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你还真以为要打一天啊?”许溺应了一声,直接往前走了,公园大门口有个车棚,他挺迅速地从里头把自行车推出来,坐上去冲薛溢辉偏了偏头,“上来。”
薛溢辉犹豫了一下,坐了上去:“你这么急着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打的是你。”
“你怎么不去学校打听打听许溺是个什么人。”许溺噗地笑了出来,在前面骑着车,一边笑一边说,估计是真的冻坏了,声音都有点儿颤了。
薛溢辉啧了一声,正想接着吐槽他,手机铃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老妈”俩字之后,薛溢辉突然一阵沉默,铃响了好久直到感觉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他才接起来。
“薛溢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你住哪儿了!”老妈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声音很大很尖锐,他默默地把通话音量调得小了一点,下意识看了一眼许溺的后背。
许溺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薛溢辉在看他,在前面安安静静骑着车。
“你不用管我。”薛溢辉低头捂着手机,声音说得很小,他不想让别人听到他和老妈吵架般的对话。
“放什么屁啊,给我大点声!”老妈音量又提高了一个度,炸得他耳朵疼,“怎么风大成这样,你现在是不是在外面!”
“是。”薛溢辉说,按老妈的要求大了点儿声,他往边上看了看,发现这好像不是去许溺家里的路。
他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这去哪儿啊?”
“我什么去哪儿?你在跟谁说话!”老妈吼着。
“我……”薛溢辉现在一心只想挂了电话,“我一会儿回家再说。”
“家?还有别的家?这么快就找到新家庭了啊,还是找了个男朋友组了个新家?!”老妈说。
薛溢辉被她吼得觉得喘不过气,闷着没吭声。
“你不说是吧,好,你下个星期给我回来,我让你瞒着我!”老妈说完就粗暴地挂了电话,一点儿也不留给薛溢辉拒绝的余地。
薛溢辉拿着手机,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倒是许溺说了句话出来缓解尴尬:“我们去商场。”
薛溢辉点点头,点完头之后才反应过来许溺在前面看不见,又大声说了一句:“哦。”
“刚那个……是你妈啊?”许溺问了一句。
薛溢辉被他这么一问,突然就有点儿挂不住面子,他这么问肯定是听到了的。
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我妈……催我回去。”
“是回家吗?”许溺问,顿了顿又说,“你自己的家?”
薛溢辉顿了顿:“她要找我谈谈。”
“你……”许溺想问些什么,却顿住了。
薛溢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于是翻开了孙雨扬的微信。
-我下个星期回去。
“什么时候回去?”许溺在前面问。
“下个星期。”薛溢辉一边打字一边说。
许溺没再说话,倒是孙雨扬那边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这家伙一定又没好好复习,光想着聊天打游戏排位上分了。
-这么快,不是说还要再等几个星期吗?
-我妈催。
孙雨扬好长一段时间没动静,好半天才回了一句。
-那回来第一件事先找我玩儿,其他不想。
重新把手机塞回兜里,薛溢辉意外地发现自己裤子被砖头蹭破了,哗啦啦的往里面灌着风,他觉得甚至连自己的的内裤……
操!不会吧?
薛溢辉赶紧扯过来看了看,确定看不到内裤颜色之后松了口气,重新瘫了下去。
他有些怅然,幸好还有一个能说说话的朋友,要不然这些糟心事儿窝在心里憋也得憋死。
“哎许溺,”薛溢辉突然想起来,“陆校是你什么人?”
“怎么问这个?”许溺拐了个弯,往西边一条小道上骑。
“上次他在礼堂找你,我好像听见你管他叫……叔?”薛溢辉拉了拉帽子,又把毛衣领子拉上了点儿,闭着眼睛说,“他应该……会经常找你问点儿什么吧?”
许溺笑了笑:“也不经常,陆校平时挺忙的,空了的时候才会找我问问学习情况,其他的事儿他不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薛溢辉松了口气,许溺真的很聪明,一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确实不想让老妈知道自己住在哪儿,这样老妈就不会千里迢迢再赶过来,当着许溺的面儿骂他一顿。
这种几乎没什么余地的做法感受过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在其他人面前丢这个脸。
不想,也丢不起。
今天太阳不大,云挺密集,细碎的太阳光柱就从云与云之间的缝隙中倾泻下来,城市被朦胧地罩了一层光晕,在寒冷的天儿里看起来暖乎乎的。
薛溢辉坐在许溺背后,从脚下起扩散开了深深的无力感。
【私底下】
许溺:把手给我,拉你起来。
薛溢辉(手伸得很快):好啊好啊!
商场前面有一个挺大的广场,旁边还有一个幼儿园,有几个家长拉着小孩站在那边儿聊天,嗓门儿挺大,一帮人围在一起,个个满面红光的,光是看着都没那么冷了。
从自行车上下来之后,薛溢辉跟在许溺后面。
之前还没什么感觉,意识到自己裤子是破的之后就觉得身后嗖嗖凉,他一边走一边偷偷地把衣服往下拉。
商场是个老商场了,看起来不比刚刚那旧公园年轻多少,门口厚重的塑料皮帘也挡不住里面的音响乐,一进门对着的就是楼梯,大概是因为商场本来就没有几层,两侧的扶梯都停掉了。
“我去三楼拿衣服,前几天扔这儿干洗了,”许溺头也没回地说,“你楼下自己转转吧,我很快下来。”
“好。”薛溢辉点了点头。
这个商场不算大,一楼大部分都是摆摊的,衣服鞋子五十元到两百元不等,充斥着各种老板跳楼小姨子跑了的BGM,他要逛也没什么好逛的。
薛溢辉晃了两圈就随便拉个凳子坐下了,不知道是不是拉了旁边鞋摊老板要坐的凳子,那老板用带着疤的眼睛瞧了他一眼,笑了笑,但也没说什么。
他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商场里人来人往的很吵,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虽然他并不清楚一件五十块的衣服是不是真的还能再还下去。
旁边鞋摊的人倒是不多,他往里面看的时候,有个人正低着头趴在柜台上写作业,那柜台也就一平米大,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人写作业写的特别认真,还戴着眼镜,看着挺斯文败类……
“班长。”薛溢辉为了能透过一串儿BGM让他听到,挺大声喊了一句。
“哎!”杨子涵吓了一跳,循声回头,看到他之后超级兴奋,热情且积极地回应着,“同桌!”
杨子涵这一声喊得比薛溢辉喊得还大,跟个炮筒似的,惹得周围有几个人连连往这边看。
薛溢辉就觉得他要再不过去,下一秒杨子涵一定会给他来个久别重逢挥泪奔跑的场景。
“你怎么在这儿啊!”薛溢辉走过去之后,杨子涵依然很兴奋,依然很大声地说。
“我来……逛街。”薛溢辉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他都不知道杨子涵问这话的意义何在。
杨子涵盯着他乐了半天,然后又重重地拍了他一下,大声喊道:“爸!”
薛溢辉被这一嗓子吼得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别这么客气”,没等他一口气喘匀,刚刚那个鞋摊的老板就笑嘿嘿走了过来,也很大声地说了一句:“什么事儿!”
“爸,”杨子涵两手搭在薛溢辉肩上,把他一拧,薛溢辉一百八十度旋转面对着鞋摊老板,“这就我们班转学生,我常和你说的,贼牛逼那个!”
杨子涵特别骄傲地说:“就是那个把人腿打断转学的薛溢辉,我同桌!”
薛溢辉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什么跟什么!
“就是这小子啊!不容易!”杨子涵爸爸竖了竖大拇指,“打人呢,肯定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是不是?叔叔支持你这个做法,遇到那种不会说话的啊,直接打。”
“哦,好、好……”
总感觉别人指着鼻子光明正大讽刺他似的。
不过这一家子的风格还真是遗传来的,神经兮兮得非常统一。
杨子涵爸爸又转身一巴掌拍在杨子涵脑袋上,骂道:“你看看人家,看看!随随便便打一下就把人家腿打断了,多硬气!你个猪崽子就知道成天往家里拱!等哪天被别人找上麻烦也都不知道还手!”
杨子涵揉着脑袋小声嘀咕:“又没被别人找上过,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人家……”
薛溢辉默默退到一边,准备离开。
“同桌。”杨子涵猛地回头。
薛溢辉叹了口气,回应道:“哎。”
本来薛溢辉还没喊他的时候,他还一门心思认认真真地写作业,现在薛溢辉来了,他干脆作业都不写了,把手上一直握着的笔潇洒一扔:“你一会儿晚饭别回去吃了,跟我在这儿吃吧!”
“啊?”薛溢辉忽然觉得脑壳子很疼。
“一起吃饭吧,”杨子涵再次伸手揽住了薛溢辉的肩,“我们二中好几天的交情啊!不喝点儿酒吗?”
这突如其来的盛情邀请让薛溢辉有点懵逼,他下一秒就想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人打断了。
“他不吃。”身后传来了许溺的声音。
周围很吵,许溺说话的声淹没在各种BGM里面,不过许溺的嗓音挺清透,就算说话不大声也能让人听得很清楚。
薛溢辉抬眸。
看得出杨子涵刚开始是想说“没关系”的,但是一回头看到薛溢辉身后站着的人瞬间就没了声,搭在薛溢辉肩头的手也缩了回去。
杨子涵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去摆弄鞋摊上的鞋了,没注意到这边儿的情况。
“你拿衣服还顺带抱了个孩子啊。”薛溢辉看着许溺手上抱着的小姑娘,没忍住说了一句。
许溺提着仨大袋子的手抬了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一个老奶奶,他颠了颠手臂,哄小姑娘转头:“来,这个哥哥又不记得你了,回头给他看看。”
那个小姑娘转过头,和薛溢辉面对面对盯了一会儿。
薛溢辉这才想起来这小姑娘是许溺上次钢琴课上带的小姑娘桃桃。
“哥哥好。”桃桃奶声奶气地叫他。
“桃桃好。”薛溢辉觉得她可爱,对仗工整地回了一句。
“我和许老师在商场碰见了,许老师就抱着我下来了。”桃桃一脸认真地说,“我们现在要去找奶奶了。”
小孩子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大人的脸,特别认真,想要得到表扬似的。
薛溢辉笑道:“好,你们去吧。”
许溺抱着小姑娘去找奶奶了。
“我去……这许溺啊?”许溺离开之后,杨子涵立马凑过来问了一句。
姿势亲热得让薛溢辉赶紧把他往边上推了推:“你站直点儿。”
“哦,”杨子涵看了看自己,依言站直了,“你才来几天就和他认识了啊?”
薛溢辉蹙眉。
虽然不知道许溺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让杨子涵吓成这样,反正估摸着不会是什么好事。
“哎。”刚要走的时候,杨子涵又叫住了他。
薛溢辉回头,杨子涵一脸犹豫:“我跟你讲,许溺这个人比你厉害多了。”
薛溢辉手看着他:“怎么说?”
“他才上高二那会儿,晚自习的时候被高三的几个找麻烦,”杨子涵偷瞄着远处的许溺,“当时人家带着刀,许溺徒手把他们打下楼梯去了。”
“哦,”薛溢辉不太喜欢听这种事儿,不过还是非常配合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会惹到高三的?”
“那谁知道啊,学校上面也瞒着这事不让瞎传,”杨子涵托了托自己的平光镜,“但是这人一对四,徒手把那几个高三的从四楼打到了一楼。”
一对四……
薛溢辉想起来刚才从旧公园里跑得飞快如鸡的许溺,突然有点感慨。
不远处许溺和桃桃的奶奶也聊了起来,桃桃的奶奶还是笑得一脸和蔼慈祥,抓着许溺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着一时半会儿还聊不完。
于是薛溢辉又问:“校长不处理这事儿啊?”
“处理了,就给高三的全记上处分了,但是许溺只是被拉去教育了一下。”杨子涵说。
薛溢辉莫名其妙地乐了:“那上届高三的不得气死。”
“那也没办法,谁叫许溺成绩好呢,每年十佳好少年都有他。”杨子涵又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
虽然薛溢辉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有可能是校长是许溺的叔,所以从轻处理了。
不过杨子涵下一句话就直接让他愣住了。
“况且,许溺他爸爸……走了,可能学校也可怜他吧。”杨子涵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啊……”薛溢辉诧异地看着许溺的背影,小声应了一声。
出了商场,许溺又拎着仨大袋子往不远处幼儿园的方向走。
薛溢辉默默在后头跟着,也不知道他要找谁。
幼儿园门卫上还站着一个约摸二十岁出头的女人,天儿太冷,那个女人手上带了双手套,拿了小个袋子,里面装了不少棒棒糖。
她一边搓着手一边和门卫大叔说话,面容和善,一回头看到许溺,立马走了出来。
“给。”许溺把一个袋子递过去,视线落在她手上。
“谢谢啊,都省的我跑一趟了。”那个女人温柔地笑了笑,眉眼弯弯地接过袋子。
薛溢辉看了看她,长得很漂亮。
“客气什么。”许溺继续看着她手上拎的一袋子棒棒糖,“给小朋友们买的啊?”
“嗯,做奖励,”那个女人笑着提起袋子晃了晃,视线落在薛溢辉身上,“这个是……”
“我朋友,薛溢辉,”许溺顺手从那女人手里拿了几根棒棒糖丢给身后的薛溢辉,“这是我堂姐,陆婧。”
陆婧看着许溺一系列的动作,愣了愣之后笑了。
“你好。”薛溢辉拿着许溺给他的棒棒糖,冲陆婧点了点头。
“你好,”陆婧捂着嘴笑道,“好官方的打招呼啊。”
薛溢辉低着头小心地握了握掌心的棒棒糖。
“刚又出去打架了吧?”许溺没说话,陆婧捏着许溺的衣服,把他拽过去点儿,视线在许溺身上扫着,“哪儿伤着没?”
“没。”许溺摇头。
“怎么又出去打架了呢,哎……你没事儿就好,不然你们陆校又得跟我叨半天,”确定许溺没事,陆婧放心地松开手,“那我先过去了,班里就一个老师在,这会儿又得闹腾了。”
许溺点了点头。
到家之后许溺帮薛溢辉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沙发上,又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掏出个小袋子自然而然地递给了薛溢辉。
“这什么?”薛溢辉接过袋子往里面瞅了瞅。
“裤子。”许溺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确实是裤子。
是一条黑色运动裤。
薛溢辉拿出来看了看。
新的,标签都没摘。
薛溢辉脸腾地红了,他猛地抬头瞪着许溺,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的外套和裤子给我一起带去洗衣店了,你没裤子换,顺手给你带条新的,”许溺抬头也看着他,平静地说,“别谢我啊。”
他没提薛溢辉裤子破了的事,但也摆明了就是看到了。
薛溢辉赤红着脸站在一边,拎着一袋裤子,忽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尴尬包裹着他。
屋子里在之后的好几分钟内都是一片沉默。
许溺没和他计较,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许溺就回头钻房里去了。
薛溢辉站了一会儿,走过去探头瞄了一眼。
许溺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放到了钢琴上,动作行云流水。
所以说这人每天都是在钢琴上做作业的吗?
薛溢辉有点难以想象。
晚饭的时候,孙雨扬发了条语音过来,薛溢辉还在气头上,也没管别的,随手点了一下,孙雨扬唱了一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rap。
舌头没绕过来,感觉一直在跟牙齿打架。
秃噜秃噜分不清平翘舌。
语音长达三十秒,孙雨扬也一点不嫌丢人地在最后结尾的地方来了一句“耶”。
薛溢辉笑着扒了口饭:“我朋友。”
许溺笑着说:“女朋友吧?”
“不是,”薛溢辉想说是姐妹儿,但是想了想似乎好像哪里不太对,他措了半天词,“我……哥们儿。”
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就是铁子。”
“听着感觉性格挺好的啊,”许溺放下筷子,好奇道,“女生和男生之间有纯洁的友情已经很少了啊……长好看吗?”
薛溢辉认认真真品析一下孙雨扬的颜,最终还是夸了一句:“挺好看的。”
“都说长得好看的和长得好看的一起玩儿,怪不得你们两个能玩儿得好。”许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也长得挺好看的。”
“不是,我说你这人,”薛溢辉看了许溺一眼,叼块排骨小声说了一句,“真肤浅……”
薛溢辉早上是被许溺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尽管许溺说话声音很小,但薛溢辉还是能很清楚地听出许溺此刻强压着的怒火。
“多大点事儿,你至于吗?这事跟你们又没什么关系,你们瞎凑热闹个什么劲儿?”
薛溢辉往阳台看了看。
许溺叼着烟站在窗边,语气非常严肃。
“我说了这跟你们没什么关系,”许溺皱了皱眉,“他就算参加了这个钢琴赛,也照样看我不顺眼。”
薛溢辉一听就知道他又在说梁旭。
昨天的事还没解决?不是打过一架完事儿了吗?
“我没别的意思,朱正泽,你就是爱多想,就我爸当年做的那些烂摊子事儿我都觉得……但确实是我爸对不起梁旭,这没什么好辩驳的。”
许溺揉了揉发涨的眉心:“以后打架次数多了去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们还不了解梁旭的为人吗?”
薛溢辉呆呆地看着许溺,这种周身散发的一种随时能提刀杀人的气场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他扯别的我没意见,但他要是敢扯到你们身上,我肯定忍不了,”许溺吸了口烟,烟星子亮起又暗下去,“出了事我担着,行了就这样吧。”
许溺把烟掐了,粗暴地挂断了电话,回头看到薛溢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薛溢辉愣了愣。
许溺的眼睛是红的。
“起来了啊。”许溺看了他一眼。
“嗯。”薛溢辉应了一声。
“我早饭没做,等会下楼随便吃点儿吧,”许溺径直越过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一仰脖子灌到底,抹了抹嘴,看着他,“吃完了正好,我带你去学校。”
“好。”薛溢辉点了点头。
许溺没再说话。
早饭简单了点,去了上次那个绿牌牌的“天津小笼包”,在整个过程中,许溺都没怎么开口。
桃桃没起床,柜台前依旧是桃桃的奶奶笑眯眯地坐在那里。
薛溢辉看得出许溺现在心情非常的不好。
一顿早餐在沉默中吃完了,薛溢辉第一次觉得许溺吃饭不说话真是让人噎得慌。
估计是因为心情太烂,许溺带着薛溢辉一路上骑得飞快,去学校的时候一个急刹立马让薛溢辉从后座上蹦了下来。
“谋杀啊。”薛溢辉站稳之后,没忍住说了一句。
许溺看了他一眼,推着自行车:“抱歉。”
“检查一下自己是否还活着。”薛溢辉伸手认真地摸了摸心口,叹了口气,把手放下来,小声道,“薛溢辉耶,还活着。”
许溺没憋住,被逗笑了一下:“免费给你坐车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
周边有不少学生也来得早,有几个女生看到他们立马小声议论起来。
“哎哎那个是不是许溺,好帅呀!”一个女生推搡着另一个女生说。
“等等,旁边那个是高二三班的转校生的吧!是不是薛溢辉!啊我的天,他为什么这么好看!”
“许溺为什么和转学生那么熟啊,他们这是要约架吗?比比谁更厉害?”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薛溢辉耳朵里,他已经开始怀疑二中的人是不是真的把约架当饭吃了。
许溺推着自行车走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停车场,薛溢辉也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左右打量了一下,停车场的最左侧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
就是离得太远了。
改天无聊了可以玩鱼去。
“要是梁旭找到你就尽量避开,知不知道?”许溺把车停好,拔了车锁的钥匙,站了起来。
“梁旭?”薛溢辉转过头看着他,“他找我做什么?”
除了那天在许溺手机上看到一眼梁旭之外,薛溢辉在学校连偶遇都没有偶遇过一次。
“不是说他会来找你,是让你避开他,”许溺把钥匙放进兜里,提了提书包直接大步往教学楼走,“我最近得跟我走得近的人都说一声……谁知道那傻逼会干出什么事。”
“上次打一架还没解决吗?”薛溢辉也跟上来。
倒也不是薛溢辉担心,他就是觉得许溺现在这种的样子很奇怪。
非常奇怪。
总感觉像一个人要代替一队的人先上战场送人头似的。
许溺心不在焉的,没回答他。
走到教学楼的时候,许溺跟薛溢辉说了一句“中午等我”,然后飞快地跑上楼了。
早读课完之后,各科的任课老师进来上课,二中的课上得不严,大部分人上课都不怎么听,偷偷摸着手机在底下玩。
偶尔点几个人出来回答问题,答得出来都坐下,答不出来的出去站着,不过大家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每节课上课之前,各科老师都照例先点评了一下周末的作业质量,而薛溢辉这个不做作业的,前三节课都被点着出去站着了。
享受不了坐在教室里玩手机的待遇。
薛溢辉站在走廊,靠在墙上捏了捏手机。
刚才薛逸诚又发消息给他了,交代好了老妈要找自己的原因以及殷永梅可能会说的话,让自己先有个心理准备。
薛溢辉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啧了一声。
最后一节课是陆校的课,陆校教语文,偶尔会帮高二的语文老师们代一下课。
这节课没多少人掏手机,毕竟是校长的课,大家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卖陆校一个面子的。
薛逸诚又发消息来了。
躺在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薛溢辉烦躁地叹了口气,缓缓举起了手:“老师。”
“什么事啊?”语文老师本来在写板书,听到声音之后,背过身笑了笑,用满脸慈祥的皱纹看着薛溢辉。
“我想上厕所。”薛溢辉说。
“去吧去吧。”语文老师笑着一挥手,等薛溢辉出去之后,又开始对班里的同学接着讲文言文字词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