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涂得无比凌乱的涂鸦。
涂鸦最下层画的是两个穿着碎花裙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她们手牵手笑着在阳光下奔跑，四周还点缀着红花绿草，笔触虽然稚嫩，但并不影响旁人感受到作画人心底的喜悦，角落处还写下了作画时间和作画人，19XX年，李爱红，笔迹很清秀。
然而几个入墙三分的鲜红大叉破坏了这幅美景，女孩们的碎花裙和笑脸都被大叉划破。除此之外，整幅涂鸦上七零八落地涂上了许多文字和污迹，看笔迹和作画人的笔迹是一致的。
【我恨！！】
【去死去死！！都去死！！】
【好疼】
【救命！谁来救救我！】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 】
【冯XX，畜牲】
【我一定要杀了他！】
落款的位置上方还孤零零写着一行字，和其他明显是在悲痛愤怒下写下的凌乱文字不同，这行字写得很认真，仿佛带着虔诚。
【晓娟，再见，你要好好的。】
程光引燃符火，作势要烧掉墙上的涂鸦，“郭晓娟，放开我师父！你再不出来，我就立即毁了这幅画！”
喷涌着血水的喷泉忽地停下，猩红色的液体以更快的速度从地底涌出，将地表完全淹没，程光跳上桌子才没有被血水淹没双脚。
水面上漾起一阵波纹，最后汇聚成一张女人的脸，愤怒地朝程光咆哮：“滚开！”
随后，消失了一阵的明山也从血水中钻了出来，他似乎经受了一场激战，面容惨败毫无血色。血水中又伸出一只枯瘦的手，直接掐上了明山的脖子，“交出你们手里的东西，不然我就杀了他！”
程光急忙看过去，“师父，你没事吧 ”
“没、没事，”明山咳了几声缓缓睁开眼，却没有看徒弟，而是看向水面上的人脸，苦口婆心地劝道：“郭女士，一旦行差踏错就回不了头了，咳咳，趁现在还来得及，你收手吧。”
“你闭嘴！”枯瘦的手将他掐得更紧，“臭道士你懂什么！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快把东西交出来！”
“我不会让你一错再错，”明山固执地摇头，将一直死死攥在手中的纸包往外一丢：“徒弟你接着，毁了它！”
但他似乎是精疲力竭了，竟然没有丢准，纸包在半空中就落了下来，血水中的女鬼张开巨口，将其一口吞没。漫mc漫
“动手吧，就是现在！”明山又给程光发出了一道信号。
与此同时，吞下纸包的女鬼忽地厉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
血水中冒出阵阵浓烟，女鬼半张脸都受到严重灼烧，她粗暴地将明山一把拍开，凄厉地翻滚咆哮着：“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明山好心解释了一句：“祖师爷面前供奉了上百年的香灰，所有邪祟之物的克星，用一把少一把了。”
而这时候，程光也拿出了他身上带着的真·至阴之物，撕开包裹在外的符纸，默念法诀催动其中的至阴之气。
“原来在你手里！”地面上的血水猛烈翻滚，女鬼狰狞地扑向程光，距离程光只有几步之隔时忽地大惊，“你做了什么 ！住手！！”
至阴之物都是鬼王聂宸力量的一部分，所以这五种至阴之物之间能相互感应，相互融合，相互吞噬。也是由于这个原因，之前符纸失效的瞬间女鬼就迅速追到了金山门道观。
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力量不会无端端出现，也不能无端端消失，所以这五种至阴之物也只能被封印而无法被毁灭。
奈何，程光他的厨神光环有点作弊。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成为他的食材，他就能随意更改其阴阳之气的属性，这是超脱于世界法则之外的能力。
所以，在女鬼追上来的前一刻，程光再次拿出了他的专属“法器”——火焰喷枪，着手烹饪手中的“至阴之物”。
这份“至阴之物”看起来是一块浓稠的黑色物质，有点像法式鹅肝酱，程光就用喷烤鹅肝的手法来烤，烤到半熟时将其中的至阴之气统统置换为至阳之气，然后顺势丢入追上来的女鬼的嘴里。
他还顺口回答了女鬼的疑问：“怕生的吃坏肚子，给你弄熟。”说罢迅速从她身边闪开，找到漂浮在水面的明山护在身后：“师父小心！”
如果女鬼还有力气回应，一定会将他骂得狗血淋头，但是她没有了。
方才才体验过吞下陈年香灰带来的灼烧的折磨，那种折磨和现在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至阳之气与她体内还未完全炼化的至阴之气一接触，就仿佛粒子与反粒子、物质与反物质的碰撞，瞬间，女鬼周身爆出强烈刺眼的白光，森罗万象的鬼域世界也从内部开始崩解，一寸寸湮灭。
程光法力全开，撑起屏障护住自己和明山，等白光渐次熄灭，他们已经离开鬼域，回到了自家道观。
他紧张地看向明山：“师父你怎么样了，没受重伤吧 ”
明山吐出一口血水才睁开眼，声音倒还清醒，“死不了，那女鬼呢 ”
女鬼……程光看向飘荡在空中的那个半透明的、似乎分分钟都可能灰飞烟灭的影子，难得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凶残了点。
“你还好吧 ”
女鬼杀气腾腾地瞪视着他，没有回答。
“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不得已自卫而已，”程光略怂地往明山身后缩了缩，“师父，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好在这时候明山还是靠得住的，他擦净嘴边的血，先给女鬼固了一下魂魄，方才一本正经道：“郭女士，我们明白你心中有怨有恨，但玉石俱焚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看你身上杀孽不重，想必仍然心怀善念，有什么冤屈你可以和我们说说，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漫 漫
“你们帮我 ”女鬼怒极反笑，“姓冯的给了你们多少钱 狼心狗肺的畜牲！”
程光在旁边叹了口气，“如果李爱红知道你为了她变成这样，一定会很难过。”
“闭嘴，不要提小红姐！”女鬼刚刚稳定下来的魂魄又开始浮荡，“我只恨我以前眼瞎，发现后没有立即为她报仇！”
“可她并不希望你报仇，更不希望你伤害无辜，她只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女鬼沉默了片刻，明白现在自己已经回天乏术，“那又怎样，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
汤/圆/整/理
“不迟，”程光又给她拍上了一张养魂符，“正义永远不迟。”
手机信号已经恢复，他拨通宋朗的电话，“宋警官，我们这边有一桩陈年旧案，需要你们灵特组来处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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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这个天师食量惊人（23）
故事发生在二十年前的里水孤儿院, 就是现今恒兴大厦对岸的那家儿童福利院的前身。
里水孤儿院里生活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女孩，一个叫李爱红，一个叫郭晓娟, 她们都无父无母，年幼时就开始在孤儿院生活，一直住在一起，形影不离情同姐妹，长到十二岁时还悄悄结拜了, 李爱红是姐姐, 郭晓娟是妹妹。
本来以为她们会一直亲密无间直到长大成人，可是二十年前出现了新的变化。
李爱红突然生病了。某天开始, 她从身体到精神都一天比一天衰弱，孤儿院冯院长怕她过病气给别人, 将她安排进单人房，每天悉心照看, 但也没有出现任何起色。
也正是在这时候，一对外省的老夫妻来到丽水孤儿院，想要收养一个聪明乖巧的女孩子承欢膝下, 正好选中了郭晓娟。
郭晓娟原本不想离开，李爱红拖着病体一劝再劝，最后还是劝动了她。
告别李爱红和孤儿院, 郭晓娟花了好几个月才在新家适应下来，终于有时间联系李爱红了, 却从冯院长那里得知了她的死讯。原来在她离开孤儿院后，李爱红的病就开始严重恶化, 不过一个月人就没了。
冯院长向她赔罪, 向她忏悔, 也对她倾诉了经营孤儿院的苦处。要不是孤儿院资金短缺，连满足孩子们的日常生活都艰难，他就可以给李爱红用最贵的药，提供更好的治疗，不至于让她的病一拖再拖，最后不治而亡。
郭晓娟当真了。在那之后，她每天都省吃俭用，每笔零花钱都省了下来，成年后一有空就到处打工，参加工作后更是加倍卖力，除了基本生活消耗，她的钱全都寄回了里水孤儿院。她救不了李爱红，只希望后来的孩子们不要有和李爱红一样的遭遇。
后来孤儿院成了儿童福利院，换了新房子，她的捐助也一直没有停止，随着事业的上升捐出的钱反而越来越多。每年郭晓娟都会从里水孤儿院那里收到孩子们手绘的感谢信，这让她感到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有价值的。
半年前，郭晓娟从冯院长那里得知，多年前就弃用的孤儿院旧址要拆除重建了，她刚好休假，决定再回去看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郭晓娟没有结婚，孤儿院的经历让她对结婚生子有了抵触情绪，养父母几年前也先后过世了，所以她是独自一人来到明州。
她亲眼看着以前和李爱红一起住过的房间被爆破，化为废墟，但是爆破的那瞬间，她似乎看到墙皮被炸开后后，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那一闪而过的影像始终在她脑中盘旋，晚上回去睡觉都没睡安稳，第二天一大早就再次来到了旧址，在遍地废墟中翻找。
郭晓娟是个细心又坚定的人，果真让她从凌乱的废墟中翻出了几块被石灰水泥重新粉刷过的涂鸦碎片，拼起来才知道，这是二十年前李爱红发送给她的求救信号。
当时的李爱红是多么绝望啊，尽管如此，还是在她面前扮演着坚强乐观的小红姐，目送她迈向美好新生活。
当时的她自己又有多么迟钝，竟然一直没有发现小红姐身上正遭受的伤害，甚至还相信了姓冯的那么多年。漫m 漫
郭晓娟沉浸在愤怒和悲痛之中，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跟着她一起摸来了废墟，正是冯院长。她本想拍照取证后报警，却冷不防被冯院长用砖块狠狠砸中头，砸死后尸体又被掩埋在了废墟下方。
故事到这里还没有结束。郭晓娟死后因为心中有怨有恨，没有去阴司投胎，化成鬼后本想报复冯院长，却不想他竟随身带着数道护身符，郭晓娟不但没有伤害到他，还差点被他的护身符反伤。
想想也不奇怪，冯院长大半辈子也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多多少少会担忧鬼敲门，他比谁都惜命。
冯院长逃走前处理掉了密封在墙内的那幅涂鸦。郭晓娟的鬼魂在废墟附近浑浑噩噩飘荡了许久，突然有一天，她感觉到地底突然有宝物出现，散发着让她神魂都为之震撼的气息，她钻进地底将那宝物一口吞下，随后力量开始暴涨，直接攀升为鬼将。
变强大后，她原本第一时间就想去找冯院长报仇，可是，她的悲惨命运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她才刚吞下那宝物，就有一位浑身散发着尸臭的老道闻风而来，将她抓住了。
老道身上有和她一样的宝物，并且用得比她熟练得多，他使出各种道法，迫使她幻化出鬼域，却又夺取了鬼域，用来给自己炼制一种巨大的僵尸怪物，郭晓娟空有鬼将的力量，使用起来却很生疏，反倒被老道当作了“傀儡鬼”。
好不容易才给她钻到个空子，用儿童福利院派出去的传单为媒介，引诱其他人进入她的鬼域，用生魂的魂力来滋养自身，免得力量都被老道夺走了。漫 漫
过了一段时间，老天终于开眼，程光二人闯入她的鬼域，杀掉了老道在她的鬼域内蓄养的僵尸怪物，后来老道也被人杀死了，她终于不用再受禁锢。
恢复自由后，郭晓娟第一时间想的还是去向冯院长报仇。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她却又突然感知到了与曾经让她力量大增的宝物相同的气息，这种气息让她没有任何抵抗力，于是她先抛开冯院长，不顾一切奔向宝物的所在地，然后又入了程光师徒俩的套。
这一次又一次的悲惨遭遇，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程光二人都听得沉默了。
等郭晓娟终于说完了她的故事，程光情真意切地感叹了一声：“你真的有点惨。”
“少说风凉话，你们这些臭道士都不是好东西！”郭晓娟脸上的暴怒还没有消散，张牙舞爪地瞪着程光。
明山整理好在打斗中脏乱了的仪容，又紧了紧脸上的眼带，一本正经道：“郭女士福缘深厚，种种遭遇或许都是你的福报。”
“福报 ”郭晓娟兀地俯身冲向他，“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明山轻轻摇头，“是福是祸不能光看眼前，至阴之气能让人心智全失，化为极恶之鬼，万一造下太多杀孽，便是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可郭女士你数次欲作恶都被阻止，未能得逞，虽然拘了人生魂，但好险还没有伤人性命，没有破坏你身上的功德，下辈子还能再投个好胎，这当然是福报。”
郭晓娟微微一怔，立即咬牙切齿地反驳：“下辈子怎么样我不管，我只要姓冯的给小红姐赔命！要是这都做不到，我还有什么脸投胎做人！”
“想不想知道李爱红现在怎么样了 ”程光突然问她。
郭晓娟期待地转过头，“你知道 快告诉我！”
“等结束这件事送你去投胎，鬼差来了可以帮你问问，前提是你别再瞎闹腾了，鬼差可没有好脾气。”
这个听起来有点离谱的条件还真抓住了郭晓娟的痛点，她面上的抗拒少了很多，不过还有一件事没忘，“你说过要帮小红讨回公道的。”
“放心，没忘，”程光打开手机手电筒朝道观外的山路上晃了晃，“这不，帮手来了。”
接到程光的电话后宋朗就出发了，刚出院开始恢复工作的冯骄也和他一起，金山门位置偏僻，山路狭窄不能行车，他们只好把车停在山下徒步走上来。
踏入道观后，他们首先看到的就是飘在半空中的郭晓娟，“程大师，这位是 ”
“她叫郭晓娟，就是这次的报案人，也是受害人之一。”
原来是鬼报案啊，宋朗和冯骄对视一眼，立即有了应对方案。
“郭小姐，请您相信说明您的身份和报案内容。”
冯骄则拿出一张留声符准备录音，现代科技制造出来的各种录音设备只能录制人的声音，但他们很多时候都需要向鬼取证，这时候就要用到留声符了。漫 漫
说起来，因为是人鬼并存的世界，这个世界的警察们侦破案件的手法也是别出心裁五花八门，既有针对人的方案，也有针对鬼的方案。
本着对警察的天然信任，看到他们的证件后郭晓娟也放松了下来，巨细无遗地交代了自己和李爱红身上的遭遇，说完还有几分担忧，“两位警官，我可以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没有证据。姓冯的老奸巨猾，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真面目，所有证据应该都被他销毁了。”
“没事，”冯骄安抚地朝她一笑，“我们灵特组办案靠的不仅仅是证据，还有许多玄门的手段。”
郭晓娟一脸困惑，她生前就是个普通人，还是死后才知道鬼真的存在，着实不清楚玄学界的弯弯绕绕。
冯骄解释道：“比如说，问话之前我们可以对你用真言符，保证你的所有证词都是真话。”
“啊 ”郭晓娟紧张地扭着身子查看，“符在哪里 ”
“我就是打个比方，一般只有目标对象拒不配合时才会使用，另外，我们组还有人擅长寻踪觅迹，有人精通因果之道，”冯骄微笑着总结：“这个案子不复杂，只要他背负着罪恶，就绝对逃脱不了法网。”
是这样的吗 郭晓娟下意识看向程光，寻求他的确定。
程光给她打了一剂定心针，“我早说了啊，他逃不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原来这么简单……郭晓娟心情十分复杂，神情似哭又似笑。
“对了，”程光想到另一件事，“说起来你和这位冯警官之间也有恩怨，你们看要不要握手言和 ”
郭晓娟&冯骄：
“她就是那个鬼域的主人呀，”程光指着郭晓娟对冯骄说道：“前几天你不是差点死在里面。”
冯骄和宋朗齐齐看向郭晓娟：“……你说她是鬼域的主人 ”
就这副孱弱的模样，别说是幻化鬼域了，要是没有外力护着都快要魂飞魄散了好么。
程光挠挠头：“她的力量被打散了，之前没这么弱，不信你们让她自己说。”
得知郭晓娟曾经的强大之后，宋朗二人对程光的手段之凶残有了新的认识。
第54章 这个天师食量惊人（24）
冯骄进鬼域是自己有意为之, 伤到她的其实是那只僵尸巨人，郭晓娟倒也不是主因，不过拘人生魂怎么说都是不对的, 有必要对郭晓娟进行教育和惩罚。
“郭小姐，麻烦你也跟我们回去一趟。”
郭晓娟一点都不抗拒，就算他们不带她走，她也是要跟过去的，在冯院长得到该有的惩罚之前, 她得时时盯着案子的进展。
此间事了, 宋朗二人准备打道回府时，忽然又有不速之客闯上了金山门的山头。程光第一时间就听出了那道让他条件反射般生出抵触情绪的声音。
“二叔, 就是这里，还有至阴之气残留！”
两道身影掠空而过, 出现在道观大门口，是段盈盈和一位天师打扮的中年人。
段盈盈一眼就看到了道观里的程光, 面色霎时沉下来，“又是你，你果然有鬼！二叔, 上次就是他带走了那个东西。”
被段盈盈称作二叔的人和她也是同款的高傲独断，“小子，年轻人不知轻重可以理解, 把东西交出来，出事了你担不起。”
程光没好气地嗤了一声, “明明是你们不打招呼闯进我家，在那说什么鬼话呢。”
“敬酒不吃吃罚酒！”
段二叔面色不虞, 拔剑指向程光, 原本在和自己下盲棋的明山掷出两颗棋子, 噌噌两声，将他的长剑击退。
“段大师，过分了。”漫 漫
“是你 ！”段二叔眉头皱得更紧，“原来是你这老废物养出来的小废物，哼。”
“喂，你骂我师父可以，骂我就不行了啊，”程光懒得惯段家人的臭脾气，正欲上前迎击，却被翻身上前的明山推向一旁，“小废物一边休息去，让师父来打肿他的臭嘴。”
程光：……
总觉得他师父自从眼睛瞎后就仿佛解锁了什么奇怪的封印，脾气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不过他们最后也没有打起来。程光拉住了明山，“你一个刚受伤的老人家在这逞什么能。”而段盈盈也拉住了段二叔，“二叔，先拿到东西要紧。”
旁边的两人一鬼茫然地看着这一幕，宋朗带头站出来打了招呼，“两位段大师，你们要找什么东西 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玄门和灵特组从来不亲近，段二叔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一边去，用不着你们。”
段盈盈神色倒是缓了下来，注意到飘在角落里的郭晓娟后忽又惊愕地瞪大眼，“是你！你怎么……你的力量呢 ！”
“你认识我 ”郭晓娟纳闷了，段盈盈没理会她，径自来到她旁边，脸色惊疑不定，像是在和谁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确定是她 她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
事实上，此刻段盈盈脑海中也确实存在另一个声音，是一个带着几分冷冽的男声。
“她身上确实有我的力量，而且有两种，不过已经很微弱了，很奇怪，我竟然完全感受不到那两份力量的去向，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个声音是在一个多月前出现在段盈盈的脑海中的。那时她在追踪一个四处杀人索命的恶鬼，击杀恶鬼后她捡到一块漆黑的玉石，说玉石也不恰当，那东西的材质她从来没有见过，入手触感冰冷，且蕴含着她平生仅见的至强至阴之气。
段盈盈是段家的天才，她从小的生存理念就十分单纯，修炼，变强，驱除邪祟，光耀家门。在变强的路上哪怕用上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她也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要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上次因为程光的干涉，她就要到手的千年阴沉木被灵特组横插一脚抢走了，段盈盈现在还缺少一件趁手的武器。
所以，得到蕴含着神秘力量的“玉石”后，她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这东西说不定可以用来炼制武器。
段盈盈聪慧又好学，段家收集的修炼典籍几乎都被她翻阅过了，各方面的杂学也都懂一些，包括炼器。
她没有将“玉石”的存在告知家中长辈，自己动手炼器，打算做出成品后再拿出去，为自己“天骄”的名头再添一份筹码。
可是炼器进行得并不顺利，她尝试了各种手法也无法让那块“玉石”产生任何变化。难度越大她越发有了兴致，甚至开始尝试一些不那么正派得炼器之术，比如加入自己的心头血进行血炼。
血炼果真让“玉石”有了反应，段盈盈感受到它已经与自己融合为一体，然后，她从玉石中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
那声音起初还想哄骗她加入更多的血，段盈盈没有上当，反而加倍警惕，打算对家族长辈交代玉石的存在。迫不得已之下，隐藏在玉石幕后之人终于展露了他的真身。
说真身也不恰当，他只是坦诚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对段盈盈讲述了一段千年前的故事。
在千年之前，人生活在人界，鬼生活在鬼界，人死后变成鬼，鬼转世投胎再为人，本来是各行其道互不侵犯的，可偏偏有那么一群玄门天师，他们不满意自己在人界不受重视，地位落魄，偏偏要插手鬼界的事，甚至密谋让人鬼两界融合，这样他们就能凭自身本事当上人上人了。
而鬼界刚好就有那么一位厌烦了鬼界的腐朽生活，对人界很有兴趣的鬼王，名叫聂宸。聂宸答应与玄门合作，打破人鬼两界之间的壁垒，推进两界的大融合。最后他们成功了。
人界的生死爱|欲观念传入鬼界，给鬼界带来了诸多纷扰，鬼界的魑魅魍魉也降临人世，被玄门天师抓了典型，天师们在人界的地位扶摇直上。这么一看，最后赢家是谁不言而喻。
聂宸也来到了人间，在人间生活了数十年，见识了人间的世象百态，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兴味索然。鬼王没有人类那么多道德枷锁，他行事就只图自己快活，数十年后终于厌了，准备回归鬼界时，却被人界的天师们摆了一道。
两界融合带来的混乱远远超过了始作俑者的估算，那些卑鄙的天师们为了洗白自己，竟然把打破两届壁垒的罪孽都归到了鬼王聂宸头上，当然，确实也是聂宸出力最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