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男人神色冷漠地看着他:“你觉得呢,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冻死在垃圾桶都没有人在乎的社会边缘人物,你对我而言,简直像一只小蚂蚁。”
江昙嗓音干涩:“那您能给我什么?”
于洲说道:“我是一个大方的人。”
江昙声音发紧:“那有什么条件么,我需要做什么?”
于洲说道:“从此之后不再画画,如果你食言,你画一张画,我就掰断你一根手指头。”
江昙愣住了。
他对画画的热情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在江昙五岁的时候,他所在的孤儿院还没有和其他的孤儿院合并,经常有人给孤儿院捐助一些图书和衣物。
孤儿院建立了一个图书馆,其中一个书架上全都是漫画,一本本的漫画,里面是一个个不同的故事,相比枯燥的书籍,漫画更让人有读下去的欲望,那个书架上的漫画一度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的读物。
江昙很爱很爱看漫画,漫画里的世界多么神奇啊,小小的一只画笔,握在人的手中就可以创造出一个新得世界。
那些个波澜壮阔的世界,充满美妙的想象力和优美的笔触,这些东西深刻地打动了江昙,他拿着铅笔,开始在草稿纸上临摹那些漫画。
他第一次临摹,尽管下笔不太顺畅,人物和景物有些微微的走形,但是人物脸上的表情,画面的张力和冲击力,已经跃然于纸上,彰示着他的天赋有多么的强大,有多么的平凡。
“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我会画画。”
一无所有的孤儿,连吃一块小蛋糕都要排队领取,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礼物。
其实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上天就送了他最好的礼物,而现在,他终于把礼盒拆开了。
江昙咬住下嘴唇,竟然犹豫了。
他茫然地站在石柱旁,一只手攥住了一片衣角使劲揉捏。
太阳将石板晒得滚烫,江昙却已经感觉不到脚底的疼痛了,一股灼烧般的疼痛正如烙铁一般折磨着他的心脏。
他放眼望去,眼前是玫瑰园里的滔天富贵,阳光像金沙一样在草叶和花瓣上流淌,他的目光像一只鸟儿一样飞向澄澈的蓝天,天空上,一只白鸟划过天际,消失在远处的云层中。
他呕心沥血地画着他的漫画,不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功成名就么。
殊途同归,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实现梦想的方式。
和魔鬼做了交易的人,想要达成自己的愿望,就必须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作为交换。
就像小美人鱼为了双腿失去了她天籁般的嗓音。
江昙双眸湿润,狭长的狐眼沁出一圈泪水,蓄积在眼眶里。
他眨了一下眼睛,那些蓄积的泪水便从脸颊上滑落下来,一滴滴泪珠砸在石板上,他脸上带着泪,声音哽咽着:“好,我答应你,但是如果你做不到,我还是会重新拿起画笔的。”
对于江昙的回答于洲一点都不意外,江昙就是这种没有节操和操守的人,满脑子都是荣华富贵,得不到就开始怨天尤人,从不埋怨自己,天天指责别人。
于洲很乐意将他喂养成一条没有什么追求和梦想的白白胖胖的米虫。
他正要开口说一声成交,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突然响起。
江昙抱着石柱哭成一团,撕心裂肺的哭声把不远处的老管家都吸引了过来。
老管家拿着花剪,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三件套,怀里抱着一束大马士革玫瑰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他站在于洲身边看着那个抱着柱子嚎啕大哭的江昙,在于洲耳边小声问道:“先生,他怎么了。”
于洲说道:“他还是很喜欢画画的。”
尤其喜欢把人画死。
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被人奚落两句就把人全家画死,仅仅是因为路上撞了一个行人被人说了一句走路不长眼睛,他就把人在画里大卸八块五马分尸。
没有招惹过他的人也很倒霉,江昙这种人嫉妒心极强,逛公园的时候看见一家三口幸福地吹泡泡,他就冷笑一声把幼儿的父母画死,让可怜的小孩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在大街上画速写赚钱的时候看人家小情侣恩恩爱爱,他冷笑一声,回头就画人家被车撞死,让人家生离死别痛不欲生。
他知道自己拥有这样可怕的能力,却丝毫不加以节制,肆无忌惮地掌控着别人的生死,给那些无辜的人们带来巨大的不幸。
他的性格敏感多疑,残忍凶戾,人生失败后,便把个人的不幸转为对世界的憎恨。
世上并没有纯粹的好人,每个人心中都有黑暗的一面,但是生而无人,便要有做人的良知,学会克制自己内心的阴暗。
于洲看了一眼江昙,对老管家说道:“送我去书房,这里太晒了。”
别墅里有电梯,书房在六楼东侧的位置,装潢清幽雅致,拱形窗子上垂着绿萝,设计成树屋模样的架子上放着许多精致的盆栽,从这些细节上可以看出于洲是一个很热爱生活喜爱自然的人。
到了于洲这个地位,所拥有的财富是难以撼动的,他即使躺着不动,他拥有的财产一秒钟内所产生的孳息就已经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了。
他已经不需要大量的工作了,他每天的工作量不多,只需要规划一下公司的发展战略和最新的研究进展,没事的时候看一下股市,顺便看一下公司内部的最新的财务报表以及各个部门呈上来的风控管理报告。
以于洲那强悍的工作能力,这些工作只需要一小会就做完了。
他坐在办公桌前无所事事,又因为腿疾不能行走,只好打开了玫瑰园里的监控系统,玫瑰园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智能监控系统,天空上方还有无人来回巡视,可谓是铜墙铁壁,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监控刚刚划到门廊前石柱旁,一阵啜泣声就隔着屏幕传了过来。
穿着一身白色睡衣的江昙正抱着石柱呜呜咽咽的哭泣着,他现在明显体内不足,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变成了现在这种嘤嘤嘤的哭声,听起来很像于洲他爸养过的一只狐狸。
于洲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他处理公务已经过去了四十五分钟,江昙还在抱着柱子哭。
看起来眉清目秀斯文瘦弱的一个小男生,肺活量到是挺强的。
于洲倚着椅背听着江昙那嘤嘤呜呜的哭声,老管家恰在此时推开门走进来,往于洲的桌子旁放了一杯煮好的咖啡,和一笼精致小巧的茶点。
这是于洲吃下午茶的时间,他慢悠悠地吃完了一块马卡龙,喝完了半杯咖啡,已经十五分钟过去了,而监控里的江昙还在哭。
加上前面的四十五分钟,他已经哭了整整一个小时。
老管家试探地问道:“先生,我很担心他会脱水,要不要我把他叫进来。”
于洲想了想,点头说道:“把他叫到这里来,和我一起吃下午茶。”
江昙哭的喘不过起来,他全是泪水的脸贴着温热的石柱,脸上的泪痕纵横交错,哭成了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老管家走到他身边,说道:“先生让你陪他去书房喝下午茶。”
江昙发出一声抽泣,抱着柱子不撒手,他坐在地上紧紧抱着石柱,整个人恨不得与石柱融为一体。
老管家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他是一位六十二岁的老人,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头发是灰白色的,十分整齐地梳在脑后。
他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老人,于洲和于洲的父亲都是他从小带大的,现在看见抱着柱子痛哭流涕的江昙,眼神非常慈祥和蔼,没有一点责怪和不耐烦的意思。
一个人站在身边看着自己哭,江昙多少有点不自在,他别过脸,抱着石柱抽泣了几声,非常虚弱地站了起来。
他很眷恋石柱的温度,站起来后又抱了石柱一会,才转过脸看着老管家,因为哭太久了,他有点缺氧,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
老管家赶紧伸手去扶他,江昙脚步发飘地坐着电梯来到六楼书房,带着满脸泪痕光着脚丫走进了于洲的书房。
书桌旁已经摆好了一把雕花的白色木椅,江昙坐了上去,眼神呆呆地看着于洲。
都是这个魔鬼一般的男人,逼着他做了这种出卖灵魂的交易。
江昙敢怒不敢言,像条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坐在椅子上。
抛开他那丑陋如黑色毒液一般的内心,单纯从外表来说,江昙的容貌实在是过分的精致和美丽了。
那是一种非常精雕细琢的美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叹造物主竟然会雕琢出这样精美的杰作,即使是于洲这种见惯了俊男美女的人,也无法从他的五官上找出任何一丝缺点。
江昙那双蜜糖色的眼眸正泪汪汪的看着他,眼眶红红的,脸蛋和鼻尖也哭得红彤彤的,坐姿像一个乖巧的小学生,手放在膝盖上,微微歪着头看他。
于洲看了他一眼,从鸟笼形状的糕点架上拿了一个粉色的马卡龙递给他。
江昙吸着鼻子,接过马卡龙咬了一口。
他的表情扭曲起来。
正宗的马卡龙实在是太甜了,和他在蛋糕店里买的五块钱一块的马卡龙完全不一样。
于洲看他五官扭曲的模样,又看看他手里被咬了好大一口的马卡龙,有些好笑地说道:“喝一口咖啡缓一下。”
江昙喝了一口咖啡。
他的表情又扭曲了,这口咖啡差点没苦死他。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忍俊不禁,让家里的佣人送过来一杯清甜的花果茶。
江昙喝了一口茶,于洲抽出一张湿巾递给他,江昙接过湿巾的时候碰到于洲的手指,男人身上的温度从指尖传递过来,让江昙的手指轻颤了一下。
正当他有些微微的恍惚时,于洲那低沉动听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先谈谈你的事情。”
老管家十分默契地走了出去,还把书房的门轻轻关上。
和于洲独处让江昙有些紧张,他正襟危坐,看着于洲的眼睛,他的眼睛是茶色的,像冷掉的茶水,天生带着一股冷漠和凉意,看一个人的时候会产生很强大的压迫力。
于洲问道:“你擅长什么?”
江昙毫不犹豫地回答:“画画。”
于洲面无表情地说道:“换一个。”
江昙不太确定地说道:“写...写故事?”
于洲点头:“你喜欢低调还是高调?”
江昙来了精神,他才不要低调,他要高调的不能再高调,让那帮贱人看他是如何的风光得意,春风满面。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于洲,拿着被咬了一口的马卡龙说道:“高调的。”
于洲点点头:“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我会让你成为知名小说家,如果你写不出什么好东西,我会给你找最好的枪手替你写文。”
“第二个选择,我会让你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你的脸很适合娱乐圈,我会把你捧红,让你得到无数的鲜花和掌声。”
他看着江昙:“你选择哪一个?”
江昙内心十分悲凉,他知道这是这些豪门老男人包养他这种青春貌美小男生的屡试不爽的老套路。
他很隐蔽地瞥了一眼于洲的双腿。
妈的,他还得自己动。
工作量加倍。
得加钱!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自然全都要。
既想成为家喻户晓的小说家,又想成为众人簇拥的大明星,可谓是十分贪心了。
小男生看起来年纪很小,面容上的青涩和稚嫩还没有完全褪去,胃口却大的很,既要又要。
于洲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说道:“可以。”
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情,作为世界首富,于洲的钱实在是多的数不清,他看了一眼沉浸在巨大欢喜中的江昙,曲起手指敲了一下桌子,沉声说道:“记得你的承诺。”
这句话瞬间给江昙明媚的心情添上了一丝阴霾。
他虽然得到了巨大的名和利,可是他失去的是他的画笔啊!
他再也不能画画了,虽然不明白于洲这个世界首富为什么会提出这种奇葩的要求,但是他已经做出了承诺。
江昙垂下眼睫,蜜糖色的眼珠在长睫下悄悄一转。
他才是不是信守承诺的人呢。
他可以偷偷的画,画了什么又有谁能知道呢,等以后翅膀硬了,他就大张旗鼓地画画,那时候他已经功成名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抢走他的作品了。
那些曾经践踏过他的人,他都会一一报复回去,让他们生不如死。
心里正在不屑的冷笑,脸上却仍旧是温驯无害的样子,只可惜他的那双狭长的狐眼里算计太多,并没有逃过于洲的眼睛。
于洲喝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咖啡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他微微抿了一下嘴唇。
他知道这位拥有恐怖能力的漫画家并不是什么纯善的性格,并不是一个吻信守承诺的人。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能做到世界首富这个位置,于洲并不是一个绝对善良的人,这个世界并没有绝对善良的人。
有时候,所谓的善良只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让他有了良好的教养,没出车祸之前,他是一个很阳光的人,他的父母总是说他虽然外表冷漠难以接近,实则内里沉稳温厚,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
而良好的家境让他隔绝了很多负面的东西,所以青少年时期的于洲有一些清澈的愚蠢。
那场车祸让他改变了很多,认清了身边不少人丑恶的嘴脸,只是这个成长的代价有点大,让于洲消沉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
江昙在一旁安静地坐着,蜜糖色的眼珠悄悄打量着于洲。
虽然是个残疾人,但这绝对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外貌最出色的男人。
抛开他那过于出色的外貌不谈,单单是这个男人的气质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雍容华贵,卓尔不群,又带着一丝俯视众生的神性。
而且头身比极佳,肩宽腿长,比例逆天,三庭五眼符合黄金比例,面部结构简直完美的令人惊叹。
就是残疾了,一双大长腿毫无用武之地,在那种事情上,可以选择的姿势十分有限。
江昙微微撅起了嘴,他的嘴唇是花瓣唇,上唇薄下唇丰满,有一颗小小的不太明显的但是恰到好处的唇珠,唇色是很粉嫩的樱花粉色,虽然不像女孩子那样精心保养唇部,但是他天赋异禀,嘴唇盈润丰泽,像粉色的果冻,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江昙知道自己长得好,美而不自知那种情况是不存在的。
皮囊漂亮的人,走到哪里都是惊艳的目光,随便逛个街都有很多人回头看他,要联系方式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江昙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好看。
可是这会对上于洲倒是没有信心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于洲这个地位的人肯定见识过不少美人,以前有多少床伴估计于洲本人都数不清。
也不知道于洲对他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神思恍惚间,于洲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黑色的卡递给他。
纯黑色的磨砂卡面上有一顶样式繁复的金色王冠,江昙接过卡,柔软洁白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顶王冠,以一种十分热切的眼神看向于洲。
这时候就显示出了江昙与别人的不同。
他所有的欲望都赤裸裸地写了脸上,任凭他如何隐藏都无济于事,那双蜜糖色的眼睛闪闪发光,野心和贪婪在其中闪烁,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漩涡。
“谢谢您!”他冲着于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牙齿整齐洁白,露出四颗尖尖的小虎牙。
江昙拿着黑卡离开于洲的书房,跟着于洲的助理回到了他的房间。
一开始醒来的时候看到这个房间还觉得很震撼,可是现在见识到了玫瑰园的豪华,江昙的眼界飞速提升,已经觉得这个房间太小,看着有点拥挤了。
想着以后还要自己动。
多么羞耻多么难为情的一件事啊,他可得对自己好点,于是他微笑着看向于洲的助理,露出一口小白牙:“我觉得这个房间太小了,这里有大一点的房间么?”
于洲的助理脸上露出了一个很微妙的表情,江昙微笑着说道:“是他说的,我要什么他都给我。”
“我要问一下先生。”
“噢,原来你们管他叫先生,那我是不是也要管他叫先生。”
他像一只横着过街的螃蟹,张牙舞爪大摇大摆,没有半点内敛含蓄的样子。
助理点头:“这里的人都叫他先生。”
“先生,先生,于洲先生。”
江昙轻轻念了几声,抬头看向助理:“你快点去问问他啊,我要一间大屋子,最好离健身室近一点,锻炼一下我的腰。”
助理离开房间,把江昙的要求洗漱的转述给于洲,于洲皱眉说道:“腰?”
“他的腰怎么了?”
助理说道:“现在年轻人都喜欢久坐,对腰椎很不好。”
于洲说道:“那你看着安排吧,他的要求尽量满足。”
这个助理是于洲的生活助理,因为于洲身体不方便,所以他身边有两个生活助理。
这个生活助理叫王智,是顶尖名校毕业的研究生,因为码农工作太过辛苦,长期996后头发所剩无几,于是辞了工作兜兜转转后成了于洲的生活助理,目前头发茂密,长势良好。
王智给江昙找了六个房间让江昙选择,江昙选了一个很大的套房,套房三室一厅,浴室超级大,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书房,是留给身份很尊贵的客人临时居住的,里面的装潢非常豪华。
江昙来到自己的新房间,走到了衣帽间里,衣帽间有一个非常古朴典雅的落地镜,江昙站在落地镜前,对着镜中的青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懒洋洋地抬起了下巴,伸手解开了睡衣上的一粒纽扣,细腻如白瓷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他一件件地脱掉身上的衣裳,衣衫落地,青春正好的身体就像剥了壳的荔枝果肉,水盈盈嫩生生地出现在巨大的落地镜中。
画画的人总有一双发现美并擅于欣赏美的眼睛,江昙看着镜中赤裸的身体,捏了捏自己那窄窄的不堪一握的细腰。
“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我值得。”
“而且我值得更好的。”
他心情愉快地洗了个澡,随手把他那个破旧的手机放在浴缸旁边。
上面的钢化膜已经碎边了,手机的样式也很老旧,一看就知道是早就过时的款式。
以前那个贱人送过他一部很昂贵的手机,江昙没有要,那时候他还要脸,自卑又自傲,自认为才华横溢,功成名就指日可待,才不稀罕那一点小恩小惠。
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手机与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陈设实在是太不匹配了,看着太碍眼了。
江昙顶着一脑袋泡沫,从手机壳里掏出那张于洲给他的黑卡绑定个人账户。
这张卡的所有人并不是江昙,绑定的过程需要于洲本人的授权,费了一点时间绑定好黑卡,江昙给自己买了一部新手机。
买完手机之后他兴致勃勃地点开购物车,看着里面加在购物车很久的数位板、进口马克笔、进口的全套勾线笔。
恍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江昙想起了他对于洲的承诺——从此以后不再画画。
至少在于洲身边被他包养的这段世界里不能画画,所以这些画画的东西买了之后也只能堆在家里面落灰。
他趴在浴缸上闷闷不乐地戳着手机,小声哀嚎:“为什么啊,我都加在购物车里好久了,就等着我有钱了就把你们这些小妖精全都拿下,现在有钱是有钱了,我又不能画画了。”
“你们听见他说的话了吗,我要敢画画,他就掰断我的手指头。”
“这种位居高位的人手段都很可怕的,我现在就是一只毛绒绒的小黄鸡,毛都没长齐呢,不能跟他对着干。”
“你们等等我,等我翅膀硬了,就全把你们买回家,日夜宠幸你们!”
他对着一购物车的画具自言自语,活像个神经病。
他打小时候就有这种毛病,总对着自己的画具唠叨个不停,有很多人曾说江昙是神经病,江昙才不在乎呢,他这种天才岂是这帮愚蠢的人类能够理解的!
一群天赋平平的平庸之辈,多么可怜,多么可悲,多么可叹!
正当江昙泡在浴缸里孤芳自赏的时候,他那死机好几次的破手机突然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林嵩。
那个夺走江昙作品的小偷,一个肮脏的渣滓,一个无耻的贱人。
江昙看着来电显示冷笑一声,他从浴缸里伸出一条水淋淋的大腿搭在浴缸上,启动了浴缸的按摩功能。
不慌不忙地做完这一切,他才甩了甩手上的水,在一旁的自动烘干机下面把手烘干,这才高高扬起他雪白的脖颈,恩赐般地接了电话。
有了首富做靠山,江昙的心态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从前他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人人喊打,避之不及。
现在他是一只高贵的波斯猫,高贵美丽,气定神闲。
他捏着嗓子,用他最慵懒的语气懒洋洋地说道:“喂?”
手机里传来一个还算好听的男声,带着一丝猫捉老鼠的语气:“小昙,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一个星期前赵晓看到了你,说你无家可归,正在垃圾桶里翻垃圾吃。”
他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担忧:“小昙,你体质本来就不好,别吃坏了身体。”贱人发出一声装模作样的叹息,“你说你何必这么倔强呢,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只要你跟了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江昙冷笑一声:“被你抢走的《画魂》也能给我么?”
林嵩沉默了一会后轻笑一声:“小昙,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你画画不就是为了钱么,你知道我喜欢你,只要你和我服个软,你就会上过上你梦寐以求的生活。”
江昙捞起一捧绵密的泡沫,一边吹着泡沫一边说道:“你来晚了,我现在正在一个很高级的浴缸里洗澡,洗完澡就要服侍我的金主大人啦!”
第96章 漫画5
江昙挂断了电话,他顶着一脑袋泡沫趴在浴缸上,眼睫低低的垂着,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人,这会突然就萎靡起来了。
他曾经也有很天真的时候,因为疯狂的喜欢画漫画,所以那时候很迫切地想要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那年16岁,刚刚上高二,因为是孤儿院的小孩,经济来源只有政府的补助,补助只能让他维持基本的生活需求,如果要买一些画具或者新的鞋子衣服,这点钱是远远不够。
这时候就要想其他的办法,比如在一些约稿平台上画画赚钱。
江昙靠这些约稿的钱过得很滋润,可惜除了画画之外,江昙的学习实在不怎么样,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就会给你关上一扇窗,江昙的成绩很平庸,只能勉勉强强考上一个普通的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