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岸眼前一亮,掏出从院长室抽屉里顺出来的电梯卡,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
失重感出现,电梯开始正常下行,并到达一楼。
电梯门向两侧拉开,郁岸刚迈出一条腿,额头突然顶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管口,熟悉的质感,郁岸甚至能从枪口的纹路和磨损感判断出型号,一把9毫米警用左轮手枪。
“什么人?”堤蒙警官抬着手臂,挡在叶警官身前,以枪拉开自己与对方的距离。
郁岸戴着纯黑兜帽,脸部完全被一团黑洞遮挡,谁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他拿出自己的地下铁身份卡,亮给两位警官看。
叶警官点了下头。两位女警今日只穿了便衣,伪装成深夜去酒吧买醉的失意白领,以免引起注意。
不过,光看堤蒙警官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加上叶警官焊在脸上的黑色口罩,真去了酒吧夜场也很容易被当成来砸场子的大姐大吧。
堤蒙从身量外形上辨认出了郁岸,匆匆收起枪,插回皮革枪带中:“天呐,你真的一个人闯幻室,好厉害。”
“……”一到这种时候,郁岸原本挺灵光的脑子就开始卡壳,快,快想点谦虚客气的词出来。
郁岸:“1。”
“……”堤蒙被郁岸的冷酷装扮震慑,知道地下铁的秘密干员们脾气都多少有点古怪,突然意识到好像不该与他随意攀谈,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对兜帽下那团无底黑暗轻声道:“sorry,sir。”
感谢纯黑兜帽,让郁岸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和生人闲谈,这件衣服买得太值了。
叶警官更关心人质:“大楼里还有活人么。”
“周先生还活着。”郁岸低着头,将高傲球棒竖着戳在两脚之间,“跟我来。”
电梯缓慢上行,老化的轿厢和钢索滋啦作响。郁岸背对两位女警,站在楼层按钮前发呆。
电梯已经很久没人清理过,角落挂着蜘蛛网,按钮都被油污和灰尘糊了一层。如此说来,似乎只有七层成为了幻室,假笑清洁工们并不能通过电梯去往别的楼层打扫。
七层的电梯按钮因为常用而显得表面光滑,但仔细观察,八层的按钮相对而言也干净一些。
郁岸好奇按了一下。
但按钮没亮,仍然只有七层亮着。
郁岸又掏出电梯扣,在感应器上刷了一下,然后按下八层。
竟然亮了,七层和八层按钮同时亮起来。再试着按其他楼层,却一律没有反应。
八层可以通过电梯卡刷上去?郁岸还没探索过七层以外的地方,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正好面试官在七层不需要插手,趁身后跟着两位狠角色,不如先去八层探探路。
郁岸这次学聪明了,不把警察往面试官身边领,因为击败医生夫妻势必会拿到两枚畸核,他可不想让自己忙活一晚上的战果被警方没收。
叶警官当了十年特警,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在她面前简单得如同一张白纸,一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但并未出言揭穿。
电梯到达七楼后却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向上运行了半截,在即将到达八层时,突然震了一下,然后停住了。
轿厢似乎停在了七层和八层之间的位置。
堤蒙警惕地举起手枪,对准电梯中缝,然后熟练地从腰带中抽出三角锥,撬动电梯门。
理论上,这时候强行开门,正中央应该横着七层的天花板。但事实并非如此,电梯门被强行撬开之后,竟然直接通往一个黑暗的房间,虽然电梯轿厢里安装了顶灯,但光线有限,照不到房间深处。
一股恶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密室。”叶警官凭经验道,掏出佩枪和手电筒,谨慎走出电梯,堤蒙跟随在她身旁,关注着叶警官相反的视角。
这里其实更像一间廉价的通铺病房,铁架床按次序并排放置,狭小几十平的房间里,堆了近二十条床铺。
被褥肮脏油腻,仿佛在厨房锅台里浸过,一些小的红色血点和蹭花的血迹零星散布在被单上,勉强能看出白被单的原本的颜色。
每张床铺的被褥都散开铺着,中央微微隆起一细条,被褥底下似乎盖着某种纤细的人形物体。
当听到密室二字,郁岸大概就明白了这个独立房间的作用。
来到细柳美容院时,算上自己总共有四位顾客,分别被安排在701到704房间,而通过连廊进入美体塑身区域后,郁岸一路检查白门,也只在走廊最深处发现了被囚禁的周先生。
人数不够,少了些什么。
那么那些被录制过骨感艺术视频的肥胖症患者去哪儿了。
想到这儿的同时,叶警官的手电光线便照到了其中一张床的枕边。枕中安睡着一个男人,还能勉强辨认出性别是因为脸型,而他的脸其实只剩一张皮包裹着骷髅,眼球腐烂殆尽,只剩两个生蛆的黑洞,嘴唇翻卷,露出颗颗分明的黄齿和干瘪的牙龈。
叶警官紧皱的眉头舒展:“受害人遗体。堤蒙,帮我抬到电梯里。”
郁岸攥着球棒在周围察看,发现床底下滚落了一个没有标注的药瓶。拧开瓶盖,里面盛放了一些绿色胶囊,看起来很特别,胶囊是透明的,内部装填了一些荧光绿色的药剂。
他抠出一颗藏进了储核分析器中,把剩下的药瓶交给叶警官。可向前迈步时,右手边阴影角落中好像有什么动静,他顺手举起手电筒照过去。
“叶警官,不用抬了。”
叶警官闻言,抬头看向郁岸。
郁岸面向角落暗处,抬手指去:“他好像自己能走。”
在他所指方向,一个纤瘦的皮包骨架立在角落中,皮肤之下已经没有任何脂肪支撑,仅剩牛肉干状的萎缩的肌肉,他脸部存在缝合痕迹,缝线处已经腐烂发黑,他磕磕绊绊向前移动,伤口处掉出了几条蛆虫。
骨感人向前摸索,脚步越动越快,朝郁岸发疯般扑过来。
“警官,我没动他噢。”郁岸眼都没眨,当即举起球棒,带风一挥,咣当一声就把那骨感人砸出三米之外,“正当防卫!”
叶警官回头扫视周围,房间内的病床上,被褥纷纷掀翻,床上的骨感人慢吞吞地爬起来,关节摩擦,发出咯咯的响声,朝三人逼近。
堤蒙见状当即举枪对准骨感人的头颅,枪口却被叶警官压了下来。
叶警官也收起枪,垂下右臂,一截黑管从衣袖中滑入手心,她利落握住然后向下一甩,一根警用甩棍攥在了手掌间。
“尽量保持受害人遗体完整。”叶警官命令道。
“是!”
甩棍坚硬细长,挥动时带起嗖嗖的风声,叶警官面不改色,被十余个骨感人包围,仍旧能保持精准,只攻击他们的膝和肘。
但这种投鼠忌器的打法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十分危险,房间黑暗,叶警官挥出甩棍的一刹,被扑过来的骨感人在手臂上咬了一口,撕裂了衣袖,在胳膊上划出长长一道血痕。
“队长!”堤蒙的表情倏然变得异常愤怒,掏出手枪朝咬那骨感人点了一枪。骨感人头部中弹,受到猛烈冲击向后仰倒,后颅炸开了一个大坑。
枪声震得天花板向下落灰,叶警官回头呵斥:“我说保持遗体完整。”
“我写检查!”堤蒙双眸锐利地捕捉着黑暗中的目标,又一个骨感人朝叶警官的颈动脉张开血盆大口,被堤蒙一枪冲进喉咙,击退数米远。
叶警官还没开口,堤蒙主动道:“写两份。用中文写。”
郁岸这边更不会在乎别的了,他的任务仅仅是保护周先生,除活人以外,他完全不需要忌讳任何目标。
两位女警身手利落,将半数骨感人绑缚双手控制在了地上。
突然,一声电子音播报终结了房间中的乱斗。
储核分析器发出提示音:“破解幻室‘美容院’,幻室已清除。”
似乎面试官那边已经把畸体医生搞定了。
房间各个角落尚未被控制的骨感人僵直了几秒,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瘫散在了地上。
黎明时分,久安市警方的车辆包围了废弃步行街,一队刑警冲上写字楼,将人质和受害者遗体搬了下来,周先生被紧急送入中心医院抢救。
郁岸的任务圆满完成,还想蹲在马路牙子上看会儿热闹,被昭然拉走了。
“一天一夜没睡,不累啊?还看呢。”
“累了。”郁岸打了个呵欠,背着包跟在昭然身后,“眼睛痛。打车回去?”
昭然扫净机车上的灰尘,跨了上去,长腿伸开撑在一侧,戴上护目镜,拍了拍身后的空位:“还能让你走回去啊,上来。”
机车沿着窄路咆哮飞驰,速度极快,时不时还能跨越沟壑,压弯急转,昭然的技术相当完美,但对乘客而言简直比过山车还让人高血压。
强风吹拂,郁岸只能紧紧抓住扶手,闭着眼睛将头紧贴在他脊背上。
昭然唇角上扬,加速。
郁岸终于忍不住搂住了昭然的腰,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整个身体都贴到了他脊背上,恐怕一个急转弯自己就被甩出地球。
进入红狸市,车速明显慢了下来,郁岸才睁开眼睛。昭然将车停在一个小型独栋别墅前,说这是地下铁为高层干员安排的住所。
初升的太阳将云层包上了一层金箔,寒夜破晓,日出光芒同时驱散了一寸严寒。
郁岸站在庭院里等待,困倦地半闭着眼睛享受清晨日光浴,一整夜高度紧张使他筋疲力尽,甚至根本没注意面试官把自己拐到哪儿来了。
昭然从车库中走出来,本来可以直接从车库里面进屋的,可架不住实习生有点呆,一直等在庭院里。
见面试官朝自己走来,郁岸拍了拍脸打起精神,通宵熬夜会导致色弱吗,面试官的发色看起来浅了许多。
不对,他眼睛也变白了。
昭然抬手遮住淋在面颊上的阳光,像朵被烈阳寸寸灼伤的娇花。
“白化病,紫外线敏感……”救命,面试官掉色了。
郁岸突然惊醒,迅速脱下兜帽夹克,飞扑过去把面试官兜头蒙住。
昭然整个头被郁岸的黑夹克裹住,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感觉遭到了什么小型动物的劫持。
郁岸两条腿夹在他腰上,腾出双手掀开夹克一点边角,探头进去小心观察,看看颜色有没有掉光。
“……”昭然和挤进夹克底下的脸对视了几秒,叹了口气,就这么托着他大腿走进了家门里。
习惯了,反正他一直这样,和家猫差不多,有时候你很难搞明白他到底在干什么,又找不到理由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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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论把老婆拐进家门总共分几步,三步,把家门打开,把老婆扔进去,把家门带上。
昭然带着挂在身上的家伙走进家里,关上房门。房间温暖,密码门将阳光拒之门外。
两人还保持着面对面盖在衣服下的姿势。
两人鼻尖挨得极近,昭然的呼吸伴着寥落的木香,像老书里夹藏多年的干燥枫叶,也像未曾上漆的粗糙木雕。他的头发、睫毛变得雪白,连眼睛原本的淡梅子色也完全消退,此时的瞳仁呈现半透明的雾白色。
“褪、褪色了。”郁岸磕磕巴巴地说,“好像晒坏掉了。”
“嗯,坏掉了。”昭然摘掉盖在头上的夹克,跟着重复了一遍,好笑地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我大多时候白天休息,晚上出外勤。刚刚是因为你一定要在庭院等,我才没避开日光。”
“只是掉颜色吗?我抢救一下试试。”郁岸慢慢将手心捂到昭然脖颈两侧,然后用钻木取火的手法一阵猛搓。
脖颈皮肤脆弱,哪遭过这档子罪,薄红从肌底透到皮外,在郁岸搓过的位置浮现两团红晕。
“问题不大,还能救,就是不太均匀。”郁岸拍了拍其他不红的位置,“这下好了,扩散了。”
昭然想把他扔下去,但又不太想扔。
“行了,行了,只晒一下没什么关系。别作弄我了。”昭然把他从身上摘下去,然后手扶鞋柜换上拖鞋,最后把沾上血迹脏污的风衣脱在一旁的脏衣篓里。
“脏衣服脱在这儿,扔在里面就可以了,会有人洗干净熨平送回来的。”
郁岸看着面试官赤着上身离开,光滑的倒三角背肌像一片白云母。
“真没事吗。”郁岸偷偷扒着门厅拐角的墙壁向内探视,面试官已经换上了家居服,站在调节器前调试室内温度。
客厅装潢简约,以白色和灰色为主,家具摆放错落有致,地板光洁看不见一丝灰尘和水渍,沙发上的靠垫也整齐地立在靠背边,甚至每两个靠垫之间的距离都一模一样。
面试官有洁癖啊。
但也合理,他那么白,稍微弄脏一点就会特别显眼吧。
郁岸低头看看脚下,不经意间,门厅地板被自己踩出好些个带着泥土的脚印,纯黑套装上左一块右一块沾满血迹和油污,自己出现面试官家里,就如同一只苍蝇落在洁白的奶油蛋糕上。
于是他把能脱的衣服都脱在了脏衣篓附近,光着脚跑过客厅。
昭然把室温调高,听见身后吧嗒吧嗒的跑步声便回过头去,见郁岸只穿一件纯黑背心和一条短裤,风一样跑过门廊,躲到另一面墙后,露出半个脑袋问:“面试官,能用你的洗手间吗?”
“咳,在前面右手边。”昭然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缓解那股口干舌燥的感觉。
门厅的脏衣篓忽然从地面升起几厘米高,不知从哪儿跑来一只手,用三根手指托着底部,两根手指在地上爬,将沉重的脏衣篓搬运进洗衣房里,很快里面便响起搓洗声。
洗衣房里又爬出来两只手,拖着水桶和抹布,认认真真地擦拭鞋柜旁的污渍和脚印。
与此同时,厨房灯点亮,一只手将鲜虾淘洗干净,在另一只手的配合下剥皮挑线,再将完整的虾肉放回壳内。
还有一只手熟练地点火起锅烧油,利落抛入葱姜调味料,再挤入番茄酱,随后将处理完的鲜虾放入锅里闷煮。它甚至会颠勺。
一只手跑来帮昭然打开电视,递来遥控器,又一只手托着洗净的葡萄送到茶几旁,细细剥皮去籽,然后把剔透的葡萄肉送到昭然嘴边。
“我不吃,你剥一盘等会给他送过去。”昭然靠到沙发靠背中闭目休息。宿醉头痛,其实晚上的酒劲儿还没过,就着急赶去细柳美容院了。
昭然捏了捏鼻梁,叹息道:“去给他拿件睡衣。”
一只手匆匆从睡衣柜里跑回来,把一套短袖短裤举到昭然面前请示。
“太薄了,他那么怕冷,你想冻死他。”
小手赶紧去换了一身举回来。
“太厚了,屋里二十六度,多热。”
手又跑去换了一套,气喘吁吁带回来。
“不要他以前穿过的,这么卡通,还印着罗小黑呢,这像我家里应该准备的衣服吗?那不穿帮了吗?藏起来。”
小手筋疲力尽爬走,最终拖回来一件昭然的白T恤。
昭然拿着水杯,想了一下:“啊,不错。放这儿吧。”
手:“……”(扔下衣服就走)
“去,什么态度。你再这样我中午就不吃饭,饿死你们。”昭然双手搭在沙发背上,放松地休息。
十几分钟过后,昭然看了眼表,起身去到洗手间,敲了两下门。
无人响应。
“别泡胀了……”
昭然压下扶手推门走进去,郁岸趴在浴池沿正打瞌睡。手臂交叠搭在水晶马赛克池沿上垫着下巴,热气氤氲,雾珠在肩胛骨突起处凝结,沿着皮肤滑进水面。
他闭着眼睛,右侧睫毛低垂,浴室暖灯从顶部洒下,湿漉漉发丝的影子黏贴在脸颊上,而左眼却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爱伦?坡曾写过一篇文章,名叫《黑猫》,讲的是一个暴力疯狂的丈夫,将妻子驯养的黑猫挖去了一只眼睛,然后残忍吊死。但没过多久,那只黑猫再次出现在他身边,它同样缺少一只眼睛,只不过脖颈上多了一圈状如绞刑架的标记。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鬼影。
昭然坐到池边,用指节轻轻触碰他的眼眶,将干涸在周围的血渣抹去,擦净他脸上的血污。
还是冲动了点儿,应该再等等,看看这小子在必死的局面下,潜力能被激发到什么程度才好。
还是说这次的任务已经足够危险,甚至有些拔苗助长了么。
有点急躁了。以后还是慢慢教吧。
郁岸被粗糙的手套蹭醒,半睁开眼睛,看见面试官坐在身边,愣了一下。
昭然坐在池沿边的小凳上,挽起家居服袖口,手肘泛红,领口微敞,锁骨处也浮起一层红晕,先前褪白的发丝恢复了本色,甚至有向桃红蔓延的趋势,梅子色瞳仁专注地看着自己。
“怎么恢复的?”郁岸讶异抬头。
“躲在阴凉的地方,时间长了自己会恢复的。”昭然把给他准备的睡衣放到毛巾架边,手肘搭在腿上,“我确实不能晒太久阳光。因为从出生起就一直住在不透光的房子里,一点光线都没有,久了就适应不了日光,想杀我的话,在日光下是最好的机会。”
郁岸挠挠脸颊,面试官就这么把自己的弱点说出来了?万一自己拿这情报去卖怎么办呢。先算算能卖多少,假如他们有对手公司的话,一万两万,五万,这情报起码能卖十万吧,一个盲核白三千块,能氪三十三个,按高傲球棒这个品级来看,一级紫,能抽到红级以上的概率虽然小,但是应该也能出一个,话说回来盲核有没有保底呢,比如连抽十个必出一个红级以上的,连抽一百个必出金级的……对了,美容院实习任务好像还有十万奖金,什么时候发。
“你走神呢?”昭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兑换成盲核了。
郁岸摇摇头:“有人想杀你吗?”
“想的人很多……不过目前还没人能做到。”昭然一脸孤独求败的空虚。
“你拿到畸体医生的核了吗,没被警方收走吧。”郁岸终于想起正事。
“没,三枚都在我这儿。”
“三枚?”
“嗯,都放进你的储核分析器里了,你等会儿自己看。”
“医生夫妻真的很强,你一打二竟然碾压?”郁岸忍不住问,“面试官,你也是载体吗。”
昭然想了想,点了下头,将左手放到郁岸面前:“嵌核槽在这里,所以触觉很灵敏。”
“哦。”郁岸终于明白面试官总是戴手套的原因了,好奇心一下子泄了气,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秘密啊,嘁,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害自己惦记了好几天。
昨天出发前,郁岸查过地下铁的公司资质,顺便浏览了他们的官网,在首页轮转的公告海报上看见了昭然的照片,颇有种顶梁柱的感觉。
一目十行浏览过一遍后,就大致了解了地下铁的基本情况,它是受政府承认的非官方组织,与窥视鹰有合作关系,但相互独立。
居民可自愿缴纳管护费,相当于一种人身保险,在受到畸体威胁时就能向地下铁求助,地下铁每天都会派遣干员在城市各个角落巡视,所以行动速度比警方更快,大多数时候都能摆平事端。
不过,郁岸对“昭然”这个关键词更感兴趣。
他将地下铁相关的信息全扒了一遍,在一个匿名帖子楼里发现了一些疑似公司内部组员对昭然的评价:
“新人入职千万不要讨昭组长的嫌,切记不要不听他的指挥擅自行动,不要在他面前耍小心思,更要小心不要碰到他的手。”
郁岸算了一下,入职第二天,这三个指标就全都圆满达成了。
好像也没什么后果嘛。
洗涮完毕,郁岸穿着昭然的T恤趴到了床上。累劲儿终究还是超过了饿劲儿,狂奔了一晚上,小腿肚子都在发抖,浑身被热水一泡,更是把五脏六腑的困乏都泡了出来。
面试官的床也太柔软了,冰丝床单细腻舒服,郁岸甚至没来得及爬到枕头上,一只脚还支棱在床外挂着拖鞋,就那么趴着睡着了,穿着不合身的宽大白T恤,两条细直的长腿胡乱岔着,脸完全扣进枕头里。
昭然端着点心走进来,见他睡成这副样子,只好将瓷盘放到一边,摘掉挂在脚趾上的拖鞋,把人往床里推了推。
啧,这就是地下铁紧急秩序组实习生吗,睡在陌生人家里,就这种警惕程度,不得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吗。
白T恤下,郁岸流线型的脊骨节节分明,昭然坐在一旁,凝视年轻男孩特有的漂亮肩胛和腰窝。
犹豫再三,昭然终于将手覆了上去,轻轻盖在郁岸腰际。
隔着手套触碰,仅此而已,灵敏的触觉竟能丝丝缕缕地感知到他的心跳和呼吸,和身体火热的温度。
覆手之处,隐藏已久的细线花纹从郁岸脊背皮肤下浮现。细线交织汇聚,组成一轮抽象的太阳图腾,向外放射的光芒是一条条挣扎的手臂,手指纠缠,充满诡异之感。
昭然浅淡的眼瞳漫上猩红颜色,低头在属于自己的图腾上吻了吻,莫名的满足感使他扬起唇角,露出一排悚人的尖牙。
“我的弱点太少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努力,再一次。”
第19章 宠物小手
昭然卧到郁岸身边,手臂越过他去把羽绒被拉过来,这时候郁岸恰好趴累了,翻了个身,后背靠到昭然胸前。
手僵在半空,昭然停滞了几秒。
仔细瞧怀里人没心没肺的睡脸,昭然弯了弯眼睛,默默收拢手臂,鼻尖贴在他颈窝。
床外侧边缘伸出一排小指头,交头接耳地悄悄偷看。
其中一只手遏制不住渴望,爬到了床单上,痴迷地伸开指尖想要触摸郁岸的脸。
昭然忽然睁开眼睛,瞳仁血红,裂开唇角,喉咙鼓动,发出一声警告的低鸣。
断手被震慑,退到床下如鸟兽散。
等郁岸睡醒,已经是早上八点。
过了好一会儿,郁岸诧异地发现身体无论如何都起不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胸口死死压着。
鬼压床?不,他清晰地感受到胸口压着的是一只手,五指轮廓清晰可辨。
郁岸被迫仰躺着,能清楚地看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胸口抚摸到自己的脸颊,指尖指节透着粉色,却异常有力,单手就能压得他爬不起来。
拇指轻抚郁岸的嘴唇,随后便沿着脖颈滑进了被子底下,掌纹摩挲着腰腹的皮肤,一路向下,覆在某个部位上。
“谁……”郁岸紧咬舌尖,挣扎着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卧室门口的一声询问让郁岸陡然清醒。
“怎么了。” 昭然将新榨的果汁放到床头,倾身靠近床边。
一下子,压制郁岸身体的古怪力量潮水般退去,他如同溺水者终于撞破水面,扑到岸上大口呼吸。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身上的羽绒被,可床上空无一物,根本没人压在自己身上。
他扭头盯上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