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喜欢他也可以,”陈鹤轩道,“但你还是多喜欢我一点吧。”
戚玉还在想怎么取走这块记忆,他怕直接取走这块幕布会伤到陈鹤轩的记忆本源。
陈鹤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主动对戚玉道:“宝宝,我可以把它藏起来,不让另一个我看到。”
戚玉一喜,转身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谢谢师兄。”
“只要宝宝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陈鹤轩也一笑,把戚玉放了下来,将那块幕布取下来放进自己的体内。
“这样不会伤到你吗?”戚玉担忧地问。
陈鹤轩的大手按住了他的脸,道:“每次他不想要的记忆和感情,都会放到我这,我都习惯了。”
戚玉不免有些好奇地问:“是什么记忆,可以让我看一看吗?”
“当然,”陈鹤轩抱起戚玉,往另一边跑去,二人再次陷入了黑暗里,又过了很久,眼前出现了另外一块巨大的幕布。
戚玉问:“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孤单吗?”
“不会,因为可以在这里看宝宝。”说着,陈鹤轩抱着戚玉朝幕布走去。
“我都是在这里看宝宝,”心魔指着一块小幕布说,“看,这是宝宝你在睡觉,是他趁你睡觉的时候偷偷看到的。”
戚玉愣住了,这块幕布上全是他的脸,或是哭,或是笑,或是期待,或是难过。有一些画面,连戚玉自己都没有看到过。
“宝宝,给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幕,”陈鹤轩又抱着戚玉来到另一边,指着一幕场景道,“是你在向他阐明心意。”
那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戚玉一愣,他只记得当时师兄很冷静地拒绝了他,他也伤心了一阵。
“宝宝,作为奖励,你能不能再向我告白一次。”陈鹤轩期待地看着他。
戚玉点点头,陈鹤轩立即将他放下。
戚玉想了想,抬起眼看向陈鹤轩,雀跃地说:“师兄,我喜欢你。”
这次,不是冷淡的拒绝,而是一个温柔的笑。
陈鹤轩低头看着戚玉,郑重地说:
“宝宝,我也好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陈鹤轩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床帘。
他只觉得大脑很疼,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穿好衣服走下床,来到前一日放太阿剑的地方,却没有看到剑的存在。
虽然不是很准确,但是陈鹤轩第一时间来到了扶谷风的住所,入目是门外被打昏的执剑长老,进到院子里,发现扶谷风果然不见了。
下一刻,陈鹤轩来到星洲门结界最薄弱的一处,果然看到戚玉和扶谷风。
戚玉将一枚储物戒指交给扶谷风,珍重地道:“师姐,你不属于星洲门,你的天地将更加广阔,这是我送给你的饯行礼物。”
“你不跟我走吗,”扶谷风拉住戚玉的手臂,严肃道,“小玉,跟我一起走,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陈鹤轩他并非良人。”
戚玉还没有回答,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师姐,你要带着我的太阿剑去哪?”
扶谷风和戚玉转过头,只见陈鹤轩抱胸站在不远处。
扶谷风冷呵一声,道:“我才不管什么太阿剑,反正我要带小玉走。”
“小玉?”陈鹤轩冷冷一笑。
戚玉意识到什么,向陈鹤轩摇了摇头,露出祈求的眼神。
“你不知道吗,小玉已经死了,现在在你身边的是我的剑灵,”陈鹤轩缓缓向他们走去。
扶谷风瞪大眼睛,露出悲痛的眼神,她看向戚玉,问:“小玉,是真的吗?”
“师姐,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后悔,你也不必担忧。”戚玉说着,将扶谷风扔出了结界外。
他又道:“你快走,离修仙界越远越好。”
扶谷风霎时反应过来,见到此景立即什么都懂了,她狠狠看向陈鹤轩:“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陈鹤轩对着她淡淡一笑,道:“师姐,我也从来不会后悔。”
扶谷风爬起,深深地看了戚玉一眼,见他仍旧很是坚定,于是转身离开了。
陈鹤轩转头便看向戚玉,他的语气极其冷淡:
“过来。”
月光照得一地惨白,更将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于是陈鹤轩便看见戚玉缓缓地转过来,慢慢地移眼看过来,皎洁的月光照在他柔软的脸上,更显得毫无血色。
时隔七十七天,陈鹤轩再次对上了那双绿色的眼睛。
“师兄,”戚玉缓缓向陈鹤轩走过来,直直地抬眼盯着他,慢慢地问,“再次见到我,惊讶吗?”
陈鹤轩的眼神克制不住地落在戚玉的脸上,面上是淡然的神色,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没有死。”
“是呀,”戚玉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道,“我没有死,师兄一定很失望吧。”
陈鹤轩冷冷道:“是。”
尽管这么说着,陈鹤轩运起灵力聚集在戚玉身边,以防他跟着扶谷风一起跑了。
“我还不想死,”戚玉的脚步一顿,又翘起嘴角道,“我可舍不得师兄。”
陈鹤轩攥紧拳头,皱起眉头问:“所以,你就是为了那种事让我打伤师尊?”
戚玉走到他面前,抬起眼慢慢在他脸上巡视了一圈,笑着道:“当然,我们好不容易做一次,而且我最讨厌有人阻碍我。”
陈鹤轩抿住唇角,低下头看向戚玉,声音很冷地说:“戚玉,你放过我,好不好?”
戚玉的另一只手勾住了陈鹤轩的肩膀,他的嘴唇贴上了陈鹤轩的耳垂,轻轻道:“不可以,师兄是我的,我放弃什么都可以,独独不可以放弃师兄。”
陈鹤轩早就知道戚玉不可理喻,眼神骤然晦暗,他紧紧攥住戚玉的手,慢慢道:“你就这么无耻吗?”
戚玉的嘴角翘起,他踮起脚尖,嘴唇贴上陈鹤轩的喉结,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呀,师兄你还不清楚吗?”
敏感的喉结被柔软的嘴唇碰上,一股酥麻从相接处升起。
陈鹤轩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身体下意识往后一躲,道:“我只是没想到,你现在变成剑灵,也还想做这种事情。”
“和师兄在一起,我永远不会腻的。”戚玉笑着说。
“你……越来越不可理喻了。”陈鹤轩皱起眉,下意识想要躲开戚玉的靠近。
“我也没办法啊,谁让我这么爱师兄呢?”戚玉眨了眨眼睛说,用没有被陈鹤轩握住的那只手按住了他的后颈,将他的头按了下来,再踮起脚尖亲在了他的唇上。
戚玉亲过很多次陈鹤轩,有时候只能碰一下嘴唇,态度坚硬的时候也能撬开他的嘴唇和牙齿亲到里面去,当然陈鹤轩很少主动配合。
陈鹤轩的嘴唇并不是很软,有些硬,其实并没有话本里说的那么好吃,但是戚玉总是很喜欢亲他。
或者说,是喜欢陈鹤轩亲吻时的那副表情,禁欲、克制,宛若不进情爱的神祇。
戚玉将伸出舌尖落在陈鹤轩的唇角,他一边亲一边想着:
谁不想让神祇堕落呢?
他想看着那双冷淡的眼睛染上疯狂,想让那双眼睛里只有自己……
戚玉知道自己很坏,可他就是想把陈鹤轩拉下神坛,凭什么只有自己在泥潭里打滚。
陈鹤轩猛地将人推开,另一只手攥住戚玉的脖子,冷冷地看向戚玉,道:“我本以为你死过一次就会放弃,没想到你还是痴心不改,难道你忘了被我亲手杀死的感觉吗?”
月光下,戚玉的脸色惨白,他抬起眼看向陈鹤轩,嘴角轻轻牵起一抹笑,道:“我怎么会忘,我可是从地狱爬出来找师兄你算账的。”
“一共四十九剑,每一剑我都记得很清楚,我还记得,最后一剑是在这,”戚玉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的左胸,“师兄,难道你忘了吗,忘了那四十九剑吗?”
“是你罪有应得。”陈鹤轩面色不变地说,只是眼色微沉,像是晕染的墨,浓得化不开。
陈鹤轩又如何能忘,在离开魔宫后的最初几个日夜,那日的一幕幕都会在他的记忆里重演,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是你,杀了戚玉。
“好啊,好一个罪有应得,”戚玉露出一个笑,道,“可是师兄,我真的好疼啊。”
戚玉握住陈鹤轩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道:“我已经没有心了。”
陈鹤轩感觉到手下确实没有心跳的起伏,他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大脑里一片空白。
“师兄,我的心再也不会因为你而跳动了,”戚玉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道。
陈鹤轩止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被吓到一般猛地把手收回,他楞楞地看着戚玉,似乎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的样子。
陈鹤轩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从手心处开始泛起一阵冰冷,蔓延到他的全身。
天地间一片寂静,只有远方隐隐传来醒过来的执剑长老们在找扶谷风的声响。
戚玉往后退了一步,往远方看过去一眼,若有所思,道:“师兄,我先不陪你玩了。”
他又笑着道:“只要有太阿剑在一天,我就不会消失,你就别想逃离我。”
“我知道,你舍不得太阿剑,那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落下,戚玉就化作一道光消失了。
陈鹤轩知道他就算消失,也是回到太阿剑上,逃不到哪里去。
可是刚才戚玉的一番话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浅的痕迹。他依旧感觉自己的手心是冰冷的,就像仍按在戚玉不会跳动的胸膛上一样。
陈鹤轩在原地寂然了一会,感觉到首席执剑长老向自己这边飞来,才收回了游离的心神。
任枭踩着剑飞到陈鹤轩身边,急忙说:“鹤轩兄,你怎么在这,可有看到扶师姐的身影?”
方才的事情太乱,陈鹤轩实在没有笑意,一时也笑不出来,只淡淡道:“枭兄,怎么了?”
任枭擦了擦额角的汗,紧张道:“有人打晕了我们,把扶师姐带走了。等我抓住那个人,一定要把他好好审问一顿。”
陈鹤轩微微颔首,不假思索地说:“是我放的。”
任枭一惊,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太相信地问:“啊,怎么是你,你是不是被什么奸人蛊惑了,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陈鹤轩看向他,认真地说:“是我放走的,这件事本来就与扶师姐无关。”
陈鹤轩想到之前扶谷风说,打伤长老是为了帮他去见戚玉,觉得扶谷风打伤长老这件事肯定也和自己有关。
任枭惊讶地看向他,一脸迷茫,问:“师兄,你不要包庇那个贼人了,肯定不是你做的。”
“你没听错,”陈鹤轩转身看向戚玉离去的方向,对任枭道,“是我修行不慎、走火入魔,长老是我打伤的,福源九潭也是我毁的。”
总不能告诉他们,他被戚玉控制才打伤长老和毁掉福源九潭,只能编一个理由了。
“若是他们问起来,你如实告知就行,”陈鹤轩将手背于身后,似乎这样就能去除仍残留在手心的冰冷,“待我处理完宗门事务,我自会向师尊、长老们请罪。”
远处,戚玉坐在一棵树光秃秃的树上,看向陈鹤轩的方向。
“怎么,后悔了?”一道略微沉重的男声在戚玉耳侧响起。
戚玉转过头,对上一双熟悉的金色兽瞳,只淡淡道:“神使怎么有心思跟着我?”
神使翘起一只脚架在树上,悠然自在地道:“当然是来看你和你那小相好的啊。”
“有什么好看的,”戚玉的眼神落在陈鹤轩身上,一边喃喃道,“反正所有事情都会按照你所预想的方向前进,你不相信我吗?”
神使道:“你是不是后悔对他说那么多?”
戚玉没有说话,神使又接着说下去:“你本来只是想激怒他,让他坚定送你去至灵岛的决心。”
“但是情爱这种事情怎么控制得住,你克制不住地把你的委屈难过告诉了他,想让他心疼你、对你心软,对吧?”
戚玉攥紧拳头,似乎是被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冷冷看向神使,问:“所以你想说什么?”
神使的视线在他握紧的拳头上停了一下,笑了笑道:“小玉,不要那么凶啊,我只是说出事实好吧。”
戚玉很讨厌和他相处,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知道这个人和他不对付。被他盯着,就像是自己的所有心思都坦然暴露在他眼前,没有一点秘密。
戚玉有些气馁,这一次也被人看出了想法。他紧紧地盯着神使,似乎是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
神使的身子往后一趟,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眯了眯眼睛:“小玉,你不会后悔了吧?”
戚玉往后退了一步,淡淡地看着他,问:“我后悔什么?”
神使用了然的眼神朝陈鹤轩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是不是不想继续下去了?”
戚玉正要开口说话,神使又接着说下去:“是他的心魔让你觉得你们还有点可能吧。”
“他爱你,疼你,哦……还叫你宝宝。”
“于是你不想死了,想留在他身边,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会爱上你,对吧?”
戚玉张了张嘴,脸色骤然变白。
“可是你想想,他为什么有心魔,”神使笑得更加灿烂了,“不就是因为他不想爱你,要把和你有关的一切藏起来。”
戚玉又往后退了一步,摇摇欲坠的样子。
神使金色的兽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勾起唇角,轻轻地说:
“你有没有想过……”
“你的师兄,他不是不能爱你,只是不想爱你。”
戚玉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凉,之前的一声声“宝宝”都化作了剧毒,将他全身麻痹。
他想起了心魔曾经说过“每次他不想要的记忆和感情,都会放到我这”,原来他付出的努力和感情,于师兄而言,都是不想要的吗?
神使看着戚玉脆弱的神情,兴致勃勃地想要继续说下去。
“别说了,”戚玉打断了他,苦笑着道,“我知道,我再怎么努力,他都不会爱我的。”
只是因为,他不想爱我。
第16章 逃
距离扶谷风逃过去十几天了,这十几天里,陈鹤轩除了要处理宗门事务外,还要去探望濮雪峰和各位长老。
所幸,这十几天里戚玉再没有跑出来过,太阿剑也是稳稳地待在剑鞘里,好像那夜的戚玉只是陈鹤轩做的又一场梦。
清晨,云雾缭绕,水汽弥漫。
小童正在院子里扫着雪,远远就望见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走过来,他连忙提着扫帚上前迎接:“大师兄,你来了!”
来人正是星洲门的大师兄陈鹤轩,也是小童这一辈所称的天降紫薇星。
先不说陈鹤轩年仅十五就入了元婴期,如今年纪轻轻,便入了练虚期。
就说他平时待人亲和温柔,每次请教问题都很耐心地回答,完全没有一些内门弟子高傲自大的特点,就已经深受小童敬仰。
陈鹤轩笑了笑,道:“这是我昨天在藏书阁找到的一个术法,挺适合你的,你拿去先试试。”
小童高兴地甩开扫帚,接过陈鹤轩递来的功法,笑着说:“谢谢大师兄。”
陈鹤轩按了按他的肩膀,问:“师尊今日如何?”
小童和他一起往阁楼走去,道:“师尊今日的气色看上去比昨日要好很多了。”
“行,师尊这里就交给我了,你先去练练吧,有问题的话再来问我。”陈鹤轩笑着说,在小童头上揉了把。
“那大师兄我去了,谢谢大师兄。”小童说完就撒开脚丫子抱着书跑了。
陈鹤轩不由得失笑,走到屋前,推开门就看见濮雪峰在桌前专注地写字。
“师尊,”陈鹤轩转身关上门,挡住吹进来的风雪,道,“今日可有好些?”
濮雪峰握着毛笔的手一抖,抬眼一看是陈鹤轩,连忙从旁边抽出一张竹简盖在刚才写的竹简上,一边说:“好多了,你今日怎么来这么早?”
“我刚和炼阵长老把福源九潭封了,就顺路过来看看你,”陈鹤轩说着,向书桌前走来,问,“师尊,你在写什么?”
濮雪峰放下笔,又将底下的竹简往深处推了推,道:“没写什么,就随便练一下字。”
师徒二人一边聊,一边往屋内的热炭旁坐下。
“对了,如今我的伤已无大碍,其余各长老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濮雪峰看向陈鹤轩,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陈鹤轩笑着道:“师尊何必客气,这些都是我应做的。”
濮雪峰道:“你的母亲传书给我了,他询问了我的身体如何,又问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陈鹤轩太洗着茶具的手一顿,面色不改地问:“师尊……我父亲他问了什么?”
濮雪峰的眼神停留在他的脸上,看到他眼神坚毅,在心里感叹一声这孩子早已不是原来那个青涩的少年了。
他一边想这,一边说:“问你最近忙不忙,何时回陈家一趟。”
陈鹤轩一面洗着茶具,一面笑了一声,说:“师尊,他是不是还问了我现在是什么修为?”
濮雪峰迟疑了一会,才道:“鹤轩,你父亲他……算了,等你从至灵岛回来,再回东临城看看吧。”
突然提到“至灵岛”,陈鹤轩的手不由得一顿,他心里一慌,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
濮雪峰见陈鹤轩没有发话,于是继续说道:“你父亲也问了关于太阿剑的事情,鹤轩……太阿剑作为陈家至宝,若是被你母亲知道里面附着一个魔头,你也不好交代。”
陈鹤轩颔首,他的心里下意识产生了个想法,戚玉不是魔头。转眼想到戚玉是如何羞辱他,如何打伤师尊和一众长老,又觉得用“魔头”称呼也不算错。
“不仅是太阿剑的问题,若是被他人知道戚玉没死、还在你的剑里,你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濮雪峰道:“而且戚玉害人伤人,他是魔不是人,斩妖除魔也是我们修道之人的责任。”
“这件事情很严重,你必须要把戚玉除掉。”
陈鹤轩放下茶具,不得不应声:“是,弟子遵命。”
濮雪峰捋了把自己的胡子,说:“明日你便走吧,魔头一日不除,修仙界便一日无法宁静,此事迫在眉睫、不可耽误。”
“是。”陈鹤轩弯腰拱手应道。
濮雪峰道:“至灵岛危险重重,至今也只有十余个人走着出来,可惜门派内各位大长老都受重伤,暂无可与你同去之人,不如我把任枭派给你?”
“不用,我一人便可,”陈鹤轩道,“任枭身负首席执剑长老重任,万万不可离开山门,若是师门出了什么事,我万死不辞。”
“我也拗不过你,如此,你明日便去吧。”濮雪峰道,“这些法器和符咒都是你能用上的,收下吧。”
说罢,濮雪峰拿出一个储物戒指递给陈鹤轩。
陈鹤轩接过,心里十分复杂,只道:“多谢师尊。”
日落西山。
交接完宗门的事务,陈鹤轩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他在太阿剑前停下。
一想到明日便要前往至灵岛,他的心里就浮上一层阴霾。倒也不是怕岛上的重重危险,似乎是在怕别的什么。
他眼前又浮现起那夜,戚玉对他说“师兄,我真的好疼啊”,他又想到若真的到了至灵岛上,戚玉这么怕疼,一定会很难受吧。
眼前又有几幕不同的画面闪过,唯一相同的就是里面的主角是戚玉。笑着的、哭的、怕疼的戚玉,若是他真的除掉剑灵,戚玉就真的不见了。
一想到这,陈鹤轩觉得自己的大脑越来越混轮,心里也越发沉重,似乎有什么哽在喉咙,他越来越害怕,却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又越来越恨,应该是在恨戚玉。
害怕与恨交织在一起,陈鹤轩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接着,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没有戚玉的冰冷的黑暗里。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先是四处看了一圈,视线紧紧停留在展台上的太阿剑上,忍不住翘着嘴角走到太阿剑前。
光滑的剑鞘倒映出他红色的眼睛。
他想起宝宝不喜欢被束缚,于是珍重地把剑抽出来以后,随手就用法术把剑鞘烧毁了。
他痴痴地看着太阿剑上的血痕,看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次出来的目的。
他先是捧着剑喊了几句:“宝宝,宝宝,快出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他等了一阵,也没有等到戚玉出来,于是急得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看着剑上的血痕,他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于是毫不犹豫地用剑对着自己的拇指,就在剑尖要划破指尖时,一个透明的人浮现出来。
“你做什么?”戚玉连忙按住陈鹤轩的手,他的身体在触及到陈鹤轩皮肤的时候,骤然从透明化为实体。
“宝宝。”他激动地要抱住戚玉。
戚玉对上陈鹤轩的一双红眸,无奈地说:“你先把剑放下,小心划伤。”
得到了人,之前再怎么宝贝的剑也立即被陈鹤轩随手一扔。他抱住戚玉,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宝宝,我好想你。”
戚玉猛地被他抱进怀里,心里苦涩极了。自被神使戳破了真相,他暂时不想面对师兄,无论是这一个心魔师兄,还是另一个师兄。越是面对师兄,他就越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若非他再不出来,师兄就要划手,他今日是万万不会出来的。
“你不是要告诉我重要的事情吗?”戚玉闷闷地问,他只想快点回到剑里,不用再面对陈鹤轩。
陈鹤轩想起这件事,焦急地道:“宝宝,你快跑,他要去至灵岛然后毁掉你。”
说着,陈鹤轩掐着戚玉的腰,对上了戚玉的脸。
“师兄,我不走。”戚玉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说。
“你为什么不走,你必须要走。”陈鹤轩皱起眉头,却舍不得用力掐戚玉的腰,生怕把人掐坏。
他知道这个人身上有多容易留下印子,若是掐坏了,他会心疼的。
戚玉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眼。
陈鹤轩又掐着他的脸抬起来,生气地说:“宝宝,你不要留在这里,否则他会毁掉你的。”
戚玉心里乱糟糟地想,毁掉就毁掉吧,还有比现在更难过的时候吗?
他再也不想看到师兄了,为什么师兄还要出现。
他明明没有心了,为什么还这么难受。
那句“他不是不能爱你,而是不想爱你”一直萦绕在戚玉的耳边,将他的胸腔堵塞填满。
陈鹤轩见戚玉低着头,迟迟没有回复,于是心里一急,便低着头去看戚玉。
入目便是一双弥漫着水雾的眼睛。
陈鹤轩急了,手足无措地要抬起戚玉的脸。
“不用你管。”戚玉连忙躲开他的手,一边擦着眼泪。
见到戚玉哭,陈鹤轩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也被堵住了,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戚玉,道:“宝宝,别哭,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