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哪了？让我看看！”林辞喘息着，挣扎着，想要脱出格雷的怀抱。
圈在腰间的强健双臂却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依旧箍得紧紧的。
格雷没有回答向导。
男人只是轻轻地拍抚着林辞的后背，想要捋顺他的呼吸。
无声的宽慰下，林辞慢慢安静下来。
“毒素很快就会被代谢干净。”直到发动机室内的氧气含量回到正常浓度，格雷才松开了林辞。
离开哨兵的怀抱，林辞抿唇看着男人布满全身的细碎伤口。
“冰山下面有东西。”即使潜能被压制，格雷依然发现了向导指尖的伤口，他虚虚地握着林辞的手指，不敢触碰。
哨兵带回来的消息让林辞愣了下：“什么？”
“打斗中撞碎的冰山下面，有人工修建的封闭空间。里面有很多机器和……一个冰棺。”
格雷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林辞。
冰山下的封闭空间面积不大，若不是他撞碎了冰山底部，导致冰层变薄，通讯器的灯光又恰好照到金属器材上发生了极为微弱的反射，没人能发现那个诡异的人造空间——只从原本的冰山外部看去，即使是最强悍的S级哨兵，也不可能发现里面的玄机。
全密闭的空间内部是气体，没有水。格雷只靠近观察了一下，没有贸然破坏仅剩的冰层。
“冰棺？里面是……”既然是棺材，那里面一定有人。
不知为何，林辞最先想到的是那满满一个冰洞的疑尸。
他下意识地推测，冰棺里的人一定也是基地的人。
“里面的尸体穿着基地的制服。十年前的款式。”格雷印证了林辞的猜想。之前搬运冰洞中的尸体时，他们曾见到过基地历年的制服样式。
林辞皱眉，略微沉吟，道：“走，我们回驾驶舱，把消息告诉梁晋。”
潜水器停在冰山脚下，强光灯直直地打在冰面上，将冰层内部的空间照亮。
“这些仪器很旧，基本都有锈蚀。型号是十几年前的最新款，符合格雷先生所说的‘尸体’的生活年代。外围这圈主要是起支撑保护作用，里面有两台好像是……制冷机？左边那台竟然还在运行！”伊万通过瑞恩操控的探测仪，仔细地观察着冰洞中的情况。
瑞恩不解：“在这么冷的深海里使用制冷机？”
“应该是为了那口‘冰棺’。”坐在驾驶座上的林辞道。
潜水器需要双人驾驶，克里斯伤的很重，还在昏迷。驾驶员便换成了格雷和林辞。
瑞恩闻言，调整探测器，对准冰洞中心的冰棺。
“冰棺那一面……好像有花纹？”伊万眯着眼，忽然惊讶道。
隔着一层一米多厚的冰层，众人看的并不清楚。但在探照灯的几次反射移动下，可以确定伊万所说的那个表面并不平滑。
林辞看了看格雷，因为通讯器照明灯的强度有限，哨兵最初并没有发现这点。
瑞恩调整照明和探测器的角度，想要尽最大的可能将冰棺上雕刻的内容拍摄下来。
可惜，冰层较厚且不够纯净，他们始终无法看到清晰的画面。
“行了。”梁晋按住瑞恩的肩膀，神色严肃地下达指令道：“破拆，把冰棺和尸体带走。”
驾驶舱内的两个研究员均是一愣。
“梁科，这么大的水压，破拆会……”伊万看着梁晋冷硬的侧脸，说着说着便不敢再继续出声。
“破拆会破坏冰洞里的痕迹线索。”林辞淡淡的声音透过播放器传来，接上了伊万的话。
梁晋却一意孤行：“破拆。”
驾驶座上的向哨启动机械臂与捕捞网。
咔！一米多厚的冰层被炸碎。
海水在压力的挤压下冲进冰洞，大量气体咕嘟咕嘟地从小小的破口涌出。
机械臂同捕捞网在哨兵的操作下探入洞内，成功在冰棺被水流冲走前进行了固定打捞。
两分钟后。
潜水器内传来滴滴的提示音。冰棺已经由下部舱门被拖进了潜水器内部。
梁晋同两个研究员立刻赶去检查。
林辞与格雷对视一眼，也离开驾驶座，跟了上去。
暂时用来存放冰棺的舱室温度被调节至-5℃。对于只穿了制服的研究员来说，还是有些冷。
瑞恩打了个喷嚏，红着大鼻头，声音闷闷地叫道：“真的有花纹！”
“是一幅画？没见过的画……”伊万的情况同瑞恩相比好不到哪里去，但年轻人一心扑在全新的发现上，像是完全抛弃了自己作为人类的感知。
林辞也在打量着这具冰棺。
在冰棺的正前方，确实雕刻着一副精美繁复的画作。经过海水短暂的冲刷，冰雕表面其实已经开始融化，不过并不影响观察者们看清楚雕刻的内容。
林辞眉头微皱。为什么伊万口中从未见过的画面，他却莫名地觉得眼熟？
是在哪里见过呢？
一时想不出答案。林辞暂时按下思绪，继续观察。
眼前的东西，说是冰棺，其实与他们在冰洞中发现的大量疑尸一样——它是实心的，死者是被直接冻进冰块中的。
当然，眼前这个还是有不同的。
这个被单独封存在百米深海下的冰块，被人凿刻成了棺材的形状，并且里面的人……
林辞忍不住俯下身观察。
被冰封的尸体是男性，大约三十到四十岁，神态狰狞，后颈……没有针孔？
林辞起身，不动声色地看向梁晋。
男人在看到这具尸体时，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东西。
但，既然没有提前知晓，又为什么要故意破坏冰洞，销毁痕迹？
他在隐瞒什么？
“瑞恩，拍照。”舱室内很冷，梁晋的脸色更冷：“拍完就赶快回驾驶舱，我们……！”
潜水器忽然发出一阵摇晃。
经历过一次乌贼袭击的众人瞬间禁声，连忙抓扶住距离自己最近的支撑物。
“抱歉，洋流把那只乌贼的尸体残块卷了起来，撞到了潜水器。刚刚是我没有控制好。”格雷的声音从广播内传来，潜水器恢复平衡。
虚惊一场，众人松了口气。
格雷的声音再次响起：“残尸现在正挂在机械臂上，需要带回舱内，用做研究吗？”
“要！”还不等梁晋发话，瑞恩和伊万便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顺手捞进来吧。”梁晋显然也对这只能够躲避哨兵探查的巨兽乌贼抱有很大的兴趣。
“是。”格雷回答。
倒是林辞别有意味地看了眼播音器。
以哨兵的能力会无法操控潜水器躲避乌贼尸块？
一行四人离开存放冰棺的舱室，赶去接收那段被“顺手”捞来的乌贼残骸。
残骸是由位于正面的机械臂送入舱内的，储存位置在鱼形潜水器的腹部中段，最下层。
两分钟后，他们来到了潜水器内最大的储藏间门口。
储藏间的滑门自动开启，四人相继进入。
照明设备亮起的同时，一股海洋生物特有的腥臊味扑鼻而来，冲得人直欲作呕。
一块足有一辆小轿车那么大，软趴趴的白色肉块湿淋淋地堆在房间尽头。
这应该是乌贼尾部的身体残片。
巨大的肉块有两处横切面，是被锋利的刀具整齐地砍下的。不过，在厚厚的横切面上，还有许多支离破碎的细小伤痕，是被小鱼小虾啃噬出的痕迹。
只一眼，林辞就知道了格雷为什么要把这东西弄进潜水器。
——藤蔓的勒痕、荆棘的尖刺、海洋生物的吸盘。
与千里之外的卫藏高原上那几只“狼王”脖子上如出一辙的伤痕，等比扩大，一圈一圈地环绕在这块碎尸的表皮上，极为显眼。
“天呐！真的是巨兽乌贼的残骸！”
“只是一块残骸竟然都这么大！”
研究员们惊叹着。
然后，果然也发现了乌贼身上的奇怪痕迹：“这是什么？”
“是与同类或者其他深海生物战斗留下的疤痕吗？这一个个圆圈，是吸盘吧！”
研究员是普通Mute，他们没有哨兵非人的观察力，只能对疤痕的产生做出简单的猜测。
“先做简单的解剖和取样，然后进行保存处理……”梁晋三人被乌贼尸块吸引，不顾恶臭，立刻开始了现场研究。
林辞作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捏着鼻子向后退去。
相似的奇怪伤痕，远高于原物种应有的平均智商，几乎可以确定这只乌贼与二人在巡查中遇到的狼群是同种性质的存在。
它们或许被“人”饲养过。
再加上这只乌贼可以躲过哨兵的感知——在塔岛时，菲尔丁潜入向导生活区，进入林辞房间的时候，格雷同样没能察觉到。
林辞几乎可以确认：这东西一定与超新星有关，在TP基地遇到的那些狼，也是超新星的手笔！
可这样一来……
林辞不安地摸了摸贴身放置的手机：是冲自己来的？还是……格雷？
林辞担忧地看向房间内的监控摄像头。
夏娃号潜水器在哨兵的操控下，只花了不到十分钟，便成功返回海面。
陆地上的后勤小组曾短暂地失去同水下潜水器的联系，差点急疯。
梁晋从潜水器中露头，指挥陆上的几人分头准备克里斯的紧急治疗，以及关于冰棺和巨兽乌贼尸块的研究。
后勤小组的人此时才终于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
一段极为短暂的休整后。
“提前返回基地？”
梁晋看着后勤组发出质疑的研究员：“对。”
伊万从队伍中跨前一步，替梁晋解释道：“冰棺的保存需要消耗大量能源，我们剩余的能源不够了。而且，克里斯先生需要治疗……没有A级哨兵的保护，我们留在这里很危险。”
伊万的口气与梁晋相比弱势许多，但他说的都是事实。
研究员们即使不满，也只能认下。
众人各自返回机甲和履带车，几乎是一刻不停地踏上了回程的路。
第94章 最佳时机
从基地出发，一路走走停停抵达考察点足足耗费了几个月的时间，返回却只用了不到两个星期。
当视线里终于出现了那座怪异的蜘蛛形可移动基地时，林辞在驾驶座中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为自己不用再坐在这架眩晕制造机里受罪，也为他们整个考察小组的安全返回。
“梁科？你们这次这么早？！”前来迎接的研究员和士兵们诧异不已。
“嗯。”梁晋懒得解释，只是挥手，招人来整理搬运器材和“战利品”（冰棺和乌贼尸块）。
近半个月的归程中，克里斯已经苏醒，生命无碍。
但考察小组却没能研究出那只乌贼毒素的解药——毒素明明与潜能抑制剂有着近乎相同的作用，分子式却完全不同。这导致解药无法在短时间内被轻易制成，克里斯也始终没能彻底恢复哨兵潜能，身体被熬得极为虚弱。
由格雷和另一名哨兵搀扶，克里斯从机甲内走出，被医护人员搬上担架，送回基地进行治疗。
深海探索组是提前回基地的，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梁晋处理。
埋头在通讯器上点点按按，梁晋同几个队员挥手：“散了吧，先各自回去休息。”
林辞与格雷一起走在人群的最后。他几次回看不停查看通讯器的S级向导。
梁晋在联系什么人？
电梯到站，金属滑门打开。
“2098，2098……”林辞小声念叨着，踏上短绒地毯。
两人的个人信息现已录入基地系统。林辞得到了基地内部设施一定的使用权限。
扁圆的清洁机器人低空飞行，跟在向哨身后，按照程序尽职尽责地将他们鞋底掉落的灰尘清理干净。
在空了一半的基地宿舍区内小小地绕了一个圈，林辞“总算”找到了两人那间一夜也未曾睡过的宿舍。
手掌握住门把，门锁自动开启。
林辞将鞋子外套丢在门口，扫视房间，动作略有停顿。
不等格雷换鞋，向导忽然回身，一把抓住男人的领口，强势地将人扯得弯下腰来，送上了一个热烈而绵湿的吻。
“去浴室。”分离的双唇间是暧昧的情愫，向导轻浮地捏着哨兵肌肉紧绷的臀/部，低声道。
哨兵点头，被拉扯进磨砂玻璃围出的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热水当头浇下，打湿了二人未及脱下的衣物。
湿漉漉的布料包裹下，是一壮一瘦，两个线条优美的躯体轮廓。
林辞揽着格雷的后腰，定定地看着男人，一言不发。
哨兵木着一张脸，双手紧贴裤缝，慢慢低下头。
唇舌相抵，肆意缠绵，林辞“情动”地发出细小的惊呼，“忍不住”伸手拽紧了格雷前胸的衣襟，在亲吻的间隙命令道：“抱紧点！”
哨兵听从命令，一手搂住向导的腰背，一手抚上向导的后脑。
有监控、监听——格雷插/入林辞发间的手指轻轻点动，敲出一串摩斯密码。
林辞眯着眼，轻咬了下格雷的唇角。
他对哨兵的发现不算意外。
房间里果然进过人。
几个月前，离开房间时，林辞曾特意对沙发坐垫和花瓶里的塑料假花动了一点手脚。
刚刚一进屋，他最先观察的就是这两个地方。接着，林辞发现了不对——坐垫翻折的一角变小了，假花的摆放朝向也有细微的改变。
房间被人动过。
浴室里也被安装了监视器和监听器，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林辞有些懊恼：大概是那次，他在考察队冬泳时对格雷的态度，让基地的人起了疑。他本想趁现在人少，尽快执行庄一鸣的任务的……
啧！自己的一时意气误事了。
与哨兵相贴的唇分开。
林辞收回推开格雷的手，倨傲地微微仰头，俯视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哨兵：“做你该做的。”
通过几个月的外勤时间，林辞得知，在南极基地，人与人之间的苟且之事并不稀奇——甚至可以说，因为这里环境恶劣，驻军稀少，向导、哨兵、Mute之间的私人关系极为混乱。
现在补救或许还来得及。只是任务的执行大概要往后拖了。
林辞的本意是让格雷用手为自己纾解，在镜头下做一场粉色的戏，借此以放松基地对二人的警惕怀疑。
他们向来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
但这次，格雷的动作却完全出乎了林辞的意料。
高大的哨兵矮身、跪地，虔诚地抓过向导被热水蒸红的手，不带任何青色意味地一根根吻过男人的手指。
林辞指腹微微抽搐。
然后，他在水声中听到了自己裤链被拉开的声音……
交握的双手间是湿滑的水汽。
——我们应该尽快展开调查。
水汽弥漫的玻璃隔间中春色弥漫，哨兵用极为特殊的方式将密码传递。
向导脸色绯红，扬起脆弱的脖颈。精致的喉结奋力凸起，上下滚动。
搭在哨兵肩头的手看似无序地，一下下抓挠着男人的三角肌。
林辞没想到这一次格雷竟然和自己的意见相悖：这么多监控，我们会被发现的！
格雷：怀疑我们的人一定在科考队伍中。他还没有返回。
林辞：但他可以与基地的人取得联系，在房间内安装更多监控。
向导眼前瞬间闪过许多人的脸。
拥有这样权利的人，可能性最大的……是梁晋与玛德琳。
但梁晋早已知晓二人的“关系”，没必要再做这种事。
是那位和蔼的老人？
不。当时，科考队几乎所有的响哨都看见了自己对格雷的回护。那其中，不是没有身在高位的向导……
林辞：我们还是应该做好伪装，等待他们放松警惕。
格雷：不。我们无法确认对方要多久才会放松警惕，也无法确认他们是否会放松警惕。而且我们的时间或许不多了，那只巨兽乌贼……
林辞皱眉，发出低哑的呜咽。
格雷喉头滚动，将口中之物咽下。俊帅的男人仰起头，隔着迷蒙水雾，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向导。
林辞浑身酸软，情动地俯下身，揽上哨兵的脖颈。
——你是正确的……现在就是执行任务的最佳时机。
梁晋很忙。
玛德琳少将还未返回，他便是整个基地全部事物的唯一负责人。
在科考行动中出现的所有意外情况都需要梁晋一一处理。
“地下冰洞里的尸体运完了吗？”
“还没有。冰尸总数为4377人，目前只运回了三分之二。”留守基地的负责人回答。
“嗯，加快速度。”梁晋随口吩咐，想了想，又问：“英士带回来的那具尸体呢？”
“英士？”负责人一愣：“英士没回来过啊！”
“没回来？”梁晋停下脚步，皱眉看向负责人。
“科考队离开后，只有负责冰洞尸体的小组回来过。”负责人肯定道。
梁晋眉头皱得更紧了。
男人抬起手腕，打开通讯器，再次拨下玛德琳少将的通讯号码。
仍旧无人接听。
负责人正站在梁晋侧后方。看到S级向导的通讯器屏幕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少将前两天刚发回的消息，说要深入冰穹A点，现在大概正在作业中……那边信号不好，一时半会怕是联系不上。”
梁晋没理他，直到通讯器忙音，才关闭了联络。
“安排人去找英士的踪迹。”
“梁科，咱们极夜期间人手本来就不多……英士是少将的哨兵，如果真的出了事，少将她应该早就……”
梁晋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负责人，直把人看的头皮发麻，才冷冷道：“英士本应在几个月前就返回基地。”
“……我、我知道了！会重新安排大家的工作，分出人来寻找少将的哨兵！”负责人一惊，讪讪道。
梁晋冷着脸点点头。一路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门口，才布置完其他任务。他将人挥退，揉着眉心，独自进入房间。
办公室的电子门在身后关闭，屋内灯光大亮。
梁晋放下按在鼻根的手，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室内环境。
接着，便走到休息区的小型研磨一体咖啡机旁，拆开落灰的机器，在其中翻找起什么。
林辞是被格雷抱出浴室的。
真做的假戏只为将刺激表演给监视者看，他表现得像是不懂节制的米/青虫，享受完便自顾自地睡去。
林辞闭着眼，浑身绯红。昏沉间，他感到身下一软——他被哨兵安稳地放回了睡眠舱。
浴室内都被装上了监控器，睡眠舱内就更不可能幸免于难。
格雷什么都没说，轻轻为他合上了舱门。
林辞不太舒服地将自己调整成侧卧的姿势。
当然，现在并不是腰疼的时候。
林辞皱眉，一面装睡，一面暗自复盘二人的计划。
格雷说，他们已知的、能够从这里通往一层的通道只有一条，就是那台曾将他送上三层仓库的电梯。
林辞认真的翻找着自己的记忆。
刚到基地时的探查，再加上他回来时又故意绕了路——向导脑内渐渐绘制出一副基地宿舍区的平面图。
将记忆一一确认。
林辞得到了与格雷所说一致的结论。
据二人所掌握的信息可以得知：
基地1层为资料库和上将办公休息区，只有玛德琳少将一人拥有进入、使用的权限。
2层是宿舍区、生活区和部分文职人员的办公区、实验室。
3层则是各个项目的主实验室和实验材料存放的仓库区。
他们想要寻找的实验资料一定被收藏在资料库里。
他们想要完成任务就必须进入专属于少将的建筑1层。
从外部进入是不行的。
基地主体建筑是由特殊材料无缝制成的，不存在任何门窗、通路。
想要从外界进入基地的方式只有使用“蜘蛛腿”内的胶囊仓一种——但这八条腿是点对点，直连在2层外侧的缓冲区上的。不经过1层。
进入1层的通路只存在于建筑内部。
但林辞没能在公共区域找到这条通路。
他刚刚在2层绕圈的时候，曾因不认路“误入”过几台研究员们可以使用的普通电梯。
电梯内有楼层按钮，但只有1、2两个数字。显然，真正的一层因研究员们无法进入而被去掉了。
唯一的例外，就是那台没有编号的电梯——它将宿舍层显示为2层。
林辞清晰地记得，几个月前自己曾在那个电梯内的电子显示屏上看到了数字“2”。
对于那台电梯而言，1层是存在的。
玛德琳少将也是科研人员，有着属于她自己的实验项目。
那台电梯是用来运送实验体和实验材料的，所以才可以抵达1层。
仅凭基地向导的身份权限，林辞知道自己是断不可能操纵那台电梯进入一层的。当然，在这么多监控下，他也没法光明正大的使用那台电梯。
不过，那些运送冰洞冰尸的人好像一直有使用电梯将尸体送到三层的实验室……
他们的计划出现意外的概率很低。
林辞几次复盘，才终于放心，疲惫地睡去。
开放式小厨房里，高大的哨兵挽着衣袖，站在灶台前。
粘稠的米汤在小奶锅中沸腾，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林辞半躺在沙发上，盖着一床珊瑚绒毛毯，昏昏欲睡地玩着通讯器中自带的单机游戏。
此时，两人已经在宿舍里待了整整两天，每天都过着相似的懒散生活，未曾踏出过房门一步。
“格雷，怎么样了？你快点……”林辞有气无力地戳着虚拟投屏，状似随意地提高了一点音量，询问哨兵。
小厨房里传来一阵锅碗相撞的声音。
“可以了。”格雷说。
听到三个字的回答，林辞眼睛一亮，但接着，又很快地重新耷拉下眼皮：“那就快点，我饿了。”
格雷关闭燃气灶，将粘稠软烂的米粥盛入碗内，端上餐桌。
林辞慢吞吞起身，却没有离开沙发的意思：“拿这边来，我在这吃。”
格雷便又端了滚烫的瓷碗走来。
然而，就在两人相距不过几步之遥的时候，宿舍内的灯管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
不过几秒。
原先灯光大亮的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
一片漆黑中，只有林辞的通讯器屏幕还在发出微弱的光芒，只可惜，并不能照亮什么。
“这是怎么了？”
“小心！别动。”
咔嚓——
“嘶！”
“你别动，一会就好。”
向导和哨兵的对话透着股奇怪的电音质感，在老旧手机的播放软件中持续进行着。
屋内二人的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
“他们没被卡在这层吧？”林辞收回精神力，面前的电子滑门锁已经被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