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以为宁咎那昭告众人,要宴请百官的话是说着玩的,他现在是看出来宁咎这是真的要广下请帖,正儿八经的再结一次婚了,他不由得也重视了起来,确实,他和宁咎还没有一场这样像样的婚礼,立刻开口:
“是我疏忽了,好,明日我就递折子和陛下说,到时候请他亲自来观礼。”
宁咎一把将人抱了起来,阎云舟下意识抱住了他,这些天这人经常这样忽然不打招呼地抱他,他都快习惯了,宁咎将人直接放在了桌案的后面,然后就开始研磨,阎云舟莫名地看着他,不太敢问,怕一句说不对,这人又生气了。
宁咎将毛笔递给他:
“列名单啊,朝中都需要请谁过来,你先列出来,然后我就找人去写请柬,现在是五月十六,我查过了,六月一号是个黄道吉日,我们就六月一号办,正好半个月的时间也够准备了,你就将名单列出来就行,别的不用你操心。”
宁咎这一路寡王硕博的人,行动力自然不是一般的强,他都已经打算好了,等阎云舟调养三个月,到时候正好是深秋的时节,不热不易感染,又不似冬日容易感染风寒,他正好趁着那个时候给阎云舟的膝盖做手术。
这婚礼自然要在这之前都办好,好让他能安心静养,阎云舟就这样被压着,写出了一长串的名单,几乎是包罗了所有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官员。
宁咎知道洛月离明天拆线之后就要回府了,所以他准备趁着今天他在,陛下也会来的时候将这个事儿先和他们说好,他拿起了纸,在阎云舟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这个时辰李彦已经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是觉得好像从那天他和李彦醉酒之后,李彦在洛月离的面前就越发小心翼翼了,每一次去的时候好像都没见洛月离和李彦说话,倒是李彦一个皇上,陪着小心在一旁。
宁咎去了之后,直接说明来意,李彦和洛月离同时抬头:
“你要和阎哥再拜一次堂?”
李彦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这咬着牙的话有多酸,他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和老师有拜堂的那一天了,这两人竟然一拜再拜?这是干嘛呢?再一再二还不再三呢?
宁咎垂眸:
“第一次是李启赐婚,就是奔着我能克死他去的,那一次我是和大公鸡拜的堂,整个王府死气沉沉连一条红绸缎都没有,而三年前那次,他抱着我的尸体拜堂,就是为了弥补第一次的遗憾,算起来,我们拜了两次却只有一个人。”
李彦的面色也有些唏嘘了起来,第一次拜堂的时候他不知是什么情形,第二次的时候,阎云舟抱着宁咎的尸体拜堂,他哪敢多问啊,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两次都没凑齐一双人?
“啊,那,那是要再办一次,到时候朕一定亲自来,让文武大臣都来为你们庆贺。”
“谢陛下。”
没过一刻钟的时间,宁咎便笑眯眯地回到了屋子,阎云舟哪还能猜不到他这是去哪了,他也有些好笑,但是心中又颇为踏实,这样的事儿,他真是这三年连想都不敢想。
这几日宁咎还是下午的时候经常出去,次次都会带不一样的吃的回来,却从不说是去做什么,阎云舟也就不问。
这天下午宁咎再一次去了京城有名的首饰店,叫德宝楼,一进去里面的掌柜的就将他礼貌地给请了进去:
“做好了?”
“贵人请楼上看。”
宁咎随他一块儿上楼,被请到了包厢当中,身旁的人恭敬地奉上了茶,没一会儿的时间,便有人端着一个精致的梨木盒子进来:
“昨日师傅便做好了,贵人您请看。”
梨木盒子被打开,里面赫然是两枚戒指,典雅大方的设计,不似这个时代男人都喜欢戴的扳指,而更像是现代结婚时候的对戒,白色的金属光泽中间镶嵌了一颗熠熠生辉的钻石。
宁咎其实不是个浪漫的人,但是他希望这一次的婚礼是独一无二的,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结婚要准备什么,可是他知道现代结婚定然是要准备钻戒的。
这些日子他没有做别的,而是逛遍了京城中所有名贵珠宝店,终于在这家发现了所谓的白金,虽然古人可能不清楚白金合成的各种单质是什么,但是他们却已经在长期的调配中,掌握了白金的冶炼方式。
这两枚钻石是他找了很久才找到的,虽然切割和现代是比不了的,但是钻石天然的光芒却依旧无法掩藏。
“贵人可满意?”
宁咎看见眼前的东西就别提有多满意了:
“满意,你们的师傅还真是有手艺,这是另外的赏钱。”
宁咎将一个袋子递给了掌柜的,里面赫然是一锭金子:
“小的谢过贵人。”
宁咎抱着盒子就准备下楼,却不想路过楼梯口的时候听到的话让他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都是那个阎云舟,上折子请陛下清丈土地,呵,打的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无非是他的兵权被夺了,借机媚上讨好,什么东西?原来还以为他是什么骨头硬的。”
“周少息怒,何必和那将死的病秧子一般见识?这几年,王府的太医就没有断过,我还听说,那个病秧子不过就是拿汤药吊着,谁知道这口气什么时候就咽下去了,我看啊,活不过今年冬天。”
“还有那个什么宁侯爷,从前不过是一个庄子里养大的废物,谁会拿正眼看他一眼?现在跟了阎云舟混了个什么爵位,也敢在朝堂上大放厥词了,卖屁股的玩意儿,还真将自己当侯爷了呢。”
宁咎的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了,一边的掌柜的汗都要下来了,手都开始抖,宁咎的手捏紧了手上的马鞭,一脚踹开了那包厢的门。
“放肆,什么人?敢闯进来?”
眼前的三人宁咎只有一个有些眼熟,似乎在那天周家清丈土地的时候见过,他的声音像是带着寒霜一般:
“再咒阎云舟一声我听听。”
周家那人认出了他,神色有些慌张,但是边上的两人却根本不认识他,不过心中也知道方才那话不能被旁人听了去: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你擅闯包厢是想做什么?来人给我拿下。”
说话的人乃是礼部尚书之子,这京城之中谁不给他几分薄面?既然听去了,那可别怪他不客气。
他身边的小厮立刻便要动手,身边的掌柜的立刻打圆场,他虽然不知道宁咎的身份,但是接触了这么多天他这点儿眼力还是知道的,两边的人他都惹不起,可万不能在他的地儿上闹出事儿啊。
“使不得啊使不得,少爷息怒,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今日都是小老儿的罪过,今日,几位爷看上什么,都算是小老儿的。”
宁咎却直接将那掌柜的推开,不等那小厮动手,一鞭子直接就冲着方才说话那人招呼了过去。
吴晗借着吴尚书的势出门在外谁都会敬着,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真的敢动手,一鞭子被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身上,那疼痛让他整个人都疯狂了起来:
“给我上,揍死这个杂碎。”
宁咎也并非是一个人出来的,门口留着的两个侍卫听到动静立刻赶了过来,场面乱成了一团,这两个侍卫无不是万里挑一的身手,哪是那两几个小厮能比的。
吴晗几人也知道这一次怕是踢到铁板了,其中周宇已经吓得抖了起来:
“侯,侯爷,饶命,我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宁咎的鞭子便招呼了过来,宁咎最在意的就是阎云舟的身体,此刻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饶命?我这个卖屁股的可饶不起你的命,说阎云舟活不过今年冬天的是谁?来,让我的鞭子认识一下。”
宁咎的鞭子一鞭一鞭地落在几人的身上,他半点儿力道都没有收着,一群不学无术的杂碎,就凭他们也敢咒阎云舟?他气的眼睛猩红一片,恨不得当场打死这几个人。
一时之间这阁内喊叫声震天,门外路过的人纷纷驻足往里面看,几个人抱着脑袋逃窜,有一人趁乱冲出了门,大声喊:
“杀人了,杀人了。”
却被人墙给堵住了:
“把他抓回来。”
两个侍卫立刻动手,宁咎的鞭子不停歇,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就连京城巡防的人也过来了,认出了吴晗,这个吴晗他们自然认识,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这是吴尚书家的公子,他们不得不管。
“住手。”
宁咎冷笑地看着眼前的几人:
“住手?你身后这个人咒骂当朝一品亲王活不过这个冬天,你要包庇吗?”
巡防的人眼皮都是一跳,一品亲王?本朝一共没有几个亲王,除了焰亲王都是二品,这,吴晗咒骂焰亲王?
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焰亲王,他们谁也惹不起,此刻他都后悔站出来了,这官司也不是他能管得了的啊,他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宁咎盯着他,眉目冷厉,通身都是冰碴子:
“让开,我当你没有出现过。”
他倒是想走,但是吴晗紧紧拽着他的衣服,这…远处的马蹄声和甲胄的声音近了,一个有些粗犷的声音响起:
“什么人堵着路做什么?让开。”
宁咎听到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人群听到马蹄声下意识散开,这一队人马赫然就是李彦前几日说的回京述职的李寒等人。
李寒的目光还没有看过来的时候,身后就冒出了一声异常激动的声音:
“公子,宁公子。”
宁咎抬头,就见一个一身银甲的人从马上跨下来,分开人群直愣愣地跑过来,那张脸他自然是异常熟悉的,他下意识开口:
“邹小虎?”
那穿着银甲奔过来的不是别人,可不正是三个月前还脚前脚后跟着他的大男孩吗?回来之后他便没有在王府中看到过他,还曾问过阎云舟,那人说他现在跟着李寒在北境。
李寒也看到了宁咎的脸,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里子,当年宁咎身死他是知情的,前些时间他听京城回来的人说,宁侯回来了,他第一时间想得就是有人冒充宁咎。
说是王爷都信了,他还以为是王爷苦了这么多年,终于找了个替身安慰一下自己,但是他和宁咎并非认识一日两日,若是替身,这,这替身也太像了吧?
宁小虎的眼睛都红了,当初宁咎身死被瞒得严实,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人们都以为他真的是被神医救了,去海外仙山治伤,其中宁小虎就是被骗的。
“公子你可回来了。”
李寒也下了马,他也恍惚了,难不成,当年宁咎真的没死?真的被救了?若是真的,那他们王爷不是苦尽甘来了?
“宁公子?真,真是你啊?”
再见故人,已是经年隔世,宁咎看着眼前的两人,像是时间倒退回了当年:
“是,我回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这几人惹公子了?”
李寒多时没回京城,对宁咎的称呼还是当年的模样,扫了一眼这满目狼藉的一片,又看了看宁咎手中的鞭子,情况很明朗,宁咎打了人。
宁咎看着眼前的几人冷笑出声:
“惹我?他们说你们王爷活不过今年冬天。”
李寒的目光骤然缩紧,一鞭子就甩了过去,武将这一鞭子可不似宁咎的手劲儿,几乎立刻周晗胸前的衣服就被抽裂了,皮开肉绽。
今天天儿热,阎云舟下午醒来的时候便觉得胸口有些闷,膝盖也有些疼的紧,这样的感觉他太熟悉了,想来这闷热的天是要下雨了,这两年他这腿简直就是晴雨表,这样疼肯定是有雨要下来了。
腿疼他也不是太敢用冰,撑着坐起身,缓了缓精神,手扶着膝盖揉了揉,就听外面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王爷,王爷。”
暗玄立刻皱眉拦下了那人,生怕惊着里面的人:
“懂不懂规矩?”
“暗玄大人,侯爷在街上和人动手了。”
阎云舟听到了这一声眼皮都是一跳,初醒的声音还有些暗哑:
“进来回话。”
暗玄这才推开门,发现榻上的人已经醒了,瞧着他的脸色不太好,立刻端了茶过去:
“王爷。”
阎云舟却盯着进来那小厮:
“说,怎么回事儿?侯爷呢?”
“回王爷,侯爷下午去了德宝楼,遇到了几个咒骂王爷的世家子,动了手,随后李寒将军正回京路过,此刻那三个世家子都被绑了起来送到了各自府上。”
听着眼前人的回话,阎云舟的心定不下来:
“备车。”
暗玄看他脸色实在不好,还是劝了一句:
“王爷,李寒将军在,必不会让侯爷吃亏,还是属下去接侯爷吧。”
还不等阎云舟开口,门外便传来了熙攘的声音,隐约听着像是甲胄的声音。
宁咎知道这事儿瞒不住阎云舟,也紧赶慢赶地回来,怕那人着急。
他的身后正是李寒和邹小虎,无论怎么说,这当街打了朝廷命官之子也是不对,李寒别人不怕,还是怕阎云舟的,虽然动手他不后悔,但是还是溜溜跟了过来。
宁咎进屋一看那人的脸色就知道他都知道了,阎云舟撑着起身,暗玄忙扶了他一把,宁咎也快步上前,手下意识扶在了他的手臂上,阎云舟一低头便看到了他手的关节处蹭破了一片的皮。
“怎么回事儿?叫太医。”
宁咎扶着人坐下,这才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这还是和那小厮推搡间,手擦过了墙弄的,瞧着吓人,就是皮外伤:
“不用,小伤,擦点儿药就行了,没事儿,你别着急,我没事儿。”
阎云舟上下打量了一下人,声音中的着急无从掩饰:
“到底怎么回事儿?和谁动了手?外面那两个,都给我进来。”
这几日下午便不见宁咎,他也没有细打听他去了哪,今日怎么就这样回来了?听到他的话,李寒和邹小虎溜溜进来,站在门口,他们刚刚进京就闯祸了,看着阎云舟沉着的脸色,谁也不敢出声。
想起刚才那几日,宁咎很显然还是余怒未消,简约将之前的经过描述了一遍:
“几个杂碎,没抽死他们是我积德行善,你不要怪他们俩,他们是帮我。”
阎云舟看着这人闭了一下眼睛,半晌才从放才的后怕中缓过神儿来,手使劲儿点了一下宁咎的额头:
“你倒是还挺有义气的,你一个人在店里,对面那么多人,你就敢贸然动手?若是一个不长眼的伤了你呢?”
李寒听了这话瞬间放松了,王爷原来是因为这个寒着脸啊,那没事儿了。
不过,很显然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被揭过去:
“你们两个懂不懂轻重?即便他们对本王出言不逊,也有顺天府,边境大将回京第一日,当街殴打朝廷命官之子,要不到明日,参奏你们的折子就会堆满陛下的御案。”
阎云舟被这事儿气的眼睛都有些发花,这个事儿是对方理亏,宁咎是他的王妃,又同样被骂,尚有辩解的余地,但是眼前这两人都是边疆的将领,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般莽撞行事,岂不是授人以柄?
第128章 下跪求婚
宁咎今日也是气糊涂了,也知道边境将领的身份在这个时候本就相对敏感,看着阎云舟的脸色都变了,就知道这个事儿处理不好确实惹麻烦。
“这事儿是因我而起,明日我上朝和陛下请罪,不过请罪归请罪,这大梁的律法也规定了咒骂一品亲王是什么罪名吧?那几家的杂碎也别想落下什么好来。”
阎云舟看着他这锱铢必较的样子到底还是笑了一下,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出声:
“我陪你一同去。”
宁咎一下抽回了手:
“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不许去,在家好好歇着。”
李寒和邹小虎垂手而立,站在屋内听着两人打情骂俏,被塞了满满一嘴的狗粮之后,得了阎云舟的话:
“行了,你们两个刚回京赶紧回府吧,回去便写好请罪折递上去。”
“是,王爷。”
他们二人走了,宁咎还余怒未消,今日他是去取戒指的,想着今日和这人求婚,却不想碰到了这样的事儿,真的影响心情,看着阎云舟的脸色也不好他才开口:
“是不是不舒服了,怎么睡了一觉反而脸色差了下来?”
“可能是要下雨了。”
宁咎下意识看了看外面,他倒是没有注意,不过今天确实是格外的闷热:
“膝盖不舒服?”
阎云舟老实地点头,没了之前的那种强撑,他其实还挺喜欢让宁咎紧张他的,果然,宁咎立刻去掀他的裤脚,眼底都是心疼和担心:
“我给你用药油揉揉,没事儿啊,再忍忍。”
阎云舟靠在床头,腿弯搭在宁咎的双腿上,看着那人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心中就像是被什么胀满一样,满足,窝心,宁咎一边帮他揉一边出声:
“手术的事儿我和杨生提过了,他说你现在的气血还是不行,很难负荷开刀,所以这两个月怕是不能给你做手术,还是要养养才行。
不过他倒是提到了从前先帝时期的一位太医院的院长,说那位老先生有一种针法对补气益血很有效果,只是他已经告老多年,之前去他的家乡寻也没有寻到。”
宁咎是外科医生,对于治理病灶是有一套,但若论这调养身体,对他现在来说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现代他大手一挥就可以开药,但是到了现在轮到用中药的时候,他便没了法子,还是只能指望杨生和太医他们。
“你说的是黄老先生吧?”
“你也知道?”
“嗯,之前太医院的人也说黄老的针对我有用,也曾去找过,只是黄老常年在山中采药,一直也没有寻到。
算了,总之你回来了,我现在少走些也无妨的,不用着急,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阎云舟也想得开,总之他现在该做的都做完了,只要日日有宁咎陪在他身边,他觉得怎么过都好。
宁咎瞥了他一眼:
“之前是谁答应我,以后带我去看雪山,看草原,看大江大河的?”
阎云舟顿了一下,随即心中有一抹愧疚闪过,宁咎看不得他这样,两句话便揭过了话题,但是阎云舟却一直记在了心里。
打了朝臣家的儿子,宁咎第二日不能再在家泡蘑菇了,怎么也要上朝,阎云舟拉着他嘱咐:
“煜安,到了朝堂你的态度也不必太过和软。”
宁咎一边穿朝服一边笑着看和那个躺在被窝里还不忘惦记他的人开口,笑道:
“好了好了我的王爷啊,我不会吃亏的。”
阎云舟也知道他的性子,也就放了手:
“那就好,我会让暗玄等在宫外。”
“行,不过说好了,这一次可别去接我了,等我回来还有一样东西给你看呢。”
宁咎去上朝,阎云舟便也没有继续睡,目送人出去之后便唤了人进来:
“王爷。”
“去将杨府医叫来。”
杨生以为阎云舟是不舒服,来的很快,还背着个大药箱,阎云舟招手让人过来:
“这边坐吧。”
“王爷可是身体不适?”
阎云舟摇了摇头,撑着起来一些:
“没有,叫你来只是问问,侯爷可有和你提过什么时候能手术的事儿?我的身体何时可以动刀?”
杨生还以为阎云舟是急着治疗,所以斟酌了一下词句:
“侯爷之前是说过想要在九月,十月的时候给您手术,但是我和几位太医都商议了一下,您的身子可能承受不住。
稳妥起见还是要调养半年才有些效果,只是侯爷说,入冬之后容易感染风寒,所以,冬日里不能开刀,可能要等明天开春以后了。”
阎云舟微微垂着眉眼,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来,只是轻轻摆手:
“知道了,今日本王问你的话,不必和侯爷提起。”
“是。”
此刻朝堂上可谓是分外的热闹,昨日被打的那三家苦主一到了殿上便是泣血陈情,其中最甚的自然是吴尚书:
“陛下,小儿是有莽撞失礼之处,但是宁侯和李将军这般当街殴打,这是无视礼法,无视衙门,这是将大梁的律例和陛下的颜面弃之不顾啊。”
大殿上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宁咎冷眼看着他们一个个上蹿下跳地参奏他,李彦自然是昨天就知道这个事儿了。
他就知道今日朝堂会是这样的局面,他坐着听了一圈那些老臣的泣泪之言之后,这才看向宁咎:
“宁侯对此如何言说?”
宁咎施施然地站出来:
“回陛下,臣教训吴公子几人并非藐视陛下,而是维护陛下和朝廷的颜面。”
“侯爷休要颠倒黑白。”
宁咎瞥了他一眼:
“颠倒黑白?好,那我们就从头说起,吴公子和周公子三人在包厢中高谈阔论的不是旁的事儿,正是前几日陛下下旨清查焰王府和周府土地一事。
周家公子对此事是怨愤满满,认为是我和王爷害了他们周家,咒骂王爷活不过今年冬天,辱骂本侯是个卖屁股的。
吴尚书,您是礼部尚书,教出这样的儿子来,本侯替你管教这样的儿子,你就偷着乐便完了,非要这样大咧咧闹到御前,难不成你们吴家的礼仪是一脉相承,有什么样的爹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儿子来?”
“侯爷真是一张巧嘴啊,陛下,小儿绝不敢攀蔑政令,宁侯这是打了人,还要往旁人身上泼脏水。”
李彦摆了摆手:
“既然两方各有说辞,朕便给你们断一断官司,来人,去将昨日德宝楼的掌柜的带上来。”
天子问案,那掌柜的压力可想而知:
“不必紧张,昨日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一一道来就好,但若有一字虚言便是欺君之罪。”
掌柜的偷瞄了一眼刚才见过的张公公,鼓起勇气将昨日的见闻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吴景澄本来看着他还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个掌柜的他早在昨天便命人打点过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翻供”:
“陛下,昨夜吴尚书送来了五千两银票,命草民将一切都推到侯爷的身上,草民不敢推脱便收了下来,这是银票,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为草民做主啊。”
吴景澄已经面如土色,宁咎现在哪还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昨夜去德宝楼的可不止吴家一家,恐怕李彦的人也去了。
宁咎回府的时候可是满面春风回来的,他回来的时候阎云舟刚从萱姐儿的院子出来,看见他便笑了:
“瞧着我们侯爷这样子,这是打了胜仗?”
宁咎立刻冲人走了过去,眉眼间的笑意止不住:
“从实招来,昨夜你是不是也派人去德宝楼了?”
阎云舟装傻:
“我怎么会派人去德宝楼?”
“你就装吧,那掌柜的敢在议政宫直接将吴老匹夫给他送银票的事儿都捅出来,这背后必然是陛下也着人去了,陛下想到了吴家会贿赂德宝楼的人,你这老狐狸还能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