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鸣赫傻眼,“这才刚答应,你把银行卡都交出了?”
庄泽野斜眼他:“你有什么意见?”
顾鸣赫苦口婆心道:“兄弟,你这可不行啊,回头被人拿捏的死死的。哪有这样的,你把卡给他自己怎么办!”
庄泽野理所当然地说:“我自己每月会留几万的,我每个月开销又不大,搞音乐不用自己花钱。”
顾鸣赫向看智障一样看着他,竖起大拇指:“我明白为什么人家老说富不过三代了,你这是要把家底掏空啊。”
“什么叫家底掏空,”庄泽野不高兴地说,“结婚以后要考虑很多的,比如婚礼啊蜜月啊,一些产业置办,我还打算给他弄个牧场,他喜欢小羊羔。”
顾鸣赫:“……”
他说错了,温辞述根本不是恋爱脑,恋爱脑的是他这个傻不愣登的兄弟。
庄泽野叹气:“可是他现在不肯接受这些,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鸣赫震惊:“我头一回见自己pua自己的,你怎么不说,是不是你留的零花钱太多啊。”
庄泽野看向他,忽然间有所顿悟。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你提醒我了,我是不是给自己留太多了?”
顾鸣赫张大嘴巴,彻底说不出话来。
庄泽野一拍脑袋:“肯定是这样,哪有人上交工资还给自己留万把的,我真是不像话,难怪他不肯要。”
他信念坚定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决定全部上交,只给自己留两千生活费。”
顾鸣赫:“……”
他还能说什么。
一楼大厅。
温辞述拿着可乐瓶,和向晚并肩坐在餐厅外面的台阶上。
向晚灌了口手里的橙汁,说:“你别怪我多事,只是这种事还是要提醒一下。”
温辞述说:“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向晚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恋爱自由,如何选择是你的权利,本就不该有别人干涉。”
温辞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侧脸。
向晚忽然笑了笑说:“我刚才那么问你,你就痛快承认了?万一我跑去跟高层告密怎么办?”
温辞述说:“阿野已经告诉了他最亲近的人,我觉得我也应该和他一样,勇敢一点。我们在一起,不是世俗不容,也不是偷偷摸摸,我希望和他有个正大光明的未来。”
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诚恳。
向晚有刹那间的恍神,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温辞述说:“向队,谢谢你支持我们。”
向晚的笑容变得有一丝苦涩。
他沉默半晌,问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吗?”
这个问题温辞述也问过自己,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或许是因为,他请我喝了一瓶可乐。”他开玩笑似的摇晃了几下手中的可乐瓶。
“我第一次喝这个,就是他请的。”
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个陌生的世界产生交集,后来他爱上了喝可乐,也爱上了那个给他可乐的人。
向晚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如果是我第一个请你喝可乐呢?”
倘若他最先发现温辞述的秘密,那那个人会是他吗?
或许是魔怔了,或许是太多心结,使得他刹那间有了这样的想法。
温辞述怔忪:“嗯?”
他没太明白向晚的意思。
晚风吹过。
向晚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拉扯嘴角道:“没什么,我是说如果我第一个请你,你也会因此喜欢上可乐吗?我看你似乎挺爱喝这个的。”
温辞述微不可查地笑了下。
在心里说,那应该不会,他是因为庄泽野才喜欢可乐,而不是因为可乐才喜欢庄泽野。
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向晚没等他回答,逃避似的说道:“上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说完,似是不敢再面对他,径直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苦口婆心:兄弟,刚结婚没必要只给自己留几万……
野子:你说得对,我明儿就全交了,只留两千。
五人商量了许久, 最终定下还是由温辞述领唱。
本以为节目组只是让他们完整唱首歌,除了对演唱要求稍微高一点之外,没有其他过多的要求, 但没想到第二天,安晓宣布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这个舞台的主办方是电视台,台里要求他们自己出一首歌作为备选,要求符合台里定的主题。
而这首歌还不是正式敲定的演出曲目,只是planB。
等到彩排的时候会有台里领导过来看, 现场决定正式播出上哪一首。
安晓说完之后,大家都意外地面面相觑。
夏夏说:“这是认真的吗?距离演出还有几天时间, 别说现写一首了, 就是给现成的排练也不能保证没有差错啊。”
合唱和其他舞台不同,除了嘉宾之外,还有洛城歌舞团。
在嘉宾里面, 江丹青和温辞述学的是流行唱法, 宋真是民族唱法,温长盛是歌剧出身, 而萧澜则是摇滚天后,每个人的演唱方法、音域高低都各不相同,合唱起来本身就需要时间磨合。
另外, 夏夏、庄泽野、顾鸣赫、林南之, 都是唱歌弱项者, 大家的声音条件参差不齐,要想融入专业的歌舞团中, 简直难上加难。
说的不好听点, 还不如假唱。
但这次播出明确要求必须真唱, 他们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自己假唱, 总不能因为融合不好毁了整首歌。
不止顾鸣赫,其他人纷纷提出意见。
宋真说道:“安晓,台里的领导不是专业搞音乐的,你也不明白吗?本来就时间紧迫,现在又临时来这么一出,大家都很重视这次演出,不想因为意外情况搞砸了,这你不是不知道。”
“是啊安导,”江丹青说,“不是我们不想换,只是就几天时间,确实不够写一首歌的。”
萧澜点头:“而且写歌这种事靠灵感,没有灵感也不能瞎写不是。”
安晓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都知道,我理解大家的难处,也很感谢你们的重视和认真,但这次他们想搞个特殊题材,所以才提出的这个要求。”
他拿出几份资料,分发给大家。
“这上面是备选歌曲的预设题材,你们可以先看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答应这个要求。”
每人手里拿到了几张纸,抬头是【邓松恩同志的事迹】。
开头是2018年的一则新闻,年轻的消防员为了救下地下火场里的女孩,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林南之张着嘴巴:“啊,我知道这个,当时很轰动的。”
文章里详细披露了很多新闻没有的细节,包括他怎样在火场里救援、向外面的队友求助,又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火势失控和爆炸。
女孩成功生还后,当时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接受采访,时隔多年后,在前几日刚刚接受了访问。
面对媒体的询问和镜头,她几乎泣不成声。
她从小女孩长成了少女,而救她的英雄却永远停留在了二十九岁。
接下来讲述了邓松恩牺牲之后,妻子、女儿和父母是如何生活的,遇害女孩的家人又是如何找到他们,两个家庭互相温暖的故事。
但这其中的过程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创伤和曲折。
除了英雄,他也是儿子、丈夫、父亲。
内容很长,大家看了很久。
安晓说道:“情况就是这样,另一首备选歌曲暂时定了,但是很难找到为这个主题量身打造的歌,所以台里才提出这个要求。”
江丹青直接看哭了,红着眼睛别过头去。
夏夏难过地说:“消防官`兵是很辛苦的,我哥哥就是消防员,前些年也有好几个类似的新闻,有一个还烧成了重伤毁容。下了战场之后,他们的后续生活更应该得到关爱,这个主题很好。”
众人默不作声,有的叹了口气。
安晓说:“这也是我会被台里说服的原因,这次的主题就是致敬救火英雄。另外,邓松恩的家乡正是洛城,他的父母妻女目前都在这里,到时候会请他们来现场观看。”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温辞述说,“台里是想告诉英雄的家人,即使过去很多年,但世人没有忘记他。”
萧澜擦了下眼睛,看着上面的照片道:“英雄很伟大,英雄的家人也很伟大,比起当英雄,父母更愿意他是自己的子女。”
庄泽野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大家几乎没有任何纠结,一致同意了这个备选。
老艺术家总是很容易被这些事打动,也很愿意去为他们创作、发声,Flora的五人更是双手同意,本来加班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在座的都是行动派,当即就开始分配任务。
江丹青说:“我和辞述是领唱,填词就由我们两个来吧。”
温辞述赞同:“这几天得辛苦了,师姐。”
江丹青赶紧摆手,示意无妨。
“作曲交给我和老温就行,”宋真主动说道,“不过混音那些我不太擅长。”
庄泽野指了指Flora其他人:“我们来吧,乐器合成我们也都能搞定。”
任务分发的非常迅速,众人都很快开始忙碌起来。
写词是个很容易卡的环节,其他人都去忙了,温辞述和江丹青还在面对面苦苦思索。
温辞述拿了纸笔打草稿,他还是不太习惯用平板写字,纸张会更有灵感一点。
江丹青说:“先定主题,再分配一下A1、A2,B1、B2……”
两个人都比较专业,埋头苦干了一个白天,拟了个草稿出来。
因为主题直白,所以他们写的也很直给,比较符合90年代的审美。
拿给审核老师看得时候,老师却直摇头。
“我们要的不是这种感觉。”老师说道,“首先你们要明白,电视台为什么要让你们出一首原创,他们难道想看见那首老歌的翻版吗?当然不是。”
温辞述认真听着,他注意到江丹青也在记录,不由想到好像潘慧的徒弟都有这种挨训必记录的习惯。
江丹青非常在意歌曲质量,按照她在娱乐圈的地位,换个人就得给审核老师脸色看了。
她不但没有不高兴,还细致地再三询问对方要求。
审核老师说:“节目组看重的是你们对新一代群体的影响力,比如说小温,他的粉丝很多年纪偏小,会因为他看这次晚会,从而听到这首歌。这首歌除了意义深远之外,还要给年轻的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让这种主题的歌曲‘流行’起来,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温辞述恍然大悟,他想起刚来到这里时,在车上和庄泽野辩论什么是流行音乐。
也许这才是流行音乐最特殊的意义——通过音乐传唱高的方式,让这些事迹被更多青少年所知晓。
江丹青认同道:“老师,你说的很对,是我们看得太浅显了。”
审核老师笑着摇头:“千万别这么说,你们俩是我合作过态度最好的歌手,要是来个别的天后,得指着我鼻子一顿骂,说我不懂音乐呢。”
她先前合作过一个知名女歌手,因为这件事还上热搜了。
江丹青和温辞述对视一眼,说道:“你能指出这些问题,我们感谢还来不及,那这份就弃掉吧,我们全部重写。”
审核老师说:“哎呀别全部放弃,可以拿回去改改的,你们毕竟也辛苦一天了。”
温辞述说:“这份稿子确实跟您刚才说的不符,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老师,你们对段落结构还有什么要求吗?”
审核老师夸赞地看向他:“我正打算说段落呢,考虑到这首歌是合唱,节奏相对会比较慢,那么你们的填词就不能安排的这么满。”
她指着B2道:“这段建议和B1合并,以及A1和A2都有点冗长。”
“对了,你们难道不是根据曲子填词吗?”她奇怪地问。
江丹青苦笑:“一般来说是照曲填词,但这次时间紧迫,我们打算先同步拟定一份草稿,等曲子那边出来之后,再适应曲谱去修改。”
“哟,那工作量真是蛮大的。”审核老师感慨,“辛苦辛苦。”
江丹青说:“累一点都好说,就是希望作品没有瑕疵,老师,在用词上有建议吗?”
审核老师笑道:“你们俩不愧是师姐弟,都追着人问问题。建议不敢,两位老师的用词都很考究,不过我认为合唱歌曲,还是需要更触动人心一点。”
她比划着手势形容:“比方说这里是城墙,面前是滚滚的护城河,一群人在城墙下面合唱,你们想象一下这个画面。能配合画面的歌词,是不是应该要更加击中人心?”
江丹青连连点头:“是这样,我们都没怎么搞过合唱,不太了解这些。”
审核老师说:“不是我吹嘘,我以前给合唱团写过不少歌,对歌词的感觉上还是比较稳妥的。”
要是换了别人,她讲完工作要求也就不多说了。
这一行都知道,说多错多,搞得不好还容易得罪人。
但这两个人明显是不在乎面子,一心只想搞好这首歌,她便多说了几句。
她提议道:“如果你们还是觉得不够,可以去找主人公的家属聊一聊,当然要先通过安导征得人家同意,还有,去他住过的地方、训练的地方看看,也是不错的办法。”
温辞述起身鞠躬:“谢谢老师指导。”
“啊,不敢不敢,别这样。”审核老师也急忙站起身。
讨论完之后,两人一拍即合,马上找到安晓去询问家属。
在拿到许可后,一起上车前往目的地。
江丹青在车上笑着说:“小温,我还是第一次跟你合作,我发现你做歌的脾气跟我太对付了,现在我才明白,师父不止是看实力收的你。”
温辞述谦和地笑道:“我和师姐合作也很开心。”
“下回我们一起写歌吧,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江丹青主动邀约道。
温辞述笑着点头应了。
没聊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邓松恩的家属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到了楼下江丹青才想起来似乎忘了什么。
“我们这么空着手拜访不太好吧?”
两人面面相觑,又回到街上买了点慰问品。
温辞述第一次访问这种家庭,心里有点紧张,怕说错话会惹得人家伤心。
跟他想的不太一样的是,敲门之后来开门的不是邓松恩的女儿,而是一个年轻的男生,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
男生手上戴着手套,好像正在做家务。
他笑着欢迎道:“你们好你们好,不好意思啊,手有点脏,家里的水管堵了,邓叔让我来帮忙通一下,他在房间里。”
他口中的“邓叔”正是邓松恩的父亲。
安晓说:“是我们冒昧打扰,青姐,辞述,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被救助的小女孩的哥哥小秦,他们两个经常过来这里帮忙做点杂事,那姑娘现在在外地上大学,暂时回不来。”
“小秦,这是我们节目组的人,江丹青、温辞述。”安晓对他道,“你忙你的,我们找邓叔聊几句。”
邓叔腿脚不便,基本上都躺在床上。
小秦把他们带到房间门口,就继续去干活了。
温辞述打量着四周,这房子不大,是个三室一厅,客厅看起来很拥挤,但却不显得凌乱,东西都摆放得十分整齐。
窗明几净,没有任何异味。
客厅的墙上,挂着全家福,以及邓松恩的单人照片。
上面的他意气风发,穿着消防服装,双眼带着微笑。
玙锡……
旁边的橱柜摆满了他的勋章和奖状。
小秦在卫生间修水管,家里还有只体型硕大的三花猫,缩在窗边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打量着客人。
安晓敲了几下房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邓叔的卧室也不大,估计是把大的那间留给儿媳了,他老婆在去年去世,一家人只剩下他们三个。
他看着比同龄人要苍老许多,头上白发苍苍,衣着整齐地坐在床上,旁边放着拐杖。
“邓叔,我又来看你了。”安晓熟悉和他打招呼,“身体怎么样,腿还是疼吗?”
邓叔看了看他们一群人,握住安晓的手,颤巍巍地说:“还是疼,去医院看过了,那些人来带我去的,小娇、小秦也一起。”
他说话没有障碍,但言语表达上有些不太流畅。
钟可欣站在两人身后,非常小声地提醒:“邓松恩过世后,他受得打击太大,一夜白了头,说话也含糊不清了。”
江丹青和温辞述赶紧上去打招呼,给他介绍自己和此行的目的。
温辞述看见他就想起自己的皇爷爷,虽然他统共也没见过皇爷爷几面,可很见不得老人们这副样子,顿时觉得鼻尖酸涩。
他们在房间里呆了十多分钟,邓松恩的老婆买菜回来了,热情地邀请他们留下一起吃晚饭。
邓叔的孙女在上高中,要上晚自习。
几人客气地打了声招呼,说不便打扰就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小秦刚修好水管,笑着跟他们挥手。
温辞述走到楼下,抬头看见上面依旧亮着灯。
或许此时,一家人正围在一起吃饭,还有个小秦。
刚才的一番参观让他心里很是复杂,市里给了这家人很好的待遇,有稳定收入来源,吃穿不愁,家里也整洁有序。
可岁月带给他们的伤痕却挥之不去,邓叔的白发、苍老的面颊,他儿媳脸上的疲惫感,都是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
小秦的活泼稍微感染了他们一些,看得出他经常来这里,老人家对他像对亲孙子一样。
安晓说道:“你们可能看不出来,小秦第一次来的时候,是被邓叔亲自拿着扫把赶出去的。”
江丹青说:“可以理解,毕竟是因为那个小女孩的不当操作,才导致邓松恩没出得来,不过小秦算是有心了。”
“正是这种有心才真正打动了他们一家,”安晓叹息,“一个人是否真的想弥补,从他的行为能看出来一切,如果没有小秦的话,这家里现在估计难以再振作起来。”
他说的是实话,仅仅刚才见面,就看得出邓叔和他儿媳都是挺内向的人。
这种人受到创伤,往往更易憋在心里,直到把自己憋到崩溃、憋出事情来。
温辞述不知怎的想到了温长盛。
他总有一天也会离开,到那时候,自己会怎么样?
他不清楚,只知道大概也会像这家人一样,在伤痛中很久才能走出来。
晚上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
去拜访的就他们四个人,放轻脚步往大厅走。
江丹青摸了摸肚子说:“晚饭没吃,有点饿了。”
安晓说:“我也饿了,咱们去厨房弄点吃的吧。”
“去厨房动静太大了,要不点外卖?”钟可欣拿出手机。
“也行。”
他们刚走到大厅,就看见温长盛和庄泽野坐在楼下下棋。
江丹青了然一笑,对温辞述说:“你爸在等你回来呢,他刚听说我们要去的时候,还想跟我们一块儿来着。”
安晓点头:“温老师原本想一起的,但担心人多了给人家添麻烦,就没跟着去。”
江丹青笑道:“你爸等你也就算了,队友怎么也在等你啊,不是我说,你们五个的感情可真好,让我想起以前歌舞团的小姐妹了。”
钟可欣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不一定是在等我,可能他们睡不着才来下棋。”温辞述笑笑说。
他们走过去,庄泽野起身将工具包接过来,里面放着稿件什么的。
温长盛说:“还在想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呢,刚好小庄睡不着,就陪我下了几盘。”
棋盘上庄泽野的白子溃不成军,输得一塌糊涂。
温辞述许久没见过棋,忍不住手痒上前挪了个子儿。
温长盛笑着说:“好棋,这一挪,白子就活了。”
庄泽野见他们父子都游刃有余,干巴巴地说:“我下的不好。”
温长盛笑着说:“这有什么,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下点馄饨面条什么的。”
“我去吧,温叔叔。”庄泽野终于找到一点表现机会,忙走向厨房。
江丹青高兴道:“谢谢温老师和小庄,正好不用点外卖了,外卖还不干净。我一身的汗,先上楼冲个凉,等会儿下来。”
安晓和钟可欣也说先去洗澡,大厅里只剩下了温家父子。
温长盛抬手:“坐,陪爸爸把这局棋下完。”
温辞述有种恍惚回到小时候的感觉,温平江也是这样跟他说话的。
“坐下,陪父皇下局棋。”
他沉默着坐下执子,方才的所见所闻再次浮上心头。
温长盛说:“歌曲的demo预计明天晚上能出来,到时候一起听一下,看看哪里需要改动的。”
他和宋真这一天也没闲着,忙得饭都没顾上吃。
在他眼里,这或许是他和温辞述唯一也是最后的合作曲目。
因此格外用心。
用心到连宋真都劝他,老温啊,你也不至于这么拼吧,休息一会儿再想。
温长盛想的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是这首歌的时间,而是和温辞述相处的时间。
温辞述没有问出口,却隐约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他安静地反抗了一会儿黑子,最终还是落了下风。
“爸爸宝刀未老,我技不如人。”他说道。
温长盛笑着摇头:“你哄我开心呢,能一步就拯救濒死的白子,现在反倒节节败退,当我看不出来?”
温辞述望着他,突然说:“爸,以后我每天都陪你下棋好不好?”
温长盛一愣:“怎么着,你不准备考试,也不准备工作了?”
他几乎很少过问温辞述的艺考准备,但只有宋真知道,他是怕给温辞述压力,私底下经常询问潘慧他的声音状态和练习情况。
温辞述的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忍耐许久才调整好语气再度开口。
“考试我能应付,工作不急在这一时,往后推一推也不要紧。”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陪你才是最重要的。”
温长盛嗤道:“别说大话,什么叫考试你能应付?除了艺考之外,还有文化课考试,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才不需要陪,我又没七老八十,吃得动走得动,你在旁边只会给我碍事。”
七老八十,他倒是希望能活到那时候。
看着温辞述高考、上大学,看着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看着他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只可惜,这些估计都看不到了。
温辞述双眼泛红:“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辈子。”
温长盛怔住,目光有些愣神,眼底也微微发红。
温辞述说不下去了,拿起手机发了个东西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