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子转的太快,就连玉昙都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一身很久没有换过的衣裳。
于洲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我也可以把你的衣帽间烧给你,我记得你的衣帽间比我的卧室都大,如果那些衣服你都穿腻了,等我大学毕业后会赚很多钱,每天都给你买新衣服。”
“你要在我的衣帽间里纵火吗?”玉昙趴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笑得直不起腰。
于洲没死,死的反而是玉流的风水先生和周助理,这对于其中的一些共谋者而言实在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玉德只是一个物色猎物的马仔,虽然他只是个边缘角色,但是作为一个嗅觉敏锐的商人,他还能嗅出那种危险慢慢逼近的味道。
他发觉自己已经被一双看不见的眼睛盯上了。
有同样的感觉的,还有城堡里其他姓玉的人,就连地位最高的玉流也不例外。
失去了两个得力助手,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淡定了,被拔去爪子和牙齿的老虎,已经变得没什么威慑力。
这位年过60的商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关掉了房间里的信号屏蔽器总控制开关。
是的,手机失去信号这件事是人为导致的,而不是闹鬼。
运势起来的时候,人会在几年之内赚到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但即使是最好的命格,能借到的大运最多也就二三十年。
到了玉流这一代,上一个借到的大运已经到了时间,本以为借了玉昙的命格就可以高枕无忧,谁知道怪事频频发生。一些十拿九稳稳赚不赔的投资也出现了各种意外,所有投进去的钱都打了水漂。
而刚刚年过六十身体硬朗的首富竟突然之间恶病缠身,最后的死相更是极为凄惨。
风水先生掐指一算,发现阵法隐隐有反噬的迹象,只能找一个倒霉蛋来重新借运。
物色倒霉蛋的任务就交给了玉家这些旁支,选来选去就选中了于洲。
玉德又暗示玉津琢把于洲带到了这里,无论他是否有资格继承这份遗产,他最后得到的好处都不会少。
本以为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谁知道遇见了这么多的变故。
信号屏蔽器的总开关已关闭,岛上所有人的手机都恢复了信号。
正在树荫下和玉昙谈天说地的于洲也发现手机恢复了信号,第一时间给自己的父母回了电话。
到底是恐惧战胜了贪婪。
可惜一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是能轻易结束的。
即使玉昙会因为于洲而放下那毒液一般的刻骨仇恨,但是其他的厉鬼们却不会停下他们复仇的脚步。
这些厉鬼们本有大好前程,却因为人性的贪婪遭到了这些人的毒手。
他们有些人是风华正茂早已成家立业的的中年男人和中年女子,有的是青春正好的少年少女,却被人用阵法困在了这座海岛上,这些人把他们的白骨踏在脚下,当成通往财富的阶梯。
海岛上,众人的手机终于有了信号。
私人飞机再一次降临在这座海岛上。
是于洲非常熟悉的那一架超级豪华的私人飞机,飞机带着丰富的物资降临在这座海岛上之后,这些富豪们又恢复了穷奢极欲的生活。
飞机上的私人厨师和佣人们围绕在他们身边,提供给他们无微不至的服务。
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圈层,那里是他们的舒适区,他们又恢复了昔日的高高在上,那些愁云惨淡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消失了,这些人在海边架起了篝火,举办了一场篝火晚宴。
于洲没有参加这场篝火晚宴。
他和玉昙站在大堂的花窗玻璃前,并肩看着远处的那堆篝火,眼里的情绪非常复杂。
玉昙轻笑着说道:“你看见死神的影子了吗?”
“死神的镰刀已经悬在了他们头上,他们却全然不知。”
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再一次出现了,她的脸色虽然苍白,但五官却非常美丽,就像一朵幽幽盛开的百合花。
女孩向于洲伸出一只手,语气幽默地说道:“介绍一下,我就是那位准备进入娱乐圈闯出一番天地,结果还没来得及大红大紫,就被人扔进海里活活淹死的倒霉蛋。”
于洲握住了女孩的手,他的表情实在过于沉痛凝重,女孩倒是很乐观开朗的样子。
她还在于洲面前转了一个圈,“是不是和你印象中的厉鬼不太像,其实我们有冤抱怨,有仇报仇,对你这样行得正坐得端的好男人,我们的态度还是很友善的。”
女孩站在花窗玻璃的旁边问玉昙:“就让他们这样走了么,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玉昙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好心,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男朋友觉得我是一个可怕的鬼魂。”
女孩捂住了鼻子,挥手扇了扇:“这股恋爱狗的酸臭味儿。”
她的身形渐渐透明,又从花窗玻璃旁边消失了。
玉昙牵着于洲的手走到了那间废弃的画室里,打开了那个通往阵法的通道。
他们沿着螺旋楼梯来到那口贴满符咒的井边,井边吊着一串串铜钱,这些铜钱用红绳串在一起,一串五个,比一元硬币要大上一圈,整整有24串,围着井盖绕成一圈。
“五帝钱听说过吧,专门镇压煞气,辟邪招福的。”
这东西鬼碰不得,人却能碰得。
于洲伸手摘下了一串铜钱。
井盖上的符咒无风自动,下一秒,一股阴寒刺骨的风突然席卷过来,将这些符咒纷纷吹向空中。
漫天飞舞的符咒中,玉昙的身旁突然出现一个戴着黑色金属框眼镜的清秀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和眼镜框的款式都是20年以前流行的样式。
少年似乎有些社恐,很是拘谨地朝着于洲点了一下头。
玉昙说道:“这就是那个消失的神童,15岁就考上了咱们的学校,他的失踪案在当年轰动一时。”
于洲的心里更加难受了。
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又出现了,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和于洲身形相仿的青年,这个青年的气质和于洲很像,朝着于洲微微颔首。
又有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小青年出现在玉昙身边,他的脾气看起来有些暴躁,很不耐烦的对玉昙说道:“其实你不用搞这么麻烦的,我们杀上去就完了,干不死他丫的,为什么把这种事情搞得这么磨叽,反正我们是永远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就连报个仇也这么婆婆妈妈的,让我一点不痛快。”
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明显认识这个红头发的男孩,她无奈地说道:“我们还没有开始复仇,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为了继承遗产而互相厮杀争斗,那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玉流那老家伙坐山观虎斗,还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呢。”
那个身形和于洲很像的男青年说道:“我们即使变成了厉鬼,也没有这些人一半可怕。”
阵法已经破开,这些厉鬼们一人拿起了一串五帝钱。
玉昙也拿了一串五帝钱,放在手里掂了掂。
女孩笑着说道:“五帝钱辟邪招福,不过这回可保佑不了他们了。”
那些富豪们在篝火边彻夜狂欢,第二天中午他们陆续踏上了私人飞机。
这架私人飞机虽然超级豪华,但是人一多难免会挤占空间,影响舒适度,所以这些姓玉的富豪们先走,他们身边的助理和律师秘书则留在海岛上等待下一个飞机。
因为想要陪着于洲,所以玉津琢也留了下来,他的父亲玉德则和其他姓玉的富豪们登上了那架飞机。
于洲不知道这些枉死的厉鬼们要怎样复仇。
他和玉津琢站在海边,看着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那架飞机已经飞上了天空。
下一刻,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片乌云将太阳完全遮住了。
阴暗的天空突然炸开一朵绚丽的火花。
那架超级豪华的私人飞机爆炸了。
它像一颗流星,拖着橙红色的尾巴从天空坠落下来。
首富的遗产最后以一地鸡毛作为收尾。
玉家靠旁门左道得来的富贵也开始烟消云散,既得利益者的子女们也开始频频出事,若是人品正直的,挺一挺也就过去了,那些走了歪路的,就再也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了。
于洲收集了很多证据,又把受害者的尸骸带给他们的家属。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他从那口枯井里挖出玉昙的尸体时,他还是感到一阵钻心的痛楚。
玉昙的尸身已经腐烂,只剩下一堆白骨,于洲把那些白骨用外套包裹起来抱在怀里,一向做事有理有条的他,这会儿却罕见的茫然了。
玉昙倒是很不在乎:“我才不要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坟墓里呢,做成骨灰手链好啦,一直戴在你手上。”
离开海岛已经半个月,于洲参加了玉德的葬礼。
他没有和玉津琢说那件事,在玉津琢心中,玉德仍旧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专门找厂家定制的骨灰手链已经做好了的,那是一条很长的手链,于洲把他带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缠了三圈正正好好。
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鬼的,鬼也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多。
其他受害者的家人们都忙着做法事,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没有什么靠谱的家人,做法事这件事就交到了于洲手上。
他去了一个很有名的佛寺,找了一个很有名的大师。
大师往于洲的身后看了一眼,玉昙正站在那里,大师看了两眼后立刻脸色大变,对着于洲连连摇头:“这个不行,太强了,超度不了。”
白裙女孩站在于洲的左边,于洲往旁边挪了一下,指了指女孩站立的位置说道:“大师,我说的是这个。”
一旁的玉昙笑得弯起了腰,抱住了于洲的手臂看热闹。
和大师谈好了价格,于洲身边的玉昙太有震慑力,大师都没敢要高价,特别肉痛地给了一个十分优惠的价格。
女孩的事情已经安排好,接下来要安排的就是于洲的事情了。
虽然于洲一身浩然正气,可是玉昙毕竟是一只厉鬼,阴气森森的鬼魂在人类身边时间太久,多多少少会让人受到一些影响。
大师擦了把汗:“其实养小鬼的事很常见,但你那位不是小鬼,是超大超大的鬼,这养起来就有点困难了。”
玉昙抱住了于洲的手臂晃来晃去,撒娇道:“我很好养的,老攻你别不要我。”
每次被玉昙喊老攻,于洲的头皮都会麻一下。
他立刻从包里取出一沓现金递给大师,大师向万恶的金钱势力低头,清了清嗓子后说道:“这个就有点复杂了,养不好就会遭到反噬,但是养好了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大师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我现在先询问一些基本情况哈。”
“您和这个鬼是什么关系?”
于洲说道:“恋人关系。”
大师顿了顿,点了点头:“那你需要补阳气,多吃点儿阳气足的食材。”
于洲问道:“什么食材阳气比较足?”
大师说道:“肾主阳,补肾的食物阳气都很足,要是觉得麻烦,吃点肾宝片也是可以的呢。”
于洲:“......”
这位大师姓孟名复,据说法力高强,还有一双阴阳眼,是不少大富豪的坐上宾。
但于洲莫名觉得有点不靠谱。
一旁的玉昙抱着他的手臂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名叫孟复的大师拿着笔,刷刷刷地在白纸上写了一大堆注意事项,还给了于洲一个养魂的法器,是一条用沉香木做成的手链,倒也挺符合于洲的气质。
名叫孟复的大师又说道:“为了保证您的人身安全,我们会定期回访,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于洲倒是很惊讶:“这种事还包售后吗?”
大师频频点头:“要的要的,为了世界和平嘛!”
养好一只鬼是很难的。
别看玉昙是一只很厉害的厉鬼,其实只是表面风光。
那些害了他的人怎么可能给他供奉,所以在遇见于洲之前,他已经整整一年半没有换过衣裳了。
天天西装三件套,穿的他非常郁闷。
在一个天清气朗的好日子,于洲进了玉昙的家,玉昙家的密码锁密码正是两人的生日组合。
爱总是会在不经意的角落流露出来。
按下密码后,于洲实在没忍住,在玉昙的脸上亲了一下。
平时骚言浪语源源不断的玉昙,这会儿却罕见的羞涩起来,红着脸看着于洲。
一双蜜色的眼眸水盈盈的,泛着动人的眼波。
关上门,两人在玄关处吻得难舍难分,衣服散落一地,玉昙的眼睛很快就流下一串串的眼泪,眼睛红的像只兔子,在于洲身下的他予取予求,楚楚可怜,哪里还有半点厉鬼的威风。
一场放纵的欢爱结束,于洲抱着玉昙走到了衣帽间里。
这么多衣服,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全都烧完,只能先挑出一两件玉昙想要的先烧给他。
虽然欢爱已经结束,但玉昙的抽泣声依旧没有停止,他抬起软绵绵的手指,泪汪汪地指着一个角落。
“那里有个金色的盒子。”
于洲看到了那个金色的盒子,盒子上系着同色系的丝带,于洲猜测这里大概是一件高定西装。
他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套黑色蕾丝情趣内衣,还配着一双黑色吊带丝袜。
啊这......
于洲的脸色十分精彩。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依旧是一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庸俗男人。
明明刚刚才鬼混了两个半小时,这会看见这双吊带黑丝,想象着它们包裹着玉昙那双雪白长腿的样子,他又开始躁动了。
本来今天就准备做好的事,硬生生地拖到了第二天上午。
当于洲陆陆续续把衣帽间里的衣服烧给玉昙之后,他们两个又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是这些衣服没有地方放。
于是于洲做了一个纸扎衣帽间,把它烧给了玉昙。
于是陆陆续续的,又有一大批东西给玉昙添置上了。
那个沉香木手链是个养魂的绝佳法器,里面对鬼魂来说是个芥子空间,什么东西都能装得下。
玉昙把这些东西添置到法器里面,又过起了他豪奢的阔少生活。
孟复大师半年上门做一次回访,观察一下玉昙的魂体状态和于洲的身体状态。
于洲的身体状态很不错,玉昙也被他养成了一只娇贵慵懒的貌美猫咪,一年365天日夜黏在于洲身边亲亲抱抱举高高。
一来二去,于洲也和大师成了朋友。
两年后的一天,孟复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上门回访。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两人居住的独栋小别墅,但是来得时候很不凑巧,正好看见那只厉鬼带着狐狸耳朵和于洲在大大的落地窗前接吻,身后还垂着一条雪白的狐狸尾巴。
万幸的是,白色的月琴纱窗帘挡住了这份旖旎春光,但是受到厉鬼警告的孟复还是第一时间灰溜溜地遁走了。
两天后,他先是打电话和于洲确认了一下时间才登门回访。
那只厉鬼正系着小熊围裙,给于洲烤纸杯蛋糕。
曾经的痛苦并没有在玉昙身上留下影子,如果不是知道事情的始末,亲眼见过玉昙那鬼气森森阴冷可怖的样子,他几乎以为魂体凝实眼神明亮的玉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孟复和于洲坐在院子里的小圆桌旁边聊天,这次他给于洲带来了鬼魂最喜欢的养魂香。
于洲十分珍重地收起那盒养魂香,对孟复说道:“有时候我常常会想,如果我没有去往那个海岛上,那我们之间的结局会是怎样。”
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于洲不知道,但孟复知道。
随着时间的流逝,鬼魂会渐渐遗忘尘世的记忆。
成为厉鬼后,越是强大,这种遗忘的速度就越是会加快许多,不可抗拒,不可逆转。
厉鬼的能量实在太强大,他在海岛上建造了一个恐怖乐园,人类成了他随机挑选的玩家。
恐怖之门开启。
犹如一个无法终止的无限轮回。
那恐怖的命运不知何时降临在谁的头上。
所热爱的,所憎恨的,都在鲜血中被淹没。
庭院里的温暖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孟复曾经见证过的那个黑暗世界,似乎只是他做过的一个噩梦。
对上于洲的茶色眼睛,孟复神色郑重,他说道:“无论错过多少次,你们都会在某一刻相逢。”
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两人之间沉重的话题就此结束。
那只厉鬼端着白色的托盘走了出来,空气里飘荡着甜滋滋的香气。
他的眼神轻快明亮,就连纸杯蛋糕都做成了爱心的形状。
不知何时起,一个叫做恐怖乐园的惊悚闯关游戏,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起初只是几个人的无故失踪,几句神志不清的精神病患者说出的荒诞话语,一些失踪者在网上留下的诡异信息,没有人意识到这些事件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警察们在这些失踪者的家里面找到了一些奇怪的信息,随后便是一波又一波的诡异事件,直到一个从恐怖乐园里成功逃生的生还者出现在这个世界时,人们才终于窥视到那个恐怖世界的一角。
秩序被打破。
生活瞬间乱了套。
“欢迎来到恐怖乐园”,这8个字已经成为了全世界人类的梦魇和诅咒。
这时候,于洲已经毕业5年了,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年薪百万的高级社畜。
他的生活忙碌而充实,甚至没有时间谈恋爱,于洲偶尔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刻想到那一段令他难忘的感情,每当这个时候,眼前便会出现那个人的脸。
时间太久,那种感情已经被他淡忘了许多,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单身的原因,并不是还爱着那个不告而别,把他当做玩具一样随意丢弃的男人。
而是那个男人长了一张太过漂亮的脸,有一具太过诱人的温软身体。
他们之间各方面都太过契合,以至于其他人在于洲眼里都变得黯然失色,让他提不起半点世俗的欲望。
现在的感情,与其说是念念不忘,可能心中的不甘和怨恨倒是更多一点。
当恐怖乐园这件事广为人知的时候,相比其他人的惶惑不安,于洲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情。
大概是他的生活太无聊了,就像一潭无波无澜的死水,能让水面泛起波澜的人已经离开,他就彻底变成了一汪幽寂的深潭。
人生中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他和一些人一样,担心那恐怖的大门向他敞开,于是早早立好了遗嘱。
如果那恐怖的命运真的降临到他的身上,他仍然会如此刻一般,从容不迫的面对这种命运。
在一个平静的夜晚,那时于洲刚刚下班回家,他的家十分寂静,每次回到家里,于洲都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作为一个独居男士,于洲并没有太多家居用品,所以他那异常简洁空旷的住所,让人看了之后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
于洲就是一个这样冷漠淡然的人,他从小生活在离异家庭,又因为性格太过沉稳,没有什么让人操心的地方,所以父母对他的关注度非常少,他们90%的关注度都给了他那调皮的弟弟和不听话的妹妹。
有的时候一个月也和家里通不上一次电话。
那个玻璃花窗小摆件就挂在玄关旁边,当玄关的灯被打开时,那个精巧的小摆件会在墙上映出一片五彩斑斓的光。
于洲已经煮好了一碗面,当他刚要享用这顿简陋的晚餐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行闪闪发光的红色字体。
“欢迎来到恐怖乐园。”
那句话像霓虹灯一样在他眼前闪烁个不停,一扇红色的拱门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关于恐怖乐园的各种攻略他已经都整理好,用打印机打印成册放在床头柜边。
他一向是一个喜欢做好充足准备的人,不喜欢那种手忙脚乱的感觉。
他就是这样一个情绪淡定的甚至有些寡淡无趣的人,那种手忙脚乱的感觉只在谈恋爱的时候出现过,面对爱撒娇爱无理取闹的恋人,他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现在即将告别他平静的生活,作为一个受到邀请的玩家,恐怖之门已经对他敞开,他即将通向那个充满恐怖的世界。
因为提前做好了准备,于洲已经把所有有名气的无限流网文全都看了一遍,所以当他真正到达恐怖乐园的时候,情绪反而没有太大的波动,甚至出现了一种不过如此的淡淡失望。
恐怖乐园确实足够恐怖,时不时出现的厉鬼,为了生存互相残杀的人类,随时从背后捅刀的朋友,让人不知道什么可以相信,什么可以依靠。
比鬼神更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通过了一关又一关,于洲已经变成一个满手鲜血的通关者了。
他曾短暂的有过一些朋友,当这些朋友变成敌人,他仍是会毫不犹豫的对他们挥下手中的利刃。
道德和法律的界限在通关者的眼中已经荡然无存,这里的每一个通关者都是怪物。
无尽的厮杀让于洲感到十分厌倦。
这次要通过的关卡是在一个摩天轮上,通关的钥匙只有5把,参与的玩家一共有75人,5人一个小队,钥匙就在摩天轮上的某个包厢里,只有找到这个钥匙才能打开恐怖之门,拿到钥匙的小队才能够短暂的回到人类世界里,获得一段时间的喘息。
恐怖乐园的最大boss热衷于找一些三流编剧,写一些三流的狼人杀剧本。
于洲甚至怀疑他的背后创作团队有一些三流网文作者,不然为什么总能遇到一些十分抓马的剧情。
相比其他剧情抓马的副本,这个摩天轮副本倒是没有需要动脑筋的地方,只需要最原始的厮杀就足够了。
没有人知道,那五把钥匙藏在了摩天轮的哪个包厢里面。
最初拿到钥匙的小队并不代表高枕优,他们要保护好自己的钥匙,如果是实力非常差的小队拿到了钥匙,就要想方设法的把钥匙藏好。
没有拿到钥匙的小队则猜测是哪个小队拿到了钥匙,然后想方设法把钥匙抢夺过来。
和于洲看过的那些无限流网文不一样,恐怖乐园里面并没有固定的同伴,所有的组队都是随机分配的。
这就意味着上一秒你们还是朋友,下一秒你们却要为了生存不得不互相残杀。
这才是这个恐怖乐园里最让人绝望的地方。
太阳光线和人性的光辉都不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被允许出现在这里。
于洲这次的运气比较好,其中一把通关的钥匙正好在他的摩天轮包厢里。
小队的其他人发出了一声声欢呼,紧张又忐忑地把钥匙交给了于洲。
于洲就是这个游戏里的定海神针,永远不败的传奇神话。
他从来不坑队友,也不会为了生存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和他组队十分令人安心,生存的几率几乎可以达到8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