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旸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被揽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慌慌张张回头看:“呀,你书包刚才不是坏了吗?不用管它吗?”
沈钺一只手覆在他的发顶,轻轻地转过他的头,柔声道:“不用管这个。”
当两人路过一扇打开的窗户时,沈钺趁祝若旸不注意,顺手把刚才的书包扔出窗外,若无其事地搂着自己的小羊走出了校园。
当天晚上,祝若旸又被沈钺哄着骗着留宿,当他盖上那张自己专属的小花毯子时才迷迷糊糊想起来:沈钺他今天,好像一开始就没背书包吧?
当天晚上蒋渡几乎是爬着回的家,脚还没迈进家门,白天接到教导主任电话的蒋母就气急败坏地从卧室里冲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整天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在学校闯祸!”走到门口,看到儿子双手空空,她肝火更盛:“你书包呢?蒋渡你现在是越来越猖狂了啊!原来还写写作业装装样子,现在连书包都懒得背回来了?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妈!”
当天晚上,被蒋母身体力行地证明是亲生儿子的蒋渡正呲牙咧嘴地坐在床沿给自己擦药,突然,蒋母的问题闯入他的脑海,使他陷入深深的困惑:“对啊,我书包呢?”
第二天,蒋渡在学校花园的树杈上找到自己了破破烂烂的书包,出自谁的手笔不言而喻,他气得脸都几乎扭曲,对天狂吼:“妈的,沈钺这个贱人!”
此刻祝若旸慢吞吞地走在去看望沈钺的路上,恨不得一直走到明天。
他仰头看天,心事重重,一边万分懊恼为什么自己那天不早点溜走,一边在心底黯然神伤自己为什么是只小羊,力气小心肠软也就算了,脑子还笨,爸爸也是羊,怎么就能当黑道老大呢?转瞬又想到了今天早上还差点被人当作草,伤心程度简直翻了两翻。
唉,再这样下去就得被人逐出食物链了。
这边贺琢空有一肚子脏话,电话里却只剩下一片忙音,他愤愤地把手里装进兜里,刚要咒骂出声,后背却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贺琢皱眉回头,原来是今早那个跳脚说自己是“小羊”的男生。
男生愣愣地看着他。
贺琢下意识反应道:“对不……“
他低头一看,眼前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呢,他恍然大悟,”是你啊!你是那个……草?”
祝旸气得想把书包扔他身上,冷冷地把问号改成叹号:“草!”
然后转头就走。
周围的同学纷纷绕开贺琢,在一旁胆怯地旁观,独留他一人在仰天叹息。
你们南林高中的人真的好难相处。
作者有话说:
沈钺骗祝若旸留宿 be like:
沈钺:”我的鞋带会修水龙头,你想来我家看看吗?“
祝若旸(兴奋脸):“真的吗?真的吗!”
嗯,就是这么好骗。
第4章 西日
自从分化为捷克狼犬后,贺琢的视力就上了一个台阶,仗着身高优势很快在停车场里就发现了自家的车。他小跑两步到车前,还等到触到车把手,车门突然自己打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车里旋出,快得像一道残影。
冲出来的小炮弹扑进他的怀里:“哥哥!想我了吗!”
贺琢今天的坏心情一扫而空,他弯下腰把小姑娘抱起来,在怀里颠了两下,女孩被逗得咯咯直笑,兴奋地挥舞着自己手里的鹦鹉布偶。
贺琢弹了弹妹妹满脑袋的蝴蝶结:“怎么没想?你呢?贺小猪,今天有没有好好听话?”小姑娘一下子蔫了,肉胳膊把哥哥的脖子勾得更紧,小声开口:“哥哥,我今天不想回家,你带我去外面住吧。”
贺琢神色不变,把女孩稳稳当当地放到带着狗狗图案的儿童座椅上,面无表情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嗯?又干什么坏事了?”
吴叔默默发动汽车,小姑娘开始瓮声瓮气地诉苦:“妈妈今天非让我吃西兰花,我称她不注意把西兰花放进铛铛的笼子里了,被她发现,骂了一顿。”
铛铛是他们家养的牡丹鹦鹉,贺竺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疯狂的迷上了鹦鹉,水杯、盘子、书包,就连吃饭的勺子都换成了鹦鹉,不仅如此,她今年的生日愿望许的还是想要一只真正的鹦鹉,钟素商为了满足她,托人买回来一只绿毛小牡丹鹦鹉,贺竺心爱得不行,给它取名叫“铛铛”。
贺琢听到“西兰花”这三个字的时候就想起了自己下午吃的那碗盒饭,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强行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但是当哥哥的必须给妹妹做出一个好榜样,于是他努力板起脸,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听话,贺竺,妈妈也是为你好,下次再不能这样了。”
贺竺没从哥哥嘴里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瞬间不乐意了,转身撅着嘴望向窗外,小脖子一梗一梗。贺琢伸手捏住妹妹的脖子,直接在车后座上就把她拎了起来,贺竺不甘示弱,先是哇哇大叫,挣扎无果后怒而变成一团小狗汪汪大叫。
开车的吴叔从外后视镜中看到在后座互啄的两只菜狗,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带上,下一秒,车内的狗毛不要钱似的飞起来。
吴叔默默擦汗:好险好险,就差一秒。
两个孩子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尤其是贺琢,他至今还记得贺琢出生时的样子,小小一团裹在襁褓里,实在是讨人喜欢,然而一朝分化,吴叔渐渐笑不出来了。分化期和中二期合二为一带来的灾难实在是不言而喻,再加上贺琢每次和钟素商吵完架后都有在车库过夜的习惯,所以每次打开车库大门,对于吴叔来说都是一场豪赌,幸运的话可能只是车内的真皮座椅被刨了几个口子,不幸的话……
吴叔擦擦脑门上的汗,记得有一次他刚按下车钥匙的开门键,四个车门就“咣当”一声整齐划一的掉在了地上,一颗毛茸茸的狗头从车里探出来:“汪?”
贺竺的拟态虽是小狗,但是战斗能力却一点也不输于哥哥,眼看两人越打越烈,吴叔清清嗓子,笑眯眯地开口:“少爷,小姐,夫人告诉我今天邹婶也不在家,让你们两个自己去外面吃点。”
贺琢这才意识到车上还有个吴叔,松开嘴里的妹妹,“呸呸”两下吐出嘴里的狗毛,变回人类形态说道:“那行吧,吴叔,正好前面就是缘溪街,我和小竺在那里吃点饭,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再来接我们。”
汽车停下来,贺琢把妹妹抱下车,缘溪街是商业街,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华灯初上,人潮川流不息,两人轻车熟路地走进一家牛排店,店长立即弯腰把贺琢引到VIP席位,贺琢点了一份单人套餐,又给妹妹点了一份儿童套餐。
店里人很多,但是上菜速度还挺快,服务员看着贺竺玉雪可爱的小脸母爱爆棚,在她的旁边放了一个小兔子毛绒玩具。
贺竺仰起脸对她笑:“谢谢姐姐。”
服务员被萌得差点就要捂住心口,连说了几句“不客气”,她转身掀起帘子的一刹那,贺竺把毛绒兔子塞进了哥哥的卫衣帽子里。
贺琢:“……”
下一道菜是店长亲自送上来的,他看着甜蜜蜜搂着小鹦鹉玩偶的贺竺,又看了看帽子里塞着兔子的贺琢,笑道:“小姑娘这么喜欢鹦鹉啊!”
贺琢瞥了眼妹妹:“小笨鸟而已,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喜欢的。”
贺竺马上大声反驳:“鹦鹉最聪明了!你根本就不懂!”
店长微微一笑,马上有眼力见地转移话题:“巧了,我刚听说这条街上新开了一家什么鸟咖,就离这里不远,听说里面各种鸟类都有,特别受年轻人的欢迎,正好,吃完饭你可以和哥哥去看一看,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小鹦鹉。”
贺竺的大眼睛里瞬间放出名为渴望的光芒,贺琢轻哼一声:”看你表现。“
吃完饭,两人还是去了那家鸟咖。
当今时代,S星上的人们已经逛腻了猫咖狗咖,于是近些年,一些别出心裁的宠物店逐渐出现,比如店长刚才告诉他们的这家“西日”鸟咖。
贺琢给吴叔编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不着急,他们还要在街上再逛一会,刚放下手机就发现贺竺已经没了影,他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快步追了两步就看见了小小的人影,他在妹妹的尖叫声钟一把将她扛上肩头,一直快到目的地的时候才把她放下来。
转过一个弯,一栋鹅黄色的小房子映入他们的眼帘,上面的“西日”二字刚好在他们出现的一瞬间亮起。贺竺骑在哥哥的肩头兴奋得不行,刚被放下来就急不可耐地冲进了商店。
贺琢抱着肩膀,不置可否地打量着店面上“S星鸟类最全”的招牌。走近两步,原来招牌上面还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努力建成”。
贺琢:“……”
这是诈骗吧。
贺竺在前面一个劲儿地催他,他只能在妹妹的兴奋声中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也就只有贺竺这种幼稚的小狗会喜欢什么什么鹦鹉,贺琢不以为然,真正成熟的人都会选择欣赏高大威武的猛兽,比如自己。
这家鸟咖外观看起来平平无奇,占地面积却颇大,贺琢在进门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之前他拗不过贺竺陪她去过几次动物园,记忆里那几次都碰巧是夏天,路过鸟类展区时,拥挤的人潮混合着笼子内难闻的气味不断发酵,几乎使他命丧当场。
然而他预料中的情形并未出现,相反,店内灯光明亮柔和,墙的外围贴着一些鸟类和店里其他动物的照片,上面还有文字记录它们各自的性格、名字和生活习性等等。贺琢放眼看去,店内干净整洁的程度让人几乎难以置信,他试探性地呼吸了两下,空气中非但没有让人窒息的气味,甚至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和一种说不上来的香气。
现在已经七点多了,鸟咖离打烊也不远了,店里静悄悄,没有别的客人。
他对这家鸟咖的好感度一下子上升了不少,径直来到最大的房间内,推开门,眼前的内容让他忍不住“嚯”了一声。
室内不大,但是建得颇有模样。
正中央是一棵高耸的树木,枝杈纵横交错,上面生出的绿叶铺天盖地,屋子里还根据不同鸟类的生活习性划分出了不同的区域,左手边的区域是一汪清澈见底的小池塘,右边则是沙土。
贺琢挑挑眉,觉得十分有趣,绕着屋子转了两圈,最后在角落里发现了正和一个年轻男人说着什么的妹妹。
男人长得平平无奇,但是打扮得非常时髦,看他走过来,不好意思地站起来笑笑:“你好,我是这家店的店长,我姓沈。”
贺琢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看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你叫沈来福?”
男人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你看了我们的照片墙吧,沈来福是这个店的看门狗。”
贺琢也觉得有些尴尬,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啊,我看它也姓沈,我就以为……好巧,哈哈。”
店长:“……名字是我起的,因为我姓沈,所以店里所有动物的名字前面都加了一个‘沈’字。”
贺琢:“……”
男人平复了两下呼吸,再次露出一个标准的营业笑容:“我叫沈百廷,是这样的,很抱歉,今天来的客人比较多,店里的鸟儿都比较疲惫了,我让它们去休息了,我们也准备打烊了,您看明天再过来可以吗?”
贺琢看了他一眼,蹲下去和贺竺说话:“明天再过来?”
贺竺:“呜……”
贺琢:“……”
眼见呜声越来越响,沈百廷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纠结再三以商量的语气说道:“这样吧,小妹妹,现在还有一只小鹦鹉没有休息,你喜欢小鹦鹉吗?”
贺竺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我超喜欢!”
沈百廷点点头:“那我去笼子里把它放出来和你玩一会。”
几分钟后,一只黄色绒球从屋里飞出来,落在贺竺的肩膀上,“啾啾”叫了两声。
贺竺高兴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手里捏着刚买的一小包瓜子,轻轻抚摸着肩上的小鸟。贺琢也饶有兴味地凑过来看,小鹦鹉感觉有呼吸迫近,回头一眼,然后瞬间瞪圆了眼睛。
贺琢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从那黑色的豆眼中竟然看出一丝惊慌失措。他歪了一下头,眼睛里刚流露出一丝怀疑,小鹦鹉便很快恢复了正常,眨眨眼睛,不着痕迹地扇扇翅膀,落到贺竺的手上。
贺竺和小鹦鹉玩了几个回合,凑过去亲亲小鹦鹉,小鸟闭了闭眼睛,却突然感觉身子一腾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了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小鸟:“?”
贺琢看着手上几乎僵成石雕的小鸟,心里有些诧异,自己和妹妹是同一种形态,按理说小鹦鹉如果害怕自己身上的气息,那也不应该能和贺竺亲近。
他曲起食指,在小鸟的后背上安抚性地捋了两下,问向从刚才就一直在紧张的老板:“会说话吗?”
沈百廷战战兢兢地看着贺琢,仿佛他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易爆品:“会说两句吧,但是你千万不能逗得太狠,这只小鹦鹉脾气大得狠,生气了可是会叨人的。”
小鹦鹉悄悄回过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贺琢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淡淡地“哦”了一声:“是嘛,我们小红脸蛋脾气这么大呢。”
说着撸起袖子,露出一截修长紧致的麦色小臂,轻轻点了点鹦鹉的小胸脯:“说句‘哥哥最帅’听听。”
小鹦鹉:“……”
沈百廷:“……”
贺竺直撇嘴:“恶心!”
小鹦鹉也被恶心得不行,在贺琢的掌心深深哆嗦了一下,贺琢感觉小鸟在他手心蹭了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老板!老板!你这鸟是不是要!要!在我手上上厕所!”
沈百廷走过去,假模假式地看了一眼,心里想着这是哪里来的二逼,嘴上安慰道:“请你放心,我们店里的小鸟是受过训练的,不会轻易在客人的身上排泄的,这个我们可以保证。”
小鹦鹉明显不喜欢贺琢,趁着他不注意又拍拍翅膀回到贺竺手上。
很快就到了打烊的时间,贺竺被吴叔先一步被抱上车,贺琢则跟着沈百廷去前台交款。
小鹦鹉站在铁架子上,目视着他离开的背影。
玻璃门关上的一瞬间,身后的鹦鹉字正腔圆地吐出两个字:“傻逼!”
贺琢:“?”
他转头问向沈百廷:“你听见了吗?”
沈百廷走在前面,慢吞吞地回过头:“什么?”
贺琢肯定道:“它骂我。”
沈百廷的身体晃了两下:“谁骂你了?你是不是听错了?”
贺琢心里还惦记着那如雷贯耳的一声“傻逼”,说什么也要去里面再看一眼,沈百廷连哄带骗地推着他往外面走:“哎呀小哥,怎么可能的啦,我们店的鸟儿都受过严格训练的,怎么会骂客人呢?更何况刚才那只小鹦鹉已经回到屋里了,你想必是幻听的啦。”
贺琢沉沉地看着他,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你骂的。”
沈百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什咳咳咳咳……怎么可能?我连嘴都没张开。”
贺琢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本来今天晚上气就不顺,出来玩竟然还被一只鹦鹉给骂了,他忍不住回呛道:“谁知道你会不会说腹语?”
沈百廷的嘴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低眉顺眼地送走了半信半疑的贺琢。
车上,贺竺叽叽喳喳地和吴叔讲着自己的见闻,吴叔笑呵呵地听着,时不时应上一两句,回头发现贺琢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没说,他不禁有些讶异:“少爷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贺琢抬起心事重重的一张脸:“刚才店里那只鹦鹉会说话。”
吴叔从镜子里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少爷是不是不适应新学校啊,怎么感觉放学回来变得……更傻了呢?
但他还是安慰道:“少爷,鹦鹉会学人说话本来也不是一个多奇怪的事情啊。”
贺琢:“这只鹦鹉还骂了我。”
吴叔都不知道多少次见过贺琢混不吝的样子,在心里说,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车向前开着,贺琢却越想越气,不行,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贺琢曲起手指敲敲前面座椅:“吴叔,你在这儿停一下,先把贺竺送回家,我处理点事,到时候我自己回去。”
吴叔:“好的,注意安全。”
车门被“啪”的一声用力关上,贺竺在车上直撇嘴:还“处理点事”,不就是回去和鹦鹉对骂吗?
哥哥幼稚死了!
员工休息室内。
纪翎顶着一头凌乱不堪的乌发,露在外面的皮肤俱是通红一片。
门把手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露出一双眼睛,正是“西日”的老板——沈百廷
纪翎阴沉沉地转过身,一把抓住门把手,将员工服团成一团狠狠扔在来人的身上,冷冷开口:“沈百廷,给我个解释。”
作者有话说:
吴叔说的“注意安全”=小琢少爷注意安全啊,千万别因为骂得太难听了被鹦鹉把眼睛啄瞎,听说这玩意儿脾气可不好。
第5章 熬鹦
沈百廷用围裙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犹犹豫豫不敢上前:“小纪,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纪翎表情阴冷,恨不得用眼神给这个沈扒皮扒层皮,一边抄起手边的东西往他身上扔一边说:“自己会在边上看着,保证出不了什么事?”
啪,一块抹布精准无误地落在沈百廷的身上。
“陪一个‘小姑娘’玩半小时就行?嗯?”
啪,一个空的零食袋子被仍在沈百廷身上。
扔了半天,纪翎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沈百廷心虚上前,一脸谄媚地笑:“小翎,小翎,消消气嘛,今天的事是我不好,今天晚上的钱给你按两倍,不,三倍算,怎么样?”
纪翎仍没搭理他,牙关紧咬,两腮上的肌肉紧绷着。
这边员工还没有哄好,门外又传来了贺琢的高声呼唤:“老板?老板?你在吗?”
空气弥漫着成吨的尴尬,沈百廷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盯着员工休息室地板上的一条裂缝,由衷地希望自己真的是沈来福。
声音渐渐迫近,眼看贺琢就要找到这里来了,沈百廷心一横,从房间里钻了出去,正好和贺琢打了个照面。
沈百廷一向为自己一米七八的身高沾沾自喜,没想到在贺琢一米八七的身高面前根本不够用,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人家高挺的鼻梁。亏他在打开门的一瞬间还想着在纪翎面前好好谴责一下来人,趁机涨一波好感度,结果一瞬间就没了气场,变成了弱势的一方。
沈百廷装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哎?你怎么又回来了,是有东西落在这里吗?”
明亮的灯光从贺琢头顶倾斜而下,照亮了他深邃的眉眼,他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沈百廷慌张的样子,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想买下刚才那只鹦鹉。”
话音刚落,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发出一声震天巨响,然后是一记闷声,似有重物落地,最后伴随着一系列叮叮当当的摔打声。
两人就听见了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贺琢探探头:“老板,你用不用去屋子里看一眼?”
沈百廷沉默了半天,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一张俊脸由白转黑,再由黑转绿,最后憋出来两个字:“不用。不卖。”
贺琢先是微微一愣,片刻后,俊朗的眉梢一挑,漆黑的眼珠闪烁着狡黠和了然,他凑近低声开口:“价钱不是问题。”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无非是故意做出一幅宝贝的模样,实际上就想狮子大开口,好好敲上那么一笔。不过呢,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一千?”
“五千?”
“这样吧,你开个价,我是真心喜欢这个鹦鹉。”
沈百廷擦擦汗,怎么感觉这个“喜欢”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的感觉呢。
贺琢直勾勾看着还是摇头的沈百廷,迫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更重,沈百廷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渐渐觉得喘不上来气来。
“为什么不卖?”
沈百廷强装镇定:“这个店里的所有动物都不卖,而且,这个鹦鹉你根本养不了。”
贺琢锋利的眉毛皱了起来:“怎么个养不了法?”
“哎呀,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一天至少要吃五顿饭,每顿饭必须得是整点吃,晚一秒它就会闹绝食,水呢,只喝每天树叶子上挂着的第一颗露水,每天还得吃水果,水果低于两百块钱的尝都不尝,你都不知道吧,我店里赚的这点钱全用来给他买车厘子了,普通的鸟粮人家还一口不吃,只吃葵花子,还不是市场上十块钱一斤的瓜子,必须是新鲜向日葵花上摘下来的瓜子,每一颗都必须得手剥……”
贺琢:“……”
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傻子了?叫个玄凤鹦鹉还真以为自己是玄凤了?
他看着明显在胡说八道的沈百廷,半是戏谑半是认真道:“那正好,卖给我,我认识一个熬鹰的朋友,帮你治治这个鸟的脾气。”
沈百廷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开玩笑,真卖给他还得了?人家是鹰,他这是鹦,到时候熬鹰变熬鹦,那出的可就是人命了!S星本来就禁止任何人以动物形态进行牟利行为,搞不好他也得被抓进去,两人现身说法来个命运三部曲——《熬鹰》、《熬鹦》、《熬嘤》。
他是真的害怕了:”那更不行了,我不舍得它去吃苦。“
“哦,也对,”贺琢点点头,像是恍然大悟:“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大可以放心,咱们重新开个价,把你这么付出的时间和金钱一起算到里面,你看这样怎么样?”
沈百廷满脸复杂地看着贺琢,嘴唇翕动了两下。
贺琢的倔强简直让他眼界大开。
他究竟是什么物种?沈百廷在心里思考着。但从他的长相和气质来说,贺琢必然不可能是某种温顺的食草动物,但是可能是年纪的问题,他身上还有一种挡不住的中二之气。
沈百廷在心中静静思忖着,柴犬?看着不像,秋田?也不像,莫非是……柴犬和哈士奇结婚的产物?
两人僵持不下,良久,沈百廷率先做出让步,他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还有一句话要不得不告诉你。不瞒你说,刚才你听到的骂声确实是那个鹦鹉发出来的。”
贺琢的眉毛瞬间耸到了额上,沈百廷赶紧抢在他开口之前接着说:”唉,这都是我不好,之前把它和一个爱说脏话的八哥一起养的,等我发现它染上脏口的毛病时已经晚了,我又舍不得训它,现在它只要碰到点不顺心思的事情就要破口大骂,嗨呀,今天把它放出来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贺琢脸上的表情逐渐松动,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倒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