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的手按在了戚禾的肩上,垂眸看着少年的脸。
“迫不及待。”
戚禾感觉到了喷洒在面上的气息,微微仰头回答。
他的语气并不急切,放置在桌上的那只右手却握住了黑红二色编织的剑穗,缓慢地收紧。
于平静处倾泄杀意,为少年的眉目覆上了浅淡的沉郁,在这郁色中又藏匿着近乎颤栗的亢奋。
他们靠的极近,戚禾的眼眸虽然无法聚焦,但依旧凝望在林织的面上,甚至是唇上。
让人无端觉得,他的迫不及待还有另一层意思。
“可惜……若是你能看见就好了。”
林织惋惜地呢喃,要是戚禾能看见,就能明白他眼中的意图。
他站起身,视线从戚禾的身上划过,在某个地方停留了一下。
戚禾微微僵硬,如果没感觉错的话,师父看的是……他的确是抱着这种想法,原来真的可行。
没由来的,戚禾认为那个叫做谢青的人,是个男人。
那个人曾和师父那么亲密过,那个人可以,他为什么不行。
因此戚禾今日特地没有处理练剑时裂开的伤口,仍觉不够般扩大伤势,他特地在应双他们面前换手拿剑,让他们发现这一点。
有外人在前,师父不会拒绝帮他上药,如果只是让师父发现,或许师父会让他自己处理。
戚禾也不太清楚他的身体会不会对师父造成吸引力,但总要试试。
用皮相惑人又如何,戚禾可不耻于自己的手段下作,若是师父愿意,他能径直爬到床上去侍候,亲吻师父的每一寸,与其说是讨好不如说是对他的奖赏。
因为失去视觉,戚禾对于他人视线的落点反而更加敏感,师父刚刚就是在他的脐下三存停了一下。
这是不是说明,师父也对他有兴趣?
只要有可能,那就足够了。
穿上衣服回到自己房间后,戚禾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不断揣摩师父动作的用意。
他倒不觉得怪异,师父从不是霁月光风不染凡尘的那类人,他的情绪不显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老谋深算,擅长将人玩弄于鼓掌中。
戚禾坐在了院内,手指抚着那张特制的棋盘,上有轻微的凹陷,可以辨认棋子落点的位置。
未失去视力之前,戚禾学过棋,但也只是皮毛,后来会下棋是师父手把手教他辨认位置,为他讲解规则,演示棋局。
戚禾从他的棋招学起,学的有模有样,师父虽然会夸他,但他能感觉到那种程度不够。
师父第一次非常满意是在他一如既往地那么落子时,骗了师父一下,到关键落子处改换了位置,虽然他最后还是输了,但师父心情很好。
戚禾落子,与自己对弈。
随着棋子落下,他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
他忽地明白,想讨师父欢心一味听话是没有用的,要想让他满意,兴许不用太乖顺。
师父会满意一个和他相像的徒弟,但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和他太过相似的人,那未免太没趣味了些。
戚禾忍不住想,他的那些小动作那些小心思师父真的毫无所觉吗,如果他察觉到了他为什么没有任何表态。
按照师父的习惯,他在等,那他在等什么?
戚禾自然不会去向师父寻求答案,这是他要交出的答卷。
“既然师父想看真正的我,希望这次对弈,能让您满意。”
戚禾摩挲着白子的边缘,想着师父,落下了关键的一子。
是夜,戚禾照旧照顾林织睡下。
窗户半支着,因为林织是蛊师,不必担心蚊虫飞进。
戚禾打着扇子,听着师父越发均匀的呼吸声。
以往此时他已经离开了,今日却还未挪动脚步。
他俯身替师父盖好被子,趁机点了他的睡穴。
论武力或者内力,他早在师父之上。
青年陷入昏沉的梦中,外界没有一定声响不会醒来。
苗疆夏日炎热,为了凉爽夏衫本就短,林织让做的睡衣就更轻薄些。
戚禾跪伏在师父的身前,上身严实,温良恭谨,磨着师父腿根的动作却算不上有礼。
戚禾算不上是个话多的人,但他总会卖乖,将自己的心意展现,又很会道歉,愧疚之意满满。
“师父,是不是烫着您热着您了,都是徒儿的错。”
少年这么说着,手却按着不让人避开。
“师父这般畏热,下次怕不是要备着冰,也不知师父能不能受得住冻,我会帮着师父。”
戚禾垂眸,纤长的睫毛轻颤,声音格外乖巧。
他脑海里肆意想着如何帮师父搅弄化掉冰块好让师父凉快,全然一副孝敬师长的模样。
屋子里放着的井水是每日更换的,戚禾用帕子包着自己的,又仔细用新帕子擦干净。
他知道有纰漏,他刻意的。
做好这些后,他又站在原地给林织打了会儿扇子,悄然离开。
天边吐白,林织在凉气中醒来。
身边摆着冰盆,想来是戚禾不久前已经进来过。
林织从床上坐起,随即视线向下。
01:【报告宿主,我昨晚看动画片了!】
跟着林织,01的表达能力都提高了。
林织换下睡衣,瞧见了腿那儿一片红,轻啧了一声。
白皙的指尖在红痕处轻点,林织没起身,懒懒地靠回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碰着。
他起了兴致,更多是精神上。
戚禾比他想的还要上道,竟然这么快就下手试探他。
他倒是真的无知无觉,这种世界还真是危险。
说不定哪天都被喂熟了,林织肩膀颤动,忍不住笑。
“变得真是奇怪啊。”
林织用手遮住眼睛,想到那样本应是令人厌恶的崩坏的场景,竟然觉得很好笑。
有些期待真正的会面了,到那个时候,你将如何面对自己以爱喂养出的怪物。
01的画面被马赛克涂满,但依旧尽职尽责地标出了任务对象的位置,提醒宿主对方正在不断靠近。
林织毫不在意,他的声音放的低了些,不过这对于耳力很好的戚禾来说并不是问题。
戚禾握着剑的手不断收紧,静静伫立在窗外。
天明了又暗,转眼就是比武大会结束的第三天。
距离放白无求离开,已经有了两日。
林织正在写信,听见了院外由远及近的声响。
“小禾!小禾!”严亦萱边跑边喊,跑过了垂花拱门,笑容灿烂地说,“你说的可真准!看看是谁来了!”
林织从屋内走了出来,正好看见被曲梓珩拥着进来的青年。
姜彦的容貌和三年前相比没有变动太多,他穿着一身白金色锦袍,手里拿着折扇,依旧是一副富贵逼人眼的大少爷模样。
“林大哥,小禾,是我来迟了,晚了这么多天,没能看见小禾在擂台上的风采。”
姜彦抱拳赔礼,神情歉疚。
林织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曲梓珩捶了捶姜彦的肩膀,气愤道:“亏我们还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事,阿寻都参加了比武大会,你居然没参加。”
“我是家中有事实在走不开,不然我肯定参加,为了赔礼道歉,今日我做东,我已经在云来酒楼订了位置,几位大侠赏赏脸吧。”
姜彦故意伏低做小,做派逗得严亦萱和曲梓珩直乐。
林织也笑,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
戚禾颔首,当做同意。
严亦萱颇觉可惜:“你要是早几天来就好了,那时候阿寻还没走呢,这下又凑不齐。”
曲梓珩道:“总有机会的。”
今日他们好友相聚,就没喊上应双,五人去了云来酒楼最好的包厢,精美的菜品一水儿的上,看着就破费。
严亦萱轻哼:“看在这些菜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重逢之时,必然有许多话要讲,姜彦边喝边和大家聊天,说明未来的原因和这三年的见闻。
他时不时地敬酒,林织和戚禾如他的意,和时常和严亦萱与曲梓珩喝酒,没多久这两人就趴在了桌上。
“圣子大人果然敏锐,看来我的来意瞒不过你的眼睛。”
姜彦端坐在位置上,要这扇子和林织对视。
他直接点破了林织的身份,也算是一种信号。
除了寨子里的人,没有人知道林织是圣子,就连白无求他们也只知道他是蛊师。
林织笑着回问:“听说西域人鼻梁高眼窝深有些还是绿眼睛,真是如此么?”
“既然您清楚,那我便不必多说,只是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不若二位和我一起换个地方?”
姜彦看着醉倒的二人,对林织进行示意。
林织没什么意见,三人便到了酒楼后院隐秘性极好的房间里,内里已经设了雅座,上面摆着茶点。
“听说你们打算用冰玉莲做桩交易,我的主人也很感兴趣,有意交换,不知你们有什么条件。”
姜彦为林织和戚禾倒了茶,他的扇子放在桌上,说到主人时话语未有停顿。
要是曲梓珩严亦萱他们在这里,看见了肯定会惊掉下巴,他们眼中心高气傲的大少爷,怎么会如此说话。
林织:“既然要做交易,第一点当然是自报家门。”
“是我失礼了,我的主人是如今西域圣教之主,明王海烨,他对这桩交易诚意很足,不仅可以用珍宝换冰玉莲,还会附赠当初参与戚家灭门之事的其中一人的信息。”
姜彦特地看向了戚禾,然而并未从蒙眼少年的面上看见想看的情绪波动。
“仅是这样?看来这株四十年的冰玉莲对你们的重要性不过如此。”
其中一人的信息,林织可没这么好打发。
再说他不是诚心想做交易,他要的是引出背后的人。
赤羽门的人威胁白无求前来,圣教的人派遣姜彦过来,他要的不是这些小鱼小虾。
“等等,作为诚意我们可以先将信息告诉你们。”
见林织欲走,姜彦立刻起身道,事实上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林禾很有可能是戚禾,话语间也有试探之意,这两人默认说明却确实有关联,可为何一点也不心动?
林织:“这些分量远远不够,你还是回去同你主人请示请示吧。”
姜彦还想再拦,戚禾的剑出鞘半寸,以示警告。
林织让人扶着两个醉鬼到客栈去,自己和戚禾回宅子。
林织问:“答案近在眼前却被我拒绝了,不着急吗?”
“不急,若是他们做的,只推一人出来替罪未免可笑,如果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只是一知半解,那么也没必要和他们多言,寻上赤羽门便是,何况这才两日,五日之期还没到。”
越到这个时候,戚禾反而越冷静。
不能着急不能盲目,他要确定自己杀的每一个人都是该死的人。
“正是如此。”
这就是林织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原因,不用多费口舌。
今晚月色正好,落在地面上如同白霜,显得安静宁和。
快走到宅子前时,林织忽地开口问:“你最近在打听一个叫名谢青的人?”
这不是林织在诈他,而是周身的暗卫回报他这件事。
戚禾要打听这件事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显然是他刻意让人来向他回报这件事,最终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徒儿冒昧,确实在打听,那日师父喝醉了念了他的名字,我一时好奇就……”
戚禾有些犹豫地说,神色有些不安,像是担心他生气。
“他是我的故交,数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我并非有意提起您的伤心事……”
戚禾的神色沉了几分,倒是有几分哀痛之意。
死了,怎么能死了!
他要怎么和一个死人争?
第193章 养成少侠的蛊师
戚禾设想过那个叫谢青的人死了,否则他怎么会从未见过,可后来他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这些年他因为习武和师父变动了几个地方,师父从未说过祭拜友人的话。
他想,兴许只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两人碰面通书信,可没成想,谢青真的死了。
死在数年前,也就是师父年少时,也许是遇见他之前。
这让戚禾心里十分不痛快,活着的人可以运作,死了他也不能追到地下去。
“无碍。”
林织简单答,没有多说。
他没什么哀思,也不欲在戚禾面前多说,刺激一下即可,怀念过多恐怕戚禾得郁结在心。
他自始至终不觉得自己念错了名字会发生多大的变故,只要他想,就能让浪一点儿也翻不起来。
只要他随意找一个类似于‘谢青从前就喜欢在他睡觉的时候恶作剧捂住他的口鼻’这样的借口解释,戚禾也会信的。
又不是戚禾亲眼看见他和谢青睡一块了,有什么好慌张,林织甚至颇为恶劣地想,戚禾的眼睛看不见,做到这事还挺有难度。
林织的口吻平静,让戚禾没法揣摩他是没那么难过,还是不太愿意提及。
可戚禾不会不提,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恐怕就不好问了,无论怎样也要试试。
“师父的故交想来性格也一定很好,不知道那位谢前辈是什么样的人。”
戚禾的话语里带着些惋惜,心里却希望是个老男人,也不枉他客气地提辈分。
他心思向来重,也有些其他想法,当初师父带他走,说的原因他没有轻信,可似乎也没有别的缘由了,不过要是他同那个谢青相像的话,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戚禾心里微沉,并不希望如此,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影子,一想到师父可能透过他看别人,心里的酸涩嫉妒齐齐上涌。
林织被戚禾口中的‘前辈’二字逗笑,心想着要是谢青听见戚禾这么说,白眼得翻到天上去,怎么也得讽刺一番回来。
不过戚禾的称呼也是合情合理,他是戚禾的师父,谢青是他好友的话,自然是和他同辈,而且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谢青的确是戚禾的前辈。
“他是个很闹腾的人,似乎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林织想起曾经,声音里带着笑意。
戚禾听着他怀念的语气,心里发堵,不过却也松了口气,起码在性格上,他和那个人是全然不像的。
不过说到这样的人,戚禾忍不住道:“曲大哥那般么?”
“有些相似,却也不尽相同。”
虽然形容上可能差不多,但在林织看来,曲梓珩和谢青是完全不同的人。
戚禾心里却升腾起危机感,想着什么时候把曲梓珩和严亦萱之间点破,让他们这对欢喜冤家早点过到一块去。
林织弯唇道:“他总希望我能活泼些,希望我不要为了意义去做事,因为有些事情即使没有意义也让人高兴。”
谢青是个很会说废话的人,时常干些很无厘头的事情,只因想做就做,在心脏好了之后他的积极向上更不遮掩,林织难免被他影响。
戚禾若有所思:“师父当年带我走,也有这个缘由在里面么?”
林织笑称:“算是。”
“那我也得好好感谢谢前辈了,不知谢前辈葬在何处,逢年过节我也好去供奉一番。”
戚禾神色纯良,十分诚恳,心里想的却全是恩将仇报去谢青坟头踩两脚的画面。
当然,也只是想想,他肯定会好好祭拜,再同地底下的死人说说话,若谢青泉下有知也可放心,师父自此以后有他照顾。
林织哪能不知道戚禾心里所想,恐怕供奉是假,耀武扬威是真。
好在谢青根本不存于这个世上,否则面对这种挑衅,恐怕能气活过来。
真是太好笑了,林织全然没有心疼任何一位情人的意思,反正都是一个人的灵魂碎片。
“他未有坟茔,没有牌位,葬于山水天地之间,不必探望。”
林织可没打算给谢青起个坟,意思意思就行了。
戚禾乖顺应答道:“那我便心里记着。”
他心里却是蹙眉,这人倒是新奇,要无处不在不成。
困惑他的事情他如今得到了答案,却也高兴不起来。
戚禾心里盘算着如何取而代之,跟林织进了院子。
林织照例点开了脑海里的地图,用系统提供的功能查看着附近隐藏的人。
自从冰玉莲到手后,他这宅院周围人只多不少。
要不是他是蛊师,恐怕就他和戚禾离开家的空档,里面都得被洗劫。
不过今天,埋伏在他院子外的人缺少了一些。
林织心里有些猜测,按下不表。
今晚的月也圆,却不是什么安生夜。
急促的奔跑声在夜里格外明显,吓得一些胆小的人关紧了门窗。
曲梓珩醉醺醺地躺在客栈的床上,因为习武之人的警觉,感觉到声音都时候他立刻睁开了眼,下意识地按住了佩剑,走到了窗边。
当看见窗外滚进来的人影时,他的手一顿。
夜半,林织的院门被拍响。
严亦萱的头发有些凌乱,想来是醉酒后躺着弄乱,并未梳妆。
“林大哥,不好了,姜彦他……他……受了很重的伤,曲梓珩把他送到了医馆正在守着,我来叫你们。”
严亦萱气喘吁吁有些慌乱,她并非是没见过血,只是几个时辰前一块喝酒的好友忽然生死未卜,让她有些慌张。
林织和戚禾动身去往医馆,老大夫正在施针救治。
“他伤的很重,被掌法拍中肺腑,身上也有许多伤,我给他输了些内力他才撑到这里,我从窗子往外望时几个人影就消失了,其他伤不好判断,但那一掌应该是赤羽门的化骨掌,十分阴毒。”
曲梓珩沉着脸色告知了情况,他的酒早就被吓醒了。
严亦萱不解:“他怎么会被赤羽门的人追杀,他没告诉我们惹了这样的仇家,我看了伤势,哪些人下的死手。”
曲梓珩望向林织:“林大哥,我们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织摇头道:“你们喝醉后我们差不多也散了,我让人把你们送回客栈后便和小禾回去,他说他有住处,我们便分开了。”
林织不欲告知那些旧事,其中牵扯太多,十分不便。
听见是赤羽门的人动的手林织也不意外,赤羽门的人和西域圣教因为药材之事,早已正面交锋过,不过赤羽门总是占上风,他们盘踞中原已久,自是比西域圣教的人更有优势。
但他也没想到他们势同水火到了赤羽门的人一定要杀姜彦,他还以为他们是打算活捉姜彦。
林织本没打算插手这件事,毕竟他们咬起来他乐见其成,不过现在事情撞到了跟前,姜彦没被抓走也没死透,那他可要趁机多问些信息了。
老大夫医术精湛,把姜彦从鬼门关抢了回来,只是姜彦受伤过重依旧昏迷不醒,曲梓珩喂姜彦喝了药,老大夫这里不留病患,尤其是江湖中人,十分容易引来杀人之祸,曲梓珩他们理解,在戚禾的提议下把人带回了林宅。
虽为旧友,但他们对姜彦知之甚少,眼下这个情况也只能等姜彦醒了再说。
天蒙蒙亮的时候,01提醒林织代表姜彦的红点有移动的迹象。
“刚醒就想着跑,我这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成。”
林织出了房门,站在暗处看着姜彦强行运气,跃出高墙。
他并未阻拦,只是轻声叫了戚禾的名字。
戚禾听见动静早就出来了,他明白林织的意思,悄然跟了上去。
姜彦擦掉唇边的血,倒在了急忙前来接应他的女子身上。
女子将他扶上了马车,马车在城里转了几圈,便朝着城外而去。
这些动作不足以甩掉所有耳目,戚禾在暗中等候,忽地听见了一阵笛声。
那笛声似有催魂之效,听的人头晕目眩。
戚禾微微皱眉,运气凝神缓解。他不可封闭听觉,否则很可能跟丢。
他想到了三年前丢失蛇云草时船上的笛声,对接应之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在笛声停时,戚禾再次跟了上去。
如此到了夜里,女子扶着姜彦到了据点,打算为他寻医。
谁知刚出门,她就感觉到一阵厉风。
她下意识抵挡,但来人武功比她高强,她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姜彦昏沉中听见了声音,睁开眼却看见了蒙着眼的少年,没有血色的面庞越发苍白,看到同伴只是晕厥在一旁,他悄然松了口气。
戚禾抬手,剑尖直指姜彦的命门。
“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姜彦扯了扯唇角说:“少侠是不是太趁人之危了?”
戚禾垂眸,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对着姜彦晃了晃。
“这里面是我师父炼的蛊,我真不想把它浪费在你的身上。”
戚禾语气中的惋惜不是作假,倒不是什么故友之情,只是不想浪费师父的蛊虫罢了。
师父的东西,他都宝贝的很。
“半刻钟,你若不说我便断了你的双手,再断了她的双手,没有手应当无法再吹笛了吧。”
戚禾将瓷瓶收回了怀里,决定还是不浪费,他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就好,少耗费蛊虫,师父就少耗些精血。
少年陈述威胁的话语态度也十分平淡,好似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姜彦猛地咳嗽,笑说:“戚家自诩侠义之辈,后人却跟着蛊师学了十足的魔教做派。”
戚禾知道他在激自己,眼也不眨地断了姜彦一指。
“若是再妄议我师父,便不是这么简单了。”
第194章 养成少侠的蛊师
姜彦吃痛,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更是如同白纸,因为受伤过重加上强行运气离开,此刻已经和废人没有区别。
三年前姜彦就知道戚禾看他师父看到比任何事都重,三年过去,这种程度只增不减,让人心惊。
识时务者为俊杰,姜彦忍着身上的痛处,声音嘶哑地开口。
…………
日上枝头多时,天气闷热的让人心烦意乱。
林宅中,曲梓珩和严亦萱都有些焦躁。
他们清早过来看姜彦的情况,却从林织口中得出人走了的消息。
曲梓珩是不信林织会诓骗他们,正因如此他们才更不明白,姜彦到底为什么惹的赤羽门对他下死手,又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这般来去匆匆,十分奇怪。
他们又急又气,觉得姜彦根本没把他们当朋友。
“也不知小禾什么时候回来。”
曲梓珩望着门口,希望戚禾能带回姜彦的消息。
林织摇扇道:“不然你们先去做自己的事,有消息了我给你们传口信。”
他没有跟着戚禾一块离开,不仅仅是为了曲梓珩和严亦萱,五日之期还没到,他自是在这儿不动。
严亦萱说:“我没什么事要做,我就在这里等着。”
“梓珩门派中的事呢?”
曲梓珩道:“已经差不多了,虽然我还不知道叛徒是谁,掌门没说,让我们不必担心,只是掌门似乎还有事情要处理,一直在这里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