,他一抬眼,就看到白墙之下,许昙正拿着文具站在一株绿柳旁等他。
他的面容褪去了青涩,眼波流转,面带桃花。
于洲朝他走过去,忽然觉得这一刻,他的高中生涯终于完美地落下帷幕。
许昙的第一志愿是t大,选择的第一个专业是生物科学,他最近又买了一个大书架放在于洲家的客厅里,里面的全是关于病毒学的书籍。
于洲帮他整理书架的时候莫名想到了漫画里的疯批男主,再看看书架的上的书,总感觉身上冷飕飕的。
班上的同学在高考后开始疯狂玩耍,像峨眉山的野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于洲翻着朋友圈,感慨自己的青春有些枯燥无味。
许昙仔细打量着于洲的脸,戏谑道:“你觉得自己的青春枯燥无味,却不知道你装点了多少少男少女的青春。”
于洲一边刷朋友圈一边随口说道:“也包括你?”
许昙脸上一红,别开了脸,把手里的书翻了几页,于洲一抬头就看见了许昙血红耳朵,不禁十分诧异地说道:“许昙,你脸红什么?”
许昙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书朝着于洲砸过去,于洲单手接过书,他看着许昙的火红的耳朵,自己的脸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热了。
两人默默无言,一个坐在小木床上玩手机,手机上的界面半天不动一下。
另一个倚着书架翻书,连手里的书拿倒了都不知道。
许昙洁癖严重,他们住在一起之后基本每个月都要来一次大扫除,于洲打扫爷爷住过的那个房间时从床垫底下发现又发现了一沓漫画。
他心里啧啧称奇,坐在椅子上继续看起了漫画。
疯批男主建造高塔后又觉得人生寂寞如雪,于是带着他的丧尸大军去摧毁人类的基地。
给人希望之后又将希望毁掉,这是疯批男主最爱做的事情。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这位疯批男主终于翻车了一次。
来自基地的反抗异常激烈,这时候又刮起了很严重的沙尘暴,漫天的黄沙中可见度变得极低,于是疯批男主和他的丧尸大军以及若干走狗们被基地的军队冲散,一片混乱中,疯批男主就这么卧倒在一片黄沙中昏迷不醒。
当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男人的后背上,双手还搂着男人的脖子。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了男人脖颈上微微凸起的青紫色血管,原来这是一个感染了病毒的男人,不久后就要彻底失去人类的意识变成行尸走肉的丧尸。
疯批男主觉得有点好笑,人类向来对他恨之入骨,如果这个人知道他就是那个研发出身丧尸病毒的刽子手,脸上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趴在男人的肩膀上含笑问道:“你感染几天了。”
“三天。”这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动听,听得他耳朵微微发痒。
疯批男主趴在他的后背上看着大漠的渺渺风沙,听着男人的呼吸声和风吹过原野的声音,他终于觉得有点困倦,就眯着眼睛趴在男人肩膀上睡着了。
男人带着他开始流浪,他们一起坐在帐篷前看天上的星星,一起坐在篝火边烤火,疯批男主喜欢听男人讲基地里发生的故事,纵使那些故事的结局纵使很残忍。
他跟着男人走了一段又一段路,听男人讲了一个又一个故事。
一天夜里,他们被丧尸的嚎叫声吵醒,男人说道:“我们被丧尸群包围了,你可能会死。”
疯批男主说道:“既然会死,那你有没有故事能让我一直笑个不停呢,我要笑着死去才行?”
男人沉默了一会,说他至今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灵魂上。
末世时代的男女关系十分开放。
疯批男主真的想不到男人这种绝世大帅哥居然还是个处男,他果然躺在帐篷里笑个不停,眼泪都差点笑出来。
男人沉默地看着他笑,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遗憾。
晚上睡觉时疯批男主一直想着男人脸上那个充满遗憾的表情,越想越睡不着。
他这一生得到的善意实在太少,为数不多的温暖都来自身旁的这个男人。
而且疯批男人的脑回路异于常人,他的脑回路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于是漫画中,于洲眼睁睁地看着疯批男主钻进了男人的被窝里。
一连串不可描述的画面后,男人掀开被子把疯批男主拎了起来,疯批男主舔着湿漉漉的嘴唇,笑了。
他们已经弹尽粮绝,外面的丧尸包围圈正在缩小,两人很快就要成为丧尸的盘中餐。
反正早晚是死,男人掐住了疯批男主的细腰,一整晚都把疯批男主死死地钉在身下。
场面火辣香艳,细节特写栩栩如生,看的于洲面红耳赤。
许昙走过来看了一眼漫画里那狂野又浪荡的场景,他瞪圆眼睛看了一会,脸也跟着红透了。
“于洲,你怎么这么喜欢看这种漫画!”
于洲一脸茫然:“有么?”
许昙说道:“你床底下就有一本男男漫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震惊过后,许昙抢过于洲手里的漫画。
看着看着,他的脸也红了。
“我为当初的草率道歉,这漫画的情节一点都不俗套。”许昙对那几张船戏流连忘返,过了一会,他的目光忍不住在于洲的脸庞上流连打转。
是他的错觉么,怎么漫画里的1这么像于洲呢?
他揉了揉自己发红发烫的耳朵,拿着那几页露骨的漫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漫画里那个攻无论从神态还是气质还是为人处世上都很像于洲。
就是那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低调又冷漠,不容易与人亲近起来,但关键时刻非常靠得住,给人一种踏实可靠的感觉。
他对着漫画里的男人仔细打量,发现被男人压在身下的疯批男主的眉眼竟然也有几分像自己。
这么一代入,心里的感受顿时奇怪了起来。
漫画里,疯批男主泪淌满脸,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倒在男人怀里。
许昙的脸像一颗滚烫的西红柿,拿起桌上于洲用过的水杯,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漫画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两人都没有再翻阅过,于洲打游戏赚外快,许昙坐在书桌前安静地看着他的病毒学。
看似充实的一天即将过去,可是两个人的内心和身体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空虚。
漫画上香艳狂野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已经转化成漫画在两人脑中循环播放。
夏天本来就燥热,于洲觉得更热了,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觉,好不容易睡着,梦里全是许昙的脸。
于洲一哆嗦,整个人猛然惊醒,这会已经是凌晨了,夏天天亮得早,已经有淡淡的晨光透过蓝色的窗帘洒进于洲的小屋子里。
许昙正缩在他怀里睡觉,他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又经常失眠的人,于洲不在他身边时他向来睡不好踏实。
这一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昙身上的背心已经跑到脖子那里了,接着微弱的晨光,腰上那几个掐出来的红印子分外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