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要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啊?刚才爽的人是你吧?”
在被他的手指戳了几下之后阎云舟裹着被子转过了身来,那双黑黝黝的双眸甚至有几分委屈:
“你明知道我经不住你撩拨的…”
未尽之言就是我本来不想的,都是你撩拨我,宁咎气的到他的脖颈上便一口啃了下去:
“你自己听听,这是大梁朝的渣男语录吗?”
阎云舟搂住了他的身子,却被宁咎一把推开:
“别别别,可不敢撩拨王爷了,一会儿又该怪我了。”
宁咎准备起身出去叫水,他这一身黏腻实在是难受的厉害,却在刚要下床的时候被阎云舟给拉了回来:
“坐下,我去。”
他到底是心疼宁咎不舒服的,只不过他的身子虽然是好了不少,但是膝盖上是真的受不住力,这几天在军营中自然不比在王府,药油的按摩也落下了两次,膝盖本就肿胀。
宁咎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快歇着吧,那腿都要成馒头了。”
这一晚的脸到底是宁咎出去丢的,好在他们的营帐紧靠御帐,有御林军守在外面,等闲的朝臣倒是也没有窥见小厮大晚上往王帐中送水的一幕。
只不过这一幕瞒得过朝臣瞒不过李彦,李彦一身明黄色的寝衣坐在榻边,撩开了大帐中的帘子,正看到了那往阎云舟帐内送水的小厮,傻子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年轻帝王的眼中都是羡慕的神色。
那一次在宫中洛月离虽然算是松了口,但是这么多天以来,两人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他看得出来洛月离虽然对自己是有旁的心思,可他毕竟是做了他这么多年的老师,他对他的爱中,夹杂了老师对学生的欣慰和满意,长者对年少人的宽和和纵容,那独属于情爱的冲动和热烈便已经所剩无几了。
再加上之前在寝殿他曾对洛月离无礼,那人之后虽然再未提起过,但是他也知道那件事儿洛月离到底还是在意的,否则上一次在洛府他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顾忌着这一点,他从不敢在言语举止上有半分的轻佻,他病愈到现在也有月余了,两个人最亲密的行为便是那天送洛月离出宫的时候讨来的一个抱抱。
李彦就抬着帘子看着那一桶一桶被送到阎云舟帐内的水,越是想越是心酸,果然人与人不能比。
宁咎扶着阎云舟下来,两个人一块儿洗了澡,出来的时候他低头看着阎云舟的膝盖:
“还是肿胀,躺下我给你按按。”
“别忙活了,睡吧,不疼的。”
大比如约而至,邢台军参将梁虎被陛下斥责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军中,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因着什么,阎云舟上午罚了邢台军的几个千户,陛下也没有给梁虎留面子,不少人都去打听了那日的事儿,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踩到了雷。
而这几日军中忽然传出了各种的流言,说的不是别的事儿,都是宁咎当年在军中的事迹:
“将军,宁侯将人肚子划开,肠子都切了一段出来还将人救活了是真的吗?”
“这个还真是真的,那天我就在伤兵营,亲自看着他给人灌了麻药之后划开了肚子,那箭簇扎的很深,多半就是没得救了,但是宁侯真的就给治好了。”
“你们以为现在军中军医缝合伤口是和谁学的,那都是宁侯教的,当年的老兵都知道这事儿,陛下南下的时候,伤兵营可是交给宁侯管的。”
“而且我听说是宁侯守住了幽州,用的就是那比黑火药还要厉害不知道多少的炸药,那一战我是听我哥说的,幽州城外尸横遍野,全都是被炸碎了的尸块儿。”
“真的假的?比我们军中的火药还厉害?”
“真的,这个是我亲眼看见的,南下的时候火药有两种,一种是现在我们用的,一种就是宁侯当初守幽州的时候用的,真真的人间地狱。”
“哎哎哎,还有个事儿,在军中的时候宁侯好似因为王爷受伤软禁过王爷,我那个时候就在帐外当值,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的宁侯真的太硬气了,他直接到了大帐,直言谁都不准打扰王爷养伤,他就将炸药放在院子里,无论谁擅闯他都不会留情,我听到那话的时候吓得呀…”
当初宁咎那句话的杀伤力显然太大。
“什么?宁侯软禁王爷?”
“好像是真的,我也听说过。”
“若真是这样,那邢台军的人那几军棍还真是挨的一点儿也不冤枉,这都是造的什么谣啊?”
李彦推迟了大比的时间,将从前的北境军召回来了一部分,几天之内在,整个军营之中流传了宁咎各个版本的事迹,有的神乎其神的都可以直接写进话本子了。
就连阎云舟都不禁开口揶揄:
“宁侯现在可是出了名了,说不准我们回京的时候,这京中的茶馆酒楼中说书的说的都是我们侯爷。”
宁咎实在有些好笑又无语,不过李彦这举动他也知晓是为了什么,心中自然也是一片暖意,那些谈论他的面孔有不少都是曾经在军中见熟了的脸,没有人不希望做过的事儿被人记着,种感觉并非是出于虚荣,不过是值得罢了。
只不过这版本有些过于离谱了,吹嘘的连他这个正主都有些不好意思承认了,他举杯轻笑:
“惭愧惭愧,我今日就去偷偷塞银子,让他们把我们王爷的事迹也多说一说,有脸我们一起露。”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是会吃人的,哈哈,都是你撩拨我
第144章 王爷摔了(准备手术)
这个年节因为李彦过继顺亲王幼子入宫注定是不平静的,圣旨下来的那一天朝堂的震动可想而知。
毕竟李彦才二十多岁,在还未立后,后宫连个妃子都没有的情况下便过继宗室之子,这无异于告诉所有人,不要再上奏了,大梁后继有人。
阎云舟从北郊回来之后便有些风寒,倒是不严重,发了两次热咳嗽了几天便见好了。
这与从前一个风寒便能累他一个冬日都过不好的情况相比,确实是好了太多,这也足见黄秋生之前的药和针剂是真的有用。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宁咎了:
“你知道吗?你这是体质上来了,免疫力也上来了,黄老说你这个冬天不会那么难熬确实是说的没错。”
阎云舟已经习惯他时不时就会说两个他听不懂的词了,虽然是见好了,但是黄秋生开的药他还是要照常用,他随手放下了刚刚喝干净的药碗,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凤眸微眯:
“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给那些茶楼,饭馆使了多少银子?连李寒那等在京郊不时常回来的人都听说最近京城中,不少说书的在说我了。”
从北大营回来之后因为风寒的缘故,再加上也到了年节,阎云舟便没有怎么去过兵部,更是不会去那等酒肆茶楼,但是不去不代表他就瞎了聋了,这外面的事儿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这年节下的,官员陆续休沐在家,茶楼,酒坊是最热闹的,最近说书的换了本子,换的也不是别的,全都是焰亲王和宁侯爷如何郎才郎貌,鹣鲽情深,感情甚笃的戏码。
宁咎摸了摸鼻子:
“也没多少…”
阎云舟挑眉:
“几个月的俸禄都花进去了吧?”
宁咎浑不在意,他从前虽然不算是出身富贵,但家境也是颇为殷实的,他外公外婆早年是经商的,虽然他妈没有继承这份家业,但是祖辈留下的财产还是非常可观的,至少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为钱发愁过。
就算是到医院工作,工资不低,但是也不够他日常开销,光是他住的房子的物业费一个月就是五千。
还不说生活的其余开销了,到了这里没两天便嫁到了这王府中,别的不说,吃穿用度哪怕是在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阎云舟也不曾短过他的。
以至于宁侯爷从不会用几个月工资,几个月俸禄来衡量一笔钱的多少:
“我也没算过我一月俸禄多少,不过…”
他凑到了阎云舟的耳边,拉长了音调,那人有些好笑,却还是耐心地等着他:
“不过什么?”
“不过这笔银子有人给我报。”
宁咎翘起了二郎腿,正午的阳光正好打在他的身上,暖洋洋一片,阎云舟倒是有些纳闷,好笑地出声:
“哪个冤大头给你报?”
请说书的来说他们如何恩爱,还有别人将银子报了?
“你猜。”
要说和宁咎关系近的人倒是也并不多,阎云舟忽然想起了什么出声:
“洛月离?”
宁咎一下坐起身:
“可以啊,就是那个老狐狸,本来吧我就是给聚贤楼的说书先生了一笔钱,让他在这年节的时候多说说我们的故事。
谁知道没过多久洛月离就过来找了我,他那个狐狸心眼子你懂得,舌灿莲花地和我说,一个聚贤楼怎么够?
还说什么说的人越多,我们得到的祝福越多,他就看着他在我面前忽悠,但是最后他和我说所有给说书的银子他都给我报了,只让那些说书先生一整个年节都说我们俩的事儿。”
阎云舟和洛月离相交多年,对那人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此刻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他倒是算计的好。”
宁咎也笑了:
“是啊,他说完的时候我还想呢,这人是银子多烧得慌啊,非要这样撒出去,但是第二天宫中便传出了陛下过继顺亲王幼子的圣旨。”
洛月离哪里是什么冤大头?这分明是用宁咎和他的事儿来分散朝臣,百姓的注意力。
还未大婚的帝王便过继了宗世子,再加上之前朝堂上关于李彦和洛月离的“绯闻”,这无论是帝王和臣子,还是老师和学生,都足够成为隐秘的谈资。
但是偏偏这个时候酒肆茶楼出了焰亲王和那位男王妃的故事,这话语性可是丝毫都不逊色的。
宁咎怎么都没有想到,他来了一把古代,还给人顶了一次热搜。
年节休沐,阎云舟和宁咎递了折子进宫,旁的事儿倒是没有,主要是想看看过继宫中的小皇子。
张福迎了出来,一张脸笑的和花一样:
“王爷,侯爷这边请,陛下辟出了芷麟宫为小皇子的居所,此刻陛下和洛大人都在芷麟宫。”
阎云舟小时经常入宫,自然是知道芷麟宫离帝王寝殿很近,前朝的时候皇嫡子在未封为太子的时候,便大多是居住在芷麟宫的,为的也是方便教导,李彦将小皇子安顿在这里,用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进去的时候阎云舟和宁咎都脱下了身上的狐裘,到铜炉那边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才进去,人还没进去便听到了里面咿咿呀呀的声音:
“给父皇抱抱,来,看看谁来了?”
阎云舟和宁咎进去,便见着李彦坐在床上,怀中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家伙,提溜圆的一双大眼睛像是两个黑葡萄一样嵌在肉嘟嘟的脸上,这模样实在是招人疼,叫人只是看一眼便能疼到心坎上。
洛月离手中拿了一个做工精致的拨浪鼓,他手上一摇,小东西便双手在空中乱舞,李彦忽然顿了一下开口:
“对了,老师,我们裕儿应该叫阎哥什么?”
洛月离看了看阎云舟笑了一下:
“若是按着岁数,叫伯伯呗。”
阎云舟比李彦大了近十岁,若是不论君臣的话,小皇子叫阎云舟一声伯父也是应该的,宁咎坐在一边注意力都被小东西吸引去了:
“小皇子是改了名字吗?”
李彦点头:
“嗯,是,从前叫李朔,这一次换了玉牒,改名李裕。”
李彦将小家伙放到了床上:
“来,给伯父翻身看看。”
阎云舟愣了一下,看着那个穿着一身锦缎,胖嘟嘟躺在床上的小胖墩不知道李彦这个翻身是什么意思。
但是不等他好奇太久,很快,小裕儿便用行动证明了他父皇在说什么,短小的小胳膊一个用力就在床上翻了个身:
“裕儿,再来一个。”
就见那小东西又翻了一个,一边翻一边咯咯地笑,最后竟然能连续翻身,李彦第一次当父亲,骄傲满满,洛月离面露无奈,很显然李彦已经这样不正常有几天了,阎云舟一脸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意,只有宁咎顿了片刻挤出了几个字:
“像个小煤气罐。”
他看着那个在床上翻滚的小家伙,就像是看煤气罐在床上滚一样,是挺好玩的。
小东西没一会儿便被奶娘抱去喝奶了,几人这才在外面落座,张福立刻着人上查,阎云舟开口:
“听说太后要去行宫住一阵子?”
李彦点头,面上有些愤懑:
“是啊,阎哥你们是在府中消消停停的,不知道这朝中因为过继子嗣的事儿已经炸开了锅。
不光是那群老家伙不顾年节地上折子,还有那些外命妇们,这年节虽然是休沐,但是外命妇免不得要带着家中女眷到宫中给太后请安。
这几日寿康宫就没有断过人,那些个命妇三句话没说完便能拐到朕这里来,就想着让母后以太后的身份打消朕过继的念头,然后好立后,纳妃。”
说完之后李彦面上的神色也有些冷了下来,阎云舟如何能不明白那些外命妇心中在想什么?
“她们也是得了家中主君的授意,想要在太后那边施压,想来太后也是不胜其烦,去行宫住一阵子倒也是个好办法,耳边好歹是没有那么聒噪了。”
“是这个道理,只是大年节的,还惹的母后为我操心。”
李彦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阎云舟笑了一下:
“太后本也不喜欢应酬那些女眷,我记得从前先帝还在的时候,贵妃便是一提到嫔妃请安便头痛。”
苏卿烟不喜那些繁文缛节,那些年她虽然是贵妃,却有皇后金印在手,近十年间,后宫都是以她为尊的。
不过她惯常不喜欢所谓的请安问礼,能免则免,后宫倒是也太太平平的,如今已为太后,她更是不愿听着那些外命妇明里暗里地打皇帝的主意。
四人一块儿用了午膳,洛月离这才提及阎云舟的身体:
“你那腿上年后便能做手术了吧?”
阎云舟直接看向了宁咎,宁咎抬起头来:
“差不多吧,他的身子有黄老在,调养的比我预想中的要好些,手术是该准备了。”
这天从宫中回去之后,宁咎便开始着手准备阎云舟膝盖置换手术的事儿了,经常一个人在书房中一待便是一天。
说不紧张是假的,他并不是骨科的医生,膝盖置换手术他也只是跟过一些台而已,从未亲自上手做过,熟悉了解过程是一回儿事儿,上手便是另一回事儿了。
膝盖手术和从前开腹腔的手术不同,人体的腹腔宁咎就是闭着安静都能捋清楚每一个器官。
但是膝盖并不是他真正熟悉的领域,就算是他跟了很多台,从头看了无数次的各类影像资料,可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宁咎一遍一遍地捋顺手术的步骤,用的药量,术中可能出现的各种突发情况,越是捋便越是怕,他怕出现他意料不到的事儿。
其实这种紧张情绪每一个刚上台的医生都会有,但是宁咎已经告别那个阶段很久了,但是这一回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从心底的不安和忐忑。
书房中宁咎手中握着一支他自己做的铅笔,一步一步地理顺手术的过程,其实在这种手术之前病人是需要做很多辅助性检查的。
诸如血常规,尿常规,肾功能,肺功能还有心脏功能的检查,但是很显然现在他没有这个条件。
其他的倒是还好说,阎云舟的身体差一些,顶多是贫血之类的,他的凝血功能没有问题,他最怕的其实还是心脏在手术中出现问题。
毕竟阎云舟从前是出现过心脏不稳定,甚至心脏骤停的情况的,不过这一阵子他有注意观察那人,晨起,午后,都很少出现心慌的感觉,黄秋生也说他的心脉比之前强劲不少。
阎云舟午睡醒来便没见到宁咎:
“侯爷呢?”
“侯爷还在书房呢,侯爷吩咐说没事儿不让人打扰。”
天渐渐暖了,尤其是中午的时候,花园中的雪都化了不少,水流到了路上,阎云舟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宁咎回来,便准备去看看。
宁咎正在从头理顺手术的步骤,在这里是没有条件做膝关节镜的,也就是没有办法在外面了解阎云舟膝盖受损到何种情况,只能开刀来看。
膝关节表面的软骨,半月板是几乎必然会被替换掉的,而交叉韧带需不需要同时切除替换还需要打开来看,而且阎云舟明显是左膝盖比右边要严重,手术的时候肯定也是有区别的。
所以在回来之前他看过很多不同类型手术的视频,也跟过不少不同术式大的台子,带来的东西也足够,他现在只怕他在剔除和置换的时候有失误,阎云舟经不起折腾。
而且术后在这个时代也是个麻烦事儿,尤其是膝关节置换术要谨防深静脉血栓,这种并发症在膝关节置换手术中本身便不算少见,而且在这里他是没有办法通过B超来及时检查下肢静脉血栓的。
所以术后的抗凝治疗就关键至极,一步又一步,步步都凶险,宁咎每想一步脑子便痛,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一抓不要紧,指缝中竟然留下了好几根的头发。
阎云舟推门进来看到的第一幕,便是坐在桌案后面的那人,拧眉盯着自己的手,他笑了一下开口:
“一个人在书房里闷着,傻呆呆的,这是看什么呢?”
阎云舟走的近了,这才看清宁咎指缝中的几根头发:
“我年纪轻轻的脱发了?”
阎云舟听着他这说法憋不住笑:
“府中还有上等的何首乌,等命人炖些汤来,省的我们侯爷年纪轻轻的就秃了。”
宁咎挑眉瞧着他:
“有没有良心啊?笑话我呢?我这是为了谁夙兴夜寐的?”
阎云舟撑着酸疼的腿走到了他身后,手在他的肩上按了按,眉眼间难掩心疼和担忧:
“为我,煜安,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我这腿能好最好,不能好了,我这不是也有人要了吗?没事儿的。”
他何尝看不出来宁咎最近太紧张了,甚至这几天他都知道宁咎晚上睡的很晚,他以为他故意放平缓的呼吸声能骗得过他?
阎云舟的手很有力,捏在肩膀的位置上酸疼又解乏,宁咎索性直接靠进了身后的椅背中,一只手拉住了肩膀上的那只手:
“手术是有风险的,不光是膝盖,也不光是能不能走,膝关节的手术我没有做过,你…”
一直以来对于膝盖的治疗,不,不光是膝盖,似乎关于身体上的问题,阎云舟一直都是听他的。
他说他可以做,那人便一点儿质疑都没有的相信他,这样的信任放在医患关系界,绝对能堪称模范,但是对于爱人之间,他便开始窝心又忐忑。
在回来之前,跟了那么多台的手术,看了那么多的文献和手术细节,他觉得他没有问题,连最开始和阎云舟说的时候他也是信心满满的,但是越是到近前,忧患便越多。
他开始害怕,怕他做出并不正确的举动,怕他托大害了阎云舟,更怕若是失败了,那人要再经历一次希望之后的失望,但是有些话他却说不出口,他不愿意给阎云舟也带去压力。
阎云舟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他拉着宁咎的手一起坐到了床边的软塌上,神色温润宽和,但是那双沉静的双眼却分外的有力量,他定定地看一眼仿佛就能让人的心定下来:
“手术有风险,这个你在第一次给杳儿做手术的时候便告诉过我了,我明白的,我也并非抱着手术便一定会好的心态去做手术,只是,若是有这样一个机会,哪怕是赌,我也想赌这一把。”
他轻轻揽了宁咎的肩膀:
“既然是赌便有输赢,输了我不怨,也不会失望,若是侥幸赢了,那更是无憾,左右有你陪着,我便觉得很满足了,我们试一试,你尽力而为,我也尽力坚持,尽力了便没有遗憾了。”
他并不想让宁咎抱着必须成功的心理压力给他准备手术,他不怕失败,却怕宁咎因此自责。
宁咎反手抱住了这人清瘦的腰身,下巴垫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我们都努力。”
他心里清楚,阎云舟的膝盖若是不手术,损伤只会越发严重,站不起来是早晚的事儿,他们便赌这一次。
这几天天暖,阳光好,宁咎没事儿便去完善他的手术室,阳光透过琉璃照进去,便是最天然的杀菌作用。
这手术室总算是被他捯饬的有些模样了,他手术的器械也陆陆续续搬了进去,傍晚回去,陪着阎云舟用个晚膳他便再一次一头扎到了书房中,他要尽可能多的将术中的情况都整理出来。
北方的春日乍暖还寒,中午两边花园中的积雪都化了,但到了晚上气温下来,这化了的雪水便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年后开印之后阎云舟总是要去兵部的,这日他回来的时候便想着直接去书房找宁咎。
下午天便阴了下来,瞧着是要下雪,他拖着酸疼的膝盖往前走,暗玄扶着他的手肘,却依旧一个不防,在从回廊转角的时候,摔倒了。
那廊下的青石板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几乎不易察觉的薄冰。
阎云舟的脚下一滑,身子便直接栽了下去,暗玄惊了一跳,虽然他第一时刻扶住阎云舟的手臂,但是那人骤然一下委顿的身子他也很难拉住。
左膝结结实实地磕在了青石板上,刺骨的疼痛骤然袭来,阎云舟的身上几乎是瞬间便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霎时间惨白,疼的呼吸都有些微窒。
暗玄都慌了神:
“王爷,快,快去叫侯爷。”
宁咎正在整理术后需要用的药,就听到了门口急促的脚步声:
“侯爷,侯爷,王爷在回廊那里摔着了…”
一句话惊得宁咎写字的手都是一抖,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疾步出去:
“什么摔了?摔哪了?”
第145章 膝盖置换手术(一)
因着是阴天这天黑下来连一丝的月光都没有,宁咎听到外面小厮的声音便直接冲了出来,灯笼都没有来得及提上一个,晚上天凉,化的雪水已经成冰,身后的小厮还在提醒他小心脚下。
回廊中,阎云舟被暗玄扶着坐在了一旁的廊中,膝盖之上刺骨的痛感让他一身冷汗接着一身,暗玄知道阎云舟的膝盖要手术,此刻也无比自责,却不敢擅动那人,生怕造成二次伤害。
阎云舟的面上一片惨白,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远远看到向这边跑过来的人,还是提起力气开口:
“别跑,咳咳…”
却被晚上的凉风呛出了两声咳嗽,宁咎哪还顾得上别的,一路跑过来,面色比阎云舟也没好到哪去,手都有些不敢碰这人:
“摔哪了?啊?”
暗玄有些自恼地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