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开铭恺拽着我的手,对他解释道“这位是尼克,他是......”我抬眼看向铭恺,狠命吞了口口水,“是我在旧金山,认识的一个朋友。”
我低着头不敢看尼克的表情。
尼克似乎已经料到我会这样介绍,所以面上见不到如何难过,他大方的握住铭恺伸出来的手,却在说话时暴露个彻底,“刘铭恺,我真是久仰大名啊!”
我被尼克字正腔圆的讽刺惊得抬了头,却不期然对上了尼克挑衅的眼神。
他显然误会了铭恺和我的感情,铭恺从来都不知道我喜欢他!如今他这样挑衅铭恺,恐怕铭恺就要有所怀疑了。
我忐忑的看着铭恺,生怕他朝着这个方向延展而去。铭恺的眼睛紧盯着尼克,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强行压下,露出笑脸道,“尼克先生别打趣我了,我又不是什么有名的人。”
尼克见铭恺并不搭茬,冷哼一声,走近了一步,直视着铭恺的眼睛用英文道,“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想要鱼与熊掌兼得吗?”
铭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不过很快又笑起来,望着窗外斑斓的霓虹道,“淙淙累了一天了,尼克先生看样子也是刚到,你们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这一次,电梯里只有我和尼克。
尼克没有向往常一样伸出手臂搂住我,他只是把头仰起,看着映在铁皮天花板上的影子。他沉默着,用右手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看着他的动作猛然想起,此时自己的左手上也带着戒指,这么明显的对戒,铭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我拽着尼克的衣角问道,“刚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尼克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揉搓,“字面意思。”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说铭恺喜欢我!?”
尼克把他漂亮得蓝眼睛眯起来,不爽的盯着我的脸道,“显而易见好不好!”
直到电梯降到一楼,我仍然沉浸在他说的那四个字里,根本无法自拔。浑浑噩噩的被尼克拉回酒店扔上床了才回过神来,尼克已经蓄势待发了。
虽然尼克还是尼克,但是今天的他实在太过反常。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个阳光的大男孩,温暖,不谙世事,纯净无暇;可是今天他却变得冷静,张扬,甚至洞察人心,就像是不屑伪装了一样。
他的目光像盯着猎物的狼那样锋利,我甚至不敢与他对视,他埋首在我胸前啃噬,身下攻城略地,顶的我如浮萍上的蚂蚁,只能在风雨飘摇中紧紧攀住湿滑的叶片,他却恶劣的不肯施以援手。
我不安的一声声叫他的名字,渐渐地带上了哭声,他顶弄的太狠了,简直像发了疯似的往里进。他吻住我的唇,把我从喉咙里叫出来的声音通通都吞进肚子里。
那晚我记忆的终点,是一颗悄然爬上地平线上的启明星,亮得耀眼。
第二天一早,铭恺打电话告诉我,文娟去世了。
我匆匆忙忙的赶去医院,铭恺站在太平间外等我,见我来了,咧出一个微笑,却比哭还难看。我走过去抱住他,让他的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我说不出‘一切都会过去的’这种话,我能做的只有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支撑;告诉他,你还有我呐。
短暂的安慰以后,铭恺带我进去看文娟,文娟静静地躺在那里,消瘦的脆弱的身体仿佛被时间定格,将生命也暂停在这一刻,好像终有一天会苏醒似的,可我们都知道她是去了,去了一个我们都触摸不到的地方。为踏上新的征途,她历经了磨难,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不过所幸她的眉头还是舒展着的,看起来并没有遭受什么过分的剧烈的痛苦。这是她仅留给还活着的人的安慰了。
铭恺决定下午就进行火化,他向住在养老院的岳母隐瞒了这个消息,那个可怜的老人刚失去了丈夫,怕是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了。
下午三点,铭恺抱着文娟的骨灰盒回家。他说,原来家里的房子还没卖时,文娟养过一盆盆栽,是他们结婚时买的,一直被她养到住院。后来该扔该卖的把家里处置干净了,却唯独没舍得把那盆盆栽卖了。文娟走之前跟他嘱咐,务必要将她扬到那盆盆栽里,再把那盆栽送到她妈妈那里去。
铭恺应下了。
铭恺把我塞在医院柜子里的现金袋子还给我,我坚持给他,他摇摇头走掉了。现金袋子里有一封信,我拿出来展开,信的署名是文娟。
当我写下这封信时,我的生命已经快要到达尽头。有些事,本来注定是要被我带进坟墓里的。可我没能料到,我竟会走的这样早。
我与铭恺在一次聚餐中相识,那一晚他喝得酩酊大醉,嘴里含糊着向我示好,他说,他喜欢我,柔顺的头发。
饭后,大家起着哄让我送他上车,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淙淙,淙淙...’,被他用亲昵的依赖着的声音喃喃念着。
你不知道吧,在你第一次见我之前,我就曾在一辆长途客车上见过你,你睡着了,倚在铭恺的肩上,铭恺的手在你的头上摸着,颔首就吻了你的额头。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们,我就已经把这一幕记得这样深。
后来你住院,我去看你,最先映入我眼帘的,不是你的样貌,而是你那柔顺的头发......
郑淙,铭恺他喜欢你,只不过之前傻傻的分辨不清,可你走了,逼着他认清了。
我爱铭恺,可下半辈子我没法陪他过了。现在我把这些告诉你,再把他还给你,求你一定要好好对他!
孙晓雅意图把这封信扔进烧烤炉子,让我急忙给拦了下来。
“你说你干嘛呢?拦什么拦呐,我是替你烧的,这女人是你情敌,你看完就已经是给她面子了,怎么着,你还想珍藏啊!?”
“那你要这么想,干嘛还把我弄回来啊,那时候你怎么不说她是我情敌啊?”
孙晓雅的眼睛滴溜溜的转,“我那不是好叫你回来看着吗!以防别人乘虚而入!”
我放下手里的签子,拿餐纸擦了擦手,给她的杯里倒满酒,“痛快儿的,说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孙晓雅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成,今天我就和你掰扯掰扯。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你丫国旗下演讲的时候简直都要帅呆了!开始我以为你就是一高岭之花,甭管我怎么暗送秋波都勾搭不上。后来我才发现,原来你丫都他妈开给刘铭恺一人儿看了!那时候我就想测试一下,看你是不是gay,你说我一大姑娘找片儿诓你看容易吗我!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你果然还是对女人来电。可我怎么观察都觉得你和刘铭恺不对劲儿,好像你们中间就没有缝似的,谁也插不进去。那时候我才算是明白了,好嘛,合着你喜欢女人......和刘铭恺!我一直以为,除去刘铭恺之后,你的第一顺位就应该是我,是我,是我!可是那个尼克又算什么呢?”
我从来没见孙晓雅哭过,可这回她哭了,她拿着餐巾纸擦眼泪,抽噎着说,“你们连戒指都带上了,他还说你是他的未婚夫!你明明不是同性恋的......”
我叹气,然后把她架子那边快要烤糊了的串儿放到旁边的托盘里,柔声说,“可我爱上的第一个人是个男人啊,所以只有跟男人做爱的时候,我才可以幻想在我身上使劲儿的人是我爱的那一个,这种幻想女人给不了我。”
孙晓雅破涕为笑,经典总结道,“你就是欠压。”
我点头,大方承认,“对,我欠压。”
她看着我,语气有点凄哀的说,“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一部偶像剧,我是女猪脚,你是男猪脚。你猜在我苦哈哈追你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好笑的摇摇头,“不知道。”
“我想,等我追到你,一定对你狂喊,你知不知道咱们俩这部剧有多短?你竟然敢拿它的一半泡别人!可惜这话我永远也说不出口了。”
她说完顿了顿,擤了个鼻涕,继续抽噎对我说,“祝你幸福,以后咱们还是朋友,你甭内疚,今儿咱就散了吧,改天再聚。”
话刚撂下,孙晓雅就落荒而逃了。这大大咧咧的丫头八成是被伤着了,我对着满桌子的餐巾纸想。
我把文娟的信揣进兜里,付账出门。夜里的风冷得要冻掉人的下巴,我抬头看见一家名叫‘绿森林’的酒吧,现在时间尚早,而我正好需要时间静下心来想想。
这家酒吧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还坐不满一排卡座,我找了个靠里的座位,随便点了一瓶威士忌和一份水果拼盘。
吧台旁边的台子上,一个年纪不大的哥们正哼着一首民谣:
你是谁的新欢和旧爱
当你行走在黑夜里
看一次不散场的电影
等一个等不来的人
你是谁的新欢和旧爱
当他拥抱赤裸的你
时间就变成了船儿
在海上颠簸摇晃
守着船上的人们远航
一直到你独自醒来
发疯一样地寻找
没有答案
你在黄昏时转身离开
一直到他从流光里
匆匆赶来
带着红纹石的种子
撕开黑夜的防备
割破双手
染红了谁的脸
你是谁的新欢和旧爱
当他拍掉你身上的雨
把你的眼泪装进酒杯
当做他唯一的依靠
然后成为你伟大的船长
一直到你独自醒来
发疯一样地寻找
没有答案
你在黄昏时转身离开
一直到他从流光里
匆匆赶来
带着红纹石的种子
撕开黑夜的防备
割破双手
染红了你的脸
你是谁的新欢和旧爱
如果他善待你的美丽
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会不会一无所有
再见旧情人
我是时间的新欢
第14章
我听着歌,点燃一支烟,搓着脸强忍着眼泪不往下掉。他妈的,我爱的不是铭恺吗?我他妈掉的到底是哪门子的眼泪啊?
我眼前走马灯似的放映着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脸。
那个信誓旦旦要追到我的尼克,送我上下班的尼克,给我过生日的尼克,为我学中式料理的尼克,和我一起拥吻在卡斯特罗的尼克,对我说‘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的尼克,还有在无数次做爱中高潮时的尼克。
我喝了一口威士忌,靠,是我第一次在尼克车里喝的那个牌子。
什么时候尼克已经这么无孔不入了?我的生活,我的记忆,还有我的心。
我狠狠的吸上一口烟,把自己缩在座位上。滚烫的烟灰落在我的手腕上,我感觉不到疼,只觉得痛快,想着要是这烟灰能把我燃尽该有多好,我也就不必受这样的折磨了。
我抓起桌子上的酒猛灌起来,衬衫的领子很快就被洒出来的酒打湿了,我解开衣服上面的两个扣子,微微的抖了抖,一动之下文娟的信却不小心被掉到地上,我俯身去捡,捡上来随手放到一边。
再看那封信,竟好像有千斤的重量。
它告诉我,铭恺也喜欢我。这在以前犹如中了彩票的头等大奖,没想到如今却成为我无法承载的重担。
我闭上眼睛,缩紧身体,以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倒在椅子上,我是多么希望就这样待到地老天荒。
直到,手机开始不合时宜的震动,不断的震动,仿佛一声强过一声。我认命的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却不期然的就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那枚静静躺在手指上的戒指。
回忆如潮水涌来。
他说:“波比。我喜欢你!我要从现在开始追你,从这一分,这一秒开始,我一定要追到你!”
他说:“在C城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在酒店外面走到天亮。一边走一边想,原来这就是淙淙长大的地方,淙淙喜欢的人生活的地方,淙淙的心丢失的地方......”
他说:“你到这里都忘不掉的那个人,他在那里陪你度过了整个青春。我怕只要我走过的地方就会有你们的回忆,我甚至连过路人都怕,我怕会遇到那个被你夹在钱包里,忘也忘不掉的家伙,我更怕他会驻足在你们经常见面的地方!”
他说:“跟我结婚吧。”
我抑制不住,眼泪如暴雨般顷刻滚落而下。其实一直以来苦苦寻觅的答案永远都近在眼前,只不过是我不肯把眼光收回来罢了。
我看着文娟的信在打火机吐出的火舌中燃烧殆尽,好像我人生中最迤逦的美梦谢幕。我看着手机上好几通的未接来电缓缓勾起嘴角,拨通,对那个从流光里匆匆赶来的人撒着娇说,“老公,你来接我好不好,我喝多了。”
电话里的人突然呼吸一窒,然后轻轻笑道,“好,老公去接你。”
据尼克说,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蜷成一团在卡座上睡觉。
样子很狼狈。酒洒了一身,衬衫被揉的皱皱巴巴的,外衣也胡乱的卷做一团压在身下,烟屁股满地都是,就连鞋也不知道蹬到哪里去了。最最让他气愤的是,我的皮带竟然也被解开了!
他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的,不过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他气得狠狠打了几下我的屁股,不过我愣是没醒,一边赶蚊子似的挥着手臂,一边喃喃地说着梦话。
他简直都要佩服我了,在陌生的环境里也能如此毫无防备的睡死过去。他看着我压红的侧脸咬牙切齿,又爱又恨,最后还是没忍心把我叫起来,扛着我回家了。
我醒来窝在尼克的怀里舒服得直叹气,连宿醉也没能打破我心里正无限蔓延着的安逸与满足。尼克胸前的汗毛很重,我用手来回梳理着,想象着他是一只无比温顺的大型宠物犬,心里涌出无限爱怜。可头顶上方却传来他越发粗重的喘气声,他死死地按住我放在他胸上撩拨的手,喉咙里发出愈发暗哑的声音。我发现的还是太晚了,他已经不由分说的压到了我的身上。
这个坏蛋!
第15章
当我再度恢复神智,看天色已经临近傍晚了。我习惯性的伸手到床头去捞手机,按亮以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则来自铭恺的短信:淙淙,我有一些话想对你说。今天下午我在你们学校外的咖啡厅等你,不见不散。
短信是三个小时之前发过来的。
我拿着手机发呆,一瞬间很迷茫。我看向睡在身边的尼克,尼克已经醒了,正用他迷人的蓝眼睛紧张的盯着我,他显然看到了短信的内容。
“你会去吗?”他不确定地问道。
我把手机按灭,笃定的点点头。
“那你还会回来吗?”他的语气变得平缓,柔和,像是在问一个即将远行的老朋友,可他的眉头还是皱着的,出卖了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我的心蓦然濡湿,甚至不敢想象到底带给了这个人多少的患得患失。
我吻上他紧紧皱着的眉头,用上我所有的柔情安慰他,“别担心,宝贝儿,只要你还要我,我就只属于你。”
我站在街对面望着铭恺和我约的那家咖啡厅,城市里华灯初上,铭恺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桌子上放着一杯咖啡。
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他的面容我已看不真切,明明原来是我刻在心里的人,如果他要,什么我都能给他的人,现在我却连他的样子都看不清了。
可我的心依旧会为他疼,他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再没有可供他栖身的温暖的巢。
我推门进去,坐到他对面的位子上。
他起先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我发呆。等触到我的眸子了,他才回过神来。他整整等了我四个小时,还以为我不会来了。
“淙淙。”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落地就会消失似的。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文娟的死,让我想了很多。她说的其实很对,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他说着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可我愣是装模作样的忍了三年。我怕别人说三道四,我更怕到最后和你连哥们儿都没的做。直到后来遇上文娟,我才觉得我是解脱了,我把她抱在怀里,心中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可老天爷连文娟也要夺走!我不认命,虽然医生说文娟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了,但我还是劝她做了手术。我从来也没让她幸福过,甚至还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更加痛苦......文娟遗言连骨灰都不留给我,她这是恨我啊!”
说着说着,铭恺已然泪流满面,他的双手拄着头,手肘抵着大腿,他的悲哀仿佛通过他的话语蔓延了整间咖啡厅,这样的他是那么的无助,好像溺水的人放弃了身边触手可及的最后一块浮木,他把一切的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我知道,无论当初铭恺在我的心里是多么的闪耀,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普通人,不都是懦弱的吗?人言可畏,所以他不敢去追求禁忌之恋;贪恋温暖,所以他不肯接受文娟的离去。
“文娟她不恨你。那天在病房里,她把你托付给我,后来我发现她在那之前写给我的信,她说她把你还给我,请我好好待你。铭恺,文娟她不恨你,她让你把骨灰送给她妈妈,也许只是因为,她以为我们会在一起,已经不需要她了吧。”
第16章 .终
铭恺听了我的话,神色仿佛更加痛苦,他怆然道,“结婚以后我就没对她好过,那年我发现你一去不回,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大半也都被你带走了,我后悔死了,我甚至买好了机票打算到美国去找你。那时候文娟只是看着我,静静地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也不问,最后她帮我把行李也收拾好了。我在那个刹那就明白,她是已经知道了。我仓皇的看着她,差点以为是她把你从我身边赶走的。最后我没走成,是因为文娟怀孕了,已经四个月了,那个时候我他妈的竟然什么都没发现,撞开她就往下走,紧接着“咣”地一声,我听着不像是关门声,回头一看,文娟已经倒在地上,她身下的血很快就洇成一片。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抱去医院,可孩子仍然没有保住,文娟醒了也憔悴极了。后来她的身体就越来越差,咽喉疼的尤其厉害。我带她去医院一查,是喉癌,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开始我们保守治疗,可压根没有什么用,癌细胞扩散地越来越快,连医生都说是患者的求生意志太过薄弱了。我从来没想过文娟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我以为至少还有她会陪着我。她不想做手术,可我为了自己就自私的强迫她,她明明说了,还想到外面去看一看的,可我却让她到最后都没办法离开那张床......”
铭恺抹了一把脸,肿着眼睛看着我,“淙淙,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我觉得到了现在,我要是还憋着就太窝囊了,和文娟说开以后因为这事儿她就不止一次的笑过我。没别的,就是经历了这么多突然想明白了,我就想爷们儿一回,不顾别人眼光的为自己活一回,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认了。”
铭恺笑了,是很阳光的那种笑容,和记忆里我最爱的模样重合在一起,特别耀眼。他认真的开口道,“郑淙,我爱你很久了。”
我同样也回他以笑容,眼泪毫无预兆的滑下来,那么多年心酸的暗恋仿佛在这一息间被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我们都没有让那句“但是”说出口,就让它随着即将到来的春日留在昨天的故事里。
我跨过斑马线,回过头去,在街对面朝他挥手告别。
再见了,刘铭恺!
再见了,我温暖而又苦涩的初恋。
回到酒店,尼克递给我一个文件袋,里面放着一张结婚申请单。
在那张纸上,我看到了尼克的姓名和我的姓名被那样亲密的印在一处。
尼克拉斯.恩格尔。这个男人将陪我走过一生。我摩挲着申请单对他坏笑道,“恩格尔先生,你终于准备好从今以后姓郑了吗?”
尼克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开心的笑着,“当然了,时刻准备着。”
我们连夜赶回美国,尼克早已经托律师解决了我的身份问题。我们飞机落地的那一刻,距离领那张结婚申请单的时间刚好过了48小时。
接机的竟然是孙晓雅,一脸的不情愿。我抬头斜睨尼克,尼克俯身在我耳边说,“叫她来给咱们做证婚人。”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全藏在一双会说话似的蓝眼睛里了。
尼克得意的松开我,长臂一揽抱住了孙晓雅。那小样儿十分嚣张,似乎在宣告着他于此次战役的大获全胜。
孙晓雅不屑的撇着嘴,念念有词道:“我是来帮郑淙的,关你什么事啊!哎呀放开我,腻歪死了。外面下雨了,你俩带伞了吗?我得天呐,旧金山的冬天怎么这么潮,穿身上的衣服就跟没干似的......”
一切就绪之后,我们找了一家小教堂,举行了一场简单到极致的婚礼,一位头发花白的牧师对着我们宣读誓词。
我们相视一眼,俱在各自眼中发现难以割舍的爱意,教堂里庄严又肃穆,我们虔诚的答道:
“我愿意。”
正文终。
克制是我近年来学到的最重要的品质,我也因此没有任何的不良嗜好。
哦,这当中并不包含我对亚洲男人的热爱。
这个嗜好要源于我幼时邻居家的小孩,一个单薄的亚裔男孩儿。他总是躲的我远远的,虽然我自以为很无害,但这无害一定不包括他,因为我的确喜欢欺负他。
那一片居民区里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都是白人,唯独他是个例外。又因为我和我的朋友们属于早熟的类型,所以小姑娘们厌恶我们,躲避我们像躲避狗屎一样。
在这种条件下,那个体型瘦小的亚裔男孩就成了供我们取笑的“小姑娘”,我们肆无忌惮的捉弄他,强迫他穿上裙子,用唇彩涂满他的整张脸,踢他的屁股,在他嘘嘘的时候用弹弓弹他的JJ,从不和他一起踢球,总是推到他抽掉他的鞋带。
他是我们的“小姑娘”。
再后来,当我自己一个人去他家找他的时候,看到了一场毕生难忘的show,一个男人把他压在桌子上用力的摆胯,而他仰起头来迷乱的叫着,带着哭腔,仿佛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可叫出来的又是黏腻悠长的音调,像是裹在蜜糖里。
我的脚步定住了,看着他滑腻无毛的后背紧紧贴附着身后男人的胸膛,他的幼芽高高翘起,抵在桌子侧面的木板上,他被顶的一耸一耸,像是要把他自己送进桌子里。
我们的“小姑娘”真的成了一个小姑娘。
我从那时开始对亚洲人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期盼,我渴望占有他们,撕碎他们,吞噬他们,就像那天那个男人对我可爱的亚裔小邻居做的一样。
我在那之后不久就得到了我的小邻居。我像往常一样把他堵在墙角,只不过不再作弄他,而是直接解开自己的裤子。他敏感的会意了我的需求,顺从地转过去趴在墙上,翘起了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