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七点半了”关醒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闻稚,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吧!”
闻稚把自己的眼镜放回眼镜盒里,细细的双眼皮笑得腼腆:“今天可能不太行,我喜欢的番今天要更新,我要回去看!”
其实是他实在顶不住斜对面那道让他心惊胆战、后背冒汗的视线了。
关醒可惜的叹气,然后约定下周挑个日子再一起吃。
看着闻稚细腿捣的飞快的身影,关醒放下摇摆的手,笑得心满意足,心情十分好的的邀请旁边的鹤禅渡:“你今天想吃什么,我请你呀!”
等了半天不见人说话,正要回头看就被人狠狠捏住了脸颊上笑得鼓起来的肉。
“哎呀呀....疼....疼.......”关醒疼的吸气,然后看见对方怼到自己面前,将闻稚身影档的严严实实的笑脸。
“我现在特别想吃你身上的肉,珠珠愿不愿意请我呢?”他露出森白的牙,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关醒看见他黑沉瞳孔里的自己惊悚的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去摸鹤禅渡的手,想要解救自己的脸肉。
“为什么不愿意”,鹤禅渡闻言眯眼,捏的更紧了,声音里是恶寒的笑意:“那你想要给谁吃?珠珠?”
他弯下腰,脸凑的的很近,露出了要长大嘴吃人的饥饿眼神,细细而又贪婪的观摩着关醒,似乎在评估哪一块地方的肉最好下口,舌尖轻碰牙齿,发出啧啧的声音。
关醒有点害怕了,他知道鹤禅渡这是真生气了,眼看着对方红唇微张,露出的冷白越来越多,关醒心跳加快,脸颊的肉开始颤抖。
下一秒,他闭眼,紧紧抱住了鹤禅渡,头也冲进了鹤禅渡的胸膛。
对方估计被关醒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下一秒就松了捏脸的手,怕真戳出的好歹。
“鹤禅渡,你别咬我了,我有点....有点害怕。”关醒把脸藏进鹤禅渡的脖颈处,贴着他热热的大动脉。
许久后,关醒听见上面轻叹一声,然后自己被揽着腰抱得更紧,头顶被对方硬硬的下颌抵着,原本被捏的脸也被温热的手心轻轻贴着。
“害怕?你刚才不是横的很吗?瞪我的时候凶死了,现在呢?变成缩头乌龟了?”对方声音柔软了下来,语气里又带着点不忿。
关醒蹭了蹭他的脖颈,呲了呲牙,给鹤禅渡比他刚才的样子:“我哪有你刚刚那么凶,感觉都要打我了!”
鹤禅渡松开怀抱,去看关醒的脸颊,果真红了一小片,心里心疼,嘴上还不饶人:“谁让你气我!我都快被你气死了!”
关醒回忆了一下,用一副你是不是小心眼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打量他。
鹤禅渡忍着要不再捏他左脸的冲动,气的失语又硬逼着自己讲话,然后越说火越大:“你看看你,我给你补课你听的吊儿郎当,三心二意的,那个闻稚给你讲,你倒是用功的很,凑的那么近,都不理我,还瞪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关醒眼珠子都要惊出来了,疯狂摆手:“没有啊,我们就是朋友啊,他作文好,我就单纯的请他给我补补嘛!”
关醒没敢告诉地方自己打的噼啪响的算盘,感觉对方会更生气。
鹤禅渡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关醒,觉得可信了,才不动声色的舒了一口气,很严肃捏着关醒的双手,同他郑重其事道:“珠珠,你是我男朋友对不对?”
关醒缓慢又小幅度的点头。
“你最喜欢我对不对?不要点头,说话。”
“......对...”
鹤禅渡脸色好看一些了:“你不会劈腿对不对?”
关醒感觉自己的人格被侮辱了:“对!”
鹤禅渡满意的点头:“那咱们就说好了,谁要是喜欢上别人了,对方就把那个人的腿打断?好不好?”
“..........”
关醒看着鹤禅渡期待的眼神,感觉对方在威胁自己。
“珠珠?”鹤禅渡轻轻晃了晃关醒的手:“说话呀!”
关醒强笑的点了点头,艰难道:“好....好的.....”
听了关醒的保证,鹤禅读喜笑颜开,开心的像只飞上天的百灵鸟,围着关醒叽叽喳喳:“珠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水桥街上的碧水云南好不好,那个火烧云很好吃的,你一定喜欢的,嗯?”
关醒被鹤禅渡扯着往前走,感觉自己为了帮闻稚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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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补课的时候,趁着鹤禅渡不在,闻稚终于向关醒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个....关醒,就是你说咱们互帮互助,你....你有什么要教给我的吗?”
看着闻稚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关醒放下笔:“你这几天有没有见到楼逍?”
闻稚睁着很圆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对你态度怎么样?”
闻言,闻稚两根很有毛流感的粗眉耷拉了下来,嘴角也往下撇,眼睛里满是失落和茫然:“唉......怎么说呢?就感觉还不如之前呢,以前他顶多就是无视我,现在好了,他最近一见我就瞪我,脸又臭又冰,凶的我都不敢看他,....都想...躲着他了....”
“你躲他了?”,关醒一下子被挑起了兴致,凑近了脸激动的问他。
闻稚脸苦的更厉害,担惊受怕的吞了吞嗓子:“.....嗯.....就上洗手间的时候,本来要进去的,结果撞上他出来,他本来还面无表情的,结果看见我了脸一下子拉的老长,感觉都要打人了,我就一转身跑了.....”
关醒差点伸手鼓掌,他拍了拍闻稚的肩膀,满意道:“孺子可教也,你放心吧,你想要的,我已经全部传授给你了,马上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周三放学的时候,关醒没在教室里等到闻稚,只接到了闻稚发来来的微信,说自己晚上有事,来不了了,关醒只好收拾好书包,转头就去找鹤禅渡一起回家,结果刚刚还在的人,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只剩下放在抽兜里的书包。
关醒等了一会儿没见人回来,正准备打电话,鹤禅渡的电话就先打进来了。
“珠珠,我临时有点急事,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你补完课就自己先回去吧!”
“那你书包......”
“书包你不管了,帮我把桌子上的书收进抽屉里就行了,可以吗?”
“哦哦.....好的...”
鹤禅渡在那头不放心的叮嘱:“补完课就回去,不要在外面乱转悠,我会给你打电话查岗,知道吗?”
挂断电话,关醒一边想着鹤禅渡说的急事,一边将走到鹤禅渡的位子上,整理他的课本。
抽屉里面的书也不多,他全部掏了出来,但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封放在最上面课本上的信封。
淡紫色的。
关醒稍微凑近一点,就嗅到了上面淡淡的清新香味。
......
心中顿时弥漫起一种很复杂的滋味:嫉妒、不爽、羡慕以及一点点的生气和难过。
靠!凭什么鹤禅渡就有女生告白,自己就没有!
妈蛋,他鹤禅渡是老子的人,谁敢和他抢!就算是香喷喷的小姐姐也不信!
.....不过,我眼光是不错哈,看看看看,我找的男人多优秀!还挺招人喜欢。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关醒陷入了一片焦灼的天人交战中:是看还是不看呢?
将手中的信封翻过来翻过去,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魔鬼,用一句爱他就要信他勉强说服了自己,将信封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晚上坐在台灯下面写作业,第一道选择题关醒就算了二十分钟,不是题难,主要是他平均每五分钟就要看一眼手机,结果就是一个选择,ABCD选了个遍。
盛新雪进来给他松水果,扫了一眼关醒的卷面,皱了皱眉头,但啥都没说就走了。
关醒的家庭作业从八点一直做到了十二点,临睡前他又看了眼手机,屏幕干干净净,连条信息都没有。
于是他一宿都没睡好,做着各种连环梦,梦里全是来电的手机,打开一看,不是鹤禅渡鹤和其他女生亲密的照片,就是女生发给鹤禅渡的各种告白短信。
第二天关醒顶着一张比萝卜还青的脸起了穿,吃了一点早饭,临出门前,他妈叫住了他。
“醒醒......”
关醒穿好了鞋,在玄关处转身。
盛新雪神色复杂的看着关醒,像是又什么难言之语,但最终她还是说了出来:“我和你爸爸准备离婚了。”
关醒反应了一下,点点头,神色平静道:“恭喜。”
盛新雪被他这两个字噎了好半天,勉强咽下去了才继续道:“你跟妈妈生活吧,好不好?”
关醒像是在思考今天中午要吃面条还是米饭一样,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好的。”
盛新雪收到了想要的结果,但看着关醒的样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关醒在自己母亲难得的目送中,平静的背上书包出了门。
鹤禅渡早早就在楼下等着了,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关醒走到他面前,在他的手机屏幕前挥了挥手他才反应过来。
“吃过饭没有?”鹤禅渡没背书包,手里提着个小饭盒。
关醒看着那个木质的小盒子,摇摇头:“没有”,然后抬头看着鹤禅读,小声道:“好饿。”
鹤禅渡将小盒子举得关醒面前,神采飞扬的得意道:“我猜你就没吃,阿姆做的叉烧包最好吃了,我给你带了好几个,你快尝尝!”
一路上,关醒吃着包子,鹤禅渡替他背着书包,给关醒耐心解释叉烧包的肉为什么是甜的,解释完了,就紧紧盯着关醒吃东西,关醒把最后一个包子掰了一半给他,他笑闭着眼睛,张着嘴巴,要关醒喂。
最后两人都没拿纸,于是关醒哥俩好的拍了拍鹤禅渡的肩,气的鹤禅读要捏关醒的脸,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的进了学校。
早上上课的时候,关醒就不停的向后看,昨天的那封告白信还在鹤禅读的抽屉里,不知道鹤禅渡看了会是什么反应。
因为他异常的举动,老师把他叫起来答了好几次题了,关醒答安坐下了,又下意识的回头,结果就发现鹤禅渡端坐着,视线落在课本上,久久未动。
他在走神。
一天下来,除了和关醒待在一起的时候他精神百倍,剩下的时刻他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凝滞沉静。
不会是那封告白信影响的吧?!
关醒有点后悔,早知道昨天拆开看了。
放学的时候,关醒早早的就收拾好了书包,刚准备去找鹤禅读,鹤禅渡就背着书包急匆匆冲到自己面前,撂下了一句我有点急事,你先回家,到家了给我说一声,就冲出了教室,像是八百米起跑一样。
关醒还没旁边的张云情反映的快,“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男人他就是靠不住,三分钟热度,爱你的时候爱的不得了,抛弃你的时候也是干脆利落啊!”
关醒没空听张云情的阴阳怪气,下一秒就背上书包,跟着冲了出去。
他奶奶的!他今天非得看看是何方妖孽这么会勾引人!!!
奈何关醒的两条小胖腿哪里跑得过鹤禅渡,追出校门,人早都没影了,关醒在门口喘了半天气,最后只能愤愤不平的在门口买了个肉夹馍一边补充体力,一边往家走。
结果走到一半,隔着一条大马路,他老远就瞅见了鹤禅渡家的车,是经常在周一开的那一辆,环顾了一边四周没找到人,他穿过马路,往车边走去。
隔着车窗,乌漆嘛黑的啥都看不见,估计里面也没人,车停在一个有名的饭店门口,人没在车里应该就在饭店里面了。
饭店叫烟食楼,是附近有名的老字号,味道很不错,小时候的他们家庭聚会基本都在这里操办,只不过那时候还没评什么星级,价格也公道多了。
关醒贼头贼脑的猫了进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鹤禅渡,估计是在那个包厢里面坐着,本来泄气想走来着,低头看见手里没吃完的肉夹馍,心里的小火苗就烧了起来。
想着鹤禅渡家里抽屉里面的药,学校抽屉里的情书,最近几天的总有的急事,以及现在包间里的秘密,关醒越想越气,索性坐回椅子上,准备在今天把自己的压岁钱花光。
翻开菜单,一口气点了好几个自己以前爱吃的菜,没等多久就开始一道道上了,关醒把书包放在一旁,翘着腿,吃的挺美。
咽下一口肉,对面包厢的门开了,是服务生给里面的人上菜,关醒嗦了一小口甜酒,抬眼就看见了包厢里面、靠近服务生旁边坐着的,正是面无表情的鹤禅渡。
但是很快,鹤禅渡的脸就有了表情,因为他同样也看见了坐在外面胡吃海塞的关醒。
动作十分利落,不等关醒嘴里的酒咽下去,鹤禅渡就走到了关醒面前。
“珠珠,你怎么在这里?”
不等关醒开口,他扫视了一下桌面,又问他:“你是和谁来的?”
啥意思,觉得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关醒正准备开口来一句管你屁事,就听话不远处传来一个婉约的女声:“禅渡,发生什么事了?”
随着声音一同走近的,是个极动人的身影,白色的水晶高跟,白色的斜肩连体阔腿裤,以及一同弧度曼妙的微卷长发就已经将本身就很有优势的身高和身材衬托的更加娉婷冷艳。
关醒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女人明艳的五官,只呆呆的吐出了四个字:“美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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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邀请坐在包间里,关醒很有眼色的替美女姐姐道上茶水,并且热情的向姐姐介绍烟食楼的特色菜品和各种历史由来。
哄得美女那张眉眼同鹤禅渡有八分像的脸上满是笑容:“哎呀,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啊!多亏小关同学介绍我才知道,同小关同学说话可真有意思!难怪禅渡喜欢和你做朋友”
“没有,没有”关醒摆手:“姐...阿姨,你叫我关醒就好了!”
看见面前白里透粉的脸,美女刚想要伸手,关醒就被身后的鹤禅渡一脸拽了过去,他的脸色不大好看,盯着女人的样子像着领地里曾经的老狼王,忌惮又警惕。
女人不在意的继续微笑着,伸回的手轻轻理了理长发,又交握着重新放回腿上。
“好的,那我就叫你醒醒可以吗?”
关醒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异常,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点点头。
“醒醒,那你就和禅渡一样叫我姑姑吧,或者你要是愿意,”女人倾身向桌前靠了靠,眼神中流露出琉璃一样惊艳的神采:“叫我灵燃也可以呀!”
“你够了!”鹤禅渡突然冷声道,声音不大,但语气极其凌厉,回响在整个包间,体感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关醒也被他拉到了身后。
鹤灵燃脸上的笑意渐渐收回,她靠在椅子上,姿态随意如水般慵懒,线条流畅也锐利的下巴微抬一点,整张美的惊人的脸就暴露出来,眼睛同鹤禅渡对视着。
光是很公平的落在了三人身上,鹤禅渡背对着他,关醒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在清晰的光线下,关醒战战兢兢的观察了半天,也看不明白鹤灵燃那剔透瞳孔中的昏暗,似乎那里本来就是一片深海,多透亮的光也会被那片吞噬。
“你最近情况怎么样?”鹤灵燃说着一边从随身的手包中拿出精致的烟盒和打火机,动作娴熟的放进饱满的红唇,点燃。
关醒察觉到鹤禅渡紧攥自己的手轻微颤动的一下,继而握的更紧了,捏的关醒骨头都疼。
他用一种极力忍耐着的语气同鹤灵燃讲话,声音中竟然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我很好,就不劳您关心了!”
鹤灵燃微微侧头,纤长的指夹着同色的滤嘴离开,继而一口惨淡的云雾从她红唇里慢慢飘散出来,像是吐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幽灵。
“那就好”,在朦胧的烟雾中,她勾唇一笑,像从中世纪一直活到现在女巫,魅惑而强大,那唇里随便吐出的咒语就能把人变成老鼠。而烟雾之后,是她更加晦暗的瞳孔,折射着没人能看懂的光芒,像是世间最难解的毒药水泛出的色彩。
“哦,对了。”她将白色的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你父亲让我替他带句话,他说他想你了。”
关醒没在有机会去观察鹤灵燃,因为几乎是在下一秒,他就被鹤禅毒大步带离了包厢。
关醒几乎是被鹤禅渡一路拖着走,手很疼,但他没说话。
因为自两人认识以来,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失态的样子。一直到走到一处人少的巷子口,他才停下了脚步。
关醒的手被他松开了一点,但他没放开,还是牢牢攥在自己手心里,等了很久他没动,关醒才试探性的走了几步,站在他面前。
鹤禅的的脸色简直比旁边法桐树根上的白漆还白的惨淡,他紧抿着唇,像是苦苦忍耐着什么,瞳仁中黑暗剧烈的波动着,相互打架一样,有种神经质的癫狂蛰伏其中,偶尔才能露出关醒勉强能读懂的唯一情绪。
像是恶心,又或者是自我厌弃。
关醒看着心惊又带着心疼:“我去给你买点热奶喝喝吧?”,鹤禅读的手是在太凉了。
但没等关醒抬步,久不出声的鹤禅渡突然伸手将关醒拽到面前,下一秒就垂着头,将所有的神情全都藏进了关醒的脖颈里。
他不想关醒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一点也不好看。
关醒轻轻摸摸他的头,又抱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然后就被鹤禅渡缠在腰上的手收的更紧了。
“怎么不开心呀?想些开心事吧,嗯.....你一会儿想吃什么啊?我请你啊”
鹤禅渡藏在他脖颈里沉默了很久,才闷声闷气:“珠珠,我想吃的做的”
关醒有点为难:“那就只有方便面了,我啥都不会。”
脖颈被磨的很痒,是鹤禅渡在那里点头:“好,那我要吃珠珠牌方便面。”
两人提着一袋子方便面去了鹤禅渡家,进家门前,关醒给盛新雪报备了一声,电话那头的盛新雪应了一声就急匆匆的挂断了,关醒敏锐的听出了电话那头的吵嚷声来自于他的父亲关铭华,估计两人正在讨论离婚事宜。
关醒煮方便的时候,鹤禅渡就给他打下手,看见关醒单手打蛋惊讶的直挑眉,关醒有点骄傲:“哎呀很简单的,你多吃几次方便面就会了。”
端上桌的时候,鹤禅渡拿着筷子跟在关醒后面,坐在椅子上看见自己碗里窝了两颗鸡蛋,又看了看关醒的碗:“为什么我是两个鸡蛋,你是一个啊?”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挑给关醒。
关醒连忙盖住碗:“这两个鸡蛋是当你一双眼睛的”
“为什么?”
关醒喝了一口汤,看着鹤禅渡重新变回单纯的眼神,声音是暖暖的忧郁:“我从刚刚开始就怕你的眼睛会哭,我煮了两颗溏心蛋就代表两颗正在哭的眼睛,你吃掉了,它就代替你哭过了,你就不用难过了,好吗?”
关醒好声好气的同鹤禅渡打商量,看见鹤禅渡的眼睛在汤气的氤氲中变得湿淋、柔软,像是被安抚下来的小动物,看着自己唯一的主人,感觉怎么舔也舔不够,怎么抱都抱不紧。
关醒被他直白而又执着的眼神盯的很很不好意思,催促他干净吃面。
一向空寂而寒冷的房间终于活泛了起来,外面的风轻轻敲打着窗棂,像是在为此刻室内的三月欢呼,一屋子的昏黄慈爱的看着相对而坐的两个少年,然后惊讶的发现,两人就连上翘的睫毛都很相配唉。
关醒比鹤禅渡吃饭快,吃完了他托着脸,打量着鹤禅渡的吃像。
优雅,好看,像是进食着的天鹅,就是太慢太好看了,不像是在吃方便面,倒像是坐在什么皇家饭店里品鉴大厨的高级料理。
鹤禅渡放下筷子,很认真的夸奖了关醒的厨艺,在关醒实在扛不住脸臊要去洗碗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也沉寂了下来:“珠珠,别走,我有话要告诉你。”
预感到鹤禅渡要说些什么,关醒挺直了背。
鹤禅渡轻吸了一口气:“鹤灵燃是我姑姑,她比我父亲小10岁,我妈走的时候,她也不过刚三十出头,我父亲忙着母亲的葬礼,忙完了又忙集团的事情,根本没空管我,所以他就把我扔给了鹤灵燃带我。”
他母亲走的时候,鹤禅渡也不过十二三岁吧,那时候应该刚上初一才是,关醒想。
“但是鹤灵燃也忙啊,她也有自己的工作,她是做珠宝设计的,一年到头各国采风展览的,不过她比我父亲强一些,一年还能余一个月在家待着,但余下的那个月我们俩也基本说不了几句话。”
关醒回想起鹤灵燃的样子,打眼一看就是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女大佬,美都是有攻击性的,明显就是外硬内更硬,比盛新雪还强悍。
鹤禅渡垂着眸子,手轻抚着碗底的花纹,声音像是叹息:“就这么过了两年吧,第三年的夏天,她突然从国外回来了,在家里面待了有两三个星期没出门,我连照面都没和她打几个,只知道她就在卧室里面喝酒,喝醉了就睡,醒了再喝,家里的酒窖都快要被她清空了。”
鹤禅渡顿了顿,继续道:“有一天半夜,我起床喝水,路过她的房间,看见里面灯没关,往前走了几步,听见脚底下的水声,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关醒脸白了,他想到了什么。
“我冲进她的浴室,就看见她闭着眼睛躺在浴室里面,浴缸里、地上都是她的血水,连我的拖鞋上也是,她割腕了。”
关醒有些窒息,接连目睹了母亲的自杀、姑姑的自杀,他紧紧盯着鹤禅渡,不知道他是如果经受过这一切的,心脏骤然紧缩,他不可控的想起了之前站在美术室窗户上的鹤禅渡,就像是一只蝴蝶,在风里拼命着扇动着翅膀,挣扎又无力的样子让人只想把他护在手心里。
鹤禅渡神色却很平静,像是在将别人的故事:“后来,我才知道,和她相恋五年的爱人去世了,她难以接受,所以选择一同离去,不过后来因为送医及时,她被抢救了回来。”
关醒轻舒一口气,人被救了回来,那就好,对鹤禅渡的打击就没那么深。
谁知下一秒,鹤禅渡轻嗤一声,关醒惊讶的抬头,发现他竟然笑了,是一个极为森冷的讥笑。
“后来她是醒了,但病的更厉害了,说她的爱人没有死,只是躲起来了,满世界发疯一样的找人,心理医生帮她干预了很久才好了一些。”
关醒皱眉,他实在看不出来,鹤灵燃的言行举止看起来那么正常,不想心里有问题的样子。
“我也以为她好了,直到有一天,我喝了客厅水壶里的水,水很苦,后来我才知道她把医生开给她半年的药全丢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