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一半又噎住了,难道要在所有同学前捅出撞鬼的事?
班长一见他,赶紧说:“你可来了,江隐不知道为什么把汤都泼了,还对老人家这样,你……”
祁景一听全明白了,他心说这老东西明显心怀不轨,那汤肯定不干不净,不是江隐拦着你们这会都过奈何桥了!
那个神情激动的男生还在指着江隐:“你放开奶奶!对一个老人家动手你好意思吗?你有毛病吧你?……嘿我这暴脾气,你放不放!”
祁景哪里听得了别人这么说江隐,脸色立刻就黑了:“你敢……”
祁景猛的按住胸膛,他的心脏刚在大力的撞击了下胸腔,把他没说出口的话都撞了回去。
这次是大脑。
神经突突乱跳,祁景猛的按住眼睛,从大脑深处传到眼睛的剧烈刺痛让他差点没倒下去,扶了下桌子才站稳。
刺痛来的快去的也快,痛苦的余韵中,祁景仿佛听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声。
“睁开眼…………”
祁景慢慢睁开眼,眼前先是混乱的重影,他用力眨了眨眼,再睁开时候,刺耳的尖叫和满目猩红一起闯入了他的脑袋里!
好像有一千根小针在往他脑髓里钻,他听到了孩童刺耳的哭叫,眼前的屋子整个变了样,血……到处都是血!
被杀掉的小孩的肢体对方在屋子角落,墙壁上大片大片的血,惨白的粉刷竟然是为了掩盖那痕迹……众人坐着的长桌长凳上,就在茫然的看着他的班长身侧,坐着两个被绑住手脚塞住口的孩子!
那两个孩像是双胞胎,布衣布裤,扎着小辫,明显是十几年前的装束,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满是泪水的,惊恐万分的看着角落里堆积的同伴尸体。
祁景眼前幻影重重,一会黑白一会彩色,黑白的时候有好多白色的魂灵扑面而来,尖叫嚎啕,彩色时又是满目惨状。
他用力按住眼周,看向那被江隐抓着手腕的老太太,青面獠牙,皮包着骨,眼球暴突骨碌骨碌的乱转,哪里还有一点人的样子?
他看到了,也明白了,这是李团结给他的能力!
已经有男生打抱不平,上前揪住江隐,江隐不再迟疑,把那老太太往外一甩,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里屋的门帘被撩起,没人想得到那里还有人,一个男人走了出来,满脸通红,像是喝多了酒,醉醺醺的揉着眼睛:“妈,你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吵?”
第83章 第八十三夜
祁景瞪大了眼睛看过去,那男人周身既无鬼影也无变化,他明确的意识到,这是个肉体凡胎,货真价实的人类。
一个人类,和一个鬼……
他不由得向江隐看去,就见那张万年无变化的脸上也滑过一丝错愕。
那男人揉了揉眼睛,好像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一步一打跌的向江隐走去,口齿不清的说:“你,你干什么呢……放开我妈!”
江隐被他一把推开,手也松了,看起来也出于灵魂出窍的状态。
那男人眼神迷蒙着看了四周一眼:“怎么这么多人……你们怎么会在我家里?去去去,都滚出我家!”
和醉鬼是不能讲道理的,这场景也着实尴尬,班长赶紧一边道歉,一边带着众人逃命一样溜了出去,后面还传来醉鬼愠怒的声音:“你怎么总领些不清不楚的人回来,这……嗝,这又不是收容所……”
众人步伐急促,走出好远才停下来,回头看去,那小屋只是一点微弱的亮光了。祁景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世界还是一会黑一会白,好像卡在了什么奇怪的频道上。
远处那座鬼屋里的哭嚎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祁景想到了那对被绑住的双胞胎,几乎要立刻回头救人,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就意识到那两个小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没命了。
众人对视一眼,一个男生说:“现在怎么办?”
班长咳了一声:“很晚了,我们下山吧。”
男生们脸色都有些不好:“明明是来探险的,结果就这样走了……”
“都因为某人……”
“真扫兴。”
有个女生叹了口气:“探险倒不算什么,就是挺对不起老奶奶的,咱们这么出来,都没来得及道声谢。”
“是啊……”
刚才站起来指责江隐的男生忽然出声道:“江隐,你不打算为你刚才的行为向大家道个歉吗?”
祁景刚才还沉浸在那个男的是什么天外来客的问题上,一听这话立刻抬起头来,不可思议的,一脸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那个男生。
这男生叫刘科,很正直,也很较真的一个人,他倒对江隐没什么偏见,只是对他刚才的举动很不满,想要讨个说法。
祁景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屁话……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他,你们早就……!”
江隐在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刘科皱着眉,反驳道:“祁景,我知道你心好,但也不能不分是非黑白,总得讲讲道理吧!他,”他一指江隐,“做出这样的事,不仅伤了人家老人家的心,给我们班造成了多不好的影响啊!我们就要他道个歉也不行吗?”
祁景哑口无言,他多想说出真相,和看江隐的脸色,完全没有让他讲的意思。
再说,讲了,又有谁信呢?
队伍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居然没人劝阻刘科,连好脾气的班长也一样。沈悦冷笑着看着这一切,很明显的喜闻乐见。讲实话,这次江隐确实做得太过分了,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声道歉是理所应当。
不少的眼睛在悄悄瞄着江隐的神情,祁景咬紧了牙,他替江隐委屈,替他不值,可他说不出口,他不能说。
祁景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他没必要道歉。”
所有人的惊讶的看向祁景,他这一举动无异于引火烧身,可祁景的表情是那样阴森可怕,好像露出利齿护住食物的鬣狗,一字一顿道:“反而是你们所有人,都欠他一句谢谢!”
他们都愣住了,被祁景的表情,语调和话语所震撼,他们不明白黑白分明,理应如此的事情,祁景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班长迟疑着开口:“祁景,你……什么意思啊?”
祁景语气掉着冰碴:“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们闭嘴。”
他这话说的毫不客气,班长尴尬极了,他有点怕祁景,一般男生对祁景这种颜值高学习好女神倒贴教科书般的人生赢家的类型,总是羡慕混杂着嫉妒的,多少都有点怵他。
他也是好脾气,很快就把小不满按压下去,想了想还是打圆场:“算了算了,我们快下山吧,再晚睡不成觉了……”
有个女生气不过,委委屈屈的小声道:“明明就是他的错吗,干嘛吼我们……”
刘科咬了咬牙:“江隐,你一句话都不说是什么意思,欺负完人又当缩头乌龟吗?”
江隐看都没看他一眼,忽然转身就走。
刘科立刻炸了,他也不管祁景的脸色了,指着江隐的背影大声道:“这、这什么人啊!”
立刻有人附和,班长赶紧拦着他劝,一拨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一时间闹成一团。
祁景毫不犹豫的追向了江隐,他不知道江隐心里该有多难过,明明做的是好事,却被误会和厌憎,有口难言。
谁想到他才追上,江隐就停下了脚步,回头对他说:“回去。”
祁景一愣,再看他脸上一丝伤心神色也无,不由得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江隐说:“回去,保护他们下山。万一还有什么事你顶着,我要回去看看。”
祁景立刻道:“我跟你一起去!”
江隐摇头。
祁景咬牙道:“他们那些人有什么可保护的,让鬼缠上最好!”
江隐观他面色,黑气甚重,甚至有些郁结仇恨之色,那双一向星子般的眼睛眸色狠厉,如刀似剑,隐含讥诮,几乎有些阴沉了。
他心下一动。
江隐道:“你是在为我抱不平吗?”
祁景直直的看着他,阴沉之色稍减,眸底好像浮上一点委屈。
江隐不动声色的把一张黄符塞到他裤兜里,他的动作羽毛一样轻巧,一片衣角都没有惊动。
“没有必要。”他说,“我不在乎。”
祁景恨恨的看着他:“我不信。没人不喜欢被人喜爱和认同,我不相信你喜欢过这种被人误会,厌恶的生活,你又不是受虐狂。”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有些尖刻道,“还是说,你觉得这样无私奉献的自己很伟大?”
江隐看了看他,再次开口,好像他原本没打算说这么多:“祁景,人和人之间,语言,表情,肢体姿态……都可能成为障碍,比如一句话从你口中说出,听到我的耳中的只是我的臆断,一个人所表现出来的任何信息,都不能被直观的接受到,你懂吗?”
祁景眸色沉沉:“你是在告诉我要理解他们,因为他们不了解真相,所以情有可原?难道一个人能简单的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就是真相吗?”他顿了一顿,低声道,“这个道理,我也是遇到你之后才明白。”
江隐摇头:“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并不是理解他们。”
“我不在乎。”他又重复了一遍,祁景惊讶的发现,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江隐,眉目间竟真的出现了些许松懈,神态之微妙,细枝末节处,好像真的满不在乎。“这些人的任何想法,对我都无关紧要。”
祁景被他这几句震住了,一个早有苗头的猜测终于从他脑海里浮现出来,让他的声音都有点带颤:“……你不打算在这里久留,是不是?”
江隐没说话。
祁景感觉自己的右眼皮猛的跳了一下,好像一个噩梦的预兆变成现实。
没错,就是这样。江隐不会一直留在这个大学里,不会一直和这些同学打交道,不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他受祁老爷的委托任务早已完成,他要去找画像砖,他不属于这里。
这是个多么显而易见的答案,祁景却一直避免去想。
也许江隐那么拒绝他们了解那个世界的内幕,就是知道早晚要分开,不想把普通人拖下水。不……他也不算普通人,齐流木的传人,哈,这个水分如此大的破名头,不知道江隐相不相信。
他脑子很乱,仿佛在做头脑风暴,台风过境,所有想法在脑海中飞旋打转,只剩下一片狼藉。
混乱中,江隐忽然说:“看我。”
祁景眼神聚焦,再看他的时候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你……”
江隐:“有没有觉得我有什么变化?”
祁景仔细的观察着他,明明江隐并没有易容,还是那个样子,往那里一站,给人的感觉却和刚才差了很多。好像,好像……
“好像不起眼了很多吧。”江隐用一种听在祁景耳朵里非常古怪的音调说,“腰背挺直的角度,肩膀耸起的弧度,站立和走路的姿势,眼睛看的方向,嘴角向上还是向下,下巴抬起还是内缩,音调高还是低……只要稍微改变一点点,就可以让一个你从来不认识的人,变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祁景忽然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惧袭击了他,他有点懵懵然的看着江隐,看他神秘莫测的眼睛,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了解过这个人似的。
“所以……”他的声音非常艰涩,甚至分不出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出来,“所以我才会觉得,你回到学校后,就变得阴郁了很多……是你,是你……”
“是我在伪装。”
江隐说:“所以,永远也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你也许根本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祁景,你没必要站在我这边的。”
是了,江隐根本不想让别人喜欢他,他获得的关注越少越好,因为学生的身份只是他的伪装,他要披着这层皮,不被打扰的做事,因为他迟早要离开。
祁景紧握的拳头都有点发抖,江隐总是可以轻易的控制他的情绪,上次在云台观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他说的那么无所谓,祁景却觉得自己要气疯了。
他耳边好像回荡起了那个声音:“看吧……他不在乎你……他拒绝你……他欺瞒你!”
有谁在刺耳的尖笑,笑声狂妄又可怕:“你背叛我!你背叛我!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早就猜到了,我赢了!”
郎朗清音声如洪钟,穿破了这片无处不在,迷障一样的笑声:“穷奇,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祁景猛的睁眼,冷汗淋漓。
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跌坐在了地上,江隐跪在他两腿间,双手紧紧箍着他的肩膀,嘴唇蠕动,好像在念什么咒语。
他的脸色也十分奇怪,苍白中透着点不正常的红,好像皮肤下面被硬逼出来的血色,呼吸的频率也很快。
祁景大口喘着气,盯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他想都没想就捧住了江隐的脸,强迫的把他头拉过来,强迫他们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他的气息还有些不稳,声音发哑,却急着说话:“……你不在乎,我在乎。你越不让我站你这边,我非要站你这边。江隐,我告诉你,我祁景从小到大没别的,就是脾气特别拗,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那种。我讨厌谁就是真讨厌,喜欢谁就是真喜欢,我认准的人是你,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他说道这里才觉得有点不对,舔了舔嘴唇,加了一句:“再说你是我兄弟,怎么能被别人欺负。”
江隐看着他,脸上那点怪异的红慢慢褪去了,他忽然站了起来,偏头没看他:“快去吧。”
祁景知道他说的是班里的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好,我去。可我等会会回来找你。”
他走出两步,忽然回过头,对江隐笑了笑:“你看你刚才嘴里叽里咕噜的,要是我心思重一点,是不是要怀疑你给我下降头了?你说语言表情什么都是障碍,可我通通不管,只要相信你就足够了。”
他走远了,背影终于消失在夜色里,江隐忽然抬起手,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
第84章 第八十四夜
祁景回了队伍,那里虽然还有些混乱,好歹平静了一点,班长见他回来,赶紧趁机说:“走了走了!”便赶鸭子一样把这些人赶成一堆,终止了混乱的局面。
虽然还有人嘟嘟囔囔,但夜色渐深,困意袭来,他们也懒得再争辩了。祁景和班长说江隐已经先走了,默默退到了最后,像一只牧羊犬跟着羊群后面。
他走的很快,想快点完成的任务,立刻赶回去。
也正因为如此,一向敏锐的他没发现,队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少了一个人。
那边,江隐绕了个路往回走,他方向感很好,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远远的看过去,居然还亮着灯光。
他在树影里换了个角度,往窗户那里看去,隔着陈年的脏污和半遮半掩的布帘,竟然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江隐放下背上的黑包,以神一样的速度弯弓搭箭,在那人影再次闪过的时候,猛的松开两指,只见木箭嗖的蹿了出去,在黑夜中划出一道虚影,对面玻璃发出嘭的一声巨大的碎裂声!
弓弦铮铮作响,屋里的灯光在一瞬间熄灭了。
江隐等了一会,摸黑走过去,身子伏低,被蹭过的草木发出微不可闻的“沙沙”声。
他进了杂草丛生的院子,推开了那扇老旧的大门,吱呀一声响仿佛声带撕裂,江隐像一抹影子一滑了进去,用最快速度找遍了整个屋子。
没有。什么都没有。
屋子还是那个样子,但透出一种久未有人居住的荒凉感,和刚才有人烟,有声响,有灯光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个婆怪去哪了?那男人又去哪了?
他从后院出了门,弯腰查看地上,就捡黑黢黢的土地上,清晰的印着几个鞋印。
难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婆怪和男人就逃走了?
不,不对…………
他眯起眼睛,借着月光仔细看去,越看越觉得不对,那脚印的花纹很奇怪,并不像是隐居在大山里的人会穿的鞋,反而……
他忽然感到背后一阵风声袭来,眼角余光瞥去,就见一个夜色中人影炮弹般的撞到了他身上,把他扑倒在地!
………………
祁景喘着气,急奔在坎坷不平的山路上。
他好不容易把这些人送到了山下,半刻都没停就往山上跑,他的速度很快,心脏砰砰的跳动,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在小屋前堪堪刹住车,同样从前门进去,谨慎的搜寻了一圈,也没有任何人影。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就像读懂了他的心思似的,那副血腥的场景再次出现了。
凳子上的两个小孩瞪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祁景迟疑了一下,他伸出手去,竟然触摸到了他们嘴上塞着的布条。
布条被扯了出来,祁景却倒吸一口凉气,那俩小孩大张的嘴里居然没有舌头,只一团血肉模糊,布条居然是为了止血,而不是阻止他们发出声音。
想想也对,小孩的呼救哭喊对婆怪来说一定是非常麻烦的事,还不如这样割了舌头一劳永逸,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出声。
血滴滴答答的顺着他们的下巴流下去,祁景还是问出了口:“你们刚才看到什么人没有?”
双胞胎对视一眼,眼睛齐齐看向了一个方向。
祁景一秒也没耽搁,拔腿冲向了后院。
后院的地上,正上演着一副非常像凶杀现场的画面。
江隐被一个人紧紧捂着嘴按在地上,他稍微挣动了一下,就被更狠的按向地面,蹭起来灰尘土飞扬。
他发不出呜呜的声音,身上的人也只喘着粗气,用一双背光的眼睛紧紧的,阴森的盯着他。
但这人并不是什么预备杀人犯,他的力气并不很大,也没任何搏斗技巧,只是骑在他身上,就自以为占了上风。
是沈悦。
在回头的那一瞬间,江隐就认出了他。他不知什么时候脱离了队伍,或者一直在跟着他……不,这种可能性不大,他不可能没发现被人跟踪。
沈悦的眼神很怪异,喘息比他这个被捂住口鼻的人还粗重。
江隐考虑着把他怎么办,他有一点好奇这人的目的,手指动了动,又放松了。
沈悦喘了口气,好像也很紧张似的,从唇齿中蹦出了三个颤抖的字:“………………死基佬。”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他喘着粗气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真他妈恶心。祁景总护着你,我看那小子八成也有点问题……你是不是和他上过床了?”
江隐一愣,就见沈悦整个身体都压了下来,呼吸灼热的喷吐在他脸上,好像要把他看的更清楚似的。
“恶心,恶心死了…………”沈悦魔怔一样重复着,原本紧紧捏着他胳膊的手居然开始意义不明的摩擦和按揉,“男的就那么好玩吗?”
祁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这画面的冲击力之大,让他直接僵在了门边,脑海中灵光乍现的浮现出一句话:恐同即深柜。
他早该想到,沈悦对江隐那不正常的关注度,没事找事的刻薄言辞,甚至被自己胖揍一顿后,还不依不挠的接近……
直到手指把门框抓出了一声细微的声响,他才如梦初醒,积压已经的愤怒岩浆般的喷发了出来,沈悦……他怎么敢!他也配!!
他全身肌肉紧绷到了极致,眼看下一秒就要像出笼的野兽蹿出去,把沈悦撕扯成一片一片,却在最后一刻被硬生生的拦住了。
从他身后伸出来的一双手,以可怖的,不容反抗的力气,捂着他的嘴,把他拖进了黑暗里。
被按住的江隐眉头一跳,若有所觉的看向院门处,那里什么人也没有。
他抬起手,在激动的失去理智的沈悦脑后轻轻一敲,他就软软的倒了下去。江隐把他掀开,顺手拿起地上的黑包,一步步朝门口挪去。
和他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祁景在疯狂的挣扎,他身后的人极为强壮,这点可以从钳制他的力气中分辨出来。
他的腿在地上乱蹬,眼珠都爆出血丝来,却因为触不到地板,只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剐蹭声。
祁景反抗的力道几乎在搏命,那人压制的费劲,在与他缠斗中分出一只手来,两只并拢在他鼻端晃了一下。
祁景猛的一甩头,剧烈的挣扎,濒死一样疯狂,他艰难的抬起胳膊,反手揪住了那人的领子,好像野兽把利齿深深嵌进敌人的肉里,猛的发力!
只听“嘭”的一声,那人竟然被他揪着领子从背后整个拎起来摔向前面,重重砸在了地上!
那人“咦”了一声,被兜头这么一摔,竟像没事人似的爬了起来,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冲进一个人影,当胸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是江隐!
祁景半点没耽误的冲上去,一把拧过他的手臂往背后一压,那人本该顺势被按下去,却猛的发出了一声大吼,浑身肌肉肉眼可见的暴涨,硬生生把祁景和江隐都甩了出去。
祁景连翻带滚了几圈,一头撞在墙上,脑袋嗡的一声,都快脑震荡了。他咬着牙爬起来,就见江隐已经早他一步冲了过去,和那猛然变得像筋肉大魔王一样的兄弟缠斗在一起,拳脚你来我往,拳头打到肉上发出渗人的嘭嘭闷响,每一下都打到了实处,好像古早的热血漫画。
祁景吐出一口血水,随手抄起角落里的一根木棒,劈头盖脸的冲那肌肉男打了下去,肌肉男反应迅捷的举起胳膊一挡,木棒竟然应声而折,碎成两段!
这是什么怪物!
祁景心下大惊,这怪力男的路子竟和江隐用的禁术有点像,不同的是江隐只用过一臂,他却将这硬邦邦,铜墙铁壁一样的肌肉覆盖了全身。
月光下,他的面貌完全展露出来,朴实憨厚的一张脸,正是刚才从里屋出来的男人。
祁景还要上前,眼前却忽然晃出一抹虚影,呼号着撞进了他的身体里,祁景只觉得周身一片死一样的冰凉,牙齿都咯咯作响,但这冰凉只是一瞬,那鬼就被什么硬生生撞出了他的身体!
鬼尖叫着后退,青面獠牙,头发稀疏花白,竟是那个婆怪。
婆怪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痛嘶,刚才那一下好像让他受到了无可挽回的伤害,有个阴冷的声音嘲道:“不知死活。”
祁景的心猝然一跳,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一个大活人会和鬼共处一室——这男人是婆怪的主人!
鬼可以被驯养吗?可以被利用吗?当然可以!江隐曾提过用鬼打探和传递消息,只不过又是一种禁术罢了。
这下可真是腹背受敌,祁景咬紧了牙,在自己的口腔里尝到了一股铁锈味,他闭了闭眼,在心底那个越来越大的笑声中,忽然阴森森道:“去!”
一阵阴风吹过,从他背后猛的蹿出了两个鬼童,和婆怪对撞在一起,是那对双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