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又把主角攻了—— by长白不白

作者:长白不白  录入:07-30

燃灰一本正经地点头:“不错,腊梅。”
魔宫里什么都有,却半点花草也无。
魔界环境恶劣,花草难以生长还可以理解。但即使是金碧辉煌的魔宫,也只有几株可怜巴巴的万年青勉强算是植物,花朵更是连个影子都没见过。
放着如此好的装饰品不用,那问题必然出在魔宫主人的喜好上。
心神电转,燃灰神色中流露出两分恰到好处的怀念,难得有兴致同朝邺多说了两句。
“过去冬日里,我最爱同师弟们在梅下练剑。北风吹落一朵梅花,便得出剑,待梅花落地,剑气须得顺着花瓣将梅花分成五瓣,其他地方丝毫不伤才可。”
这还是苏燃灰第一次跟他讲起自己从前的事,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柔和,魔尊几乎听痴了,脑海中浮现出白衣仙人在月色雪色下翩若惊鸿的身影。
“只可惜……”
恍然回神似的,燃灰垂下眼,一语带过:“只是如今没什么机会了。”
看似隐忍退让,实则刻意刁难。
朝邺恍然回神,原本面色还有迟疑,但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原来如此。”手指帮燃灰将黑发捋到脑后,魔尊慢声细语,“师兄为何不早些同我说?”
燃灰头一偏,避开他的手指,又恢复了冷淡:“只是小事,没必要劳烦尊上。”
朝邺沉着神情,慢慢道:“师兄的事,从来就不是小事。”
说不如做,他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直到寝殿又熄了灯,燃灰也没见到魔尊的影子。
他心中有了数,也不过问男主去向,自顾自睡下。
直到半夜三更,腰上一重,有只微凉的手臂搂上来,小心翼翼地收紧。
燃灰在黑暗中悄然睁开眼,眼中划过一道流光,复又合上。
第二天清晨,朝邺陪着苏燃灰用过早膳,眉眼间带着笑,语气如常:“师兄可要在外面走走,一同散散心?”
燃灰看他一眼,从桌边起身:“嗯。”
两人并肩走到殿外,却见原本平坦的寝殿前,不知何时立起了一棵苍老庞大的梅树。
魔界的焦土被通通挖去,换上了不知何处弄来的肥沃好土。有无数魔族正围绕在树下,极尽小心翼翼地侍奉这唯一的稀罕植物,手里捧着玉罐,往老树根部倾倒出流水般的琼浆。
魔界的冷风吹过,落了一地素白的花瓣,场景凄美,不胜震撼。
这梅花的枝干遒劲嶙峋,仿佛要划破魔界阴森的苍穹,好生眼熟。
苏燃灰微微瞪大眼,甚至忘了用敬称:“你这是……把凌霄阁的梅花搬过来了?”
说来也怪,朝邺从记事起,就极其厌恶花朵,没有理由。
越是开得漂亮烂漫芬芳,朝邺越是嫌恶得厉害,所以自掌管魔界后,魔宫内的所有花朵草木全被清理个干净,半点不剩。
但偏偏苏燃灰喜欢。
光是这句轻飘飘的话,就足以支撑着魔尊在深夜孤身潜入凌霄阁,又把种在山后的老梅树连夜挖回魔界。
苏燃灰:“……我还以为尊上不喜欢花草。”
身上碰过梅花的地方已经被洗过千百遍,皮肤被搓掉一层皮,朝邺却面无异色:“这有什么?”
“别说只是一株梅花,师兄就是要蟾宫里的月桂,我也能想办法为你连根掘来。”
情话直白,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当真会做出这种事。
燃灰没有回答。
一想到等天光大白后,凌霄阁内便会一片骚乱,原因是有魔族闯入此地,但仔细搜查一番后,却发现那魔族既没有烧杀也没有抢掠,只是偷走了他们栽种多年的老梅。
燃灰这次真没忍住,略略勾起唇角。
白衣仙人的笑容一闪而逝,像是暗夜中绽放的幽昙。
朝邺下意识屏住呼吸,但还没看得更清楚,苏燃灰就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浓重的失落涌上心头,但转念一想,这笑容便如同希望的曙光。
笑了第一次,第二次还会远吗?
这么一想,他很快释然,只觉得今日这株老梅当真是物尽其用。
朝邺始终注视着燃灰,目光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珍重:“师兄若是喜欢,如今亦可以在树下舞剑。”
所以不需再挂念凌霄阁,他的师兄在魔界,只会活得比之前更自在。
这次燃灰没有立刻拒绝,沉默片刻,他轻声道:“再说吧。”
这回答已经足够让魔尊喜出望外,不敢再奢望其他。
走到树下,燃灰伸手接住片飘落的花瓣,微弱的冷香霎时涌入鼻腔。
他心情很不错,朝邺脸上的笑意却陡然僵住。
那一瞬间,仙人孤冷出尘,明明近在咫尺,却隔了一个人间那么远,仿佛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恐慌瞬间席卷,他勃然变色,如临大敌地大步冲过去:“苏燃灰!”
梅花飘落肩头,朝邺却再也顾不得什么厌恶不厌恶,一把攥住苏燃灰的手腕,仙人瞬间从天上落回眼前,目光投向他,朝邺一颗狂跳的心脏这才缓缓归于平静。
手腕肯定被捏出了红印,苏燃灰讶异地看着男主,被魔尊脸上因惊惧而扭曲的神情惊到:“尊上?”
好端端的,这是什么意思。
朝邺粗重呼吸着,有些茫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简直像是失心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
暗中好一阵平复吐息,朝邺才缓缓松开手,勉强笑道:“……无事。”
像是才发觉如今所处的环境,他僵硬抖落身上的花瓣,后退两步:“师兄在这里继续赏花,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然后立刻转身离开,步履匆匆,要去殿里对自己好好施展几遍净尘术。
燃灰看着他仓皇的背影,若有所思。
以往在仙山上吸收日月精华的老梅被极尽精心地照料,竟然真的在魔界活下来,成了一道奇异又亮眼的风景线。
其他魔族看见这棵梅树,还以为魔尊最近有了养花养草的兴致。于是很快,魔宫里便被源源不断地送来了各类稀罕花种。
等魔尊傍晚回来,入目便是争奇斗艳的大片鲜花,全都被摆在殿门口,等待着他的检阅挑选。
朝邺脊背僵直地站在殿门口,几乎无处下脚。
像是圈地的气味被抹去,有家不能回的大型猛兽,燃灰远远看着他,又有点想笑。
在殿门口踟蹰很久,魔尊终于克服了内心的厌恶,化作一阵风跨进门,气势汹汹抓过一名侍女:“这是什么意思?”
侍女也很惶恐,立刻跪下叩首:“回尊上,这些我们没法子做主,只能等您回来亲自做决定才是。”
按以往的经验,魔尊肯定对花草不屑一顾。但如今有仙人在,尊上又在殿门口种了梅花,侍女们便不敢像曾经那样擅自处理。
朝邺也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如今在寝宫里养着一个喜欢花草的人。
燃灰只自顾自低头翻看人间的史书,身侧却一阵微风吹拂,是朝邺坐到了身旁,长腿与他膝盖相撞:“外头那些花卉,师兄可有喜欢的?”
语气随意,却不难听出他的紧张。
明白男主的潜台词,燃灰心里发笑,面上却不显,指尖慢吞吞地翻过一页,才道:“都挺不错。”
朝邺刚刚的轻松立刻没了影子,他咬着牙,脸色好一阵来回变换,欲言又止。
燃灰闲适地等待,好半天,男主才终于放弃似的,挫败地垂下眼,嗓音闷闷:“师兄喜欢……那就都留下。”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燃灰怀疑男主是故意卖惨,但没有证据。
但他的确受不了这个,叹口气,把手里的厚皮书合上,才大发慈悲:“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
迎着朝邺怔愣的浅色眼珠,燃灰淡淡说:“尊上若是不愿看见,便把这些花都搬出去吧。”
因为这句简单的话,一整晚,魔尊的心情都像翱翔云霄,轻飘飘没办法落到实处。
师兄竟然肯关心自己——这怎么不能算关心?
心跳激烈,血液沸腾,头脑亢奋活跃,这句话在脑海中被反复品味。
就连平时看见就恶心反胃的鲜花,似乎都没有那么讨厌了。
朝邺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觉,甚至还蠢蠢欲动,毕竟梦中的师兄更要可爱百倍,平时就忍得很辛苦,此时更是情难自禁。
担心闹醒苏燃灰,他干脆半夜从床上起来,无声出了寝殿,消耗掉多余的精力。
但没用,最后还是又回到床边,借着一点烛光对着苏燃灰的面容抒发。
再次被迫装睡的燃灰:……我不把花留下是可怜你,不是为了让你半夜对着我自.渎!
男主当真是越来越变态了,偏偏燃灰的底线仿佛也跟着降低不少。
最后,朝邺还是为苏燃灰留下了一株桂花树,用回春秘法精心保护好,以度过魔界的冬天。
等天气稍稍回暖,就会被栽到寝殿后头,和寒梅遥相呼应。
回春秘法:做梦也没想到我是这种用途。
燃灰着实期待了一阵子,心里小算盘打得很好,精心养到金秋九月,他就可以吃亲手酿的桂花蜜。
但冬去春来又夏至,千盼万盼等到九月,燃灰却很悲伤地发现,因为魔界从来没有植物,所以半只蜜蜂都没有。就算从人间掳一箱回来,来到魔界,也分分钟死个精光。
吃桂花蜜的美梦落了空,燃灰隐隐失落。但幸好桂花本身就能吃,而且很好吃,勉强弥补了内心的遗憾。
桂花是朝邺亲自摘的,又亲自处理好,最后亲自喂进燃灰嘴里:“师兄觉得如何?”
不回答他便变着花样问个不停,苏燃灰已经习惯了,不再装哑巴,嘴里慢吞吞地嚼着:“不错。”
不错就是很好。
魔尊这才满意,不再打扰他,只坐在一旁深深看着仙人,怎么也看不够。
和苏燃灰在一起待的时间越长,他一颗心就越安定平和。
欲望仍然有且强烈,但朝邺学会了忍耐。
像是埋伏猎物的野兽,压抑着捕食野性,非得等到苏燃灰心甘情愿地落网,再放开了吃个够本。
忍,这个字对魔尊来说,实在是世上最艰深晦涩的心法。
但每过一天,便能多领悟一分。
他正在这里看着苏燃灰,殿门却突然被敲响。
蛇女匆匆走进来,凑到朝邺耳边低声说些什么,紧接着,魔尊当场变了脸色。
俊美温驯的脸上难得露出凶悍的姿态,像是野兽呲出獠牙,以此面对入侵的不速之客。
但转脸看向燃灰时,朝邺又恢复了正常,温声叮嘱:“有位客人来访,师兄今日暂且先别出门。”
这么久了,这还是男主头一次露出如此紧绷的神色,燃灰心中好奇,多嘴过问一句:“是什么人?”
“是位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夜叉。”朝邺语气幽幽,“我担心污了师兄的眼,所以让他离魔宫远些。”
燃灰:“……”
既然朝邺这么说,他似乎知道来人是谁了。
离开寝殿,朝邺浑身的气场瞬间冷冽如刀,血腥气弥漫。蛇女许久未曾见过这样的魔尊,被压得深深弯下腰来,只能匍匐着跟在身后。
一路无言,直到魔界和人界的交界处,一片苍凉的荒原上。
蛇女早已离开,只剩下朝邺一人,视线冷肃,望向那道孤立于此的素衣身影。
清冷仙人遗世独立,眼中倒映着黑衣魔尊的影子,他略一颔首:“好久不见。”
魔尊懒懒地抬手还礼,肃杀红唇勾起弧度,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的确好久不见。”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仙界,魔尊假扮成白夜潜入仙山。
时光飞逝,如今已经将近一年。
“抱鸾真人突然大驾光临,本尊有失远迎,不知今日所为何事?”
楚逢静静看着他,有似缅怀似愧疚的情绪藏在目光深处,转瞬归敛于平静。
他开门见山:“本座听说了几件事,想来找魔尊确认一番。”
朝邺气息一沉,笑意缓缓收起:“……什么事。”
楚逢沉吟片刻,忽然问:“魔宫前的梅树,如今可还活着?”
朝邺太过嚣张,不仅抢了凌霄阁的百年梅树,甚至还直接种在寝宫门口,挑衅仙界的意思不能更明显。
得知此事,凌霄真人简直把肺气炸,当时就要去找朝邺决一死战,却被楚逢拦了下来。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朝邺语气虚假:“那是自然。多谢凌霄阁割爱,魔宫当然会精心照料,绝不让它断一根树枝。”
楚逢淡淡道:“魔尊费尽心思潜入仙界,却只为抢来一株观赏用的梅花么。”
魔尊理所当然:“是又如何?本尊想做什么从来随心所欲,恐怕还用不着真人来指手画脚。”
楚逢注视着他,反问:“可我怎么记得,魔尊从不喜欢任何花草?”
越是和楚逢待在一处,朝邺便越是烦躁难忍,昔日情分和嫉妒怒火拉扯,让他很想直接把楚逢扔出魔界。
勉强按耐住性子,魔尊语气低沉:“我不喜欢,自然有的是人喜欢,真人未免太过多管闲事。”
楚逢却像听不出他话里的不快:“有人喜欢。”
复述一遍,他往前走过两步,忽道:“喜欢的人既然不是魔尊,那莫非是与你两情相悦,甘愿离开仙界的……苏燃灰?”
苏燃灰这个名字从楚逢口中说出来,顿时让朝邺手指收紧,青筋在手背上鼓出弧度。
他面孔含霜,语气轻而慢:“既然知道,真人何必还要再问,平白无故多此一举。”
楚逢却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发:“我前些时日因事去了趟妖界,从妖王口中得知,魔尊最近得了个爱宠,甚至为他将妖王重伤。”
他直视着朝邺,慢慢道:“‘爱宠——那便是如今的苏燃灰,对吗。”
爱宠这个词,朝邺已经很久没听到过,毕竟苏燃灰的地位,如今魔宫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恍惚片刻,他咬肌慢慢绷紧,丹凤眼也阴鸷得可怕,冷嗤一声:“那金毛蠢货,早知道他管不住嘴,当时就不该给他留下舌头。”
没有立刻否认这个称呼,在楚逢看来,就是变相承认。
抱鸾真人看着曾经的好友,口吻中带着淡淡的失望:“为了一己私欲,把他束缚在此,当作逗弄戏耍的爱宠——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两情相悦?”
朝邺脸色微妙一瞬,心道逗弄戏耍?他的好师兄逗弄戏耍自己还差不多。
但这种话没必要对情敌多说,魔尊冷冷一笑,阴森森磨着牙:“不然呢?难道让我把他放了,看着你们两个做一对双宿双飞的鸳鸯?”
魔尊这话里浸满了陈年老醋,楚逢的眼神却瞬间变得很疑惑,仿佛在问这是何意。
但他还以为这是魔尊羞辱人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平心静气道:“我只是想来提醒魔尊。之前我愿帮你遮掩一二,是相信魔尊所言非虚,的确与苏燃灰彼此心悦。那看在你我旧情上,我也不是不能通融。”
话锋一转,“但若是你当真逼迫于仙界道友,那我自然也无法坐视不管。”
“坐视不管?”朝邺似笑非笑,语气里泛着冷意,“真人想如何坐视不管,把他重新抢回去?”
“我随时奉陪。”
面对魔尊逐渐汹涌的杀气,楚逢神色不动:“我只是觉得,若非两情相悦,魔尊便莫要强人所难,恐怕只会自食恶果。”
朝邺眼皮都不眨一下,倏地轻笑一声,再开口时:“真人当真不适合做说客,那我便同你挑明了吧。”
他语气很淡:“是苏燃灰招惹我在先,若是想让我放他走——”
平地惊雷,“除非我死了。”
天边远远滚过一道沉闷怒吼的轰雷,阴云密布在旷野上,山雨欲来。
黑衣白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楚逢沉默片刻:“这么说来,魔尊是半步也不肯退了。”
朝邺此时的怒火却没刚刚那么外露了,淡淡道:“我与真人早已两清,真要争起人来,可不会手下留情。”
这句话却不知戳中了楚逢的哪块伤口,他眼神一黯:“……未曾两清,我还欠你许多。”
朝邺很诧异似的咂舌:“真人竟然欠我许多?我看真人的态度,倒像是我还欠真人一条命。”
楚逢如今是脸皮很薄的正人君子,几乎是瞬间,就被魔尊噎得哑口无言。
僵持许久,最后还是楚逢退了一步,如今他人在魔界,朝邺实力又远胜于自己,真动起手来,不会有带走苏燃灰的机会。
“你的事我没资格再插手。”
深深看了魔尊一眼,楚逢只低低道:“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抱鸾真人离开,暴雨如注的平原上只剩下魔尊一人。
静默许久,一声几近于无的呢喃被雨声堙没。
“我从不后悔。”
回到魔宫已是深更半夜,苏燃灰早已睡下。
衣衫干爽地躺到床上,熟门熟路搂住师兄绵延的腰线,朝邺闭目回想。
成功赶走了楚逢,便像是心口放下一块巨石。朝邺怕的就是两人旧情复燃,现在看来,又被他掐灭在了萌芽之中。
但楚逢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对师兄自然是百般纵容,但如今外界人如何看苏燃灰,恐怕只当是爱宠情人,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腻味的那种。
几乎没有犹豫,魔尊就做出了决定。
脖颈上喷洒的吐息炙热,身后人大狗似的蹭了蹭,头发扎得人肩背发痒。
他冷不丁出声,在黑夜中额外明显:“师兄……”
燃灰本来想装睡不理人,但紧跟着,朝邺语气幽幽:“我知道你还没睡着。”
燃灰:“……”
他装作刚被吵醒的模样,微微偏过头:“尊上有事?”
黑暗中,魔尊浅色的瞳孔却很亮,语气一本正经:“师兄,做我的魔后吧。”

他沉默片刻,委婉道:“尊上还是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朝邺唇角瞬间下拉,嗓音气恼:“师兄不信我?”
燃灰不是不信, 就是太相信了, 所以才不想应付异想天开的狗男人,平白无故惹一堆麻烦。
他困顿地又把脸转回去, 随手打开朝邺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自然是信的, 但不必。”
朝邺心慢慢沉下去, 咬着牙根追问:“为何?”
燃灰本来就是中途吵醒的,被男主坚持不懈问得不耐烦了, 勉强转动脑子想出个理由:“我是男子,如何能做魔后?”
但魔尊听见这话,倒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低声保证:“师兄不必担心流言蜚语, 有我在, 绝不会有任何人敢置喙。”
敢对魔尊指手画脚,那便不用想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想不到更合适的理由, 燃灰干脆直接耍赖, 不悦道:“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哪里需要理由?”
他又不会在这个世界待太久, 002回来就开溜,要这虚头巴脑的名分有什么用。
朝邺问了半天都没得逞, 黑暗中沉默片刻。
等燃灰又快睡过去, 他才再次开口, 声音闷闷:“师兄还不知道, 我腰间的图案是如何得来的。”
虽然很想睡觉, 但燃灰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竖起耳朵,毕竟他的确好奇。
朝邺嗓音不疾不徐,像是在讲故事:“其实这图案不是胎记,而是蛊虫。”
“此蛊用秘法炼制,名为护心蛊,分子母。若是种下子蛊,此人便会无条件承受种植母蛊之人受到的所有伤害,便如同对方的第二条命。”
“我身上种的是子蛊,抱鸾真人身上的,则是母蛊。”
燃灰在黑暗中略微睁大了眼,瞬间想通前因后果,难怪朝邺会觉得他是原书受的替身,想不到他俩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他问:“你是自愿种了这蛊?”
“怎么可能。”
朝邺似乎是笑了一下,即使隔着数百年再回想起过往,语气仍不平静,“这蛊虫在尚未筑基时种下,效果才最好。我那时刚刚拜入仙门,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主动种下这东西,做楚逢的第二条命。”
燃灰略微一愣:“难道说……”
“是我师父种的。”
朝邺呼吸沉沉:“他是楚逢的父亲,收我入门,并非看上了我的根骨天分,而是觉得我是合适的载体,足够为他唯一的儿子挡灾。”
燃灰:“……”
一言难尽。
这原大纲,可真够狗血胃疼的。
按照原剧情,如果他俩真的互相喜欢上,隔着这纠葛万分的深仇大恨,怪不得能反复纠结一百多页。
朝邺语气淡淡:“当时我偶然发现端倪,去找他对峙,却受刺激觉醒了魔族血脉。师父要把我杀了替天行道,却是楚逢救我一命。”
“之后我下山,一路辗转到了魔界,好歹是活到现在。”
其中无数艰辛困苦,九死一生,被他轻描淡写地略过。
沉默片刻,燃灰问:“那你现在,仍要做楚逢的第二条命吗。”
朝邺不答反问,语气甚至隐隐期待:“师兄可是在担心我?”
燃灰:“……”
突然很想翻白眼。
魔尊没得到答案,却微微一笑,不知何时又把手放回他的腰间,虚虚环着人,好平复内心情绪:“师兄不必担心,我如今早已有了压制蛊虫的法子。楚逢当年救我一命,人情债也还过了。”
只是废了楚逢父亲的经脉,从此无法修炼,却留了他一条命苟延残喘,也未曾率领魔族进犯仙界。
对心狠手辣的魔尊来讲,这人情已经足够偿还。
所以别指望他会顾念旧情,把苏燃灰还回去。
燃灰又安静下来,朝邺眼神里精光一闪而过,动作却寻求安慰似的,将脑袋小心翼翼抵在师兄脖颈上。
苏燃灰果然没有制止他。
“经过此事,我便再不信任何人。”
“越是亲近,捅起刀子来便越是疼痛。”
“但……”朝邺低低道:“如今我想信师兄。”
“师兄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燃灰: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还是为了这个。
他又想拒绝,但朝邺像是知道那张嘴里会说什么,很落寞似的抢先:“我生下来就父母双亡,这辈子始终茕茕一人,无依无靠惯了,也不懂得如何对人好,之前才欺负了师兄。”
“若是有人看管着我,哪怕一次,我也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他发旋蹭蹭燃灰颈窝,轻声道:“师兄管管我吧。”
燃灰:又在装可怜了。
意识到苏燃灰就吃这一套,男主现在卖惨的技艺越发炉火纯青,在这方面展现出了极其优秀的学习能力。
好一通死缠烂打,燃灰终于被打动——或者说实在困得撑不住了,点头答应,随便男主自己去折腾。
朝邺心满意足地放过他,第二天,肃杀冷峻的魔宫里便洋溢起喜气洋洋的过节气氛来,紧锣密鼓地筹办起相关事宜。
朝邺明显很急,婚期被定在十天后最近的吉日,半点反悔的机会都不给燃灰。
推书 20234-07-30 :协议结婚后我被假》:[近代现代] 《协议结婚后我被假戏真做了》全集 作者:长安欲【完结+番外】晋江2023-07-25完结总书评数:93 当前被收藏数:230 营养液数:92 文章积分:7,420,171文案:当红小生萧竟梦到了一篇古代耽美狗血虐文的剧情。而且他和虐文里的主角攻痛感相连了。只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