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确实没空。我和你爸爸明天有个早会。”
“我送你出门。”
一直低头看手机的宁恕突然抬头，幽幽问：“去哪？”
“就……隔壁宁城, 不远的。开车去。”宁叙莫名心虚。
“哦, 开车去。”宁恕意味深长：“谁开车？”
宁叙尽可能理直气壮：“公司派的呀。”
宁恕盯了宁叙几秒, 嗤了一声, 才继续低头看手机。
“宁城？”宁父想了想：“是不是江氏和莱吉的专案？”
“嗯。”关于工作上的事，宁父宁母还有宁恕从来不多问。毕竟他们和江氏的公司现在关系比较特殊，避嫌是一方面，他们也不是那种打探别人公司内部消息的人。宁叙也基本很少说自己在公司的情况。本来宁父宁母还担心儿子会不会在江氏混得不好，值到后来被江景听官方认证过人气很高，才彻底放下心。
宁叙不解：“怎么爸爸你都知道，这项目这么大的么？”
“也说不上非常大，就是……”宁父犹豫了一下，只说：“没事，你正常工作就行了。”
宁叙满头问号，宁母适时岔开话题：“来来来吃点水果。崽崽，你明天要早起，今晚不要熬夜哦，早点睡。”
“好的妈妈。”
宁恕关上手机，看向宁叙。不过没说什么。
不多时，宁叙被宁父宁母催上楼休息，宁恕也回了自己房间。宁叙先回自己屋待了一会，又悄咪咪溜进宁恕的房间。
宁恕看见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下巴抬了抬指向旁边的宁叙专用小凳子，示意宁叙坐下。
宁叙见状，也不兜圈子了，一屁股坐下，开门见山地问：“哥，那个项目到底怎么了？”
宁恕定定看了他几秒：“我发现你也没那么笨。”
“……”宁叙忍气吞声：“你快说，是不是和江家有关系？”
不然宁父不会突然问一句，又不告诉他具体情况。宁母也顾左右而言他。而且宁叙今天在公司的时候就感受到了，虽然这个项目不是他跟的，但是他也依稀听到了点风声，似乎有点难搞。但是江景听又说挺顺利的……反正处处都透露着奇怪。
宁恕：“莱吉你知道是谁的公司？”
“谁呀？”
“江越。”
宁叙听到这个姓，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涌上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就是江景听的四叔。不过他虽然是管事的，但如果真论起来，莱吉应该是江老夫人的产业。”
“我去。”宁叙有点惊讶：“真是家大业大啊他们。”
从海城，到宁城，再到国外。似乎哪里都有江家人的身影，而且不管在哪里，地位都很不一般。
“我之前说江家关系复杂，也是这个原因。势力强，亲缘又和利益纠缠在一起，家族体系庞大，很难分割开。”宁恕一边说，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别扭了一下。
“不过，都比不上江景听就是了。所以你也不用怕。”
宁叙有点好笑。宁恕看他这样，又炸毛了：“要不是他有点本事，他连宁家的大门都进不来！！”
因为如果没点真本事，想要在这种家族里生存，其实是很不容易的。更别说还有要保护的人了。
宁叙哄他：“好好好，你接着说……”
宁恕顺了口气，瞪了宁叙一眼，“不过江家毕竟是从海城发家的。时间又过去这么久了，现在人多，企业也多，江家其实真正最强的，还是海城江氏，也就是江景听。别的顶多只能算个地头蛇，还不是什么大地方……所以爸妈还是没告诉你。你毕竟是宁家人，也不会有人难为你。你只记住，去了以后别怂！别给咱家丢脸就行。”
“别怂？”宁叙抓住关键词：“为什么会怂？这个项目真的很难拿？小江他四叔吃小孩？！你不是说这些产业和小江的比不算什么吗？”
“就算是小江……？！”宁恕发现被带跑偏了，气的又开始泛白眼：“江景听在又怎样，强龙不压地头蛇听过没！亏我刚刚还夸你长了点脑子。”
“啊……”
那这么说莱吉他们真的不会让小江很顺利地谈完这个案子。
“可是你不是说莱吉的老大是江景听的四叔吗？不是亲戚么，怎么这么为难小江啊。这对他们自己发展也不好吧……”宁叙不解地问。
“确实不好。”宁恕喝了口水，感觉终于顺气了，才说：“但是我不都说了吗，江越是江老夫人的人。利益不同，关系肯定好不到哪去了。而且莱吉那帮人我打过交道，反正……不是省油的灯。你也招惹不到他们，没事，正常工作就行了。”
“哦……”宁叙心不在焉地应下了。看来小江和他奶奶，关系确实不大行。幸好他决定去了，不然小江一个人孤立无援的，多难受啊……
宁恕看了眼他心事重重的样，无语：“喂，你至于吗。我平时谈生意也很不容易啊，怎么不见你来心疼心疼我？”
宁叙充耳不闻，起身往外走。“谢谢大哥，大哥再见。”
宁恕：“……”
“你个小兔崽子！！”
次日，宁叙早早起床。宁恕虽然一脸煞气，但还是等在门口给他推箱子，宁叙笑嘻嘻地哄他。等下楼吃过饭之后，宁恕把箱子交给司机，在宁叙耳边幽幽道：
“不是公司派的人么，我怎么看着像江景听的私人司机呢？”
宁叙：“……私人就不能接公活了么？”
宁恕无言以对，下巴扬了扬，示意他上车，麻溜滚蛋。
宁叙就这样踩着晨曦到了宁城。没话多长时间，不到三个小时的车程。不过车坐久了人还是有点麻。
快要到的时候，宁叙就接到了江景听的来电。
“喂？”宁叙笑眯眯：“这么迫不及待呀？”
电话都打来了。
“嗯。”江景听每次承认的都很爽快：“累了吗？”
“还好。”宁叙实话实说，这豪车的座位实在是舒适。“刘助理没跟我说上午的工作，我过来了还是得工作的哈~”
“好。”江景听应道。
两人正说着，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宁叙见到酒店了，不远处是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正举着手机在耳边，低低诉说什么。
宁叙眼前一亮。
刚一下车，宁叙就朝那个高大的男人奔去：
“小江！！！”
江景听闻声，立刻侧头，笑着对他张开双臂。宁叙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紧接着被江景听牢牢抱住，整个人包裹在他的怀里。
宁叙从怀里仰起头，笑盈盈：“你在等我嘛？”
“显而易见。”江景听难得没有一丝掩饰，眼底满含笑意。
宁叙又问：“想我了吗？”
江景听点头。不想的话，怎么会这么机关算尽把人接过来呢。
宁叙闻言，眸光一转，突然退出了江景听怀里。
“你真是个心机boy，不发消息，专门骗我过来的吧？”
江景听对自己的小心思从来不否认：“过来了就好。”随即大掌包住宁叙的小手：“走吧，外面冷。”把他带进了酒店。
行李已经被司机先送上去了，其他的程序也提前打点好了。宁叙只跟着江景听上楼，被他带回房间。等进去之后，宁叙看着眼前已经有了生活气息的屋子，不由问：
“又和你住？”
“嗯。”
宁叙语重心长：“又没房间了？”
“嗯。”
宁叙：“……”无话可说。
不过宁叙也知道自己拗不过对方，挑挑眉，很随遇而安地开始收行李。收拾完了以后江景听适时递过来一杯热水，宁叙接过，问：“今天上午没有工作么？”
“有。”
“是要去莱吉吗，我收好了，我们可以早点走。”
江景听淡淡道：“不急，让他们等会。”
宁叙被这霸总发言哽了一下，呛了点水，“咳咳咳……”
江景听皱眉给他拍背：“小心点，又没人跟你抢。”
宁叙心说这是抢不抢的问题么……然后又绕了回去，“这么嚣张的吗？”怎么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你先休息会，不着急。”江景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
宁叙见状，也只能点点头。毕竟这个项目复杂，自己身份特殊，也不好多问。
而且等见到莱吉的人就差不多能弄清楚了。
不过既然不急……宁叙决定开始兴师问罪：“你觉得有没有必要检讨一下？”
“嗯？”江景听顿了下：“嗯。”
宁叙：？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了？”
江景听：“不该骗你过来？”
“对，然后呢？”
“你想我了么？”
“所以，？
“给我看看伤口。”
“不要岔开话题啊喂！”
事实证明确实不太用着急，莱吉的公司总部离他们住的酒店确实挺近的，不到十分钟车程。下车后，宁叙和刘助理紧跟江景听身边，后面还有一些江氏的员工。
接待人员看起来也已经等候多时了。
“江董，请跟我来。”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会议室，里面坐了很多人，个个西装革履，却不像是项目相关人员，反而像是领导。一个个不是妆容富贵，就是大腹便便，而且都是上了年纪的。宁叙压下心里的疑问，面上不动声色地随着入座。而且这群人一看他们进来，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诡异的目光。
“江董，确实让人好等啊。”
刚坐下，江越旁边的中年男子就道。
“既然说了不是项目会议，只是个洽谈，让我随意，我自然却之不恭。”江景听淡然道，丝毫不因为对方话里的嘲讽有半点情绪泄露。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
“就是没想到江总请了这么多人专门来等我，确实意外。如果您提前告知的话，我也会提前来的。”
话说的很高明。一方面撇清了自己守约，没有故意迟到；另一方面也暗讽江越不怀好意，拖着这么多人来给江景听使绊子。
那个最先张开说话的中年男子没捞到好，抿唇，虽然之前被嘱咐过，心里还是有点怵江景听，不说话了。
“这也是为了咱们大家好，景听啊。这个项目大，咱们话说开了，自然对大家都好。今天把莱吉的各位股东召集过来，也是为了好听听大家的意见，你说是吧？”
江越笑眯眯说，活似一只不怀好意的老狐狸。
“确实不是什么正式的会议，那我也就直说了。关于这个项目的投资，陆氏出价更高，想必景听你也知道了。虽然咱们的关系在这里，但我身为第二大股东，代表了老太太，自然也要对得起她这份信任。我不能光考虑咱们自己，还是要顾及其他股东的利益。”
“您的意思，和我们江氏合作，就让其他股东损失了么？”江景听笑了笑，平和从容地应对：“您这话说的，我倒有些不懂了。毕竟项目重点，恐怕还没有那家企业能比得过江氏。让项目有安稳的发展环境，才是真正为在座的股东考虑，而不是为了旁的什么。至于您说的后续投资，江氏的财力，想必也不用我多加赘述了。您说是吧？”
话落，所有人神情都有些变化。有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是么，可是在另一方面，咱们项目的重点人工智能是陆氏近期重点开发的板块。想必在这方面他们更有建树。”江越又道：“我也不能因为私交，就这么……”
“您这话，我就不知从何说起了。”江景听直言。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为了公事来的，而且海城江氏和莱吉都是独立，哪里来的私交呢。如果说是我与您的亲戚关系，那就更谈不上了。江氏能做到今天，都是客观发展来的。这要真是个因为私情才来的项目，我也不必费这心思了。况且江总自己也说了，都是为了诸位股东的利益和莱吉未来的发展考虑，就更不应该怀有私情了，实在不用反复提及我们的关系。既然今天坐在这了，您又说要把话说开，自然是没有私心的。有了对比，再抉择即可，才不算浪费了诸位股东的时间。”
“对啊……”“就是。”
江越毕竟掌管了莱吉这么多年，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他也知道江景听厉害，却没想到这专为他设下的鸿门宴，对方两番话就能四两拨千斤地把他思量好的话堵回去，甚至改变局面。
实在是厉害。
难怪老夫人这么忌惮……
“你说的是。”江越平复好心绪，微笑道：“如此，那就请负责人开始介绍吧。也好让各位股东做个对比。心里更有判断。”
然后，江越的人就开始介绍陆氏在人工智能方面近期的成就，吹得天花乱坠。江氏这边来的人一时间脸色都不大好，等那个人说完，甚至反问江氏在该领域是否有同样的造诣。
“未必吧。”
一个清亮却坚定的男声响起。
宁叙声音冷静而从容。
“虽然你说了很多专业知识，但是根据调查，陆氏试用阶段的这些产品少量定向地投入小范围市场，实际接收到的回馈客户不满意的程度超过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说，他的实用性远远低于你所说的。所以陆氏关于人工智能的研究现阶段是并不完善的，甚至有很多漏洞。这也正是为什么陆氏始终没有将产品上市，并推广开来的原因。所以用一个完全不成熟、甚至有安全隐患的机器来，显然是极具风险的。”
宁叙顿了顿，又道：
“而且这些，只要做一个全方位系统的测评和预估就能发现。所以还是希望归属能，不要耽误我们时间。”
“这是你们自己决定的事情，就应该全面调查清楚。既然我们在这里，出于诚意和礼貌，自然是会展示一下自己的优势的。否则江越先生今天请我们过来，是为了向我们展示陆氏的新发明的吗？”
宁叙这话不太客气，全场静默。
不过江景听倒是笑了一下。
而且几轮下来，众人心里也不差多有了答案。原本就算没有今天这事，他们心里都是更倾向于江氏的。江越这么一闹，非但没有让他们转变观点，反而更坚定了。
“其实江氏一直都是最合适的合作对象，不知道今天把我们喊过来到底是干什么……”
“谁知道，那老头子年纪大了，找存在感呢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虽然不大，但闲言碎语还是让江越这个东道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重重“咳”了几声，场面才控制下来。
总之江越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结束后，刘助理笑道：“没想到宁秘书对这个项目也有关注，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哈哈……客气。”宁叙尬笑。
他虽然没有跟进这个项目，但他之前一直很关注陆氏……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不过这次收获确实挺大的。除了项目上的事，就是宁叙几乎能直观地感受到江景听和江越的针锋相对。准确来说是江越针对江景听，江景听虽然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但也蕴锋刃于无形。
而且以江景听的周全程度……其实今天就算宁叙不说话，估计也会有工作人员把陆氏的bug说出来的。
想到这里，宁叙就有点懊恼。
哎呀，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要是被问到，问什么这么了解陆氏，他该怎么回答？？就是单纯好奇？？
他总不能告诉他陆承铉是气运之子，所以自己额外关注吧。而且说起来，
想到陆承铉，宁叙又想起了云千耀。之前跟他越好聊一次的，结果对方有意无意拖到了现在，也怪自己一直不是很坚定……这次出差回去，必须得把这事提上日程了。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被动，但有些事，还是越早弄清楚越好。
比如……
江家的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宁叙先被司机送回了酒店，江景听和刘秘书、还有特助留在莱吉处理一些后续事情。宁叙回去先是打开刘助理和路秘书发来的档，了解了一下合约进程和项目细节内容，还没看多久，就听到门铃声。
起身去开，发现是酒店工作人员。穿着制服的小姐姐对他专业又温柔一笑：
“请问是宁叙先生吗？”
“是的。”
“是这样的，江先生说很抱歉不能陪您一起用餐，所以特地为您预定了午餐。并且让我们询问您的意见，是想在楼下餐厅用餐呢还是我们为您送上来？”
宁叙心想这么细致地服务吗，一边说：“我下去吧，谢谢。”
“好的，不客气。请您随我来。”
宁叙就这样被小姐姐带到了楼下餐厅。
“哇……”
在宁叙下楼的时间，已经上好了不少菜。宁叙一眼就看见香喷喷冒着热气的蟹黄捞饭，还有清炒时蔬等等，菜品丰富但量都不大，正好适合一个人吃。而且也都是宁叙喜欢的。
“请慢用。”
宁叙道谢后立刻坐下，心满意足地开始干饭。小江也太太太……太体贴了吧！！而且靠着落地窗的位置，一边吃还一边能欣赏到外面的风景，实在是享受。
行吧，宁叙决定浅浅原谅一下江景听前两天不发消息的事情。
吃过饭后，宁叙又收到了江景听的消息，让他休息一会。晚上有个饭局。宁叙乖乖回复了个“好”就回房间睡觉了。和之前一样，又是只有一张大床，宁叙这次没怎么纠结了，比较果断地睡了。
不就睡午觉嘛，又不干嘛。
不过等宁叙真的躺上去以后，才发现真实情况和想象似乎有点出入。
因为在这张松软的大床上，被子里，一呼吸，就满是江景听的味道。
一股清淡凌冽的香，带着点雄性荷尔蒙的味道。霸道的、无孔不入的。
存在感极强，想要忽略都难。
宁叙翻来覆去了几分钟，又坐起身，感觉自己的午觉可能要泡汤了。
不过折腾了一上午，确实有点疲倦，宁叙最后还是重新躺下。就算睡不着，闭上眼躺一会应该也算休息了。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次他再躺下没多久，困意就渐渐袭来。包裹着鼻息里江景听的味道，很有安全感，宁叙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再度醒来，宁叙迷蒙间看到床边坐着个人。
定睛一看，是江景听。
腿上放着笔记本，似乎正在工作。金丝镜框在不甚明亮的光线里显得有些柔和。
不知怎么，一种莫名的满足和安全感包裹住宁叙。
“几点了呀？”
宁叙静静看了一会，问。
江景听这才发现他醒了，立刻回头：“四点。”
四点？！
距离饭局就一个多小时了，宁叙顿时清醒，慌慌张张地下床。
“你怎么不喊我呀？”
上午晚去还有点说头，下午可不能再迟到了。
江景听把笔记本放到一旁，尽职尽责地给他递衣服外套：“改到明天了，没事。”
宁叙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叮嘱他：“下次有事一定记得叫我！”
“好。”
“晚上想吃什么？”江景听合上笔记本，问。
吃饭的时候，宁叙犹豫了一会，试探性地问。
“小江，江越真的是你四叔么？”
“嗯，是。”
“那他……”宁叙尽量委婉：“为什么，这么铁面无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叙用词太“精准”了，暗含了一丝嘲讽，江景听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嗯，他是包青天转世。”
“……我很认真的。”
宁叙无意打探江景听的隐私，但是……有些事情，还是知道一点好。不然。
唉，宁叙有气无力地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
万一以后对上江老夫人啥的，一问三不知，那才恐怖呢。
“他是我奶奶的人。”
江景听突然说。
宁叙愣了一下，没想到小江不鸣则已，一说就是……这么直接的。
江景听眸色淡淡，继续道：“我虽然继承了江氏的绝大多数产业，但事实上没有得到她的认可。因为是我将海城总公司的经营重点转到互联网上，把祖业放在很次要的位置，这一点，她一直是不同意的。”
“可是也是你把江氏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呀……”宁叙忍不住道。
江景听闻言，帮宁叙夹菜。简单的动作透露出点点安抚的意味，“所以以我奶奶为首的旧派，和现在的江氏，其实是对立的。虽然她有江氏的股份，但她依然投资了很多其他公司，用于发展势力。”
“所以你四叔才会，那样为难你？”
“差不多吧。这个项目对他们来说确实很重要，如果能和陆氏合作，有益于扩大他们的势力。”
“其实你可以不来的。”
这倒是真的，按江景听现在的实力，他如果想要推掉，也是完全可行的，毕竟谁也控制不了他，他做事是不受人掣肘的。只要江景听想，他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
但他还是来了。
不管是为了什么，为了长辈们的面子，为了共同的利益，为了维系家族关系……站在他这个位置，要考虑的东西非常多，而且他一向严格要求自己，所以也做的很好。
江景听笑了笑，没解释。
宁叙更心痛了。
早知道今天开会的时候，就多骂那个江越几句了！
“先吃饭。”江景听道。
不过宁叙也来不及想太多，因为夜幕很快降临了。
他这次，不仅要睡在有江景听气味的床上，还要和正主同床共枕。
宁叙洗完澡，已经在厕所里默默沉思十分钟了。
上次他是喝醉了不省人事，虽然被折腾了，但记忆混乱，完全没那么羞涩。但今天……今天他们都是清醒的呀！！
这要怎么！！
宁叙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没事，不就是睡觉嘛，早睡晚睡都得睡，迟早都是要习惯的。而且江景听是个流氓和绅士混合的人，只要宁叙不点头，他就不会对他真的做什么。
不过……啊，宁叙做了半天心理建设，一想到自己马上又要掉进坑里，又破防了。而且这次还是他傻乎乎自己跳下去的。
宁叙再次深呼吸，鼓足勇气，走出去。趁着江景听没过来，一下子钻进被窝里，缩起来。大被蒙过头，尘世纷纷扰扰与我无关。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宁叙紧闭双眼，默默自净心灵。
一分钟后，拉下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
有点缺氧。
可就是这一探头，立即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声音。
宁叙感觉脸上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热意又隐隐回升，只能再次大被蒙过头，如此反复，以求平安。
但宁叙等了半天都没等到。
再探出头的时候，江景听出去接电话了。
许久后，再回来揉了揉宁叙的毛茸茸脑袋，然后道：
“突然有点事，你先睡，我得出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