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攻专治反派BOSS受—— by鹿野修哉

作者:鹿野修哉  录入:07-26

郦筑昙走进山涧的时候于洲正在往房顶上铺茅草。
一身粗布衣裳的剑客带着斗笠,身姿端正地盘坐屋顶上整理手中的茅草。
他戴着面具,面容看上去只是一个五官端正的普通人,但是面具只能遮盖面容,遮盖不了他那独特又醒目的气势。
他往屋顶上一座,瞧上去倒是比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还要气派。
郦筑昙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小木屋的柱子,剑客低沉的声音从屋顶上方传来:“上面有没打磨干净的倒刺,小心扎手。”
郦筑昙专注听他说话,一不留神,指尖还真的被扎进一根小小的木刺。
他轻呼了一声,耳畔一阵微风掠过,于洲已经从屋顶上飞下来站在他面前。
其实木刺扎进手里倒也不太痛,只是微微有些痒,可是郦筑昙这会莫名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他伸出指尖给于洲看,委委屈屈地说道:“你看,你的小木屋扎到我的手指了。”
于洲抖了抖手上的茅草,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郦筑昙的指尖。
雪白的指尖透着一层淡淡的浅粉,一根浅褐色的木刺正好刺进了指腹正中间。
于洲捏着郦筑昙的指腹,找到了那个木刺的头,把那根细细小小的木刺一点一点拽了出来。
“好了,还疼么?”
于洲的指腹粗粝灼热,热度顺着郦筑昙的指尖一直游走,一丝绯红蔓延到郦筑昙脸颊,他红着脸,甩甩手指:“不疼了,这点小事我自己就可以。”
于洲瞥他一眼,对他这矫情性子已经司空见惯,只是略扬了扬眉毛,便又飞到屋顶上铺茅草去了。
郦筑昙打开手中的梅花折扇,踩着门前刚刚搭好的台阶走进了屋里。
屋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香,一张新做成的方桌摆在墙脚处,一旁还有一个圆头圆脑的小木凳。
郦筑昙拿起小木凳细细打量,榫卯得当,严密扣合,已经达到了“天衣无缝”的程度。
他不禁小声嘀咕:“这人怎么什么都会,不当个木匠真是可惜了。”
话音刚落,于洲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会点木匠手艺就要去当木匠么?”
郦筑昙放下手中的矮凳,“我肯定是不知道大人的想法的,反正大人什么都不和我说,我甚至连大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于洲耳边的面具边缘又翘起了一块皮,郦筑昙走上前朝着于洲的面庞伸出手,指腹按在那处翘起的面具上。
他捏住了那一角面具,正想轻轻揭开,于洲抬手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
“揭下去容易,再戴上去可就难了,你不要捣乱。”于洲抓着郦筑昙的手放了下来,郦筑昙只好放下手,盯着于洲的脸一阵猛看,似是要穿透面具看透他的真容。
郦筑昙心里不痛快,指着方桌前的矮凳说道:“大人为什么只做一个矮凳?”
你这呆头鹅似的剑客也不想想我来了之后坐在哪!
于洲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说道:“我每次月中去找你,你都是千般躲万般逃,不知有多不情愿,我哪里知道你竟然会主动来找我。”
一番话说得郦筑昙哑口无言,倒有些下不来台了。
看他脸色涨红,气得倒仰的模样,于洲只好无奈地说道:“我再做一个,这个你先用着。”
郦筑昙哼了一声:“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破矮凳你先用着吧,我还缺一个凳子不成,明天我给你搬上十个过来。”
他正要恼羞成怒地走出去,一转身就被一只手臂紧紧地箍住了腰。
双脚离开地面,竟然被于洲用一只手臂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细细的窄腰被强健有力的手臂狠狠箍住,炙热的气息从腰间传至四肢百骸,郦筑昙像一只被扼住后脖颈的猫,手和脚一下子都软了。
于洲把他抱在怀里,发出一声低笑:“君子该做的事情你一样没做,不该做的倒是全做了。”
“不分青红皂白倒打一耙,现在又恼羞成怒了?”
于洲很少笑,他的音色冷冽醇厚,低笑声震得郦筑昙耳朵发麻。
他的脸再一次红了。

于洲坐在矮凳上,把郦筑昙抱在了怀里。
他抬手捏了捏郦筑昙的耳朵尖,一边看着他发红的耳廓一边有些好笑的说道:“只做一个矮凳倒也够用,现在这样不也很好么,总归不会让你没有坐的地方。”
郦筑昙坐在他的腿上,于洲的双臂环抱着他的腰,听到于洲这样说,立刻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一双眼睛泛着水色,蜜色的眼眸湿漉漉的,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于洲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不见郦筑昙伶牙俐齿地诡辩,于洲倒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了。
郦筑昙魂游天外,涨红着一张春风桃花面,支支吾吾地说道:“在想大人说的对,一个矮凳也是够用的。”
难不成于洲真的是故意只做一个矮凳的?
八成是故意的。
他这样一个绝世剑客,砍几块木头做一个矮凳还不是手到擒来,绝对是故意只做一个,好把自己抱在怀里调笑一番。
于洲真是太坏了。
小木屋里只有一个矮凳,没有床榻,那若是他今天想留宿该怎么办?
难不成要睡在于洲身上?
或者是一整晚都不用睡?
他和于洲已经在那个风雪夜里互相表明了心意,若是于洲想要他的身子,他郦筑昙也不是个矫情的人,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
于洲要静修压制阳火内力的反噬,他郦筑昙事务繁多,虽说两人都在南岭,可是一个月相见的次数实在有限。
若是于洲想和他缠绵一番,他是是万万不忍心推拒的。
而且于洲平时都是住在山洞里,怎么和他互相表明心意回到南岭就开始搭建小木屋了。
难不成真的要在这个小木屋里与他......与他共赴巫山云雨么.......
可是于洲还并未与他交换定情信物,若是于洲想要,他郦筑昙轻易从了,岂不是真的浪荡轻浮,多多少少要婉转推拒,要于洲温言软语哄他几次才能点头答应,绝对不能让于洲看轻了他。
可是这也太难为情了一些,他这会来的匆忙,什么准备也没有做。
于洲这个跟呆头鹅一样的剑客又哪里会准备这些东西,看他这样,怕是不懂技巧,他连那宝石桃花环的用处都不知道,竟然还以为那是耳环,可见他半点不通风月之事,怕是在只懂得一味蛮干。
可怜他郦筑昙一身的细嫩皮肉,里衣都要穿柔滑的丝绸才行,细心保养的一身皮肉还不知道要被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粗糙汉子糟蹋成什么样。
而且他今天只穿着这一身衣裳,若是衣裳被撕破了那该如何是好,若是被人瞧见,那真是羞死个人了。
而且这小木屋里也没有铺床褥,虽说返璞归真也是一种回归自然的意趣,可是膝盖若是硌着碰着了那该怎么办?
看这地板也不像打磨过的样子,若是有倒刺扎进了膝盖里,不还得让于洲掐着膝盖把那些木刺一根一根地挑出来?
而且于洲是阳火之体,阳火之体的人血气充盈,男人的气血一旦充盈,必然是重欲的。
况且于洲内力雄厚,必然不能轻易止歇,可怜他郦筑昙定然是要吃上好一番苦头了。
其实吃一吃苦头倒也没什么,承受的一方本来就是要多吃些苦头,而且这些苦头是于洲给的,就算再苦也是甜的。
况且他当年恩将仇报,偷了于洲一甲子内力,欠于洲的东西,岂是一夜春宵就能抵得了的。
唉,他当年怎么就恩将仇报了呢,就算现在和于洲好在一起了,可是在于洲心里他依旧是个卑鄙小人。
都怪皇甫泓那个淫棍!
若不是他,他郦筑昙也不会从皎皎君子变成现在这个满腹阴毒的卑鄙小人。
也不用偷于洲的一甲子功力,害的自己心爱的情郎要遭受阳火内的反噬之苦。
郦筑昙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是心中酸涩,他吸了吸鼻子,眼圈蓦地一红,眼里竟然泛起了一层泪光。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啪嗒啪嗒滴落在于洲的手背上,于洲大惊失色,震声说道:“不就一个矮凳,你怎么还落下泪来了?”
他扳过郦筑昙的脸想要要看他哭成什么样,郦筑昙捂着脸不给他看。
一边掉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这哪里是一个矮凳的事!”
“这分明就不是一个矮凳的事,这里面的事可太多了,是怎么说也说不尽了。”
于洲实在不明白一个矮凳,怎么就“怎么说也说不尽了”,他强硬地掰开郦筑昙捂住脸的手,看着他哭成花猫的脸,哭笑不得地说道:“你别哭了,是我不好。”
郦筑昙擦了一把眼泪:“大人很好,是我不好。”
说完又是两滴眼泪从眼眶中掉落,鼻尖都哭红了。
于洲只好叹息着说道:“可惜不会哄人,竟然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破涕为笑。”
他用粗糙的指尖拭去郦筑昙脸上的泪珠,看他哭得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按了按他哭成浅粉色的眼皮。
郦筑昙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交错,抽抽搭搭地在于洲脸上亲了一下,便伸出另一只手去解于洲的腰带。
于洲身上的腰带打了一个复杂的结,郦筑昙捣鼓了一会愣是没有解开,便使劲扯了扯,于洲按住他的手,有些惊愕地看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
郦筑昙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大人,你难道不想和我欢好么?”
于洲看了一眼家徒四壁,连张床榻也没有的木屋,抱着郦筑昙说道:“此时有些不太合适。”
郦筑昙说道:“怎么就不合适了,难道大人不喜欢我么?”
他抹着眼泪说道:“都说因爱生欲,大人若是爱我极深,又怎能不想占有我,你若是不想占有我,那就不是爱我。”
他的眼泪流的更凶了:“都怪那天风雪太大,把大人给吹迷糊了吧!”
于洲:“.......”
他叹息一声,勾着郦筑昙的手指解开了腰带上的那个绳结。
那绳结看起来复杂,其实找对方法轻轻一勾就能解开。
虽然屋里没有床榻,但是山洞里的草席倒是被于洲卷起来竖立在墙角那里了。
于洲抱着郦筑昙,一掌将草席击倒在地,又击出一道掌风将草席铺开。
将全身哭成粉红色的郦筑昙轻轻放在草席上,却没有什么狎昵动作,只是躺在郦筑昙身旁,让郦筑昙枕在他的手臂上。
郦筑昙的手还要往于洲的衣服里伸,于洲又是一声无奈叹息,按住了郦筑昙的手:“我教你系那个绳结吧。”
他慢慢地打了一个绳结,郦筑昙躺在他怀里认真地看着,等于洲打好绳结之后又勾着带子将绳结扯开,亲自系了一个上去。
他趴在于洲的胸膛上拨弄着那个绳结,终于破涕为笑了:“大人,我系的比你好看。”
于洲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夸赞他:“确实比我好,郦探花手巧。”
得到了于洲的夸赞,听到情郎夸赞自己手巧,郦筑昙终于心满意足,从于洲的胸膛上挪蹭下来,乖乖地枕在于洲的手臂上。
他的脸贴着于洲的胸膛,绣着他粗布衣衫上的草木和干草香气,心中感到十分满足安定,那股酸涩懊悔的滋味消失了,只剩下一股甜甜的滋味占据心头。
情随意动,又是一阵耳鬓厮磨。
鬓发散乱满目潮红的探花郎终于依偎在剑客怀里沉沉睡去了。
郦筑昙这一睡就是一上午,正中午时才赖洋洋地睁开眼睛,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起身趴在于洲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另一只手十分不老实地扯着他的腰带。
扯着腰带的手又开始不老实,正要往下作乱,就被于洲抓住了手。
于洲抚摸着他的长发,低声说道:“阳火之人重欲,不要随便撩拨。”
郦筑昙一听便又软了身体,眼神湿漉漉地趴在于洲身上。
他的下巴枕着于洲的胸口,红着脸颊小声说道:“大人若是想要,筑昙也不是不可以。”
于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环顾了一眼家徒四壁的小木屋,遗憾地说道:“现在有些不合适,况且男子与男子欢爱本就艰难,得细细准备着来。”
郦筑昙的脸更红了。
他家中落难,少年时在玉春台待过一段时日,自然知道承欢的男子要如何侍奉人,也知道前期的准备是多么繁琐漫长。
本以为于洲这样的粗糙剑客不太懂得体贴人,不想他竟然考虑的如此体贴周全。
郦筑昙心中熨帖,可是转念一想,于洲怎么知道的这么多!莫非以前也是个流连风月的!
他当即狐眼一眯,拽住了于洲的一缕头发问道:“大人怎么懂得这样多?”
他勾唇一笑:“莫非大人以前也有过相好的男子?”
他那九曲十八弯的心思,正常人还真觉得难以招架。
于洲倒是习惯了,从草席旁边的包袱里拿出了一本灰扑扑的小册子递给郦筑昙,郦筑昙一脸疑惑地结果小册子翻开。
刚翻到第一页看了两眼,他脸上刚刚褪下去一些的潮红又弥漫了上来。
原来这竟然是一本教导男子与男子之间如何行夫妻之事的小册子。
从戳刺按揉穴位让肌体放松缓解腰肢酸痛,到玉器汤药的挑选,再到行房时的禁忌和要领,可谓是应有尽有。
古人云食色性也,书是好书,内容详实,图文并茂,就是看了之后令人难为情。
郦筑昙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把册子丢给于洲,直接用手把红的快要滴血的脸颊给捂住了。
他把脸埋在衣袖里,叫道:“大人,你真是太坏了,枉我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于洲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以前并未与人相好过,对这些事情也不甚了解,看了这册子,才知道男子欢爱颇为不易,自然要小心仔细一些。”
他抚摸着郦筑昙的长发,轻声说道:“你若是急了,也只能再忍一段时日,来日方长,不图一时之欢。”
郦筑昙软着手脚,声音细弱蚊蚋:“谁说我急了,我才没有!”
亏他觉得于洲是阳火之体,不想让他苦苦忍耐,谁想到于洲竟然能这样耐得住性子。
越想越来气,郦筑昙忍不住抓起于洲的手,在他指尖上狠狠咬了一口。
于洲任着他咬,他倚着墙壁坐在草席上,捏着郦筑昙的耳朵说道:“你这力道,像是刚长出乳牙的奶狐狸。”
郦筑昙倒在他怀里,用衣袖蒙着脸在于洲怀里缩成一团:“才不是奶狐狸呢,只是咬重了,我心里也舍不得罢了。”
作者有话说:
昙昙:《我也不是个矫情的人》

于洲皱眉:“借尸还魂?”
郦筑昙说道:“虽然听着荒诞,但是事实摆在眼前,那皇甫泓真是接着皇甫松的壳子重获新生了。”
于洲说道:“看来是他气数未尽,命不该绝。”
郦筑昙笑着说道:“大人杀他一次,我再杀他一次,这样岂不正好,若是皇甫泓落在我手里,我可不会给他个痛快,我不仅要杀人,我还要诛心。”
郦筑昙对皇甫泓恨之入骨,恨不得杀死他一万次。
日暮西斜,尽管郦筑昙舍不得于洲,可是军中事务繁多,还不到风花雪月的时候,于洲把他送到了军帐不远处,分别的时候郦筑昙扯着他的一片衣角不愿意他走。
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洲说道:“今天一过,距离月中就只剩四天。”
郦筑昙叹着气放下于洲的衣角,于洲摸了摸他的脸,郦筑昙用脸颊蹭着于洲的手掌心,模样有些委屈。
于洲还是第一次尝到情爱的滋味,原本无牵无挂的心突然被一条无形的丝线拴住了,让他心潮涌动,柔肠百结。
他低头亲了亲郦筑昙的脸颊,低声哄道:“回去吧,来日方长,守得住寂寞才能耐得住长久。”
郦筑昙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军营之中。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于洲才转身走远。
穿过大街小巷,从灯火通明的闹市走到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人世间的烟火气渐渐变得稀薄,耳边是瀑布拍打岩壁的回响之声和鸟虫叫声。
穿过密林行至山涧处,他的那座小木屋正矗立在夜色中。
仿佛又回到雪山静修离群索居那段时日,每日只有风雪相伴。
以前孤身一人逍遥自在,现在独自一人行走在夜色中,心头上突然涌出一丝寂寞和惆怅来。
想起方才分别时郦筑昙扯着他的一片衣角不愿意让他走,那时他心里还在想郦筑昙虽然成了起义军的头领占据了胤雪王朝的大半个南部地盘,但终究才十八岁,还是把情爱看的太重,才有小女儿似的娇态。
现在他一人回到木屋,虽说已经盘坐在草席上,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掐好了运功的手决,可是心中全是郦筑昙的一颦一笑。
尝试了半天也无法摒除杂念,于洲只好起身去山涧处的溪流旁走上一圈。
天空上一轮弯月,借着月色,于洲看到一只狐狸正在溪边饮水,嗅到生人的气味,立刻往于洲这边看了一眼。
狐狸的眼睛闪着绿光,盯着于洲看了一会,身后蓬松的大尾巴一甩,转身跑了。
于洲早前在雪山隐居时时常能看到雪狐,雪狐的皮毛价值千金,是上好的御寒之物,所以常常有猎人冒着大雪进山捕捉雪狐。
于洲偶然外出时遇见一只受伤的雪狐,雪狐中了箭,雪白的皮毛被血染红,见到于洲走过来,它一直伏在雪地里朝着他哀哀叫唤。
它的叫声实在哀切可怜,于洲便把它带回了山洞里。
那狐狸养好了伤便离开了,偶尔于洲的山洞前会突然出现一只被咬死的雪兔。
世间万物的情感羁绊俱是十分微妙。
于洲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站在溪流旁看了一会月亮,直到心神安定后才回到山涧不远处的的小木屋中继续静修打坐。
可是刚闭上眼不久,思绪不禁又回到那个风雪夜之中。
唇舌纠缠之后,郦筑昙眼神迷离地问他:“大人,你是喜欢了我么?”
他很久没有说话,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郦筑昙的脸颊。
他的目光流连在郦筑昙沾着风雪的睫毛上,用眼神描摹他嫣红的嘴唇,过了很久之后才说道:“郦探花绝世容光,在下自然是喜欢的。”
自从郦筑昙得到湟川藏宝图后就命人暗中寻找寻龙点穴的高手,他原本没有抱太多希望,没想到屠至还真得给他找来一个十分高明的风水先生。
孔林风和陆子文他们一起来到郦筑昙的军帐中商议,拼凑完整的湟川藏宝图摆在桌上,孔林风自认为过目不忘,可是一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路线,不禁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陆子文拿着一个玉柄放大镜仔细查看宝藏的地宫路线,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惊叹道:“锋镝王朝以兵戈闻名,世上的能工巧匠有七成是锋镝王朝的人,锋镝王朝消失之前曾有能工巧匠研究出一种火器,即便没有内力催动,只需要按动开关,便能切金断玉。”
一旁的屠至感慨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寒岐和胤雪才联合起来攻打锋镝王朝。”
“三分天下的局势瞬间变了,锋镝王朝善用兵戈,士兵们也是勇武非常,均能以一当十,可终究是寡不敌众。”
一旁的牟子洲说道:“其中最为有名的还是那场怒海之战。”
孔林风说道:“怒海之战是你们这些武将的毕生追求么,可是锋镝王朝不还是战败了。”
牟子洲说道:“虽败犹荣,你不是武将,自然不会懂,若我此生能有这样一场彪炳史册流传千古的战役,便是死也甘愿。”
屠至说道:“我亦如此。”
孔林风说道:“锋镝太子之后,后世怕是再难出现这种神鬼为之惊叹的绝世之战了。”
郦筑昙也点头赞叹道:“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生未能与这样的人物见上一面,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如果不是胤雪和寒岐联合起来攻打锋镝,恐怕再过几年,锋镝王朝便能研究出威力更大的火器,只怕世间就要变天了。”
牟子洲说道:“时也,命也。”
一帮人唏嘘感叹了一阵,又重新把话题转回湟川宝藏上。
屠至找来的风水先生虽说有些本领,却不知道是否忠心,皇甫泓派来的细作无孔不入,湟川宝藏事关重大,若是藏宝图泄露,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乌泱泱地跑去湟川寻找宝藏,他们还需要小心行事才是。
在众人的商议下,寻找湟川宝藏的事情就这么搁后了,倒是军队赶往荆州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郦筑昙一边攻打南岭和南越一旁的沙洲和海市,一边想着要在月中那天去山涧里寻找于洲。
他先前对调整内息这件事避如蛇蝎,恨不得天上的月亮永远不要圆,月中这天永远不要到来,可是自从相好以后他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恨不得天上的月亮永远是圆的,恨不得月中这天永远不要过去。
这会处理完军中事物,已经回到军帐中琢磨要穿什么样的衣服,用什么样式的玉簪束发去见于洲了。
他手里拿着一支碧绿的竹节玉簪,正想往头上试戴一下,耳畔忽然有一阵微风掠过,再一睁眼,铜镜里已经出现了剑客的身影,正站在他身后,用那双茶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
于洲的轻功一向如鬼魅一般,郦筑昙愣了愣,竟然脸色大变,蹬蹬蹬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的后背刚刚贴上于洲的衣角,腰肢就被于洲抱住了。
于洲单手把他抱在怀里,郦筑昙的手指按在他的手臂上,感受着粗布衣物下正在发力的强健臂膀。
他一边欣喜不已,却又惊慌失措地用衣袖遮住脸,语气慌乱:“大人怎么来了,我现在衣衫不整面容邋遢,你快放下我,让我去整理一番仪容再来见你!”
于洲抱着他绕过山水屏风走到床榻前,将郦筑昙放在床榻上,郦筑昙连忙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仍旧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不肯让于洲看他。
于洲诧异道:“你这是作何?”
郦筑昙遮着脸说道:“色衰而爱驰。”
于洲十分不解:“你年方十八,怎么就色衰爱弛了?”
郦筑昙说道:“大人,你快去屏风后面等我,待我梳洗一番再来见你”
于洲只好说道:“是我唐突了,那我在屏风外等你。”
他转身走到屏风外面,郦筑昙松了口气,遮住脸庞的衣袖总算是放下了。
他赶紧拿着梳子在铜镜前梳理长发,又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衫配那只竹节玉簪。
此时已经来不及沐浴熏香,郦筑昙只好匆匆忙忙地往腰间挂了一个梅花香囊,低头一看,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没有被熨烫好,袖口处有些发皱,那股小性子又上来了。
他系上束在腰间的玉带,勒出他窄瘦的腰身,有些嗔怪的说道:“大人真是的,来的时候也不说一声,我也好沐浴熏香,换身整齐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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