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见势不好立刻收手,轮盘在转到最终结果之前被迫熄灭。
“小东西好狡猾。”昭然握住他紧攥破甲锥的右手,轻松推离咽喉,但郁岸紧咬牙关,脖颈青筋鼓胀,右手竟在昭然的抵抗力量之下拼命前进了半分,他从齿缝中挤出凶狠的几个字:“只有我能杀你,不准选别人。”
“你还没有命令我的资格。”昭然翘起唇角,胸骨左右突然生出第二对手臂,指甲尖长,抓住郁岸的脚腕用力一拽,向台外甩了出去。
郁岸脊背撞在栅栏柱上,从半空栽落,但他没有屈服,甚至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握紧破甲锥迅速爬了起来。
果然是多手怪物,他身上居然出现了四条手臂,贸然贴近太危险。
台下前排观众在激动尖叫,后排观众高举双手跳起来大喊:“好!!杀了他!杀了他!”
郁岸左眼亮起红光,脚下闪电游走,在昭然周身以锯齿状的行动路线绕了一整个圈,距离昭然时近时远,行动轨迹俯视看来是个由密集锯齿划成的环形,把昭然圈在中央。
昭然着实摸不着头脑,眼睛被舞台射灯晃得看不清东西。
突然,郁岸身影闪现,从舞台上一跃而起,迅速坠落,破甲锥朝昭然眉心刺来。
“诡计不行就改偷袭,也不成啊。”昭然哼笑,脚下浮起金色日晷,晷针逆转,时间倒流,郁岸的刀尖原本已经快要接触到他,却跟着时钟失常向后回溯。
然而,郁岸之前是以锯齿路线跑的,时而离昭然很近,时而很远,昭然根本不会想到去计算,要回溯几秒才能让郁岸出现在距离自己远的位置。
但郁岸可以,他的计算能力比昭然迅速且准确得多。
经过几次观察,郁岸发现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昭然用时钟失常时基本都是回溯三秒。
晷针逆转,郁岸退回的位置竟然停在了射灯光束的同一条直线上,而且落脚点是锯齿轨迹中距离昭然最近的位置。
刚刚冲过来的一刀只是假动作虚晃一枪,回溯之后停留的位置才是他真正进攻的起点。
昭然正对射灯完全失去了视野,等到视线中出现了郁岸的影子,破甲锥已经近至身前,他侧身避开,那冷寒刀尖还是在肩头砍了一道血红沟壑。
郁岸落地喘息,捂住刺痛的左眼,血珠沁到睫毛上,悬而未落。
“你输了。”郁岸用挂血的刀尖指向他脚下,昭然左脚退到了光圈外半寸,按规则,他得认输。
“今天的表现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昭然拍了拍手,四只手一起鼓掌,有点惊悚。
但他并没有认输的意思,双眼渐渐反上猩红颜色,颊腮开裂,上下黏连与唇角贯通,一声尖啸从喉咙里鸣响,地面的金色光环爆发出一团金色岩浆,强大的爆破力将郁岸掀飞到半空。
昭然变得无比兴奋,脸上的人相消退大半,残酷鬼相取而代之。
“天哪。”郁岸退到栅栏边,手指哆嗦。之前面对詹姆斯假冒的面试官,狂暴状态已经足够惊人,今天对上真身,迎面而来的压迫力让他更为震撼。
这是本体吗?不,似乎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裁判也没有叫停的意思,郁岸满台寻找,终于在远处桌子底下找到了瑟瑟发抖抱着头的裁判。
观众的兴致被彻底燃爆,谁都不希望如此精彩的竞技轻易结束,谁还在乎昭然的承诺,大家就想看他们分出个你死我活。
金环被昭然召唤到脚下,太阳花纹从脚下骤然旋开,璀璨花纹金光绽放,六道圆环像发牌一样平均散到舞台的六个边缘点上。
看见地上的太阳纹,观众们早就在期待这个了,纷纷起立几乎喊破嗓子:“战神旗帜!战神旗帜!”
昭然的战神旗帜能召唤六种不同的银甲骑士,铁链锤骑士、矛斧骑士、弓箭骑士、重剑骑士、教皇十字剑骑士、轻甲苦无忍者,此时这六位骑士各站一角,将郁岸包围在中央。
郁岸握紧手中的怪态核-犰狳战甲,但二级银核等级太高,这时候镶嵌,怕还没适应就被干掉了。
两枚苦无暗箭从忍者手中甩出,郁岸向后仰身后空翻,暗箭从他咽喉前掠过,结实插在栅栏柱上。
铁链锤骑士甩着重锤压来,对角线的矛斧骑士手持长斧断了郁岸后路,郁岸左右动不了身,只能跳到空中避开这两招足以让自己粉身碎骨的重击。
而弓箭骑士抬手搭箭,雕刻大马士革花纹的弓身向后绷紧,弓弦一响,一道金光飞射而出。
郁岸瞪大眼睛凌空翻身躲避,但那金光箭已经迎面而来,击中郁岸穿腹而过。
时间仿佛这一刻静止,那些嘈杂的的尖叫都离他而去。
金光如烈阳灼烧,郁岸甚至流不出血。他重重摔到地上,捂住腹部的孔洞蜷成一团,动也动不了。
储核分析器里有治疗核-快速愈合,郁岸用尽全力抠下眼眶里的红核闪电羚,向前爬去。
储核分析器掉落在一米来远处,却好像隔了千百里,怎么都摸不到。
昭然看着他挣扎,最终耗尽力气,一头栽在地上不再动弹,眼睑不由自主变得潮湿。
也许早该听大哥的,不要再尝试,为一己私欲去搅乱一位少年的人生,让他受尽本不该经历的伤痛,让自己迷失在幻想中。
现在两个人都可以解脱了。
“乖乖,我知道你尽力了。”昭然蹲下来,把储核分析器推到郁岸手边,让他愈合伤口,“我也尽力了。”
“别动。”郁岸压抑着吐出一口气,发软的双手支撑地面,艰难抬起头,眼球充血,右手始终没有放下破甲锥,他捂住嘴,血从指缝向外涌。
他的手搭在储核分析器上,还在思考自己已经命悬一线,身体能不能扛得住再链接一枚三级紫色的快速愈合。
畸核链接时的伤害判定比效果判定早,所以即使三级紫平时链接起来还算轻松,却有可能在此时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昭然没有拉他,静静蹲在地上凝视他,不相信他还有力气站得起来。
但他也迟迟没有倒下。
观众席上有零星的声音对他喊:“快站起来,别输给他。”
零星的叫喊从一人变成两人,再到十几个人一起催促。
“站起来!”
“站起来别输给怪物!”观众纷纷站起来,又开始向台上抛掷礼物,但这一次抛的并非钱币、鲜花或是火焰,而是畸核。
那些便宜的、攒在手里还没卖掉的破烂一级蓝畸核。
蓝色琥珀状的畸核一颗又一颗掠过射灯,光线被折射成绚烂的蓝色光带,仿佛划过一片闪烁的碧蓝流星。
十几颗蓝核滚落在郁岸手边,郁岸迅速而敏锐地辨别着核上的花纹,突然出手抓住了一枚表面纹路是一支注射器的蓝核,按进了眼眶里。
没猜错,这枚核是一次性使用的治疗核-肾上腺素。
昭然警惕退开,郁岸居然真的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次性使用的蓝核对他身体没有丝毫伤害,甚至能量耗尽后自动从眼眶里脱落,省去了他往外抠的时间。
郁岸眼疾手快,看准后迅速在地上拣起几枚攥在手心,昭然在光下完全看不清他拿到了什么核。
金环从脚下升起,轮盘赌指针迅速旋转,这次昭然警惕他再故技重施黏到自己身上来,指针落在明亮的格子上,巨大黑暗鬼手从地面掏出,将满地逃窜的郁岸攥于掌中——
诶!打不着!
嗡的一声,郁岸从鬼手指缝里飞了出来,背后生出一对蚊子翅膀。
之前用过这枚核,因此郁岸记得住表面的蚊子图案,一级蓝怪态核-夜行蚊,一次性使用,能躲避一次致命伤害。
逃出生天过后蚊翼消失,郁岸从空中坠落,在半空趁机塞进眼眶另一枚蓝核。
盘旋羊角从头顶瞬间支出,怪态核-山羊角,能使用十分钟的力量敏捷增强,简介是大力出奇迹。
金色轮盘还没消失,昭然用不出时钟失常,郁岸从天而降,身体犹如沉重的战锤,将昭然踹翻在地,整个人骑上去死死压住,双手反握刀柄毫不留情刺进昭然胸口。
热血喷溅在郁岸脸上,铺进眼睛里,从下眼睑淌出来。
他拔出破甲锥,又一刀插进昭然左肩,左手按住昭然脖颈,俯身狠道:“老怪物……你神气什么?”
昭然痛吟,仰躺在血泊中,两只手扶着郁岸的腰,另外两只手扶在他大腿上,胸口起伏,露出尖牙轻笑:“让你一局罢了,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哭起来难看。”
“我讨厌你用看废物的眼神看我。你敢走,我挖了你的核。”郁岸拔出破甲锥,重重插在他锁骨中,昭然仰头痛哼。
“叫你上台……就是约定……只要你能站起来……我就不会走……”
郁岸微怔,闭上眼睛,好像有股委屈要夺眶而出,额头抵在他胸前,哑声讨要:“印记,还给我。”
“叫声好听的,就还你。”昭然哼笑。
类似“然哥”、“哥哥”就很好听,等小家伙委委屈屈地问“什么好听的”的时候,昭然就要把这两个称呼教给他。
“老公,够好听吗。”
昭然耳根一下子红透,观众席看得一清二楚。
骨头有点泛软,昭然切身明白了一个人类形容词“酥”的感觉。
郁岸压住开始隐隐作痛的腹部,精神已经有些恍惚,吃力地扯住他的衣领:“快还我。”
“还你,还你。”昭然实在顶不住,拇指抹掉蹭在郁岸脸蛋上的血迹,“乖宝,你想印在哪儿。”
“印怀里,不容易被偷走。”郁岸指指胸前。
粗糙手套指尖从纽扣之间穿进,触碰皮肤,中心对称的太阳花纹从胸前一点向四周旋开。
他头一次如此郑重地给予图腾,突然觉得与此相配的应该是场盛大的仪式,可自己什么都没准备。
郁岸却以为他反悔了,手上的力量一下子卸掉,倒在昭然身上微弱呼吸,手指依旧固执勾着他的衣领,喃喃威胁:“以后谁拿到这个印记……都别想好过……”
金纹舒展,带着一股暖意温柔地烙印在郁岸胸前,邪异的太阳光纹延伸到锁骨、腰侧和上腹,正上方一道光芒伸至咽喉。
郁岸深刻地感受到一股炽热的力量,并非烙印在肉体上,而是镌刻在灵魂中,空旷的皮囊都被它的温度填满了。
气氛到了总得说点什么,昭然努力酝酿难以启齿的表白,喉咙滚动:“杀死我,在茧里……我等着。”
舞台上的射灯熄灭,观众一片哗然,他们清楚地看见扩散在地面上的明亮太阳纹在缩小聚拢,化为光束被郁岸吸收,最终印在了他胸前。
昭然当众公布未来主人身份,居然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小孩,以后要是契定不上,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昭然抱起郁岸,趁着舞台一片漆黑跳了下去,与狐狸酒保擦肩而过,偏头低语:“把观众的单买了,今天我请。”
“喔?”狐狸酒保听罢,两只雪白毛绒耳朵噗地冒出来,嘴角弯弯向上翘,“老板大气。”
昭然刚拐进往小包厢去的电梯里,他就遮住嘴对身边的兔女郎悄悄吩咐:“快去开几瓶贵酒送给vip老主顾们。”
电梯升到二楼,客人们鬼哭狼嚎的歌声在灯光斑斓的走廊中回荡,昭然挑了个没开灯的空包厢拐进去,仰头靠在门后,慢慢滑坐到地上,就算自己身体金刚不坏,竟也扛不住破甲锥三刀。
只有畸动武器才能对高级畸体造成致命创伤,破甲锥镶嵌二级红核,威力不可小觑,尽管特意避开要害,还是令他流血不止。
郁岸一只手撑着门,跨坐在他腰间,低头笑他:“怪不得溜这么快,原来是怕在观众面前倒下出糗。”
“当然溜得快了。”昭然说话带了些喘,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头上,“要是被人看穿实力下降,魔术师是怎么死的,下一个就是你了。”
“怎么会实力下降?”
“为了找你。”昭然闭上眼睛平复心跳。
“你也用鱼尾和嗓音跟巫婆交换双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昭然掐了把他的大腿,“只要你能在茧里干掉我,这些全不是问题。”
郁岸不明白他的意思,字斟句酌从脑海里穿过,再落进心里记住,闷声承诺:“我能。”
他摸出储核分析器里的三级紫治疗核-快速愈合,嵌入左眼,柔和深沉的紫光从眼底氤氲,建立链接的刺痛在眼眶中冲撞,会让头脑一阵眩晕。
“刚刚什么声音啊,小猫叫吗,好像没什么底气。”昭然仰靠到门上,从口袋里摸了盒烟出来,用烟雾麻痹身上的疼痛,点燃打火机,火焰的光芒褪去他额发和脸颊的颜色,“我也知道你做不到,只是忽然想通了陪你一起死而已。能看见你爬起来,我觉得值了。找别人契定,被我看不上的人驱使,保护他忍让他,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能!能!”郁岸把脸颊贴在昭然胸前,声嘶力竭大吼,门外妖魔鬼怪的歌声和震耳欲聋的鼓点无法将他的声音淹没,“我能!面试官我能!”
快速愈合核的紫光汇入两人的伤口,紫色激光状的细线在裂开的皮肉之间行走,将断裂的血管和肌肉拉紧贴合,能量留在伤口中,加速细胞再生。
郁岸看不见昭然惊讶的眼神,盲目抱住他脖颈,低头亲他嘴唇,主动把舌尖递进去。
昭然偏头含住,收着牙齿逐渐加深亲吻,双手扶上他双臂攥得很紧,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失去技巧章法,以此发泄,以此纪念希望破灭又死灰复燃的那些年。
“好,我等着。”
漆黑的房间里,昭然把怀里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被亲的时候乖乖闭着眼睛,睫毛一直在抖,以前的小混蛋连接吻也睁着眼,被亲到腿软下面抬头,也要装成没感觉的样子趾高气扬嘲笑自己一句吻技真差。可气的是自己真的信了他的鬼话,拿耳机线苦练半年。
几十秒后才松口,郁岸轻出着气与他交颈相贴,终于感觉到自己在被真诚对待,原来爱和力的作用一样是相互的。
他调整了一下裤子,脸蛋热热地贴在昭然脖颈边。
“你怎么这么会亲啊,以前拿别人练过的样子。”
“哪有别人,就拿你练的,你一个都够我受的了。”
“你这么好看,就没有哪只畸体看上你吗。”
“有是有,但她们只是慕强,很理智的,为自己家族寻找更有用的成员而已,如果也像人类一样喜欢看脸的话,应该没有畸体看得上我。”
“家族?你们畸体也结婚生小孩吗?”
“同一个辐射源影响下出现的畸体就算作一个家族,也有一些小的家族相互合并,成为一个大的家族。”
“你们世界里还有长得好看的啊。”
“按我们的审美,刚刚那个狐狸酒保属于非常好看的,他叫明堂,出了名的美貌。”
“是吗?我没看出来。”
“极地雪狐,毛绒尾巴,小粉鼻子大蓝眼睛,多好看啊。”
“他姓明?”
“什么啊,只是名字……你不会一直以为我姓昭吧。”
“那你为什么叫昭然?”
“我哪知道,不是你给我起的吗?”那天在日御镇冰洞遇到这颗小煤球,对着自己大喊“昭然”,还喊了两声,他以为这就是给予名字的意思。
郁岸呆住,默默在脑子里捋了一下时间线。
“这个名字的意义是,‘明亮的样子’,像太阳一样明亮。”郁岸双手拍拍他的腮帮,“在人类审美里,你这张脸漂亮极了。”
“在台上看清本体的脸了?”昭然故意问他,“好不好看啊。”
“好看。”郁岸趴在昭然肩头玩着他的头发小声回答,“那还不是完全的本体状态吧,和你本体做一次肯定很刺激。”
“……”昭然拢了下头发。人类的审美和癖好对畸体来说果然还是太抽象了。
酒吧吧台边,几位酒客边喝边聊,醉醺醺地对吧台后的狐狸酒保说:“来杯水割威士忌,醒醒酒。”
“都灌了多少了,有人请客也不能这么喝吧。”话虽如此,狐狸酒保已经滑了块老冰进杯,倒上琥珀色的酒液轻搅,推给对面醉眼迷离的男人。
“谁说我为免单的,还不是想多看你两眼。”男人品了两口,放下冰杯,朝他勾勾手,“明堂,你给哥几个分析分析,昭然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狐狸酒保枕着一只手倚在吧台边,雪白狐尾摇曳:“最近有小道消息传他实力下降,他要警告听信谣言蠢蠢欲动的那些家伙。”
“他还把魔术师杀了!也不藏着掖着点,不怕别人找麻烦吗?”
“你傻呀。”狐狸酒保戴着黑薄手套的手敲敲桌面,“他就是告诉诸位自己看上了这个能换核的年轻人,谁来捣乱谁就和魔术师一个下场,连汉纳家族的人他都照砍不误,其他谁还拎不清跟个疯子叫板。”
“哦……”几人恍然大悟,不愧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家住瓜田万事灵通的漂亮狐狸。
驻唱节目和竞技场比赛结束,酒客渐渐散去,只剩稀疏的几桌客人昏昏沉沉地聊着天,明堂也趴到台面上打起呵欠。
电梯叮响,哗啦开门,昭然领着郁岸从里面走出来。
“哎哟,没睡在里面呀。”明堂睡眼惺忪,坐在吧台后懒懒迎接,抬起眼皮见昭然脖颈侧有块牙印,忽然来了精神,狡黠笑道,“哦,哦哦,原来是包厢沙发不舒服。”
“就你废话多,拿点喝的。”昭然坐在高脚凳上,一双长腿弯曲踩在地面上,郁岸手一撑跳上凳子,屁股痛,怎么坐都不舒服,鞋尖来回蹭地面晃来晃去。
“哦对,给小朋友上杯果汁。”昭然瞧他没来过酒吧新奇地东张西望的样子好笑,补充了一句。
“我不要果汁,我要度数高的。”郁岸趴到吧台上,其实肚子上的伤还在痛。
狐狸酒保推来一杯白色果酒:“我特调的‘狐火’,快尝尝。”
郁岸看着面前燃烧紫色火焰的酒杯犹豫:“会不会烫嘴啊。”
狐狸靠在墙边直笑。
真的很好喝,雪色冰沙是荔枝和玫瑰的气味,喝不出什么酒的味道,甜甜的,嘬一大口下去很爽,伤口都不疼了,就是看面试官的脸有点重影……
郁岸一头栽进自己臂弯,人事不省。
昭然一口酒刚咽下去,就看见郁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迷糊倒地。
“你要干嘛?”昭然脸都绿了。
狐狸酒保呆住:“我会错意了吗?是真的要果汁,不是要把他撂倒的意思?”
“我把你撂倒。”昭然两只手接下郁岸,身侧伸出第三只手抓住狐狸的衣领。
郁岸黏黏糊糊钻进昭然怀里,摆弄他的头发,哼着歌在一侧编了两条小辫儿。
“好了好了回家了。”昭然抱起软得没了骨头的郁岸走出去,第三只手放下狐狸,恶狠狠指了指他的鼻子。
狐狸摆手将一卷纸塞进那只手中,然后又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包裹挂在手指上:“账单塞到你手里啦,记得结账哈。哦还有观众们打赏的一级蓝核,我给你打包好了。”
狐狸心想还好自己聪明让昭然快点回家,否则他在这儿看完账单还不得抽自己两巴掌,这张漂亮的脸蛋可经不起揍,嘿嘿。
没过多久,酒吧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位紫衣银饰的女人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十三节蝎尾曳地生风。
蝎女将一摞特殊钱币扣在吧台上,冷道:“我要进斜塔去雇佣鬼仆,劳烦您引路。”
狐狸擦拭着刚洗净的酒杯,瞥了一眼桌上的钱币:“小姐,昭然刚刚来过了,那架势是要逼人站队呢,斜塔主人恐怕也不想蹚这趟浑水,你回去吧。”
蝎女怒极反笑:“你们不帮我,我就把昭然的身份公之于众,让他在人类城市待不下去。”
狐狸将玻璃杯重重放到台面上,皱眉道:“冷静点,小姐,别坏了我们的规矩。”
畸体已经深深渗透进人类城市各行各业中,远比人类预想中更加庞大,将一位已经在人类之间站稳脚跟的畸体身份公之于众,引起轩然大波,势必会吸引政府的注意,大肆排查清剿,对其他畸体都不是一件好事。
“你的小儿子很可爱。”狐狸抚摸着玻璃杯边缘说。
蝎女脖颈上的项链不知什么时候自动打开了,里面的小婴儿照片柔软乖巧。
“你敢威胁我?”她立即用手挡住,蝎尾高高扬起,尾勾直指狐狸酒保的喉咙。
狐狸悠悠举起双手投降:“要是别的仇人还好说,极地冰海日御家族最护短,小姐还是少以卵击石的好,况且汉纳家族当年在公海游轮上重伤他爱人,导致他蝶变失败,现在又违背约定对他的人动手,他今日报复,于情于理挑不出毛病。”
“我给你指条明路吧,古县医院出了幻室,在地下铁的管辖范围内,他们肯定会管,有传言说,昭然实力下降,如果拿出破釜沉舟的觉悟在那里埋伏,说不定能伤他一星半点。”
蝎女偏头沉思片刻,带上钱币转身走了。
酒吧安静下来,角落的两位看客终于开口,问狐狸:“那也是位可怜姑娘,你不帮她,何必害她?人类诗写得好,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狐狸酒保擦净吧台污渍,漫不经心回答:“谁都能在我的酒吧里撒野,我生意还做不做了,一来给她个教训,二来……我也在好奇,昭然实力下降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75章 硬核计划书
从静寂的小巷拐出来,进入街道,仍只听得见一个人的脚步声,城市颓废凶险,冬日的夜晚更无人在外游逛,夜深人静时便连孤魂野鬼都不敢在大路上行走了。
怀里人醉醺醺的,好像被抽走了骨头,搂着昭然脖颈还直往下滑,昭然只能再伸出一对手臂托着他的屁股,唇角贴贴他的额头:“一杯倒还学别人喝酒,你可真会找麻烦。”
“屁股疼,你别碰。”郁岸把脸贴在昭然皮肤上给自己降温,可昭然身上太温暖,即使裸露在外颈侧皮肤也不会被寒风吹得冰凉。
“我又没干什么,你可别讹我。”
“出门前被你用高傲球棒抽的,好痛。”
“嘿嘿,这回怎么没还手啊。”以前小混蛋出去惹是生非,回来挨揍的时候也不老实,又抓又咬,非得让昭然身上也挂上几道彩不可。
“我不还手,我害怕。”
“怕什么?”
“你要把我扔出去捡垃圾吃。”
昭然被他迷迷糊糊哼哼唧唧的胡话搅合得心软,轻拍后背安慰:“我还能真扔你吗,乖宝贝,你工资卡里存了二十来万了吧,离家出走也不用捡垃圾吃啊。”
“我不知道……”郁岸浑浑噩噩闭着眼睛,“你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在我身边,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家。”
昭然心里一颤,心脏被小猫踩到,落了枚爪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