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个时代也有火药?”
宁咎笑了一个:
“有,我们那个时代的武器已经非常先进了,青羊道人做的这个东西在我们那里被称作是黑火药,算是我们古代有名的发明创造。
但是到我们那个时代黑火药已经被其他的东西所取代了,我上学的时候曾经学过黑火药的反应,也就是它能爆炸的原理,不过从没有试过。”
阎云舟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感慨,宁咎所说的那个时代确实很颠覆他的想象。
宁咎有些迟疑不过最后还是开口:
“黑火药的威力对于只用冷兵器的人来说确实算是大,但是也大不了太多,即便是青羊道人按着我的方式去改进,炸弹本身还是会怕热怕撞击,只能说是相对稳定一些。”
阎云舟靠在了椅背上,揉了揉发酸的眉眼:
“能够保证正常的储存和运输吗?”
宁咎其实也不是太确定:
“说实话我没有见过真的黑火药,但是我们的古代黑火药会用在战争中,所以我想正常的储存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肯定是存在爆炸风险的。”
毕竟他们后人考证,只能证明黑火药曾存在于哪个朝代,至于是不是有军队自己导致了黑火药爆炸,他又没有看到确切的记载,也不能乱说。
阎云舟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火药算是一个威慑,这场战役中也不能只靠这东西。”
宁咎想起了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说,阎云舟笑了笑:
“好了,累了一天了,睡吧。”
宁咎随他到了床上,没再说什么,不过躺下之后他脑子里闪过了刚才他想到的有一个东西。
那就是TNT,也就是三硝基甲苯,相比黑火药他对TNT的了解显然是更多的,这在二战中被称为炸药之王的炸药。
他记得他之前曾读过一篇文章,上面讲的就是二战期间德国大的木柄手榴弹里面填装的就是TNT,体积小,重量轻。
但是爆炸威力大,和黑火药根本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最主要的是TNT相比黑火药来说可以算的上是相当安全的炸药了。
因为TNT对摩擦,震动,撞击都不敏感,即便是受到枪击都几乎不会爆炸,而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的速度是可以比肩子弹的速度的,也就是说TNT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不遇明火绝对安全。
想要将炸药应用在战场上,除了能炸以外,还要考虑仓储和运输,这两样如果解决不了,那么应用就是一纸空文。
三硝基甲苯,宁咎的脑子里开始过它的合成路径,但是想到一半之后他又顿住了,二战时期,战场上普遍出现的都还是土质的手雷,地雷。
他虽然没有详细研究过那个时候的武器,但是他也知道当时国内用的土质手雷和地雷其本身还没有完全脱离黑火药的反应。
甲午海战的时候日本算是在黑火药中加了苦味酸而大大提升了炸药的威力,但是其本上还是源于黑火药反应。
而TNT在二战中都是奢侈品,稳定性,威力都堪称一绝,这种炸药如果应用在现在这个时代几乎是超越时代的产物,颠覆一切的存在,在这个时代造出这样的东西真的是对的吗?
这一晚宁咎想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下的,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伤兵营,且看看青羊道人那边的进展再说吧,还是先把他的医院弄好。
这天上午,阎云舟写给凉州参将宋成炎的书信随同箭簇一并到了,大帐之中这位老将拿着信件,脸色有些不好看:
“将军,这是焰亲王的信?这是什么?箭头?”
这大帐中的都是宋成炎可信的人,他将箭簇交了出去:
“你们看看,这是出现在白城战场上,羯族用的箭。”
看了这别样的箭,底下的几个将士脸色也不好看,他们自然已经察觉到了若羌的异动,若羌借道山国和北牧,羯族有染,而此刻北境正在打仗,按着平时他们早该出手拦住若羌的动作了。
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宋成炎都已经准备上奏点兵了,但是却被一封京城中来的密信给止住了动作,那密信中盖着的宝玺做不得假。
但是这一封密信却不是让他们迎头痛击试图和北牧,羯族勾结的若羌的,而是让他们按兵不动,看见了当做没看见。
宋成炎的脸色异常难看,阎云舟整个信中都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而开口言道理解他的难处:
“宋将军见字如晤,此信何来想必将军清楚,将军镇守凉州多年,瑾初深为敬佩,想来没有谁能比将军对若羌锻造的手艺更为了解,此箭簇乃是近日出现在羯族手中,将军难处本王也有耳闻。
但是北境不稳,西域动乱实则不是小事,坐视下去恐将酿成大祸,本王不得不上奏朝廷,愚弟体将军之苦楚,思虑再三特通信以告,其中厉害将军应当知晓,万望将军早做决断。”
一边副将看到这封信脸色也甚为不安:
“将军,这箭簇就是若羌所制是跑不了的,这箭簇出现在北境战场,已经坐实了若羌勾结北牧和羯族的事实。
焰亲王若是将此事上奏朝廷,那必然是我们首当其冲,而,而那那天穿密信的人传了旨,就将密信毁去了,根本就是死无对证,若是在朝廷上闹大了,这…”
他的话没说完,但是宋成炎何尝不知道他的意思,那天过来传旨的人,手中不仅仅只有一个盖着宝玺的密信,还有他们那被召到京城的家眷的家书。
他们可以不相信这没有公开传的旨意,但是他们家眷的家书他们总是认识的,这就是无声的威胁。
朝中此刻风起云涌,皇帝和阎云舟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这一封信明摆着是皇帝为了掣肘阎云舟不惜纵容若羌与北牧和羯族勾结。
但是这个事儿是根本不可能摆在明面上的,所以才有了那一封密旨和他们家眷的手书。
而现在若羌的武器都已经出现在了北境战场,阎云舟必然不可能容忍,他上奏朝廷之后,在文武百官都知悉的情况下,皇帝也好还是魏家那一群人也罢,都不可能承认那一封密信的事实。
到时候,只能是他们顶下这实职指使北境陷入危局的罪责。
“将军,我们怎么办?朝廷不可能承认那密信的。”
宋成炎手中紧紧攥住了阎云舟的那一封信,他闭上了一下眼睛:
“我们的家眷被胁阎云舟必然已经知晓,这一封信应该在他上奏之前,若是我没有猜错他是在等我们主动向朝廷奏报若羌之事。”
此刻白城大帐,阎云舟已经写好了上奏朝廷的奏疏:
“王爷,这个可要即刻送出?”
暗玄上前一步问道,但是阎云舟却摇了摇头:
“算算时间,昨晚宋成炎应该就已经收到了信,他如何做都会给本王一个回信的。”
周维在厅中来回踱步,阎云舟看着他的样子摆了下手:
“你晃得我头晕,这会儿该晃的是宋成炎。”
周维停下来直接趴在了阎云舟宽大的桌案上:
“王爷,你说这宋成炎会上书朝廷吗?”
他从昨夜就在纠结这个事儿,阎云舟很显然没有他的焦虑,施施然抬手拿过了茶盏:
“若是我所料不错,今日午时之前,宋成炎的信件便会到。”
“你这么料事如神,不如再猜一猜,他信中会说什么?”
阎云舟看了看他,眉眼之间尽是笃定之色,他缓缓开口:
“他会与本王请罪失职之责,并表示会与本王一通奏报若羌一事。”
日头渐渐到了正中的位置,暗玄忽然出声:
“王爷,凉州传信到了。”
周维立刻过去接过了他手中的信件,一屋子的将领都在看着他,阎云舟靠在了椅背上,微微向他扬了扬下巴:
“打开吧,揭晓的时候到了。”
周维念出了信中内容:
“王爷见字如晤,若羌与羯族勾结末将始料未及,致使兵器落入羯族之手,险些酿成大祸,末将即刻便上奏朝廷,自请失职失察之罪…”
周维都读完之后看着阎云舟的目光满是崇敬:
“王爷,你怎么料到宋成炎一定会上奏请罪的?”
阎云舟看了看周维淡淡开口:
“宋成炎不是初入朝堂的毛头小子,先帝能放他在凉州镇守这么多年,他一直尽忠职守,这一次必然是宫里那位用凉州守将的家眷相威胁他才可能如此按兵不动。
但是这件事儿一旦经由本王之手上奏朝廷,他就知道所谓的密旨无论是宫里的人还是魏家那群走狗都不可能认,最后黑锅一定是他背下来。
这失察之罪可大可小,端看朝廷如何发落,一般来说如此战时朝廷不会随意发落守边的大将,他多半有惊无险戴罪立功。
但是这一次,他明白皇帝要的不是一个能够守住凉州镇压西域的大将,而是要一个听话的,甚至可以同若羌沆瀣一气与我分庭抗礼的守将,所以,他的罪名必然不轻。
与其那个时候连通家眷一并获罪,倒不如选择和本王同时上奏,他清楚只要他回信本王必定会在奏折上尽量回护于他,他只要同时请罪,至少这凉州参将的位子还能继续坐下去,总好过抄家流放。”
这其实只是其中一层的用意,另外一点阎云舟没有挑明,他这一次给宋成炎送书,让他尽早做决断,这个决断可不简简单单关系到这一次他是否上书的问题,而是以后。
宋成炎现在就像是悬崖中被吊在中间的狮子,只能往一个方向爬才能有一线生机。
密旨他接了,这一次上书就已经明白地告诉了皇帝这个替罪羊他不做,来日,等到战争真的打响的时候,宋成炎就是想要效忠朝廷,那路也已经被阎云舟堵死了。
“这封信派快马送往京城吧,记得,要比宋成炎的信晚一日到。”
暗玄接过了信件:
“是。”
阎云舟看了洛月离的来信,现在整个幽州外松内紧,已经被洛月离给围成了一个铁通,因为里面正在铸造兵器,阎云舟将所有的守将都遣了出去,只留了洛月离那边过来的一个身边随从:
“幽州那边这一批赶制的兵器什么时候能做好?”
“回王爷,洛大人说再有两个月。”
阎云舟在心中盘算着时间,两个月,兵器,马匹,钱粮。
“王爷,洛大人最担心的还是军粮。”
阎云舟站起身,看了一眼沙盘上的地形图:
“你回去告诉洛月离,军粮本王已经有着落了,让他专心铸造兵器,并且传讯景郡王,两个月之内,必须要回到幽州。”
“是。”
宁咎这一天的时间也没有闲着,他真的找上了阎云舟底下的将领,让他们帮忙着人在营中帮他找五十名名曾经接触过医药,要识字会写字的人,最好要年轻些的。
这说起来实在算不上是什么难事儿,下午这五十人便被凑齐送到了宁咎的眼前。
“我现在需要从你们50人中选20个出来,以后这20个人主要便在伤兵营负责照料伤兵,我会教你们医术,会教你们如何救治你们的战友,当然,现在有不愿意在伤兵营的也可以举手,我绝不勉强。”
毕竟这个时代,很多人从军就是奔着上战场的,未必都喜欢做这照顾人的活,选了一个下午宁咎才敲定了人选。
他需要给这二十人集中培训,包括,伤兵营的卫生,消毒,如何包扎,如何换药,如何记录,等种种。
这一下午的时间宁咎几乎就耗在伤兵营中了,晚上他将这二十人“分产到户”,每人手中都分了几个床位:
“以后,固定这床位上的人就是你们需要负责换药和照料的人,杨府医,晚上换药的时候你们一人带四个,让他们上手跟着练练。”
宁咎还制定了早晚必须用酒精消毒一次伤兵营的规矩,以最大限度地保证卫生,防止感染。
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很快,羯族便开始了再一次的攻城,但是这一次他们的冲锋完全在阎云舟的预料之内。
早在前一天阎云舟便派出去了一股部队,这一股部队一直都没有回城,而是埋伏在了城外,直到羯族来袭都没有露面。
对于羯族上一次是会用的箭簇阎云舟已经有了准备,迎战的人两两一组,盾牌几乎可以完全遮挡住两个人的身子。
阎云舟站在城楼之上,冰冷的铠甲衬的他的面色冷肃,这一场大战他已经在心中推演了无数遍,羯族,他需要在两个月之内,彻底打服羯族和北牧。
宁咎也跟着他登上了城楼,血撕肉搏,无论再看过少次他都会感慨战争的残忍,尤其这一次怎么好像他们的人不敌呢?
他凑到了阎云舟的身边,小声问道:
“是不是我们比较被动?”
阎云舟侧眼看了看他:
“佯败。”
宁咎这次看见已经被架在城楼上的火炮,他知道白城本身应该没剩下多少能够用的火炮了。
上一次用是因为羯族的箭簇实在是让他们伤亡太大,阎云舟才会用一些,这一次,难不成那箭真的这么厉害?逼得阎云舟不得不用火炮?
阎云舟想要将人引到火炮的射程之内,但是很显然上一次羯族已经吃过这火炮的亏了,这一次没有靠的太近,宁咎刚想问他们不靠近怎么办的时候就听到了底下齐齐的叫骂声。
那声音仿佛经过了排练一样,骂的十分难听,仔细听来都是骂羯族胆小,窝囊,活该在随州死了那么多的人…
羯族和北牧受不了激,即便主将还有理智,但是底下的士兵已经有不要命冲城门这边冲过来的了,毕竟随州一役那么多人都葬身在了汪洋之中。
宁咎看了看身边这人,这骂人的法子不会是这人想出来的吧?不过倒确实是好用,两军对阵,不光是打,还有谋,谁的军心先乱,那么结局已经注定。
阎云舟并没有急着命人开炮,而是等羯族的分歧更大,直到对方主将已经准备鸣金收兵的时候,阎云舟赫然出声:
“开炮。”
战鼓擂响,白城的守将再不恋战,而是立刻脱身往城门跑,几乎是与此同时,城墙上架着的炮火齐发:
“撤,快撤。”
那冒进的羯族被这炮火炸的血肉淋漓,这一次宁咎向前一步眯起了眼睛,他需要知道这个时代的炸弹到底威力有多大,阎云舟则是拉着他的手臂将人挡在了身后:
“过来,小心飞溅的弹片。”
羯族已经开始退败,但是这一场战役还远没有结束,阎云舟再一次开口:
“擂鼓,吹号。”
乌沉沉的号声响彻在这片战场上,擂鼓是发射火炮的号令,而那乌沉的号角则是埋伏的士兵发起冲锋的指令,那已经向后退败的羯族和北牧被忽然冲出来的白城士兵伏击了个正着。
前有截兵,后有炮火,军心已乱,军心一乱,那就是万劫不复,这一场战役的成败已经注定,城楼之下残阳如血,羯族能够逃回去的人已不足三成,宁咎转过身如梦初醒一般地问道:
“我们赢了?”
阎云舟的脸色惨白,却还是点了一下头:
“是,我们赢了。”
但是没有一场战争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一次也一样,伤兵被一个一个抬了回来,宁咎看了看下面的人忽然开口:
“你先回营帐,我想下去看看。”
阎云舟看了看底下那尚未打扫的战场微微皱眉:
“下去?看什么?”
“我想看看那被火药炸到的人,判断一下这火药的威力。”
“我同你一起。”
阎云舟不放心他下去,宁咎拉了他一下:
“哎呀,我没事儿的,你看看你那脸色,快进去歇歇吧。”
“让暗玄跟着你。”
宁咎没再拒绝,他带着暗玄出了城,他方才其实从城楼上看到了,那炸药爆炸的半径其实并不大,很多那炮火周围的羯族人被掀翻在地之后还能爬起来。
“宁公子,你,你看这些尸体做什么啊?”
暗玄出来的时候还挺担心宁咎会吓着的,毕竟这人应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到过战场,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地方,换个胆子小点儿的他都得被扛回去。
而阎云舟显然不放心宁咎,虽然没有跟下去,但是一直在城楼上没有离开,目光一直跟随城楼下那个步在血海中的人。
尸体对宁咎来说并不陌生,新鲜的不新鲜的他都见过很多,但是这种数量的新鲜尸体他确实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血腥味弥漫在他的鼻间,他拧着眉心往前走,专找弹坑的地方。
他目测那弹坑的直径应该只30-40cm,深度在20-30cm左右,他蹲下身检查了很多死去的羯族人的尸体。
发现那些羯族人身上很多人的致命伤其实并不是炸药所伤,而是身上的刀山等外伤。
只有离弹坑很近的尸体才是真正的死于炸伤,他捡起了地上碎裂的弹片,这弹片是用土陶做的,和近代用的土炮其实是很类似的制作方法,单纯的没有加苦味酸的黑火药其实并没有很大的威力。
见他回城阎云舟才下了城楼,宁咎见他就快步上去:
“怎么还没回去?外面多冷啊?”
这会儿已经飘起了雪花,阎云舟抬手拂去了宁咎额前头上的雪:
“等等你。”
宁咎摸了摸他的手,果然,像是冰棍一样,但是他此刻要去伤兵营,只能转头:
“暗玄你快送他回去。”
“是。”
这是宁咎建造的“医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适用。
再进伤兵营的时候他不得不感叹阎云舟果然治军极严,他的那些规矩哪怕只立了这短短的几天,但是只要是规矩,这军营中的人都会遵守,他进去的时候,新进来的伤兵已经被安置在了空余的床位上。
杨生立刻过来:
“宁公子,那两个您看看。”
宁咎立刻回头,一个人是大腿上被扎了一刀,血流了很多,一个人是伤了腹部,他来不及多说什么,立刻先过去止血,这一忙活就是深夜。
不过这一次比起上一次很显然井然有序多了,重伤患者和轻伤患者在安排床位的时候便被分开了,其实一场战役过后,还是轻伤挂彩的人多,这些人则由那二十人按着宁咎教过的方式。
先用酒精给自己的手消毒,再用煮好的草药给伤口消毒,再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最后上药,包扎,而剩下的一些需要简单缝合的则是交给军医,复杂一些的由杨生和宁咎负责。
宁咎处理的四个重伤的士兵,缝合了五个比较复杂的伤口,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阎云舟精神差,已经睡下,但是他惦记着宁咎,门一开他便醒了。
屋内还给宁咎留着灯,宁咎进来的时候看见桌子上那盏昏黄却温暖的灯的时候浑身的疲惫才如潮水一样发了出来。
“回来了?饿不饿?”
宁咎看向床上撑着起来的人,行到好像已经快过了脑子,他直接快步到了床边,什么也没说直接抱了上去,两只手环住了那人劲瘦的腰肢,下一刻就能睡过去的脑袋直接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阎云舟都被他忽然亲近的动作弄的心中一软,抬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背,手轻轻拍了一下:
“很累吧?我让人送水进来。”
宁咎现在感觉眼睛一闭就能睡过去,浑身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不想洗澡,但是内心深处又完全无法接受就这样直接睡觉。
他好像一个树袋熊一样挂在阎云舟的身上,阎云舟被他逗笑了:
“我帮你洗。”
宁咎脑海中的神经清醒了一点儿点,外面的侍从已经将水抬到了里面,阎云舟拍了拍宁咎,手上用力撑了一下床榻,抱着人起来,宁咎只觉得身体一轻,瞌睡都醒了大半。
“快放我下来,你的腿不要了?”
阎云舟却没有将他放下来,直接将人抱到了里面的浴室,宁咎的身上沾染了不少伤兵的血迹:
“来,坐下,让我伺候伺候劳苦功高的宁主任。”
宁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自己可以的,你,你出去吧。”
“听话,衣服脱了,进去泡一泡,我帮你擦擦后背。”
宁咎也不是那种纠结矫情的人,他们两个再亲密的都做过了,脱个衣服而已,他迈进了浴桶:
“不洗头发了,好难干。”
“好,我帮你挽起来。”
阎云舟帮他把头发都挽了上去,温热的水让身上一切的疲惫都发了出来,阎云舟将毛巾拧湿,帮他擦了擦后背,手轻轻在他的肩头按了按,舒服的宁咎差点儿趴在浴桶上睡过去。
十几分钟后阎云舟才轻轻低头叫他:
“好了。”
宁咎裹了大毛巾擦干净,换上了干净的寝衣这才被阎云舟牵着到了床上,几乎是脑袋倒在枕头上就睡了过去,阎云舟侧头看着他睡着的样子附身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第二天宁咎醒来的时候阎云舟已经起身了,其实这还是因为阎云舟早上要巡营,不然那他也不舍得弄出动静吵醒宁咎:
“你再睡一会儿吧。”
宁咎抱了抱被子,确实不是很想起,没一会儿又瞌睡了一下。
他起来的时候阎云舟已经让人将准备好的早膳端上来了,宁咎吃饭的时候都不禁在想,他明明和阎云舟同食同宿,但是现在弄的好像见一面都难,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边吃一边脑海中浮现出了昨天的场景,阎云舟昨天抱着他去洗澡还帮他擦背,最后牵着他到了床上睡觉?他大口咬了一口馒头,心中那种猫挠一样的痒痒感让他没控制住勾起的唇角。
他饭后直接去了伤兵营,里面的井然有序超过了他的预期,果然在军营中推行制度确实要方便一些,他着重去看了昨天做手术的那几个人,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阿司匹林和磺胺已经捉襟见肘了。
他确实要再做一些了,而且这一次他准备将规模扩大一些,将可以分出去的工作分给别人做,现在酒精,大蒜素的制备就可以完全脱手了,但是阿司匹林和磺胺想要完全脱手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分着分出去。
他回去的时候路过了前厅,在门口听到了阎云舟的声音他顿了一下脚步,暗玄看见他过来,二话没说直接掀开了里面的帘子,这下宁咎不进去都不好了。
宁咎进去里面的声音断了一下,阎云舟抬眼见到他目光的暖意多了一分:
“忙完了?”
“啊,对。”
宁咎有些尴尬,但是还不等他尴尬,李铁牛还有邹齐几个人就都围了上来:
“宁公子,你真是太厉害了,今天我进伤兵营都以为走错了地方,哎呦,那哪是伤兵营啊,那么干净,那么有规矩,还有这包扎的手法也不一样了,你看我这胳膊,包的多整齐,我第一次见到缠的这么整齐的纱布。”
说着李铁牛就让宁咎看他的胳膊,宁咎听着他的说法有些好笑,一旁的人也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