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上楼,就被阿姨拉住,阿姨一脸惊愕,“小少爷,你这嘴巴是怎么回事?上火了吗?怎么破这么大一块皮?”
“朋友过生日,吃蛋糕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赏南面不改色地回答,他自然不可能说是被别人咬了一口。
“哎哟,”阿姨忙道,“怎么咬这么狠,真是,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药……”嘴里念着,阿姨已经转身去厨房翻箱倒柜。
在洗手间里,赏南站在镜子前,才明白为什么阿姨的表情会那么夸张。
他嘴唇是淡粉色,哪怕是自己轻轻咬一下,都会有很深的一道咬痕,更别提虞知白那么用力地啃下来,嘴角破了块皮,鲜红色的咬痕,顿时就让赏南一张温柔得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脸多了几分娇媚破碎感。
[14:别说,它还挺会咬。]
赏南没搭理14,拧开花洒,浴室热雾瞬间腾起。
脱了衣服站在热水底下,赏南被冻僵的身体慢慢回暖,变得柔软。
他洗澡的时候一般会顺便把头发洗了,碎发打湿透,全部撩到脑后,赏南往手心里挤了洗发露,正准备打泡时,余光瞥见不知道何时被打开的门——一道不算窄的门缝,一只小纸片人正托着腮蹲在那里,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赏南。
“……”
赏南不知道这是小纸片人自作主张还是受虞知白指使,没多想,赏南取下花洒对准小纸片人,拧开最大水力就是一顿冲,躲闪不及的小纸片人立即就被水力冲倒在地,贴在了地砖上,薄薄的纸片人逐渐变得透明,成了一张平平无奇的纸片。
幸福小区11栋603,虞知白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他漆黑的瞳孔注视着身旁那只和赏南十分相像的纸偶,喃喃道:“看看都不行......”
第15章 纸活
赏南洗完澡出去,捡起地上的小纸片,小纸片已经湿透,薄薄的一张,能透出光来,明显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灵气。
想了想,赏南把它拎到洗手间,用吹风把它吹干,纸片吹干后变得不那么平整,干燥发硬,有些地方还鼓了起来。
“……”看来是没救了。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算不算是一种杀戮?”赏南自言自语道。
[14:这样的小纸片,你要多少,它可以给你多少。]
“……”
赏南觉浅易醒,赏家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居住,所以他在这里可以休息得非常好。
只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代丽丽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来,醉醺醺的由司机从后座扶下来,长皮草大衣搭在肩上,她走路不稳,摇摇晃晃,高跟鞋鞋跟左偏右摆,踩在石板路上的响声也毫无规则可言。
车灯直接照亮了赏南的整个房间,赏南几乎是立刻就醒了过来。
听着楼下的动静,赏南猜想代丽丽应该已经进屋了。
阿姨帮她脱下高跟鞋,换上拖鞋,问她要不要醒酒汤。
代丽丽乌黑的长发散下来,咧开嘴一笑,“不用,谢谢。”
她甩开阿姨的手,让阿姨去休息,自己扶着楼梯扶手,看似漫无目的的,站在了赏南的房间。
阿姨在楼底下看见女人瘦长纤细的背影,暗道一声糟了,忙撵了上去。
赏南本来已经半梦半醒,直到代丽丽的脚步声出现在他房间门口,最后消失,外面是亮的,房间内是暗的,代丽丽的影子通过狭小的门缝延伸进来,拉长。
门被推开,代丽丽背光而站,她太瘦了,站在门口,被光描绘得像一副人形骨架。
在她走进房间的那一刻,赏南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他穿着睡衣,眼神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惺忪感,“母亲?”
“来看看你。”代丽丽步伐很无力,她喝了酒,满身酒气,在赏南的床沿坐下,还打了个哈欠,五指干瘪长瘦像鸡爪。
赏南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不管是她的眼神还是动作。
[14:不像人类。]
14还未变声的少年音刚落入赏南神识中,代丽丽就猛然朝赏南扑过来,赏南措手不及,后脑勺撞上实木的床头滑下去,头骨都像是被撞裂,眼前陷入暂时的一片漆黑。
代丽丽双手用力掐着赏南的脖子,两只眼球凸出眼眶,颧骨高高耸起,她骑在赏南的身上,头发散乱,五官扭曲变形。
赏南双手用力掰代丽丽的双手,但对方的力气像是一座山压下来,能使用的氧气越来越稀薄。
”母…母亲?”赏南话语艰难,脸涨得通红。
代丽丽只面露疑惑了几秒钟,她流下眼泪来,发出尖叫,几乎能刺穿人的耳膜,“我不是你的母亲,你是骗子的儿子,你也是骗子,你和他一样,都应该去死。”她弯腰,贴着赏南的耳廓,呼出的气体冰凉潮湿。
赏南以为自己会死在第一个世界里。
“天呐,天呐,夫人你这是做什么?!”阿姨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她看见赏南被掐着脖子,从后面抱住代丽丽的腰往后拉扯,代丽丽完全不受影响,阿姨急得又哭又喊,“夫人,他是赏南啊,他是小少爷,是您的儿子啊!”
她喊得声嘶力竭,代丽丽却根本一字不听。
阿姨是看着赏南长大的,自然也知道代丽丽是怎么越来越疯的,她哭嚎着:“来人啊救命啊!”她甚至开始动嘴咬代丽丽,哪怕代丽丽能稍微松懈那么一点点也好。
[14:她不是发病,她给纸偶点了眼睛,被怨气反噬,你是赏家的人,怨气自然会投送到你的身上。]
[14: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门外出现一道并不长的身影,扎满银针的漂亮纸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纸偶可能也就赏南的膝盖高,它手里抱着一盏铜制烛台。
最先倒下的是阿姨,纸偶无差别攻击,跳上床上一烛台敲晕了阿姨。接着便是代丽丽,但对付代丽丽它没有使用烛台,它从后面拽住代丽丽的头发狠狠一甩,女人的尖叫声高亢癫狂,终于松开了对赏南脖颈的桎梏,而纸偶则看着手里那把被拽掉的黑发发呆。
赏南本来只靠系统输送的那点氧气维系呼吸,获救后,大量的空气涌入气管喉腔,赏南伏在床沿剧烈咳嗽起来。
稍微缓和一点后,赏南抬起眼,才看见纸偶双手掐着代丽丽的脖子,纸偶眼珠漆黑无神,嘴唇绷直,代丽丽的脖子在它手里近乎要被折断——代丽丽双腿在地上弹蹬,脸因为缺氧而青紫,她扣在地板上的手指逐渐变得无力起来,瞳孔也逐渐涣散。
[14:如果怪物在世界当中出于主观而非自卫杀了人,南南你的任务就失败了,你要被永远困在这个世界里。]
[14:我是可以脱离的。]
赏南忙下床,踉跄着跑过去,“放开她。”
纸偶完全不为所动,甚至用了更大的力气,赏南几乎能听见骨头被捏变形的声音。
赏南垂下眼,厉声道:“虞知白!”
纸偶歪了下头。
只稍微走神,赏南立马将代丽丽从纸偶手里扯了出来,代丽丽趴在地上疯狂咳嗽呕吐着,纸偶站起来,抬起头看着赏南。
[14:是的,之前虞知白说过,这只纸偶是他的。]
[14:可是,南南,它生气了。]
纸偶看着赏南,一声不吭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过了良久,纸偶出现在了马路上,路灯灯影下,它的影子从长变短又变长,越走越远。
早上四点,天还漆黑,客厅里立着几只行李箱,李厚德和另外一个司机正在院子里烧着一大堆东西,都是纸扎的玩意儿,打火机一点就燃,火舌飞快蹿高,纸人与先生一比一复制的面容,火光中变得扭曲,模糊。
李厚德看得头皮发麻,另外一个司机说道:“夫人改邪归正啦?”
“不知道。”
他们是被半夜叫醒的,还在睡梦中,捂着后脑勺的阿姨叫他们都起床,李厚德要半夜送小少爷去另外一套房子。
[14:没有纸偶,代丽丽就没事了。]
赏南脖子上缠着白色的纱布,挡住了一圈青紫,“有事您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让人过来。”
代丽丽双手在膝盖交握,指甲掐进手心,但面上依旧微笑着,“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您平时多注意身体,”要说感情,赏南初来乍到,对代丽丽也只有怜悯,她走火入魔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赏南并没有意愿在拯救怪物的同时,还要搭上时间精力去干预其他人的命运。
代丽丽用纸偶诅咒虞知白,虞知白说她不是故意的,它对代丽丽已经足够客气。
被反噬,虞知白只是放任不管而已,放任代丽丽走上不归路,最终变得连赏南都不认识。
[14: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虞知白待你不同,今晚就算代丽丽杀了你,它也不会管的。]
纸偶安安静静地躺在代丽丽的房间,听着一场名为“母亲掐死亲生儿子”的悲情喜剧,等代丽丽清醒后,她就能拥有一具僵硬的尸体,与自己的,还有周围人的荒诞表情,组成一场惊悚无厘头的噩梦。
这是预设,是在赏南还只是一个与它无关人员时的预设结局。
但今晚,它差点拧断了代丽丽的脖子。
现在家里没有纸偶,也没有纸人,怨气跟着被烧毁的纸人一起消散,代丽丽恢复清明,但赏南不会再留下。
一是因为他留在这里,纸偶可能会再回来;二是看见自己,代丽丽不免又要想起父亲,又要重蹈覆辙。
“其实您可以试试去找一个真正爱您的人。”赏南换好鞋,拉开门,外面冷风呼号,他转身看着坐在沙发上面容憔悴的女人。
李厚德把行李箱一个一个搬上了车,阿姨也在帮忙,她准备过了今晚就辞职回家带孙子,夫人越来越神经质了,简直应该送精神病院。
赏南走后很久,代丽丽突然打了个喷嚏,眼泪紧跟着掉了下来。
抽丝剥茧似的,她脑子开始变得清醒,开始记得赏南第一次开口叫“妈妈”时自己的心情,记得赏南第一次去上学时候她在家里牵肠挂肚的心情。赏南父亲去世以后,她发现了对方只是把自己当作婚育工具,为了应付父母,他和自己恋爱,结婚,生子。于是她看赏南也觉得恶心起来,她为什么会连自己的孩子也厌恶?
市中心那套房子距离学校其实更近,虽然长时间没人住,但家具都盖着防尘布,水电也是正常供应,只需要刷脸身份认证后就能正常运行。
李厚德帮忙把东西都搬进屋子里后,还帮忙简单收拾了屋子,赏南看他忙得满头大汗,说道:“等会我自己打车去学校,您今天休息一天吧。”
“行。”李厚德半夜被叫醒,困得不行,小少爷待人厚道,他一口就答应了。
屋子很大,一梯一户的大平层户型,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个市中心。
李厚德走后,这里只剩下赏南一个人,赏南把衣服都挂进衣柜,其他生活用品也都拿了出来。
草草整理好后,赏南看了眼时间,不到六点,还能睡一个小时。
天还没亮,整座城市都静谧无声,被浸泡在无尽的夜色当中,偶尔会有一声常常的汽笛声从远方传来。
赏南躺在床上,睡衣寥寥,他想起那只纸偶走在路上孤独失落的背影,虽然只是一只纸偶,可还是让赏南立刻代入了虞知白。
失落的是纸偶,还是虞知白?
赏南正想着,就听见屋外“啪嗒”一声,紧接着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瞬间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当中。
可能是许久没人住,线路出了问题,赏南想道,不过反正也快天亮了,不用管。
他翻个身,面朝窗户外。
——一道模糊清瘦的人影出现在那里。
赏南吓得差点当场尖叫出声。
习惯这种黑暗之后,就发现现在的亮度还是能勉强能看清一些东西的。
人影逐渐靠近赏南的床铺,赏南看清了来人,是虞知白。
对方脸煞白,唇鲜红,穿着单薄的黑色毛衣,气息阴郁潮湿,非人的观感十分浓重。
它在赏南床前蹲下。
赏南起身下意识往后退,“你怎么进来的?”
虞知白直接拽着赏南的手腕把人拖了回来,它掐得赏南手腕生疼,赏南来不及呼痛,就见虞知白抬起头,抿抿唇,低声问道:“你今晚为什么凶我?”
第16章 纸活
虞知白的手很凉,他像人类时,身体的温度没有这么低,稍低些许,并不会冷得像人死后许久的温度。
它还没忘记回答赏南的问题——关于它是怎么进来的。
“从门缝进来的。”它答。
赏南愣了愣。
门缝才多宽,光都很难透过来,它走门缝?赏南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感到不寒而栗。
他的手腕被捏在虞知白的手中,对方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但这样的姿势很考验核心力量,赏南手肘支撑着上身所有重量,终于感到酸痛,人朝前栽了一下,虞知白接住他。
赏南在对方昏暗的眸光当中,无奈道:“我不希望你伤害她。”
虞知白的眼神蓦地更暗,“你喜欢她?”
赏南觉得这就是无理取闹了,但碍于对方现在非人的状态,道理讲不通,眼中无礼法,也无伦理道德,赏南不和他计较。
“我不希望你伤害任何人。”这是真心话。
虞知白听见答案,低着头小声说:“任何人都比我重要。”
“……”
赏南放在被子上的另外一只手悄然攥紧了拳头,他忍耐着,“是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纸人如果再继续纠缠不清,无理取闹,胡搅蛮缠,那赏南可要发脾气了。
把它赶出去,再把门缝堵上。
虞知白慢慢弯起唇角,它嘴唇的颜色像是用涂料画出来的,浓稠鲜红,笑起来时带来浓重的怪异与不适感。
“好的。”虞知白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赏南被掐伤的脖子上,赏南皮肤很白,和它不一样,和人类那些丑人也不一样,白得细腻干净,所以留下印记后会尤为明显。
代丽丽当时理智尽失,被怨气操控,力气根本不是人类可以撼动的,她本就瘦,没有什么肉的十指变得像死死勒住赏南脖子的铁链,不断收紧,在赏南脖子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半圈青紫,如果有什么人恰好看见,一定会吓得以为赏南路遇恶鬼。
虞知白将手臂伸出去,摸着赏南绕了一圈纱布的地方,“再有下次,我一定拧断她的脖子。”它轻声说道。
纸人不是人类,它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对赏南好。
两人第二天一起去学校的。
天蒙蒙亮,赏南还要吃早餐,出租车便在离学校不远的一家早餐店停下,还是虞知白带赏南去的。
赏南看着菜单,哇塞一声,“你还会挑好吃的吃啊?”
虞知白摇摇头,“外婆喜欢吃。”
虞婆子年纪大了,走不了几步路,家里就她一个人需要吃饭,不过也因为她年纪大了,消化不了什么东西。她喜欢吃这家的小米粥和花卷,于是虞知白就经常给她买。
叠得人高的蒸笼,盖子一揭开,灼人的白雾骤然升起,老板的脸在后面模糊不清,客人里边有昌育高中的学生也有上班族,一笼包子花卷很快就卖光。
但在虞知白眼里,这还没有烧给死人的香烛纸钱好吃。
赏南看起来很喜欢。
白粥和小笼包,还有一小碟子泡菜,赏南漂亮的手指捏着一次性筷子,咬开小笼包时会露出整齐的牙齿,窥见微微翘起的舌头。
“好吃!”赏南满脸惊喜。
虞知白笑了笑,“好。”
赏南评价了这么一句后就低头认真吃饭了。
他胃口小,吃相斯文,小口小口的往嘴里喂。
身后一阵喧闹声传来,本以为是从远方传来的,却没想到越来越近,唢呐开路,锣鼓喧天,杂乱的人声似鬼吟。
赏南吃饭本来很专注的,但动静太大,他忍不住放下勺子往身后看去,这一看,赏南就呆住了。
入目一片阴湿怪异红,火红,鲜红,暗红,红色的雾,红色的服饰,红色的旗幡与豪华花轿。队伍带着横扫千军万马的气势,以高大强壮的白马开路,后跟抬着无数箱笼的随从,男女都有。
是迎亲或者是送亲队伍,但绝对不是人类,他们的双脚都离了地,脸色乌青泛白,看似喜庆,却比办丧事看起来还要诡谲。
队伍从早餐店旁边路过,旁若无人,目不斜视地直接穿过了挡路的客人和餐桌,庞大的花轿在路过赏南时,帘子似是被风吹动,掀了起来…
尖翘乌青色的下巴出现在赏南的视野当中,赏南下意识歪头想要看清楚,歪头的时候,脸颊靠上一片凉意,紧接着,他的脸被虞知白掰了回来,赏南看着虞知白的眼睛,虞知白说:“是冥婚的迎亲队伍,如果你看见了新娘的脸,你就是新郎官了。”
“啊?”赏南下意识又要去看,虞知白掌着他的侧脸又拦了回来,赏南见花轿已经到了自己的前方,队伍一眼看不见尽头,过了很久才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赏南松了口气,问道:“为什么?”
虞知白恋恋不舍地摸了摸赏南的脸才把手收回来,“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被她挑中了。”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有,只有被挑中的对象才能看见,不过你只要不和她对视,就不会被拉走。”
见赏南还没回神,虞知白想了想,伏在桌子上,表情忽而变得向往起来,“你喜欢?你喜欢我也可以……”
赏南回过神,“你说什么?”
“我说,”虞知白托着下巴,“我会做比刚刚更漂亮的花轿,还有迎亲队伍,你想要多大的排场,我给你多大的排场,我还会扎漂亮的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赏南的表情慢慢变得凝固起来,他用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塞进虞知白的嘴里,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拎着书包朝学校的方向走。
虞知白把嘴里的包子吐出来,吐在盘子里,想到是赏南喂的,他又捡起来塞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虞知白追上赏南,和他并肩走着,这条路就是刚刚阴婚迎亲队伍走的路,虞知白的笑容扩大,扩大到有些怪异的样子。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不想和我拜堂成亲吗?”
[14:它又来了。]
[14:按照我数据库里显示的怪物行为分析论,它目前应该是在求偶。]
什么求偶?
它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吗它就求偶?
赏南气得想笑,但他也是真的心软。
他要不是心软,他就不会被挑中执行这个任务。
哪怕虞知白是纸人。
从他在天台上预备往前迈出去的那一刻,他的选择就代表了他以后面对所有类似情况的选择。
赏南默不作声,虞知白嘴角慢慢放平,也不太开心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了上课。
赏南递了一张小纸片到虞知白的桌子上,上面写了一行字:你生气了?
虞知白明明已经看见了,但却不回答,过了会儿,他在纸上写“没有。”他还把纸片撕成了小纸人的形状,让小纸人自己在中间跑来跑去。
赏南:“……”
赏南见虞知白明显还在介意之前自己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能继续写:我们不是朋友吗?
小纸片人自己爬到了虞知白的手中,过了会儿,又自己爬了回来。
——那我可以咬你的嘴巴吗?
赏南侧头看了虞知白一眼,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对方,讲台上的老师就丢了一颗粉笔过来,正好砸在赏南的脑门上,“出去。”
他只让赏南出去,没提虞知白,赏南求之不得,他直接站起来出去了,脚步看起来有几分迫不及待,把不知情的老师气得赶紧深呼吸。
那只小纸片人还静静地躺在赏南的桌子上,隔几秒翻一下身,虞知白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伸手拾起小纸片人,一言不发地撕掉了。
直到下了课,赏南才回到教室,他在外面吹得浑身冰冷,不过也被吹清醒了,想明白了。
只要能拯救怪物,能任务成功,做什么都行。
既然目的不变,那就不用限定到达终点的途径和方式。
教室里比较暖和,赏南坐下后,刚想和埋头写作业的虞知白说话,就被张沪打断了,张沪拎着一个纸袋放在赏南的面前,“蛋糕,我特意留给你的。”
“顺便……”张沪神秘兮兮地瞧了虞知白一眼,故意拔高了嗓门,“我给你带了两封情书~一个是我初中同学给你的,一个是我小学同学给你的,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他们不信,非让我带给你,行不行你给个话呗。”
两封情书,一封粉色的信封,一封浅蓝色的信封,都十分精致好看,不过能连夜准备出这么一封信,还是挺厉害的。
赏南瞥了一眼闷头不语,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虞知白,想了想,从张沪手里把那两封情书接下,“那,我就看看吧。”
他故意问:“长得怎么样?”
张沪也很上道,忙说:“那长得绝对是不错的,你看我就知道我的朋友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在这个冬天明显发福有了双下巴的张沪很是自信。
赏南其实对情书什么的不感兴趣,他拆开后也没仔细看。
还在调情书的正反,手腕就突然被虞知白握住,他整个人都被虞知白从椅子上拖离,差点摔倒在地。
“哎…虞知白……”
张沪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捂着胸口,心脏狂跳,“我靠,虞知白好恐怖,反应这么大?!”
赏南被虞知白拉到了同楼层的多媒体大教室,除了班级办活动,一般都没人使用。
“生气啦?”赏南偏着头打量着虞知白,“因为情书?”赏南把手里已经攥变形了的信封在虞知白眼前晃了晃,“他们是要和我谈恋爱,不是做朋友,我只和你做朋友。”
赏南是站在讲台上的,站的位置要比虞知白高上一点儿。
虞知白抬起眼,眼神灰暗不清,瞳孔漆黑,他又换回了墨色的眼球,漆黑不见底,看着就琢磨不透。
它忽然伸手夺走了赏南手里的情书。
接着,它当着赏南的面把情书撕了塞进嘴里,嚼了几下,一口吐出来,“真难吃。”
作者有话要说: 擦过老婆口水的纸:不错
情敌的情书:呸,狗都不吃
第17章 纸活
赏南慢慢放下手,他的视线从地上那团碎纸移到虞知白的脸上,他在第一天到这个世界时就见识到过虞知白的恶劣。
——一只会有恃无恐吓唬赏南,还会用幻境测试赏南的纸人,它甚至还周到体贴地为可能会无法通过测试的赏南准备了送行的白蝴蝶。
赏南嘴里说着“不要随地乱扔垃圾”,说完就弯腰想要把纸团捡起来,虞知白先他一步把纸团捡了丢进了垃圾桶,后者嘁了一声,“你和我做朋友,就不能和别人谈恋爱。”
“?”赏南不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