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裴希离开后,他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鹤同学来了....快进来....醒醒,鹤同学来找你了啊!”盛新雪将鹤禅渡迎进来,然后又把他悄悄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他今天又没怎么吃饭,我刚刚进去看了,人还睡着.....”
关醒有两天没去上学了,不是他不去,而是盛新雪担心,在家还她能看住关醒,要是去学校,她怕关醒出什么意外。
鹤禅渡看着往日里这个严苛的母亲如今变的小心翼翼,不过几日鬓边就有了白发,是怕了,毕竟在某些方面关醒就是裴希,而她和裴希的父母的行事作风简直太像了。
往日里再怎么厉害的她也怕,怕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
鹤禅渡接过餐盘,走到那扇紧闭的门扉前,心跳又沉又重,甚至是呼吸不畅。
他也怕,怕他失去自己唯一的珠珠。
轻轻推开门,他眼神先落在窗户上,看见那闭合着的窗,先松一口气,再去床上找人。
小小的单人床上蜷缩着一团鼓起,像是一块孤零零的小石头,被人扔在了干涸已久的河床上。
鹤禅渡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放下,又轻轻的坐在了床边,慢慢的拉着被子,小心翼翼的掀起来一点。
关醒那张小的不能再小的脸露了出来,呼吸是顺畅的,鹤禅渡又松了一口气,他慢慢低下头,动作很小的用掌心贴了贴关醒的脸颊。
睡了这么久,脸怎么还这么凉?
关醒闭着眼睛,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要喊什么,接着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鹤禅渡看着他,直到他眼睛慢慢聚焦。
“珠珠,醒了?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鹤禅渡的声音轻柔的像一片落在溪水上的叶子。
看见突然出现的鹤禅渡,关醒并不惊讶,只是反应了很久,才摇摇头,从床上缓缓爬了起来,像是一个得了重病的耄耋老人。
他从床上挪到了地毯上去,手下又开始专心致志的忙活,鹤禅渡放下书包,紧贴着他一同坐了下来,然后熟练的替他按下旁边的台灯。
明亮的光瞬间落在了整个地毯,关醒正卖力的拼凑着一个又一个小的零件,零碎的太多了,这很耗神,但鹤禅渡没有插手,只是坐在一旁,安静的看他忙碌着。
这是很久之前裴希送给关醒的乐高,原本说好要一起拼的。
只是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
......
鹤禅渡认真注视着关醒的侧脸,看着他纹丝不动的睫毛鹤一眨不眨的眼睛下敛静的神情,太平和了,太安静了,像是一尊不会说话也不会笑的娃娃,没有半分人的活气了。
但鹤禅渡知道,关醒的所有情绪都像是一块又一块的巨石,硬生生砸在了他单薄的身躯里,关醒每天背着它们,只是单纯的生活着就已经累的喘不过气了,它们沉重的让关醒没有力气宣泄,也根本宣泄不出。
鹤禅渡心里像是被火燎一般,每看关醒一次、每想关醒一次,伤就加重一份,不过短短几天,那火就烧透了五脏六腑,直逼口腔,舌尖都是想着关醒时焦虑咬下的密密伤口。
可怎么办呢?
他该怎么办呢?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关醒就这么下去啊!
他的珠珠不能有事啊
--------------------
感谢阅读
==============
在第三天的时候,关醒把那个乐高拼好了,他小心翼翼的把乐高放在了那个专属裴希的展示柜里,最后一个格子也被占满了。
小小的柜子归置着裴希创作出的所有作品鹤送给关醒的所有礼物,他一层一层慢慢的往上看,一直呆滞的神情渐渐变得温柔,像是陷入了回忆。
他慢慢走上去,侧头轻轻贴在那玻璃上,闭上眼睛,恍惚间,怀里不再是冷冰冰的柜子,而是一具温暖的身体,有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醒醒,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猛然睁开眼睛,抬头去看,没有人,有的只是折射出自己消瘦面目的玻璃。
关醒迷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已经连续痛了很多天了,是那种尖锐的绞痛,是想起裴希就更痛的痛,甚至连呼吸都会牵拉到伤口,继而撕裂的更大。
脏器内似乎有液体淅淅沥沥流出来,白天关醒睡着听不到,但到了晚上他失眠着望着天花板的时候,总能听见那汩声音,一直往外溢,像是挤满了整个空间,一点点逼近他的鼻下,要把他溺死了。
能死吗?
那样好像也可以啊。
鹤禅渡从身后走出来,像是他的影子,连声音都是低沉的,怕吓到他一样:“醒醒,明天......就要送走裴希了,高阿姨说裴希喜欢晚霞,所以等他看完明天的晚霞,再送他走。”
关醒身体微微颤抖一下,许久之后他转身去了房间,等出来时,拿着手机给鹤禅渡看。
【明天是物理竞赛的初赛,9点到11点】
不等鹤禅渡说话,他又低着头啪啪打字,然后举起来。
【我看见你的准考证了,明天一起去吧】
鹤禅渡皱眉,惊讶之后就是担忧:“ 你现在这样怎么去?去了怎么答题?别去了,好吗?”
他看着关醒每日轻飘、哀毁骨立的样子,只恨自己没有个分身,能时时刻刻盯着他,夜里睡觉都在关醒床底下打地铺,他风声鹤唳、杯弓蛇影,短短几天,就已经发展到进入一个空间先看有没有带防护栏的窗户。
裴希的离开,让两个人都得了大病,一个是关醒,他整日恍恍惚惚、丢魂失魄,不再说话,另一个则是鹤禅读,他疑神疑鬼、草木皆兵,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割了下来,塞进关醒空荡的胸口,让他能做回活人。
【物理老师付出了很多,得去】
鹤禅渡看着那短短的几行字,胸腔涌上酸涩,他抬头看着关醒蜡黄的脸,和瘦弱脸颊下衬托的极大的漆黑眼珠,想起那日男孩同裴希一样倒在血泊里的样子,自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心肺欲裂。
有一瞬间,他以为两个人都从楼上跳下来了。
可如今,关醒就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鹤禅渡却觉得他不再是以前的关醒了,关醒给他了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
那天死的其实是他。
像是着急确定一般,鹤禅渡匆忙上前,紧紧抱住了关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是要将关醒焊进他体内一般,他将脸埋在关醒脖颈处,声音颤抖:“珠珠,珠珠,你不要逼自己了....我求求你了....你不要逼自己了,你回来吧.....好不好......”
他再怎么骄傲,再怎么美丽,再怎么被神偏爱,终究也不过一个普通人,他哭的狼狈,哭的悲恸,是心尖上的肉被割去了的那种悲伤,他低三下四、低声下气,终于在关醒面前低下了他昂首了19年的脖颈。
他甘愿引颈受戮,只求关醒无病无灾。
.......
两人终究是一起去参加了考试,关醒在一群学生中显得极为突兀,他腿和胳膊都是细的,看着气虚而孱弱。
在进入考场之前,关醒轻轻拉住了鹤禅渡的手,给他看了手机。
【以后,不要再让着我了】
【好好答题吧】
鹤禅渡错愕的看着关醒,很快有反应过来,极力调整面部表情,摆出一副迷茫的样子:“珠珠,你在说什么啊?我让你什么了?”
关醒垂眼,轻轻抿唇,又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我都知道的,好好发挥,你答应老师了,要拿第一的。】
鹤禅渡看着关醒那双澄澈的眸子,像是被一方干净的镜子照着,并不晃人,只是脆弱,像是风一吹,就要直直下去,摔得粉碎。
不等鹤禅渡再说话,关醒关了手机,放下书包,进了教室。
从没有哪一次考试能让鹤禅渡如此忙碌,他克制自己不再心焦,精神分散也高度集中,考试开始后,他答完一题就抬头看一眼关醒的方向,半个小时后,放下了笔,专心望着关醒的后背。
他早就发现了,对方坐在座位上的时候,背永远都是直挺的,就像一棵稚嫩的小树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透彻的像是一样就能看透它未来会结出怎样饱满的果实。
但鹤禅读就是想不通关醒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在藏拙。
鹤禅渡以为自己演的很好的,他特意规划好了节奏,让自己和关醒一点点拉开分数,而且一开始,关醒看见成绩确实是很开心的。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于打败自己,成为第一,关醒好像不再那么追求了,成绩下来了,他也只是稍加失落的看着卷子,不过一会儿,又变得淡然。
鹤禅渡宁愿关醒是个单纯而功利的人,就像初次前面那样,谁让他不顺意,他就张着满嘴的尖牙咬人,那时的他才是真正的生动,是个完整的活人。
他不要关醒这么懂事,反而希望关醒能乖戾恣睢一些,哪怕咬的旁人浑身伤口,也不要内伤了自己。
直到考试结束铃声响,鹤禅渡才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他快速收拾好东西,带着关醒在校门口上了早已预约好的滴滴。
两人赶往殡仪馆。
裴希最喜欢的花是天堂鸟,关醒抱着满满的一捧,热烈的橘色花朵簇拥在一起,翅膀翩跹着,像小鸟马上就要煽动着翅膀飞起来了。
他抱着花,站在大厅的角落里,不言不语,不悲不泣,安静的像是一个落在这里的灵魂。
等到仪式开始了,他才听从父母的话,走到裴父裴母身边,两个老了十岁的人,已是两鬓斑白,看着沉静的关醒,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紧紧拉他的手,拦他的肩,老泪纵横,满脸沧桑。
关醒听不见充斥在耳边的哭声,他抬头望着摆放在厅前那张大大的黑白照片,里面是笑得一脸和煦的裴希。
他张张嘴却放不出声音,只能在心底道:“哥,醒醒来看你了。”
仪式是在晚霞落下的傍晚开始的,司仪的声音缓慢而柔和,但厅中气氛实在沉重,人群中传来压抑不住的抽泣,其中一部分是裴希的粉丝,更多的则是街坊邻居,他们几乎是看着裴希长大的,孩子没了,他们难受。
随着黑色的棺木被抬上来,众人再也压制不住,一时间大厅里充斥着低低的哀嚎和哽咽,旁边的裴父裴母更是相互支撑着才能站下去。
关醒看着那四四方方的棺木,骤然间,眼前发黑,浑身上下的神经都蜷缩在一起,痛的他差点抱不住怀里的花,全身止不住的痉挛。
他粗喘着气,佝偻着背,跟随着前面的人,一个个上前去做告别。
走的越近,痛的就越狠,像是在刨心。
他终于看见了许久不见的裴希,裴希说过他不喜欢黑色的,可如今他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身上铺满了鲜花。
关醒停顿了一会儿,艰难的缓了缓,才举步走到了裴希面前,看清了他的脸。
裴希闭着眼睛,睫毛安静的垂下来,乖顺的像是睡着了一样,他面色红润,唇也是健康的颜色,唇角甚至是微微上扬着,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
他是睡着了吧?
他没有死对不对?
关醒眼中划过一丝希望,他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伸进去,去摸了摸裴希的脸。
......很冷很冷,像冰雪一样。
声带发出嘶哑的啊啊声,他极力唤出裴希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他知道的,裴希哥哥这么聪明,他能听懂的,他会回应的。
可他等了很久很久,裴希都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一下子睁开眼睛,笑着从里面怕爬起来,得意痒痒的说骗到你了吧。
看着这样的场景,人群发出忍受不了的哭泣,一时间悲伤犹如乌云再难散开。
关醒缓缓的眨了眨眼睛,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裴希哥哥真的不见了.....
他的哥哥真的不见了......
身体里开始一场又一场的爆炸,不知道是从那个脏器开始的,血水充胀了一整个身体,他从里面开始崩坏了。
关醒将身体凑近了些,像小时候玩游戏输了一样,用手轻轻刮了一下裴希的鼻梁,然后缓缓收回来,又用同样的手指刮了刮自己的。
鼻梁湿,手下也湿,不知道何时,他终于哭了。
久违的浓烈酸涩从身体的各处涌上来,是破堤的洪水,剧烈侵蚀着关醒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眨眼,极力去拨开眼前浑浊的湿,他得多看看裴希,他要记住他的。
颤抖着从满捧的花束中取出最自由的那一只,关醒将它放在了裴希胸膛前。
哥哥,这朵花就是醒醒,它飞的最高,最远,让它一路护送你,好不好?
哥哥,你的愿望我会帮你达成的,你多多来梦里看看我,好不好?
哥哥,下辈子,我当哥哥,你当弟弟,我保护你,好不好?
--------------------
感谢观看感谢在2023-04-11 20:00:01~2023-04-15 22:5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脩念念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关醒不见了这件事情是鹤禅渡最先发现的。
晚上的时候盛新雪将鹤禅渡交到一边,一边感激这几天他不分昼夜的陪着关醒,一边问他关醒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还是不愿意开口讲话?
“阿姨”鹤禅渡深深的看着前面的女人:“他不是不愿意,他是不能。”
明眼人都知道关醒这是心病,是因为目睹了最亲近的人从楼上一跃而下,受不了打击才变成这样的。
盛新雪急得白头发蹭蹭的往外冒,甚至趁关醒不在的时候给他的窗户装了防盗网,同时她和关铭华尝试和关醒沟通,但关醒对他两就想是对两个不相熟的室友,只有点头之交,对待鹤禅渡,却能用手机和他交流。
她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儿子全身信赖的男孩身上。
鹤禅渡端着食物取敲关醒的门,意料中的没人应声,鹤禅渡轻轻推开门,看着屋内的场景,瞬间瞳孔紧缩,脸色变得难看。
床上没人,房间没人。
他第一时间冲到窗户前面,一把拉开窗户,即使已经按了防盗网,他还是顶着铁网低头往下看,看着楼下干干净净的地面面色才松泛一些。
接着他又拉开柜门,看了床底,找遍了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没有找到关醒,站在凌乱的房间中央,他攥紧了颤抖的拳头,闭了闭眼,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心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快速的摸手机,正准备打给关醒,屏幕中醒目的蹦出两条微信,连忙点开,正是关醒发来的。
【鹤禅渡,我这几天要出去一趟,你帮我给老师请一下假,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你别担心,也别乱想,我就是随便随便转转,很快就回来了。请告诉我母亲,让他们不要报警,我不会做不好的事情,你们不要害怕,感谢。】
看完微信,鹤禅渡没有回复,他在昏暗的房间里站了许久,只有屏幕的蓝光在冷寂的空间里幽幽的亮着,照着他攥着手机手指节紧绷发白。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像是一颗兀立在这里百年的树,气氛孤独又压抑,许久之后,他才有所动作,重新点开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
“白叔,我是禅渡,您帮我查一个人吧”
.......
关醒有点累了,将车骑到了公路边的加油站里,去里面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水。
靠在车边,他将头盔卸了下来,仰头一口就喝了小半瓶。
高速不能上,关醒跟着导航选了一条路长但据说风景最美的低速,他花了半天时间骑出了市区,上了低速后,眼见着周围的树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少。
偶尔他骑车蹬过时,还会惊起一大片飞鸟,关醒就跟着它们,看它们飞的越来越高,越来越远,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几个黑点。
路途中有上坡和下坡,每次骑到下坡的时候,关醒就松开脚,任由车子直直的往下冲,带起的凉风一边拂过他的脸,一边呼呼在耳边响着,关醒想起了信中裴希的话:如果有风吹过,那就是我来看你了。
关醒觉得裴希哥也开心呢,他喜欢这趟旅行。
晚上的时候,他在路边找到了一家农家乐,为来往司机提供给的,有房间有饭菜,关醒将车停在院子里锁好,进到里面,要了一碗面。
他吃饭的时候就把背包抱在怀里,两三下吃完,去前面结账,他说不出话,就用手机同老板娘沟通,订了一晚上的房,转身要走时,却不小心撞了后面的人。
接着就是东西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关醒低头一看,像是一个类似花瓶的东西。
“哎呦,干嘛呢?!走路不带眼睛啊!你看看,你把我的花瓶都给碰碎了!”花瓶的主人五大三粗的男人,穿的汗津油腻,腰间勒痕满满的皮带上挂着一串油亮的钥匙,一脸横肉,不知是附近村里的流氓还是过往的货车司机。
关醒用手机打了个对不起,举给油腻男看,油腻男眯着眼睛看了眼屏幕,接着冷笑一声,脸上的横肉抖动着:“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知道你刚刚摔碎的是什么吗?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无价之宝!是宋代的东西!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关醒知道自己这是被人讹了,若是放在往常,他早就报警了,但他现在说不了话,况且要是警察来了,肯定会发现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得不偿失。
【你想怎么样?】
关醒不想被这些事扰乱了裴希的旅途,影响裴希的心情。
那油腻大汗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漫天要价:“最少五万,要不然...”他浑浊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盯着关醒:“你今天就别想走了!”
关醒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宋代的花瓶五万块?这人简直把别人当傻子哄,他点了点手机,正准备举给油腻男看,身后的老板娘坐不住了。
提着菜刀冲了出来,胖胖的身体挡在关醒面前:“夭寿啊!你个不要脸的,讹人讹到老娘店里面了!你当我死了不成?!”
那大汉根本不把老板娘放在眼里,狠狠瞪了她一样:“再多说一句,连你一起收拾!”
话落就一把推开老板娘,伸手去抓关醒,关醒人是躲开了,却被对方的大手死死拽住了背包。
关醒紧紧抱着不撒手,被对方连带这背包一提了起来。
“包里有什么?打开我看看!”对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像是笃定关醒这么护着的包里有好东西。
关醒像只狼崽,他说不出话,声带发出警告的呜呜声,浑身上下长满了尖刺,一脸警惕的怒瞪着大汉,颇有些鱼死网破的意味。
他去抢,关醒发出尖锐的啊啊声,一整个身体挂在了背包上,将包护在怀里,任对方怎么撕也撕不下来,只好连人带包一把摔在地上,气的对着关醒拳打脚踢。
老板娘吓的尖叫,正要报警,却听见一声巨大的碎裂声,抬头一看,是饭店的原本闭着的玻璃门碎了,一扇是被踹碎的,另一扇则是被发出的爆裂声给震碎的。
霎时间,饭店里的一切声响都吓的销声匿迹,一双穿着工装靴的脚先一步踩着碎玻璃走了进来,脚步声清晰而冷静,顺着视线晚上看,是被纯黑工装裤包裹着的长腿,正是它们,刚刚一脚踹碎了整个大门。
逆着光,看不清他的脸,但随着那令人窒息到发疯的气质越逼越近,关醒嗅见了熟悉的冷香。
他知道,是鹤禅渡来了。
他踱步到大汉前面,只是站着,就像一座陡峭而巍峨的山,年轻却也极具威压,是个即将掌权的上位者,没人敢以下犯上,他们只能低着头,用余光一点点去窥视,看冒犯者的下场。
“你他妈....啊!!!!”对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来的急说,就被鹤禅渡一拳打在了头上。
这里最脆弱,最容易死人。
他一句话也不说,捏着对方喉咙的样子像是在捏一个布偶,下手快且恨,照着面部头部下死手,前面大汉还能不甘示弱骂骂咧咧的遮挡,后面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哀嚎,接着他松手,任由对方像破洞的粮食袋倒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
还不够。
他动了关醒,他死都不够。
垂眸,他慢条斯理的卷着深灰冲锋衣的袖子,露出白皙而筋肉清晰跃动的小臂,然后弯腰,缓缓拽起对方胸口的衣服,用冰冷、漠然的像是看畜生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对方,是在思考从哪里下手他会死得更惨烈。
很快,他就有了结果,无视对方疯狂摇头和嘴里吐出几颗断牙后满口是血的含混哀求声,他高高举起了拳头。
却在那拳头即将砸进男人太阳穴的时候,被冲上来的关心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关醒的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无序的呼吸声喷在鹤禅渡的后颈处,他的声带震动着,身体紧绷着,用尽全力的同他说话:“鹤....鹤.......不......”
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眸子一直清明,鹤禅渡一直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不过须臾,眼中的戾气和煞气尽散,他站起来,什么话都没说,拎起地上的背包,扛在肩上,另一只手紧紧桎梏着关醒就往外走。
关醒偷偷去觑对方的脸色,只有半张侧脸,神情黑沉,眼中看着平静,却在反光中能看见里面涌动着什么,叫人害怕。
关醒看着对方拉着自己往院门口那辆黑色的轿车上走,这下不愿意了,他的自行车还在这里,他得骑自行车。
于是他又去喊对方,他只能喊对方的姓,一边喊着,一边去扭自己像被带着手铐的手。
一开始鹤禅渡还能强忍着,将他往车边拽,后来再三磨牙也忍不住了,瞬间转身,一把拉过关醒,给掠到院子旁边的停车棚里。
一只手就牢牢固定了关醒的两只手,在昏黄中,关醒眼整整的看着那双爬满红血丝的眼越来越近,先是下巴痛,接着就是嘴唇一痛,他下意识的唔了一声,对方就直直冲了进来。
舌头就像是烧热的小刀,在他嘴里肆意的剌口子,是在泄愤,关醒根本喘不过来,他的所有水分和呼吸都被对方狂暴的动作夺走了,对方还嫌不够,要去勾他的小舌头,粗热的呼吸喷的关醒唇角烫红了一片。
直到关醒呼吸不畅,被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对方才停了下来,走之前,还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舌尖。
关醒痛的不敢动舌头,然后就被对方死死揽在怀里抱住,像是再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紧紧攥在了手里才踏实。
他长长的喟叹一声,在关醒耳边道:“珠珠你气死我了,也急死我了。”
--------------------
感谢阅读感谢在2023-04-15 22:57:56~2023-04-16 23:40: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脩念念呀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