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看在眼里,又从他略带稚气和倔强的俊脸上掠过,心说,还是太嫩了。
李魇忍不住插嘴道:“小子,你知道他是被什么打伤的吗?我们行里这叫气枪,实际上就是专门对付鬼魂的‘霰弹枪’,威力特别大,来一个废一个,白泽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何况他用的是离魂术,破破烂烂的魂魄哪里还有力气回到肉体上?”
“估计有个十天半个月,他都得待在这只猫身上了。”
祁景的心被高高提了起来,他虽然还是强作镇定,微微发抖的唇角却出卖了他:“那之后怎么办?”
白净道:“我们会把他的身体运回我的地方,一个特别的房间能完好的保存肉体,周炙会照料他。至于魂魄的状态,阿泽比较特殊,周炙也无法插手,只能等他自行恢复。”
祁景皱起了眉:“要是他还不醒呢?”
白净挑了下眉:“那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了。”他见祁景沉默不语,示意了下,李魇他们就走了过来,七手八脚的要把江隐搬下床来。
但还没等李魇的手碰到江隐,就被一股大力揪住了领子,一把掼在了床边。
李魇摔了个四仰八叉,翻过来就指着祁景破口大骂:“你小子有病啊?”他旁边的保镖都围了过去,他们的姿态都绷的很进,看起来随时要扑上去把祁景制服。
祁景还是抱着猫立在床边,脸深深的埋在阴影里。白净原本还以为他被这么多事弄糊涂了,搞蒙了,谁知道一抬头,那双眼睛明亮又清醒,透着冷酷和执着的光。
“你们不能带走他。”
李魇指着他的手气的都抖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五爷是为你好呢!要是白泽的身体腐烂了怎么办,你负的起责吗!”
祁景说:“那些我都听懂了,但我不信你。”他的思路清晰又明确,直指一个结果,“江隐不信任你。没有他点头,我不会把他的身体交给任何人。”
李魇“呸”了一声:“他现在昏了,他是一只猫,你让他怎么和你说?喵喵叫吗?”
祁景低头看了看他怀里的黑猫,仍旧闭着眼睛沉沉酣睡,他又重复了一遍:“你们不能带走他。什么时候他醒了,就算他用猫的身子点头,我也同意。”
白净微微叹了口气,他踱了两步,再次把手按在了祁景肩上,祁景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气,一点也不呛鼻,高级货,闻着就很贵。
“年轻人,不要意气用事。”
祁景直视着那双仿佛能刺穿人心的凤眼,他心里想着,老子身体里住着只穷奇呢我怕谁,声音沉沉道:“如果你们硬要带他走,就想想刚才那两个人什么下场,周炙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
白净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瞳孔诡异的收缩了一下,轻声赞叹道:“好小子。”
祁景莫名其妙的恍了下神。那双眼睛好像有种魔力,他看着那漆黑的瞳孔,浅淡的琥珀色开始变得浓郁,放大,放大……有什么不对!
他瞪大了眼睛,大脑开始警铃大作,意识疯狂的告诉他要转移视线,可是现实中,他的身体跟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
祁景攥紧了拳头,他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眼睛瞪的干涩无比,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抵抗什么。
就在这时,一身细微的“喵”在寂静的屋子中响起。
祁景好像被一股大力拖拽出了某个状态,也许是某个不知名的次元或者梦境,他冷汗淋漓的低下头,微弱的猫叫是从他怀里传出来的。
白净后退了一步,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祁景把猫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黑猫带死不拉活的耷拉着眼睛,很轻很轻的点了下头。
祁景身子一僵,确定了一遍:“江隐,你是江隐吗?”
“你确定要把你的身体交给他们?”
黑猫,不,应该说是江隐,又点了下头。
这两下点头好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又一次疲惫的合上了眼睛。
祁景放下它,充满敌意的看向白净那边,白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了不要意气用事,你看,现在它又要多睡个一两天了。”
李魇带着人把江隐从床上弄了下来,这次,祁景没有阻拦。他只是紧紧的盯着他们抬着江隐的手,满脸的不情愿和恼恨溢于言表。
白净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忽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关的:“你们最近要期末考试了吧?”
祁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是啊,怎么?”
白净道:“没什么,好好考。”
祁景觉得这人废话真多,又在这充长辈了,不耐道:“好好考又怎样,你给我发小红花吗?”
白净笑了笑,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一个月之后的寒假,你们就要和我回江西下墓了。好好考,如果这是你人生中最后一场考试还考砸了,多遗憾啊。”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夜
白净走了,祁景没有片刻停留的打了个电话,陈厝的声音在那边响起,环境好像有点嘈杂,祁景问:“人救下来了吗?”
刘伟的仇人是个较为年轻的教授,来学校任教的时候应该和江隐入学的时间相隔不远,不然早就被弄死了,综合这些信息,并不难推断出来是哪一位。
陈厝道:“救下来了,那教授这么晚了居然还留在学校,就差一点刘伟就得手了。我现在在送小白去医院的路上。”
祁景让他报了医院名,自己打个车赶了过去。他实在不放心把江隐一个人……猫留在宿舍,就又把他揣在了怀里。
照着护士的指引他拐进了医院长廊,手术室的红光亮着,陈厝拿着块布捂着额头坐在椅子上,脸颊上有些擦伤。
陈厝见了祁景,把布放下来了:“小白在做手术。”
祁景点了点头,挨着他坐下,陈厝的目光由他的脸移到他的胸口,眼神从疲惫变得惊恐,指着他说:“你……你胸怎么这么大?”
祁景“嘘”了一声,把拉链拉开,露出一只毛茸茸的猫耳朵。
陈厝说:“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个爱好?我记得你之前一点也不喜欢小动物……”
祁景整理了下思路,把事情和他说了一遍。陈厝瞪大了眼睛,扒着他的衣服看:“你是说这只猫是江隐?”
祁景把衣服从他手里扽出来:“小声点,别吵醒他。”
陈厝一脸世界观崩塌了的样子:“而且江隐还要这个样子和我们待上一个月…………”
祁景用下巴冲手术室示意了下,转移他的注意力:“小白怎么样了?”
“哦,医生说没事,就是骨折,但得养一段时间。”他叹了口气,“他都这样了还硬撑着和我一起赶了过去,刘伟真够阴的,再晚点那瓶硫酸都得泼教授脸上。幸好我推开他了。”
正说着,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交代了两句,人给推到病房去了,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陈厝又按了按伤口,“嘶”了声:“我去找个护士姐姐处理下。”说完就追着跑过去了。
祁景抱着猫,坐在阴暗冰冷的医院走廊上,他非常疲惫,情绪焦虑的像野草在焚烧,却抵不住一波强过一波的困意,头一点点的,居然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李团结陷入了沉眠,他反而能透过梦境看到更多。
这次还在那个阴阴的小屋里,李团结已经登堂入室,坐在了那把木椅上,齐流木用大暖壶瓶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
李团结指着一张纸上的图说:“把这个符和你之前画的那张结合在一起,各占一半,说不定会有一片新天地。”
齐流木看了看:“我试过。”
李团结像是有些惊讶,挑眉道:“怎么样?”
齐流木迟疑了一下:“虽然可行,但有点邪门。我用此符困住了一只鬼魂,谁想到不仅没有度化,反而增强了它的力量。”
李团结坐直了身子:“有趣。”他饶有兴趣道,“把你的手稿给我看看?”
齐流木从抽屉里抽出一沓乱糟糟的纸来,递给他道:“看可以,但不能用,一步踏错,就要走入歪门邪道了。”
李团结一双深邃俊逸的眼眸看着他,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他翻了一会,面上的神色由不以为然到面容整肃,再到兴致盎然,不过短短几秒。
他又看了齐流木一样,眼底神色略有复杂:“这些都是你的手稿?”
“嗯。”
李团结赞道:“不错。”
能让他赞一声不错的,近百年还没出现过一个。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镇子居然卧虎藏龙,这次来算是捡到宝了。
齐流木礼貌的回道:“谢谢,你也很好。”他从小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既不是出身修道世家,也自认不是多聪明绝顶,只是模糊的记忆中,小时一个道士说过他根骨清奇,送了他一本书就走了。
那本吐纳画符的书就是他的启蒙,在往后的日日夜夜,书页几乎被他翻烂了,里面的符图他早已烂熟于心,又涂涂改改,衍生出了不知多少其他的。
李团结像是被他这声夸赞逗笑了,他耸着着肩膀笑了好久,齐流木不解的看着他,等他笑够了,才忽然响起什么事情:“对了,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们两个打认识起的对话就完全围绕在符咒术法上,齐流木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钻研,鲜少有人和他讨论过这些,一时兴起,竟然这么久都没再问这人的名字。
李团结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忽然,门被敲响了。
齐流木去开门,就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走了进来,浓眉大眼,十分精神,很符合那个时代的审美。那男人拿了一叠账本似的东西,头也不抬的是:“小齐,我把账本给你拿来了。二娃他妈最近身体不大好,厂子那边的事还没忙完,这段时间要先麻烦你了。”
齐流木道了声好接过来,那男人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人,上下打量了两眼,有些惊讶的说:“小齐,这是你的朋友吗,不介绍一下?”
齐流木“哦”了一声:“这是我们生产队的书记,韩尚同志。”他又看向穷奇:“韩书记,他是,是……”他的意思是让穷奇自己接下去,可那人却像要看他出洋相,刻意蘑菇着,嘴巴闭的紧紧的,一双眼睛笑意盈盈。
韩尚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些疑惑,毕竟没有人会邀请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来家里做客的。
齐流木隐隐有些愠怒:“你……”
韩尚道:“小齐?”
齐流木的话在嘴边拐了个弯:“李,我是说他姓李。叫……”他搜刮着大脑中为数不多的词汇,一道灵光闪过,“他叫李团结。”
韩尚“哦”了一声,也没多想,现在叫团结啊建国的什么的都很多。
他随口攀谈了两句:“团结同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团结说:“我是外地来的,没有工作。”
韩尚着实吃了一惊,现在没有工作的人可是要被人看不起的,这小伙子长得这么漂亮,也不像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啊。他想了想:“你户口哪的,以前在哪个村子?”
李团结作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齐流木趁机搪塞过去,他自己也稀里糊涂的:“韩书记,你就别问了,团结他家里有些事……不好说,不好说。”
他不常撒谎,汗都要下来了。
韩尚好像脑补了一出家庭困难父母双亡的凄惨大戏,看了李团结一会,说:“这样吧团结同志,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就在村子里找些事干,怎么样?”
李团结一愣,嘴角微微抽搐,是个要笑不笑的样子。韩尚还以为他不乐意,正色道:“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一把子力气,干什么不行,可不能学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做社会的蛀虫!新中国还要靠你们来建设呢,是不是?”
李团结含笑不语,韩尚又苦口婆心的劝了几句,他自己也有事,不一会就走了。齐流木送走了他,这才松下一口气来,转身道:“你到底叫什么?”
“李团结。”
齐流木道:“你明知这名字是我胡诌的。”
“那咱俩可真有缘,你胡诌也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齐流木没有再说话,他把那沓厚厚的稿子从李团结手里抽了出来,放回了抽屉里锁上。
李团结两手空空,回味着那纸上的图画和批注,连一个字,一条线间都往外溢着满腔的才华,偏偏这人还不自知。
他笑了笑:“好了,我就叫李团结了,你起的名字,我很喜欢。”
…………
祁景是被人摇醒的,他慢慢的从梦境里抽离了出来,并不像前几次那样激烈,醒来后脸颊仿佛还能感受到江南小镇的水汽。
李团结最后的话和祁景记忆中的渐渐重叠了起来,他说,我不喜欢之前的名字。
面前的小护士轻轻摇着他:“诶,诶!小哥哥醒醒,怎么在这睡着了?天都亮了!”
祁景眯缝着一双眼,被走廊窗户透进来的日光刺的睁不开,发了一会懵,忽然一激灵摸向怀里,暖烘烘的一团,还在。
他这才安下心来,冷汗都下来了一层。
小护士被他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你没事吧?病了?”
祁景按了按眉心,摇头道:“没事……不好意思。”
小护士也是个年轻小姑娘,看这么一大帅哥被折磨的这么憔悴,心里也不落忍:“你是哪个病房的家属?”
病房,祁景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瞿清白在哪个病房。和小护士对了下名字,人家帮着查到了病房号,这才抱着猫过去。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夜
瞿清白住的是高级病房,单间独栋的,祁景原本还有些惊讶,看到门口守着的俩保镖就明白了,又是白净安排的。说不定再过两天,瞿清白就要转到周家的医院里去了。
一进去,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桌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点心包子油条糖油饼一应俱全,瞿清白吊着胳膊靠在床上,陈厝正端着个碗,一口口喂他粥喝。
祁景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贤良淑德。”
陈厝见了他,招呼道:“过来过来,我买了一大堆呢,够咱们三个……三个人一只猫吃的。”
祁景看了看他,脸上的擦伤处理过了,额头上的伤也包扎上了,脸色也透着点红,看起来没有大碍。再看瞿清白,虽然嘴唇都白的褪了色,但精神还好。
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怎么样?”
“还成。”瞿清白喝了口粥,露齿一笑,“冲这待遇我也得挺住啊。”
陈厝咧了咧嘴,“嘿”了声:“给你点甜头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要不是看你这次实在太惨了,小爷才不干这伺候人的活呢。”说着又吹凉一口粥递过去。
祁景也饿坏了,他满身脏污血腥也顾不得了,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连吃了五个才缓下口气来,陈厝嘲笑他:“饿死鬼转世。”
祁景没理他,他把猫抱出来看了看,还是没什么动静,温热的肚腹微弱的一起一伏。
他搔了搔猫耳朵,在心里说,快醒来吧。明明不过一夜未见,他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瞿清白吃完早饭,护士来查房,折腾一阵,又有些昏昏欲睡了。他的眼皮打着架,头慢慢歪下去,陈厝赶紧拿了个枕头给他垫上,床调低了角度,示意祁景和他出去。
可两人刚走到门口,门就刷的一下开了,来人一步迈了进来,大着嗓门喊了声:“瞿清白!”
陈厝吓了一跳,差点没打个跌,火气蹭的就上来了:“你谁啊?有没有点眼力见,没看到病人在休息吗——”
待看清楚那人的脸,他又立刻哑火了,声音肉眼可见的小了下去,“伯……伯父?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瞿三聚。来的还不止他一个,跟着的几个人也进来了。
瞿三聚面容清俊瘦削,一副严厉又一丝不苟的样子,看了陈厝一眼,就迈步走到了病床前。瞿清白早就坐直了身子,抬头看着他父亲,又像畏惧又像委屈,一双眼睛晶晶亮,让人联想到狗这种生物。
“爸……”他软声软气的叫了一声。
瞿三聚的回答千篇一律:“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他拍了下瞿清白的脑门,又安抚似的揉一揉:“出了这么大事,受了伤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我占了一卦心神不宁,和你班主任打电话才知道的。”
祁景和陈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腹诽了一句,这都可以。
他严厉的说:“我都听说了,周家小姐不是陪着你们吗,有事为什么不找她?单打独斗的感觉很好?不是胆子就一丁点大吗,怎么忽然转了性?”
他虽然没有看祁景,祁景的脸上也有些发热,他知道自己考虑不周了。他们几个人在一起都习惯拍脑袋行动了,再加上本能的不相信白家人,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瞿三聚又道:“之前在白山头的事也瞒着我和你妈。”他转过头来,“祁景,你也没和老爷子说?”
祁景点了点头:“我怕他老人家担心。”
瞿三聚摇头道:“老爷子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陈厝,你呢?”
陈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我就不跟家里说了吧。我爸妈都是普通人,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瞿三聚略微沉吟:“我知道你们本事大,主意也大,照理说,我都该叫你一声少掌门了。”陈厝赶紧连连摆手表示担不起,瞿三聚继续道,“但是你们毕竟还小,涉世未深,不知道这里的险恶,尤其是祁景和小白正面对上了魑,可真是九死一生。原本有白泽护着你们,我还放心一点,现在……”
他重重叹了口气。
瞿清白嗫嚅道:“我没想到……我们以为能处理好,我不想什么事都找家里,那算什么啊?”
瞿三聚面色一肃:“还顶嘴。”他脸一虎瞿清白就不说话了,“你们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魑的可怕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太幼稚了。你们这种行为和小学生也没什么两样,到最后还是要让大人来擦屁股。”
他让出一步,身后的两个人就走上了前。
瞿三聚道:“这是天师协会的人,他们一直在秘密追踪魑的成员。”
祁景明白了,这是官方的人来问话了。
那两个人一胖一瘦,好像哼哈二将,自我介绍了一下,胖的叫王天庆,瘦的叫卢志初。
卢志初的面相有些刻薄,问的问题也句句见血:“你们是怎么从那两个人手下逃脱的?”
瞿清白如实回答:“祁景拖住了他们,让我先去救那个教授。”
犀利的目光转向了祁景:“据我所知,虽然你是齐流木传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但你在此之前从未修习过符咒术法吧。那你又是怎么拖住那两个魑的人的呢?”
祁景略一思考,天师协会的人必然已经问过白家,如果他们真的探听出了什么,也不至于在自己这里浪费工夫。
于是他说:“我也不太清楚,我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周炙已经带着人到了。”
“我想,也许是白泽保护了我。”他把锅推给了江隐,如果是大名鼎鼎的白泽的话,做到什么程度都不会让人感到惊讶。
只是……那两个人的下场实在太惨了。他们其中的一个在天师协会的调查部早有代号,就是那个老二,一个穷凶极恶的凶兽的追随者,却落到了痴呆的下场,他们的灵媒稍一探测,他体内的魂魄早已碎的七七八八了。
至于另一个,整个脸都毁容了,到现在都没能撬开他的嘴。
虽然还有些疑惑,他们也只能感叹白泽下手太狠了。
王天庆问道:“那现在白泽人呢?”
祁景说:“被白家人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在哪,你们可以问他们去。”
王天庆和卢志初对视一眼,大胖子抹了抹鼻尖上的汗,没有再说话。
祁景了然,他们果然惹不起白净。
他们又问了陈厝和瞿清白几个关于刘伟和那个教授的问题,留下了联系方式,叮嘱一有发现就通知他们,这才要离开。
祁景忽然叫住他们,他忽然想起一个细节:“我记得其中一个人一直捂着脸,我怀疑他是学校里的老师或者我们的同学,不然不至于面具都碎了还要坚持掩饰。”
卢志初皱了皱眉:“他现在毁容了,什么也看不出来了。”他眼睛忽然一亮,“……白泽为什么要毁了他的脸?难道有什么别的目的?他在帮这个人?”
他自言自语,大有把阴谋论发扬光大的趋势,祁景眉心一跳,赶紧打住他:“还有,他们不止两个人,还有一架骷髅。”
卢志初和王天庆脸色俱是一变:“骷髅?在哪里?”
祁景:“逃走了。”
他悄悄观察,这两人的神色都惊惧交加,好像听到了什么大新闻,不禁问道:“怎么了?”
王天庆汗流的更多了,用袖子一抹都湿了:“没什么。你们先休息吧。”
他们两个匆匆离开了。
瞿清白疑惑道:“爸,那个骷髅有什么问题吗?”
渝傒铮里——
瞿三聚眉头紧锁,踱了两步才道:“人如果变成骷髅还能活着,一定是用了什么邪术。依照祁景描述,他的皮肉是逐渐腐烂脱落的,如果是施术失败,他的伙伴不会带着他这个累赘,只能说明他还有用。也许就是因为他身上的这个邪术,魑才需要他。”
“至于具体有什么用,我还要再查查。”他疲惫的长出一口气,“天师协会的人不好应付,他们明面上做着道家门派的统筹管理和宣传工作,实际上什么都要插上一脚,就比如说他们始终保留着一个调查部,追踪调查魑和守墓人的事情——没错,他们把这两者归为一类。”
“总之,你们都多加小心。”
气氛有些沉重,瞿清白小小声的说:“我又给你丢人了,是不是?”
瞿三聚看了他一眼,见自己细皮嫩肉的儿子吊着胳膊红着眼圈,到底还是心软了,走过去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行了,又不是从小把你当丫头养的,怎么还惯出这个毛病来,好不了了。”
瞿清白沉默着抱着他爸,场面有一些温情。
瞿三聚没有停留太久就走了,陈厝看他背影终于消失在了门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长出一口气:“你爸气势可真足,我都不知道为啥,一看他就发怵。”
瞿清白深以为然:“我也是。你别看他现在还算好的呢,生起气来打人可狠了。”
祁景慢慢思索着那两人刚才的话,忽然怀里一动,他低下头去,衣服里探出一点毛绒绒的耳尖。
他惊喜交加,捧着什么珍宝似的把猫抱了出来:“江隐,你醒了?”
一百零五夜
翠绿的猫眼果然睁开了一条缝,像是极为疲惫似的眯着,喉咙里发出极为微弱的一声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