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谢阅读
================
关醒没好意思让鹤禅渡一直背着,等快到山顶时,就跳下背来,像只松鼠一样蹦上台阶。
随着路程的一点点缩短,偶有清风拂过,那原本隐约的清脆铃声变得越来越明显。
空气中飘来一阵淡淡的檀香,关醒抬头望去,就见一个斑斑的青砖飞檐从山石的一角探出头来,上面还挂着个迎风作响的惊鸟铃。
总算是到了。
花青蓝的牌匾上提着广慈寺三个大字,关醒站在门口,穿过长而高的石阶,看见插在香炉里点点火光和绵长的烟云。
广慈寺的香火很旺,奶奶还在的时候,每年过年她都会带上一家人来这里上香还愿,多是求神佛保佑一家人新的一年无病无罪、平安顺遂,有情人则是祈求感情圆满,生活幸福。
关醒今天有点贪心,希望天上的神灵可以大方一些,许他两个圆满。
寺庙里人不多,两人买了长香,等上一拨人离开,才安静的走上前去上香跪拜。
关醒原本想先来,给鹤禅渡做个示范,没想到鹤禅渡熟稔的左手拿香,一次性点燃,燃起的火光很快燎原在他深黑的瞳孔里,他神态平静的走上前,将香高举头顶,深深拜了三拜。
关醒回过神来,静下心来,跟着点燃手里的香,上过香后,两人一起走到大殿里跪拜。
双膝跪地,双手合十,手心放空,高举过头顶,再向下至嘴边停顿,关醒在心中默念自己的祈求,然后掌心向上,俯身拜倒。
等许愿结束后,关醒侧头去看旁边的鹤禅渡。
厚重的檀香中,鹤禅渡轻闭双眼,任面前供台上的一缕袅袅轻烟落在他眼睫上,他神情沉静、肃穆,双手紧紧合十,隐约露出掌骨中翕动着的青色血管,头微垂着,碎发落在眼边,遮住凤的尾巴,从侧面窗棂中穿过的一道光落在他的透红的唇上,他轻轻张开一线唇缝,像真的说了什么。
伴随着一阵风从身后吹来,鹤禅渡缓缓张开眼,深水静潭的眸子直直注视着上方垂眸慈悲的神明,许久之后,才低头跪拜。
他动作标准,往日里宁折不弯的颈驯顺的垂下,一连三拜,额头紧紧贴地,像是最虔诚的佛子。
关醒不知道他求了什么,但觉得他这个样子,神明看了或许会心软答应。
出了大殿,关醒来到旁边的桌案,从里面的卫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木盒子,然后交给了小师傅,拜托师傅开光。
在师傅诵经的时候,关醒合十闭眼,一同在心里默念,鹤禅渡平安、鹤禅渡平安、鹤禅渡平安.........
他念了很多次,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要化成一把刀将自己的夙愿刻在镯子上,好让它能如他所愿发挥作用,保鹤禅渡平安。
等师傅结束后,捐了香火钱,小师傅给了他两个祈福的佛牌,可写上心愿,挂在祈福墙上,神明日日看着,就不会忘。
两人找了一片空旷的台阶坐下,各自写各自的,都没有说话,等写好了,关醒拿出了那个开了光的手镯。
鹤禅渡的眼眸瞬间睁大,瞳孔落下一片晶亮,唇角跟着上扬,语气是克制不住的激动和惊讶:“是....是我的吗?!!”
关醒点头,跟着他笑:“是啊,拜托了很久别人才帮我打的,专门给你打的。”
闻言,鹤禅渡笑的更深了,露出浅窄的卧蚕和隐藏很久的酒窝,像个见到圣诞老人的孩子,他小心翼翼的拿起盒中的手镯,对着光偏头看。
半绞丝的银镯,除了内圈的刻字,再无他饰,不宽不窄,银色沉敛,放在手里有点分量,随着鹤禅渡的动作,沉韵的光拂过银镯全身。
鹤禅渡指尖一边边抚摸着那绞丝,摩挲里面的刻字,等瞳仁深深印着镯子的样子后,他将手镯放回关醒手上,捋上袖子,将骨节分明、肌肉薄覆的手腕凑到关醒面前。
“你给我戴”他捏了捏关醒的指尖,声音含笑软绵。
镯子不是开口的,是根据鹤禅渡的腕围打的,关醒握着镯子缓缓戴了进去,一边戴一边叮嘱:“要天天戴着,保平安的。”
鹤禅鹤点头答应,等那冰凉的银镯戴在白皙的手腕上后,他将手举过头顶,看着镯子随着他的动作往下落在小臂上一点,又用另一只手一点点摩挲着绞丝,满脸的心满意足、爱不释手:“担心我啊?”
关醒趴在膝头,看着鹤禅渡侧脸眼尾处的那道白印浅浅的伤口,呢喃着:“是啊,担心你”
他不自觉的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不安和恐惧最近一直纠缠着关醒,他老是想起他之前癫狂恣睢美艳伤人的样子,他怕鹤禅渡,怕鹤禅渡伤了别人,也怕他自伤。
奶奶说银能保平安,能除邪祟,能静心平性,小孩子都戴银制的长命锁,他希望鹤禅渡能顺遂平安。
将祈福牌挂在墙上,关醒本来想看看鹤禅渡的,鹤禅渡却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冲他耳廓小声道:“珠珠听话,不要偷看。”
关醒被他的动作搞的面红耳赤,使劲儿推开鹤禅渡:“为什么?我给你看我的!随便看!”
鹤禅渡将自己和关醒的牌子挂的高高的,关醒伸长胳膊也够不到。
“这是给神明看的,你看了就不灵了,听话!”一边说着,他捏着关醒的脸转到一边分散他的注意力:“快看,素斋堂开了,你不是嚷嚷着饿吗?去吃饭!”
关醒只好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那座高高的祈福墙,发誓自己早晚有一天要看到。
吃完了素斋,两人又着山转了转,拍了不少照片,下山的时候,关醒已经累屁了,鹤禅渡背着他走了半道,找到了滑索回程站,才解救了两人。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的是鹤禅渡叫的自家的车,鹤禅渡帮迷迷瞪瞪的关醒把外套脱了,将人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等关醒趴在闭上眼睛了,又拿出车里的小毯子,盖在他身上。
关醒睡得生死不知,空调温度上来了,鹤禅渡摸摸他的脸,终于满意了。
天色渐沉,外面偶有车灯扫过,将车内情景飞快照射一遍,借着光,鹤禅渡眸子微敛,神色暗暗的盯着关醒脸,从眉眼、鼻子、唇万分缓慢又细致的巡视过一遍遍,最后落在了他的脖颈上,青蓝的硬质衣领下,蜿蜒着半段鲜红。
指尖微勾,红线被带出,露出一汪滢透的湖泊,片刻后被全部包在手心里,肆意占有着上面关醒温热的体温。
一遍遍抚摸过那莹润的平安扣,鹤禅渡终是忍不住,俯下身子,将关醒压在一片沉沉阴影下,他缓缓凑到那玉扣边,鼻尖微微翕动,手下抱着关醒的胳膊渐渐收紧。
像小鹿嚼着的嫩嫩青草,鹤禅渡嗅到了那种富有生机的、坚韧的、咬开后又多汁的味道。
很解渴。
不动神色的滚了滚喉咙,撑在关醒身上的阴影动了,像是埋伏的豹,拉长了身体线条,准备扑向毫无差距的猎物一样。他抬头,在一闪而过的光亮中,露出了那双黑欲翻滚的眸子,下半张脸依旧藏匿在黑暗中,唇部克制不住的轻颤,但还是没能扛过本性,唇角勾起,他笑的越来越开,连带着身体都兴奋的颤抖着。
开车的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吓得飞快的撇开,开的心惊胆战。
望着关醒微启的唇,鹤禅渡低头,用自己还在颤抖的唇轻轻摩挲着,以此慰藉止痒。
终于有了种脚踏实地的得偿所愿,那只带着银镯的手稍稍一抬就将关醒抱向自己,两唇相接,鹤禅渡发出无声的喟叹。
“珠珠,刚刚在佛前就想吻你了,我忍了好久了,现在我们补上。”
关醒是快到家的时候醒的,揉了揉眼睛,他爬起来,左右张望着,看见鹤禅渡也睡着了,头靠在玻璃上。
关醒坐正,将鹤禅渡的头靠在自己挺直的肩膀上,然后掏出手机,已经七点多了。
有两条未读的微信,都是是张云情发来的,一条四点多,一条刚刚,都是在问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关醒低声问了司机,回复到还有二十分钟到家门。
那边很快就比了个OK,关醒不知道张云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车停在关醒小区的树荫下,关醒摇醒鹤禅渡,鹤禅渡迷迷瞪瞪睁开眼:“珠珠,你到了”
“是啊!”关醒活动了一下肩膀,抓着外套往身上披,鹤禅渡清醒过来,很快就帮他穿好了。
关醒下车,正准备挥手关门,就见着那头鹤禅渡在背包里不知道摸索了个什么东西出来,跟着也下了车。
他抱着小臂长的盒子,走到关醒面前,眼睛却不敢看他,只落在盒子右角的蝴蝶结上。
“珠珠,送给你”声音低低的,右手的指尖轻轻抠着盒子,发出窸窣的声音。
对着路灯,关醒凑到鹤禅渡的脸下,接着就笑了。
哎呀,脸有点红,鹤禅渡害羞啦!
“是什么?!”关醒迫不及待的接过盒子,轻轻摇了摇,趴在盒子边听声音。
“你可以打开看看”鹤禅渡脸上的红渐渐褪去,神情专注的温柔建议。
关醒当下就让鹤禅渡帮他捧着盒子,小心的解开抱着盒子的系带,打开盖子,扑面而来一阵浓郁的榛果甜香。
关醒深吸一口气,就见二三十个四四方方的小格里趴着一个个贝壳、海星样子的巧克力。
关醒反映了半天,才猛地抬头,又惊又喜道:“你做的?!”
鹤禅渡点头,有些骄矜的扬眉,然后隔着巧克力下的油纸,捏起一个贝壳,凑到关醒面前。
关醒有些不舍得的看着上面点缀着的彩色颗粒,然后狠狠心咬了下去。
.......
关醒舒爽的打了个激灵,飞快的咬了下一口,差点咬到鹤禅的手指。
舌尖含吮着,关醒眯着眼睛,一边慢慢回味,一边疯狂点赞:“超好吃的,我都不想吃之前的榛果棒了!哇.....厉害!!!”
话音刚落,一个吻就印在了关醒的唇角,关醒呆滞了片刻,下一秒,就听见鹤禅渡贴在他耳畔的声音,压低着,有点苦恼:“珠珠,我喜欢你,八成已经到爱的程度了,但我觉得你可能不理解这种程度,嗯.....简单点说,就是比只最喜欢你还要深好多好多,是得一直在一起的那种程度。”
关醒咽下舌尖最后一点甜,伸手抱住了鹤禅渡,脸上在肩膀上蹭了蹭。
怎么和鹤禅渡在一起的越久,就越觉得这人招人心疼呢?是又痛又痒还砰砰直跳的那种。
“我也喜欢你啊”他悄咪咪的告诉鹤禅渡:“已经到了很稀罕稀罕你的程度了,所以,别不自信,也别害怕了,好吗?”
--------------------
感谢阅读
==============
心脏从情人节的悸动中还没缓过劲儿来,礼拜一就受到了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刺激。
虽然住院了,但因为鹤禅渡尽职尽责的恶补,加上关醒躺在病床上还奋笔疾书,关醒成绩虽没进步,但好歹没掉下来,班级第二,年纪第二。
双第一当然是鹤禅渡,比他高了小二十分,果真公事公办,不讲情面。
关醒仔细分析了错题,找到了两个不太牢固的知识点,然后刷题巩固了一下,才收拾书包和鹤禅读一起回家。
一路上鹤禅渡都在问自己考的比他高真的没问题吗?关醒明白他的意思,但看着他一脸无辜问这样的话,觉得拳头格外痒。
眼看着都走到小区门口了,他还一脸担心的让关醒今晚去他家避避风头,关醒终于忍不住了,等鹤禅渡要贴上来的时候,对着腹部收着力给了他一拳。
鹤禅渡趔趄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一脸震惊的望着他:“珠珠,你打我?”
关醒根本不理会他眼中的受伤,没好气道:“操好你自己的心,哼......洗干净脖子,等着我竞赛一雪前耻吧!”
这句狠话关醒没白撂,家长会结束后,高三还有近一个月的补课,学生们刚刚结束一场考试,多少有些懒散,唯独关醒,伏案苦干,埋头苦写。
张云清将一瓶脉动放在关醒桌子上,看着关醒头也不抬对着稿纸写写画画的样子,终于没忍住他:“阿姨还是对你这次成绩不满意吗?不是吧,你都住院受伤了,能考到这样的成绩已经很牛逼了好吗?!”
关醒写下答案,才抬头:“没有啊”
关醒将成绩单和卷子交给盛新雪的时候,盛新雪和往常一样,认真对比了成绩,分析了他的各科卷子,给了关新一些学习方面的建议,但独独没有拉脸训斥,还嘱咐他注意休息,晚餐时给他熬了大骨汤。
她是真的变了,她有了一些人情味和宽容,关醒冷静的观察着她的变化,像是观察对面屋子室友的习惯、性格,现在多了解一些,以后相处起来,也能少些摩擦,让彼此能住的舒服些。
“竞赛快到了,我得加紧跟上”关醒拧开脉动,灌下一口。
张云清同情的哦了一声,又想起了什么,鬼鬼祟祟的凑近了趴下,小声道:“那个.....情人节....你去哪儿了?”
关醒撇了她一眼:“出家当和尚去了”
张云清白了关醒一眼,继续试探“那....有没有人来找你呢?”
关醒皱皱眉头,想起那天情人节她那两条没头没尾的信息,转头直直盯着张云清:“你不对劲儿,你有事瞒我,你又闯什么祸了?”
关醒第一次打架就是因为张云情,在高一下半学期,那一次也是这样,她支支吾吾的问关醒有没有人找过他,关醒说没有,结果放学回家路上就被人拦在巷子里,几个外校的混子嚷嚷要教训关醒,谁让他不知好歹敢抢老大的女人。
......
是的,那个老大的女人就是张云情。
后来才知道因为张云清好心指路,老大一见 钟情,死乞白赖拿着各种零食追求张云清,张云清实在没法忍受,借口有了对象,而那个倒霉蛋就是关醒。
张云清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啊,你少诬赖我啊!”
关醒点点头:“行,那你藏好点,别让我发现,否则过年我去你家,告诉叔叔你抄我的作业,从初一抄到高三。”
张云情对关醒笑了笑,转身去跟后面的人骂他了。
晚上放学后,关醒没回家,而是去了鹤禅渡家,今天老李头给了两人一人一张卷子,让回去自己做完,相互讨论思路,有什么不明白的等他明天一起解答。
开始的时候两人还能各坐一边,互不打扰,但鹤禅渡比他做的快,做完了,就开始进进出出,一会儿给他倒牛奶,一会儿问他吃不吃小饼干,关醒让他安静一点,他就恹恹的哦一声,趴在关醒对面,一边看着关醒,一边用手指拨着腕上的镯子。
关醒实在受不了他的眼神,将鹤禅渡赶了出去,等全部做完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转了转脖子,关醒看着了高高置物架上的小玩意儿们。
那些都是鹤禅渡母亲送给他的礼物,关醒走近了,仔细看着,足球、滑板、赛车、最后在角落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关醒还看见了一个紫色的鸢尾花发夹,栩栩如生,精致脆弱。
他瞬间就明白了,鹤禅渡的母亲是真的很爱他。
正准备凑近看,手机突然响起,关醒掏出一看,是闻稚。
他接起来:“闻闻,怎么啦?”
那头沉默了片刻,才传来闻稚单薄的声音:“星星.....你现在在家吗?”
关醒犹豫片刻:“在,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又是一阵沉默,关醒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坐回了椅子上,他似乎预料到闻稚想要说什么了,耐心的没有催促。
“星星.....鹤...鹤同学没有在你身边吧?你....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闻闻,我方便的,你慢慢说,我听着”
闻稚的呼吸不稳,他给自己做了极大的思想工作才给关醒打了这痛电话,还未说几句,声音里已是哭腔:“星星.....对不起....我一直没敢告诉你,那天....那天警察.....警察根本就没有来.....呜......”
关醒心中咯噔一下,但声音依旧平稳:“没事.......别哭,闻闻,你慢慢说....”
“我....我不是有意不告诉你的,是....是鹤...鹤同学,他威胁我,说如果我告诉你了,就打死楼逍,我....我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关醒身体一滞,他听见里身体内部传来的轻微咔嚓声,有细小的东西往下掉,像是匆匆粉饰好的房间,本就是个豆腐渣工程,没好看几天,就开始垮了,要露出原本的面目。
他又想起一门之隔的鹤禅渡,陡然一个激灵,关醒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讶,而是有一种迷雾揭开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他打人很凶.....特别凶....血好多,满地的血....还有牙齿....他们都不动了.....都不叫了....”
关醒没见过鹤禅渡打架的样子,肯定会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嗜血凶残,但对此,关醒并没有太大感觉,李斌就是该打,他活该,怎么样都是他该得的,比起这个,他有更想知道的。
“闻闻,你先冷静下来,你能告诉我,他们在哪个医院吗?”
那头的闻稚哭的停不下来:“呜.....我..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只听见....听见鹤同学说....要是死了....就丢到公海里去....”
关醒深吸一口气,李斌是该死,但怎么死都不该由鹤禅渡当那把刀。
“闻闻,没事了,你去洗把脸,平复一下,别哭了”关醒安慰这那头的闻稚:“你不要想这件事情了,它已经过去了,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没事,交给我就好了,别担心,好吗?”
闻稚贴着听筒点头,抹了一手的眼泪:“嗯嗯....可是....星星....他....有点可怕.....我...怕他...你...你待在他身边,危......险.”
关醒心中叹气,五味杂陈,闻稚胆子小,更何况鹤禅渡那时候的样子估计就算是个一米八五的大汉回去都要做噩梦。
手边还撒着余热的牛奶和盘子里星星样子的饼干,关醒垂眸,耐心揭开了一个残忍的事实:“但是,闻闻,他救了我们,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仅仅是骨折了,你也不是。”
那头不再说话了,关醒抬头,看着不远处在盒子里暗暗熠熠的发夹,继续道:“所以闻闻,我想拜托你两件事,”
闻稚的声音还囔着:“嗯...你说...我会答应的”
关醒笑了笑:“我知道你怕他,怕他就躲着他好了,而且这件事情不要再告诉其他人了,就算是楼逍也不行”
“最后一件”关醒敛了笑容,正色道:“如果以后遇见了,别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好吗?”
闻稚被关醒安慰了一通,心里没那么害怕了,还敢小声跟他吐槽:“你是他男朋友,你就偏心他,不偏我....我还看他,我敢嘛?!”
关醒安抚性的夸他:“嗯嗯,闻闻最厉害了!”
闻稚冷哼一声,没嚣张多久,声音又低了下来:“那星星,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就是....能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吗?”
关醒还没来得及开口,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外头传来鹤禅读的声音:“珠珠,你写完了?”
关醒停顿一秒,门外声音微沉:“你在和谁打电话?”
静默不过半秒,闻稚那头就撂了电话,话筒中只剩下短促的嘟嘟声。
关醒没空去管闻稚,眼看着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并且越来越宽,他连忙将手机塞回兜里。
鹤禅渡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切好的水果,他走近,顺势靠在关醒面前的桌边:“刚刚在打电话?我怎么听见我的名字了?”
关醒喝了一口牛奶:“张云清问了道题,然后问咱俩是不是在一起。”
话刚出口,他便后悔了,这话没说好,问题在前半句。
果真,鹤禅渡微微侧身,探头到关醒面前,扬了扬眉,含笑问他:“张云情问别人问题?”
他伸手,凉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关醒的右耳,好像马上就要笑出声了:“珠珠,你怕是听错电话了吧?”
右耳抖了一下,关醒克制自己不去舔嘴唇,他看着鹤禅读幽深瞳孔里被锁着的自己,冷静道:“没有,她爸妈在她面前,她就是装一装样子。”
鹤禅渡长长的哦了一声,向后一靠,半个身子慵懒的坐在了宽大的书桌上,将手中的果盘放在桌子上,空出的右手不紧不慢的向关醒伸去。
瞳孔紧缩,脑子先于神经系统做出反应,关醒硬是一动没动,任对方的手放在他装着手机的裤兜上,而他能做的只有抬眸看着鹤禅读,艰难的摆出一脸困惑。
手机被一点点向外抽着,就像身体里的血液也跟着被往外抽,关醒不敢低头,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做贼心虚,还不如直接说是闻稚打来请教问题,眼下都不会这么漏洞百出、难以糊弄。
鹤禅渡给了关醒一个一看就是借口的借口,他没看关醒,半垂的眸子望着手腕上的镯子,内圈的清心咒随着他动作露了出来,可他还是礼貌道:“珠珠,我手机没电了,可以借用一下你手机吗?”
关醒说不出一个不字。
--------------------
感谢阅读
================
鹤禅渡看着手机,点了点手机屏幕,陡然亮起的屏幕给他深俊的面容附上一层错落蓝光,更显得五官深邃逼人,瞳孔幽蓝如咒印。
他眼神微错,不知是在看屏幕还是在看手上的镯子,手指打节奏一样点着屏幕,把玩着手机,姿态懒散,神情玩味。
关醒不敢说话,只能强迫自己盯着面前的试卷,鹤禅渡不知道密码,大不了他死撑着不告诉他就好了。
眼睛里是密密麻麻题,心里也是密密麻麻的乱,下一秒,他听见一声轻嗤,心一抖,手机啪嗒一声被放在了他的手边。
没来得及松气,耳廓就贴上了两片灼热,声音含着抚慰的笑,后背还被一只手一下下顺着:“珠珠,我开玩笑的,别害怕。”
样子就像在安抚一只惊恐万分、弓背警惕的猫。
鹤禅渡有时候就像一只妖,下身是蛇的尾巴,紧紧缠在关醒身上,向上爬着,一边收更紧,一边温柔又委屈的珠珠、珠珠的叫着,关醒扯不开他,更不敢看他,看他脸会发痴,听他的声音会发迷,而看他的眼,那么整个人都会被看透,无处遁形。
关醒能做的,只有汗流浃背的站着、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任对方一点点用长信舔舐他的皮肤,顶开他紧闭的唇,毫不客气的探进里面,蛮横的掠夺一切,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力度。
就像是现在这样。
他吻得太深了,关醒的喉咙间堵着一块软肉,他咽不下任何口水,但也没从唇角溢出来,都被鹤禅读抢走了,他恐惧那种被压在身下、所有反抗都无济于事的碾压,于是用力去推鹤长渡,混乱中他摸到了一圈冰凉,是那个镯子,但没等他反应过来,戴着镯子的右手就悍然撑开刚关醒的手,将十指严丝合缝的插了进去,受紧的力度像是要捏死掌中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