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这里真的很舒服。”
许西溪点头，看着外面的海不说话。
夜市也很好，最得许西溪喜欢。
他因为养胃被迫清淡饮食了几个月，看见生蚝花蛤就走不动。
路湛一各样买来和他一起吃，又坚定的拒绝了给许西溪买麻辣小龙虾。
许西溪瞪他，路湛一也不怕，觉得孩子气的许先生真的很可爱。
但他不敢说，还装出害怕的神色。
许西溪没再说什么，两个吃饱喝足的人溜着湾回去，沿途看街头的表演。
许西溪还心血来潮给人投了钱。
“这是我以前听过的一首歌。”
路湛一点头。
他觉得很开心。
这座生活气息很浓的小城里，他和许西溪这样走着，好像最平凡的路人，最没有桥段的故事，但他觉得又珍贵又开心。
水果摊，街头卖唱，还有一条一条美食节，连许西溪也觉得这里的生活很舒服。
最起码是缓慢的，又带着海的独特的浪漫开阔，像是城市里的居民，慢慢散着步要回家去。
他就这样和许先生散步回酒店去。
小城玩了几天就结束了，没做攻略，只是开着车溜达，或者去海边散步，或者在街头小巷转悠。
他们逛的很充实。
只有在临走时，路湛一买明信片时才注意到周围一个小岛。
“我们下次有机会再去那座岛吧？”
许西溪转过头看了看他，路湛一以为他没听见，没再开口，拿着相机给许西溪拍照。
许西溪看着他签完明信片上的地址，又买了邮票。
他认出来那是他家的地址，路湛一又写了几份。
见他看过来，路湛一解释说，“可以直接寄到家里，我每次出去都会寄一张回去留作纪念。”
许西溪最终没有拒绝，也拿起印章和路湛一一起在明信片上戳戳戳。
等到满满全是图案，贴上邮票，许西溪看着明信片眼神复杂。
他第一次知道这个东西。
生活里忽略的东西太多了，路湛一带他领略的东西也很多。
可是，人不应该把改变一切的光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既不公平，也不理智。
坐上回程的车，路湛一心里忐忑的事情又发生了。
虽然只是自我暗示只要没听懂就可以一直在他身边，但他知道总有一刻会这样。
许西溪会毫不掩饰的说出来。
他说了，“我们不可能。”
路湛一装作没听见，依旧每天热热闹闹的来往，仿佛没有被这句话所说退。
可是当许西溪把钥匙拿出来，“路湛一，我玩的很开心，很感谢你。”
路湛一不想听，也不想再思考下一秒他会说什么。
他盯着那只递过来钥匙的手。
上一次，许西溪让他离开公寓的时候要回了钥匙。
这一次，他主动把钥匙递过来，路湛一却觉得万分冰凉。
这只手，在他青春里最迷茫痛苦狼狈里给他递过来的一只手，给他一瓶水……
成了他很多年的念想。
现在又终于递过来，确实向他推远的通知书。
路湛一没抬头，听见许西溪开口
“这是我公寓的钥匙，是属于我的第一套房子，也是唯一一个。你回去学校附近工作，要是不方便了就去住。”
什么意思……
路湛一抬头看他，就见许西溪接着讲。
“路湛一，我要离开华市了。”
他带着不忍，又带着一些叹息。
路湛一第一次怕看见眼前的手，也害怕对面他喜欢的脸上的冷漠。
虽然他笑着，又显得温和。
但路湛一却不想抬头。
许西溪看着他难过的表情，又觉得不忍心。
“你还会来吗？”
许西溪沉默。
路湛一小声，“我能去看你吗？”
许西溪叹气，“不能了。你要去想你的未来，我也要过我的生活了。”
“我让你觉得麻烦吗？”路湛一问。
“不。”
许西溪看着他，“只是我想往前走了，我选择了不留在沈时齐身边，也会选择再往前走的。”
“我还能见到你吗？”
路湛一很绝望，带着哭腔，他已经意识到许西溪的坚定，也比任何一次的推开他来的认真。
“如果有机会，会的。”
他也想明白为什么再三推不走路湛一了。
因为他自己本质上也很喜欢这样一个温暖的男孩。
但是未来的不确定太强，他也太清楚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更不能徒惹烦恼痛苦。
路湛一眼睛红红，“可是我还没有告白，你就拒绝我了。”
许西溪笑起来，“是我不好，路同学。”
他又格外温柔，“我正式向你道歉。”
路湛一摇头。
许西溪触碰到他的肩膀，…“我要为我自己拿着戏弄好玩这些念头向你道歉。”
同时，“我也要为我自己伤人的话向你道歉。路湛一，你是个很好的男孩子。”
路湛一掉下来眼泪，“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许西溪叹息，“大概知道。”
路湛一点头，“那你不知道。”
他起身出去了。
许西溪觉得他不会回来了。
他将钥匙递给路湛一的时候就想过了，恐怕不会再见面了。
路湛一会难过，也会失意伤心一阵子，但他会往前走。
他热爱的美术，还有他喜欢的工作，都因为他打乱了节奏。
现在，是时候该回到正轨上来了。
他也应该去找时间想清楚。怎样去过这样兵荒马乱的一生。
既然决定了离开，他也不会再回到沈时齐身边了。
他从路湛一那里学到了很多，虽然前路仍然茫然。
他也比不上路湛一的一往无前的勇气，可是至少也该踏出去一步，去选择一个更好的路。
在他看来，最好的选择是离开路湛一。
他现在终于正视起自己对于路湛一的欣赏和喜欢了。
可是，他也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从前觉得自己从父母那里继承的卑劣的基因。
他学不会爱，也做不会爱别人。
他的母亲带给他毁灭的记忆，他的父亲把漠视的基因传给他。
可是，路湛一让他认识到不一样的生活。
至少他不是自私的。
他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一如既往的温暖。他希望路湛一还能孩子气的和家人撒娇。
也希望路湛一去接触一个真诚纯粹的人。
那样的话，总比他这个带着玩闹有趣兴致的人好。
好像从一开始，他碰到这个单纯的大学生，觉得好玩，看到对方的呆愣觉得有趣……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沈时齐说他只是恶趣味，其实不是。
有的真诚善良的灵魂，从一开始就会不自觉喜欢啊。
他终于意识到了，但也仅此而已。
他和路湛一，一切相差悬殊，根本不会有后续。
他也见过那些挣扎之后徒增伤感的结局，更希望直接终止。
尽管，这对于路湛一来说有些残酷。
…………
路湛一沉默的回家了。
父母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到了老师的工作室。
之前在线上一直和老师保持联系，他也很快进入到工作里。
只是在几天前他还在看着许西溪笑，在望海楼里默默的向海神许愿，希望可以一直这么下去。
几天之后就已经出来结果。
面对这种残酷的落差，乖宝宝路湛一第一次端着酒瓶和师兄流泪。
他只字不提许西溪的不好，只是单纯的难过，让人想安慰都没有苗头。
师兄只好抱着酒瓶打嗝，“你死缠着他，别撒手。”
路湛一低头，…“他不希望我缠着他。”
“他说不可能。”
如果许西溪说一百次让他离开，那路湛一也不会离开。
可是这一次，许西溪的态度，真的让他意识到，许西溪一定要离开。
如果不是他走，就是许西溪要离开。
他万分难过，呜呜咽咽，趴在酒吧台子上哭的丢人。
师兄也没觉得丢人，也不清楚情况，只好抓耳挠腮。
作者有话说：
无大纲的故事真的很需要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喜欢路湛一和我们许美人。
“他可能，并不适合你。”
路湛一闻言更伤心了，师兄自认为长兄如父，路湛一抱头难过他也觉得无奈着急。
奈何路湛一痴心不改，对方又郎心似铁，他只能拍拍路湛一肩。
“喝！”
路湛一没喝，空着脸蛋子待在原地不动。
师兄也觉得急躁，索性拉上路湛一，“走！这么喝太没气氛，师兄带你去个好地方。”
路湛一默默看手链旁的钥匙，一直不说话。
到了地方才发现是一家很大的酒吧。
他很犹豫，很快被师兄拉进去。
人很多，找到卡座之后两人对坐喝酒，师兄端着他的啤酒浅灼。
路湛一看着给他点的调酒，一阵无语——
“我就爱喝啤酒，你喝这个。”
路湛一看着他……
师兄干巴巴笑，“你知道，你萍姐不让我喝除了啤酒以外的酒。”
师兄号称美院酒鬼，当初为了追心上人，愣是滴酒不沾。
后来女朋友见他实在馋，便规定好了只喝啤酒，不超三瓶。
师兄严格遵守了很多年。
路湛一看着他幸福的啤酒肚，内心更加忧伤。
又想到爱喝酒爱乱吃东西的许先生，就从来不肯好好听话少喝酒。
他一阵抑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师兄一惊。
“可不能喝这么猛！”
路湛一万分难过。
“为什么你就愿意戒酒。”
师兄老老实实回答，一边给他拿了低度数的酒“你萍姐家里人因为喝酒住过院，她很在乎这个，我虽然爱喝，但知道她是关心我。”
路湛一好奇，“你那么爱喝酒，能忍住吗？”
“能啊，怎么不能。忍就忍了，她不让喝是爱我，怎么能让她担心。”
路湛一此刻被秀了一脸，顿时满脸懊丧。
师兄很没眼色，继续讲述两人的美好爱情。
“刚开始我也烦，也会瞒着她出门喝酒，只不过你萍姐这人不爱吭声，她自己偷着不开心，我后来发现了特别心疼。”
“真的，我觉得自己太没出息，这么对不住人家一片关心。”
路湛一真的觉得师兄的感情很让人羡慕。
一个热衷喝酒的北方大汉，日常把几两白当开水，最后也能滴酒不沾，委实真爱。
“师兄你，不觉得委屈吗？”一直改变自己。
“不委屈，我舒服着呢。我现在一端起来这啤酒，心里就舒服啊，这都是你姐对我的爱啊。”
他还特有心得。
路湛一很沮丧，“可是许先生就很不喜欢我管的太多。”
师兄心说你还没追到人家就管，那不招人烦嘛。
但他不敢说，只能安慰路湛一“没准他只是嘴上说说。”
路湛一高兴，“他就是嘴上说说，其实心里可软了。”
好吧，师兄低头无语，你高兴就好。
路湛一这个终极许先生滤镜看来是没救。
他只好劝劝路湛一“你要是还是放不下，要不再去看看他。”
路湛一又难过起来，“他不想我在旁边，他宁愿离开这里。”
“我想跟着他，又怕他走了，我又很久很久看不到他，找也找不到。”
他说的万分心酸，师兄也跟着叹气。
到底是怎么铁石心肠的许先生，让路湛一这个小帅哥哭成狗子。
真的、造孽啊。
路湛一说，“他还是没认出我来，他怎么都不记得我。”
他离开了，几年之后是不是又不记得一个路湛一了。又或者他见不到他，从此没机会再去跟他说话……
是想一想都万分难过的事情啊。
他不喜欢我，我可以接受。
可是他因为我的纠缠，就要离开这个城市，我才会万分难过。
路湛一流着眼泪强调。
师兄不敢说话，唯唯诺诺递过来酒，觉得路湛一这一晚上流的眼泪比喝的酒多。
另一边，许西溪准备好了要搬走的东西，找到了约好的朋友一起碰面。
夜店小王子又在酒吧约见面，许西溪只能动身。
两人坐在那里说话，沈帅哥很自然的扒拉上来，“让我看看，你居然憔悴了？”
“什么让我们颜值担当这么不高兴？唉，憔悴都这么好看，怪不得我男神喜欢你。”
许西溪看着他又在发沈时齐的痴梦。
等酒上来，两人慢吞吞聊天。
“都收拾好了？”
许西溪点头。
沈帅哥不解，“住的好好的，我还以为你想通了，终于不为难自己了，结果又要走。”
许西溪拍他，“少废话！”
他笑嘻嘻，又凑过来，“真的跟沈时齐分了？”
许西溪闭眼，“你要听多少件遍，早分了”
——“唉，我那英俊潇洒的男神都留不住你这个浪子，我真好奇什么人能留住你了。”
许西溪有点心情气闷，不想跟着他胡说搭话。
沈帅哥一边聊天，一边端着酒杯四处乱看，试图找出什么绝世帅男。
许西溪低下头，安静的发呆。
突然旁边的人抓住胳膊一阵兴奋，“怎么了？”
“你快看，四点钟方向”
许西溪看过去——
路湛一？他怎么在这里。
看到好友兴奋的表情，许西溪明白，原来是盯上帅哥。
许西溪表情自然，“你看上他了？”
“怎么样？眼光不错吧。”
许西溪想了想，“看上去是个学生呢。”
“学生也很棒！你看他的脸，简直了！”
许西溪假装不知道，扭过头来喝了口酒。
“只是脸好，你不是要求挺高的？”
“那不一定。”
“你快看他的身材，真的极品好嘛，和我男神有一拼。”
许西溪确实知道路湛一身材不错。
他年轻，有活力，爱户外运动，还能跑能跳，肌肉练的相当结实。
不过——
看到好友猎艳的眼神，他心里很不高兴。
“他万一是直的呢？”
好友愣住——
“看起来倒也像是，这种学生，在学校估计都谈过恋爱。”
许西溪好奇，“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当然了。你看他，标准小奶狗类型，学校里超级吃香啊，长相俊秀，看起来又阳光，哦对，手表不错，一看就是女生追捧的类型。”
许西溪闷闷的听了。
确实不错。
路湛一除去在他这里，随便任何地方都会是一个备受瞩目的男孩子，优秀善良，长相好，性格好。
他心里不舒服，一口气又喝完杯子的酒，等友人转过来，“你也太快了？这么快真不会醉啊？”
许西溪摇头，示意再来一杯。
路湛一并没有看到许西溪，两个人隔着杂乱的中厅，同步动作喝完了酒。
许西溪酒量很差，他自己解酒功能也挺差，一点浓就上头。
路湛一还算可以，但他也喝惯绵软的果酒，陪着长辈小酌即可，但这种喝法不一会儿就醉了。
师兄和沈帅哥每人收获了一份醉酒大礼包，内包含了喝醉酒不太好安置的感情笨蛋一个。
两个感情笨蛋一前一后被扶着离开，许西溪坐上了友人的车回他那儿，师兄继续无怨无悔骑着电驴驮着路湛一回去。
路湛一是个喝醉酒也酒品很好的小孩。
他端正的坐在后面，带着头盔又老实又乖，师兄又深深叹气。
车在小路上骑的完全缓慢，师兄也担心路湛一喝醉坐在后面不安全，因而骑得超慢。
等经过了大学过了公寓那边时，车在小路上骑着，路湛一长腿一撑突然站起来，师兄感觉到一回头，看见他就往公寓楼大厅走去。
“哎哎哎，路湛一你干嘛去？”
师兄赶紧找地方放车，等上了锁路湛一已经窜没影了。
他站在楼底下，突然想起来，路湛一那位许先生不就是在公寓住？
路湛一这是酒壮怂人胆啊。
师兄默默感叹，给路湛一打电话看着他电梯上行的背景，给呆呆的路湛一一个加油！
兄弟！趁着酒劲儿，可要使劲装可怜，务必赖上了！师兄看好你！
路湛一迷迷糊糊，在电驴上吹了一阵风脑子逐渐清醒，他想去见许西溪，就现在！
义无反顾的上了楼，坐上电梯，那些忐忑犹豫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麻木，就是执着的想要见到对方。
按了几遍门铃没有人开门，路湛一不确定许西溪还在这里吗，他难过的蹲下来，整个人晕乎乎的，又还记得伤心。
他怕许西溪走了，那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又要靠什么办法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呢？他又有几个五年去遇见许西溪呢？
越想越难过，始终没人开门，路湛一也没打算回去，就这么坚定的傻傻的蹲在了门口。
许西溪跟着好友回他家住，他喝的不多，又格外心里清醒，惦记着见到的路湛一，心里一阵难受。
大晚上实在睡不着，他站在阳台看外面。
要是、要是路湛一在，又埋怨他不能吹凉风。
他打了一个寒颤，喝酒带来的温度消失的差不多，寒气从身体里漫开，许西溪跟好友打了招呼，想要出去走走。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公寓附近。
明天就要走了，他也联系好了快递公司，除了必要东西，其他可以留给路湛一。
虽然许西溪将钥匙给了他，但他也不知道路湛一会不会来住。
毕竟，他说了那么伤人的话，路湛一第一次哭的凄惨，他觉得心疼，却没办法让自己不拒绝。
及时止损，这叫高明的办法。
许西溪一直这样暗示自己，不过这种自我投降的暗示在看到路湛一时戛然而止。
路湛一蹲在门边，靠着墙睡着了……
第28章
路湛一在门口等人，许西溪站在楼下，很久很久终于上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上来了。
或许想来看看，看什么呢？他不知道。
路湛一买的绿植，新换的床单，还是很柔软的地毯？
这些都被打包起来装进一个个大箱子放在了角落。
他把钥匙留给了路湛一，但他一定不会来住。
可能只是解决麻烦，他这样想着。
“你会不会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见不到月亮我就不想走。”
路湛一靠在门口昏昏沉沉，大个子蜷缩在那里像一只被抛弃的狗子。
许西溪出来电梯，一晚上的莫名其妙终于有了答案。
他神色复杂，看着路湛一靠墙蹲坐着，很不舒适的把头埋在膝盖上睡着了。
他没有说话，脑子里立刻做不了决定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甚至走近了，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
路湛一身上同样带着酒气……
有这样一个少年人为他买醉难过，还深夜蹲在门口……真是很傻。
傻得让人心绪杂乱。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就是有一个人这样不计后果的喜欢他、等着他，他一定觉得荒谬。
更何况是路湛一这样纯白善良的小少爷，过往绝不会和他的人生有任何重合的大学生。
他该出现在校园情节里，被热烈的喜欢。
如今只是坐在这里，委屈巴巴的蜷缩着，等一个、对他疾言厉色处处推开的人。
路湛一像一个上天开的玩笑，又像他的人生不合理之处。
去掉这个情节，他的人生再次回到原本的世界，继续他那样挣扎的一生，然后在某一天，如他预想的那样，自然地死去，不被任何一个人记住。
那应该是他的归宿。
路湛一的进入，让他的生活变得紊乱。何尝不是另一种打破重新。
只是他早已经习惯了苍白，路湛一的颜料画和调色板固然令人向往，但他失去了去打破这种生活的勇气和力量。
他蹲下、低头，很困惑的看着眼前年轻的脸庞。
好奇他的想法，也不明白他的执着。
年少的人最在意自尊心和讲求同等回报，路湛一要什么呢？守着这种无用的喜欢，真有那么重要？
看着这张他平日很难发脾气的脸，越看越陌生，他想起沈时齐跟他说的话。
在他决定走之前还是要跟沈时齐心平气和聊一次的。
沈时齐满脸颓废，他显然阻止不了眼前人的一切决定，哪怕是分开也毫无立场。
从一开始，许西溪迷离着眼睛要游戏人间，他奉陪。
如今许西溪要离开他，他才觉满心惆怅。
沈时齐是个精明的商人，他计算的感情和用心无不准确，在毫无失误的运算里，他却失去了一个他永远安心的人。
他也质问，“为什么要走？不是住得好好的？”
许西溪没给他理由，“就是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
“不用。”
沈时齐无奈，“你说想走，自己搬出去我没意见，你没告诉我我也理解……可是西西，你总要给我理由。更何况，我们的关系，总不能一直用逃避解决。”
许西溪没话要讲，“不是你说过，随时可以分开。我也说过了，我想走了。”
沈时齐难以理解，“是你觉得我管你太多？”
“没有这些原因。”
许西溪转过头来，他神色那么认真：“去年八月回国之前我找你，就是想说这句话，你很好，可是我觉得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沈时齐沉默下来，“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没有原因。”
——“你明白的，我们两个，你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你。”
他望着沈时齐。
“你对我很好，沈时齐，我一直记得。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我们有五年时间，这个时间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还是你非要去追逐什么虚无缥缈的感觉？”
他语气和缓下来，“西西，你应该明白，很多东西都是你天真的想象，你幻想的太纯粹，那并不真实。更何况，你照顾不了自己。”
沈时齐定论，但许西溪没有和他争辩，像很多次争吵一样。
这一次，他平静的看着，“你爱我吗？”
沈时齐没有回答。
他在一些不一样的节奏里发现了许西溪的改变。
而且突然地发现让他觉得陌生。
他还想起从前的许西溪，那个失落失望又满身光亮的许西溪，那个自我放逐充满诱惑的许西溪——
还是当年那个充满防备又不幸的倔强的男孩……
他满心惆怅，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
“我记得，高中时第一次跟你说话，我就在想，你的眼睛很美……”
许西溪扭头看向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