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室里的气味太冲，大胡子男人调转车头后把车窗打开通风，然后头也不回的闯进了夜色里。
人力开拓出来的山路并不好走，车子异常颠簸，大胡子男人更是小心翼翼放缓速度一点一点挪动着。
两个小孩趴在座位底下，手挨着手挤在一起，每次颠簸张明都会碰到掉在座位底下装零食的袋子，小南瓜也会不小心嚼碎嘴里还没软化的薯片。
哥哥胆战心惊，弟弟吃得开心。
只有开着车的大胡子男人看着车灯下的山路，听着耳边风声带来的奇怪响动。
他老家是村子里的，很信那种精怪传说，家里老人每逢初一十五还会祭神，从小耳濡目染又没好好读书的他从走上人贩子这条路开始就提起十二分精神。
逢年过节只要有空就去上个香祈祷“生意”顺利，也不知道神佛保不保佑作恶多端的人，反正他一次事也没出过。
如今一个人在漆黑的山脉里走着，手机信号断断续续，不知怎么地，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嗡嗡嗡——
手机突然开始震动，明亮的地图界面变成了黑色的来电显示，大胡子男人从手机屏幕上看到了自己模糊不清的轮廓。
是刚才出去搜寻的同伴电话。
他踩下刹车把车窗关了起来，静止不动的时候开着车窗，他总觉得下一秒黑暗中会有什么东西蹿上来给他一口。
“喂？没事吧？”他问道。
瘦小的男人被人死死压在地上，周围都是被一身黑色作战服的警察扣押的同伙。
就连趁他们吸引注意力，开车跑出去的沈白都被停在一公里外的警车给拦截了下来。
感受到后颈传来的压力，瘦小男人咽了咽口水：“没事，找到那两个小孩了，你赶紧回来，白爷要点人数。”
“找到了？”大胡子男人有些疑惑，刚才就差掘地三尺都没找到。“那白爷怎么说？等明天买家来提货还是咱们连夜送过去？”
听到那些人把自己儿子当成货物，沈肆手指不自觉用力，掐得瘦小男人打了个寒颤。
他不敢耍小花招，接着电话发泄恐惧：“白爷的决定是我能打听的？你快点回来，头儿要查小孩溜走是谁的责任了。”
“你再不回来一会别怪孙二把责任安你头上。”
信号不好的手机里，连说话声都变得有些诡异。
大胡子男人心头发凉，刚想再问，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句国骂。
没等他细听，电话就挂断了。
沈肆眼神如刀看着不远处被警察扣押还不肯就范的男人。
傅重叙按住他的肩膀：“冷静，对方未必会察觉异常。”
警方的计划做的很妥善，碰巧小孩还真的溜出来了，不必担心人质在手的威胁，警方一拥而上直接制服了一干人等。
如果不是顾及孩子安全，人贩子的武力值不足为惧。
结果该扣的都扣了，逃跑的也都拦截下来了，孩子却真的在这深山小楼里不见了。
警方紧急审讯了几个人，发现这里还缺了一个负责开车转移儿童的人贩子，他们找到其他人口中货车停放的地点，哪里已经空空如也。
沈肆指尖颤了一下：“他们说小明往山里跑了。”
那和小明一起消失的小南瓜呢？
第173章 埋汰儿子
大胡子男人想掉头回去,一个人走山路实在挑战他的勇气，别看他五大三粗胡子拉渣，其实他内心是个柔弱的唯心主义者。
但凡他有点胆气,都不至于做团队里负责绑架运货的司机，而是跟着上头的人去国外办交接去了。
张明刚才吃了香辣小鱼干后特别口渴,嗓子还辣得发痒，车子停下后他就特别警惕,屏息凝神好一会,结果却在大胡子挂断电话后一个不注意咳了一声。
“谁？！”
密闭的空间里,细微的咳嗽声直接挑动了大胡子那根敏感脆弱的神经。
他不敢回头，小心翼翼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空空如也，只有一箱备来长途饮用的矿泉水。
张明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可是要知道咳嗽是隐藏不住的,他又闷声咳了两下才缓解了喉咙的痒意。
小南瓜担心地看着哥哥，紧张得嘴里的薯片被咔嚓咬断。
小孩立刻学哥哥双手捂嘴，却忘了自己手里原本就拿着薯片，一阵急促的咔嚓声响起,直接惊得大胡子汗毛竖起！
“什么东西！出来！快点出来！”
他听村里老人说过，一些精怪会发出像人一样的声音吸引走夜路的人回头,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回头,否则肩上的阳火就灭了。
大胡子颤抖着手想去拿手机,又一声奇怪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碰到了后面的塑料袋一样。
窸窸窣窣的声音细微却又明显。
不对！他后座只放了一箱矿泉水和外套，哪里来的塑料袋？！
“啊啊啊啊！”大胡子惊恐又无助的声音响彻整个车厢,小南瓜被吓得打了个响亮的嗝。
饱受精神恐吓的大汉直接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往车子后面不停奔跑,接着消失在了来时的山路中。
小南瓜转头，看向一脸无辜的哥哥，刚才那阵塑料袋响动的声音就是对方弄出来的。
张明眨了眨眼：“我看他叫得那么大声，就想趁机拿牛奶出来喝一口。”
他还以为这样对方不会发现。
小南瓜扒拉着驾驶位的椅背站起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山路，回头看向哥哥：现在怎么办？
山间冷风呼啸，吹散了车厢里的暖气，没穿鞋子的小南瓜冷得打了个哆嗦。
“你快点坐好，我去把门锁起来。”张明立马把弟弟拉回座位上，自己爬到前面艰难地把大开的车门关上。
担心那个坏人回来，他还把车窗上的那个反锁按键摁了下去。
“好啦！那个坏人进不来了。”他拍了拍手转身爬回后排，捡起刚才盖在弟弟身上，跟他们一起滑下去的外套。
重新把弟弟的小脚丫盖好后，他才把牛奶插上吸管喝了起来，小鱼干太辣了，吃的时候又香又好吃，怎么吃完嘴巴那么渴呢。
小南瓜看着自己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下半身，又看了看用力吸牛奶的哥哥，咧开嘴笑了起来。
想起弟弟刚才傻兮兮地捡洒出来的薯片，张明放下牛奶低头去翻零食袋：“那包薯片别吃了，我给你找一包新的。”
掉出包装袋的东西都脏了还吃，弟弟肯定饿坏了。
他重新翻出来一袋巧克力味的薯片打开递给弟弟，这种无糖又香浓的味道顿时吸引了小南瓜的注意力。
他把包装袋抱过来低头咔嚓咔嚓吃起来，干脆的厚薯片裹满了微苦又丝滑的巧克力，新奇的口感让他停不下来。
专心吃零食的小孩压根没注意到原本被绑在手表上的小黑盒子，在刚才的一番动作中被蹭了下去。
人贩子给他们换的衣服挺宽大的，小南瓜把胳膊伸直了，手指头都露不出袖子口。
张明不知道那个掉在脚下的小黑盒子有什么作用，而且从被抓过来开始，他就一直防备坏人，也没发现弟弟的手腕上还戴了这么个东西。
小南瓜吃着吃着有点渴，他张嘴想说话，可是好像忘了怎么发声一样，只能简单地啊了一声。
张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想喝水？我拿给你。”
说着就转身拿过刚才打开的矿泉水喂给弟弟。
喂完弟弟后他觉得后排太挤了，还有一件矿泉水跟他们挤位置，想了想就把那只喝了两三瓶的矿泉水箱从座位上推到了座位底下。
重量可观的箱子砸到小黑盒子上，盒子上的绿灯闪了闪，最终变成了醒目的红色。可惜被箱子压着，没人发现。
也不对，还是有人发现了。
把焦急的沈肆带回警车上等待搜寻结果的傅重叙注意到了一直开启的笔记本电脑上，那个连接着小摄像头的软件信号恢复的提示。
他拿起电脑尝试连接实时监控：“儿子那边好像有动静了。”
沈肆散发的思绪顿时回笼：“哪里？让我看看！”
警方正在把人贩子押上车，沈铮早带着一肚子气得跑去沈白那边盯着了。
此时警察里的两个爸爸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完全想不起来通知警方一声。
检测软件的进度条滑向尾部，实时监控连接成功。
昏黄的车灯里，监控画面只能看到驾驶位的椅背，还伴随着一阵包装袋的声音，除此之外整个画面都没有其他声音。
看着空无一人的副驾驶，沈肆蹙眉喊了一声：“宝贝？宝贝你们在吗？”
“他们听不到，这个小坠子只能实时监控和收录声音，没办法对话。”傅重叙说道。
“是不是恢复信号了？你快查查儿子们的定位。”沈肆焦急道。
人贩子尽数落网，只有一个负责绑架和开车转移小孩的司机连人带车不见了，此时看到久寻不见的小孩还坐在车里，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嗯。”男人指尖飞快在键盘上轻点，十几秒后就确定了具体位置。
看着定位在一片绿色，没有路径显示的山里，沈肆直接拉开车门叫来附近的警察：“警官！我们找到孩子的位置了！麻烦开车带我们过去一趟！”
听到消息的警察立马分派人手开车带着二人跟着定位去找孩子。
夜黑风高的大冬天，可别冻出什么问题来。
沈肆紧紧在盯着监控，车子刚开没多久，电脑里就传来了一道声音：“弟弟你想不想尿尿？”
是张明，他没事。接收到这个讯息的沈肆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两个小孩待在一起，没有落单。
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只是咔嚓咔嚓吃东西的声音停了下来。
没一会张明的声音又响起来：“那你想尿尿就跟我说，我脱鞋给你穿。”
还是没有回应，夫夫二人面面相觑，沈肆有些不解：“老傅，你刚才听到小南瓜的声音了吗？”
会不会是儿子声音太小，所以他听漏了？
男人神情凝重摇头：“没有。”
要不就是儿子没办法说话，要不就是张明自说自话。
张明把一包手撕鱿鱼干吃完，把牛奶也喝完后，终于满足地叹了口气：“真好吃，怪不得爸爸不给我们吃。”
小南瓜赞同点头，一口一片薯片吃得不亦乐乎。
“肯定不是爸爸舍不得给我们吃，一定是他太喜欢吃了。”张明肯定道，“不如我们就买这种零食送给爸爸做生日礼物吧？”
暗中偷窥的沈肆：？？？
小南瓜愣了一下，不是说好送衣服，让爸爸穿出去的吗？
张明没注意他的表情，又低头翻起零食袋，他记得刚才好像拿了一包棒棒糖？
找到了！
他拆开包装后把棒棒糖塞到嘴里，含糊道：“我们自己去买衣服太危险了，那些坏人专门盯着我们小孩子。”
小南瓜觉得没错，点头以示赞同。
看到弟弟赞同了自己的想法，张明高兴道：“到时候爸爸带我们去超市，我们就偷偷买这种零食，然后我们不吃，留起来送给爸爸！”
他想了想，又一脸期待道：“如果爸爸吃不完，晚上等爸爸睡着了我就带你偷偷去吃，这样也不会浪费。”
平时爸爸一包零食都吃不完，吃个薯片还得封口保留，所以张明觉得爸爸吃零食的胃口一定很小，他和弟弟可以帮爸爸解决！
小南瓜摸了一片薯片咔嚓吃着，口中是巧克力和薯片的香味，脑海里幻想着哥哥说的场景，竟然觉得好像不错。
爸爸不喜欢吃的话，他和哥哥也可以帮忙解决，小孩低头看了一眼薯片，可耻的心动了。
他把只剩零碎的薯片递给张明：“啊。”
“嗯？”张明接过来有些摸不着头脑，“还要吃这个味道的？可是我只拿了一袋出来。”
“那些坏人的冰箱里好吃的东西都没有多少，我吃了一些觉得不好吃，就拿了这几包薯片。”
“要不我给你拿另一个口味的吧？我看到爸爸也吃过，肯定好吃！”
坐在副驾驶上凝神听着电脑声音的警察无语地抹了把脸，破案了。
他就说怎么厨房的冰箱周围狼藉不堪，还以为是谁走漏了风声，有人先一步拿着吃的躲山里去了。
不愧是老领导的孙子，跑路还不忘带物资，生存能力不错，小伙子有前途。
小南瓜摇头，继续点了点包装袋，嘴里不停发出“啊啊”声，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
张明琢磨了一会，试探问道：“你是说给爸爸的生日礼物里，要记得买这个薯片？”
“啊！”看到哥哥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小南瓜开心点头。
张明好像懂了什么，也兴致勃勃道：“那我买香辣小鱼干吧，那个甜甜辣辣的鸭翅膀也好吃，还有那个辣辣的鸡爪子，没有骨头啃起来贼带劲！”
小南瓜想了想，觉得送爸爸的礼物不能太少，可是送太多的话爸爸又吃不完，剩下的肯定是他和哥哥偷偷帮爸爸解决。
于是他弯下腰从座位底下捡起好几个刚才吃完的零食包装袋，都是他觉得好吃的。
如果爸爸不喜欢，到时候他也可以吃，小孩想着露出一个傻呵呵的笑容。
与此同时，沈肆和傅重叙总算看到了儿子的正脸，小孩的腿好像动不了，弯着腰捡东西时还小心翼翼撑着前面的椅背。
张嘴笑的时候露出了一口黑漆漆的牙齿，沈肆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老傅，你儿子吃什么东西了，怎么这么吓人？”
傅重叙：“……”
懂了，体面就是媳妇的亲亲宝贝，埋汰就是他的儿子。
第174章 回家家（上）
按着定位地点行进,在无数次绕进树林里，又退出来掉头重新寻找方向之后，沈肆他们总算看到那条隐蔽的山路。
顺着这条路开上去不久就看到了那辆孤零零停在路上的货车。
一路上警方的人都在注意实时监控,确定车里除了小孩没有别人，如今找到车后就立马上去查看小孩的情况。
两个小孩在后排一个挨着一个睡得正香,沈肆看到这一幕总算彻底放心了。
警察试图拉开车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车门从里面反锁了。”
他们没有带专门撬锁的工具，只开了一条缝的车窗显然没办法让他们伸手开车门。
“宝贝？小南瓜？小明？”沈肆拍着车窗试图喊醒两个孩子。
显然是喊不醒的,两个孩子没有午休,担惊受怕了一整天,此时已经凌晨，估计打雷都不一定能吵醒两个小孩。
“砸车窗。”傅重叙说道，“一会我们去把孩子抱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
随行警察抽出警棍，对着车窗角落用力砸去，一阵闷响后,蛛网纹漫延整片玻璃。
车里的小孩睡得香甜，丝毫不被噪音打扰，看得沈肆一阵心疼。
得多累才能睡得这么熟。
车窗玻璃敲碎后警察伸手从里面打开车门，没有让夫夫二人进去,毕竟座位上都是玻璃渣。
沈肆和傅重叙从警察手里接过孩子，看着两个孩子安稳的面容心软得不行。
“风大,先带孩子回去。”傅重叙说道。
孩子已经找到,青年也不必焦躁不安了。
警车返程的时候,小南瓜半梦半醒间好像看到了爸爸，小孩嘴唇动了动，心满意足地窝在爸爸怀里睡了过去。
找到小孩后一切都很好处理了,该抓的抓,该扣的扣。
京市警方来时只开了几辆车,回去时多了十几个人，就在他们打算打电话给兴省警局借调人手车辆的时候，沈铮大手一挥，几辆车开了过来。
“大晚上的别麻烦其他人了，刚好我来的时候让人多开了几辆车，不嫌弃的话将就用一下吧？”沈铮笑着说道。
京市警方也没注意到他来就算了，居然还带着空车。
看着那几辆没有车棚，只有四指宽缝隙的栏杆，专门用来装生猪的货车，警方神情微妙地把人贩子押了上去。
怎么说呢，就挺省事的，不怕这些人跑了，也不用一对一盯着，警方只需要开车跟在后面就行。
沈肆和傅重叙抱着孩子们先回警车里，对于沈白会怎么样他们并不关心。
账肯定要算，但现在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沈肆碰了碰自家男人，朝后不停使眼色：“老傅，那边要怎么处理？”
“估计先羁押吧。”傅重叙说道，“后续得看他手里犯了几宗罪，至少我们孩子这件事他就越不过去。”
对方让程轲引开沈肆的注意力，让人绑走小孩企图交易，光这一点他就不可能饶了对方。
“程轲是他叫来的？”沈肆想不明白。
不然无法解释他节目拍得好好的，程轲却突然出现跟他说一些有的没的，孩子还恰好出了事。
虽然看监控是小孩先溜出游乐园的，但是从那些人径直跟上去的举动看绝对是跟了很久的。
还是太顺利了，以沈白以往犯事经验来说，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让他们摸到这边？
可是真要说顺利，也不太对，至少今天孩子失踪的担惊受怕就够他喝一壶了。
“跟他脱不了关系。”傅重叙说道，“等警方调查结果吧。”
沈肆看了一眼开车的警察，了然点头。
对啊，还有军警双方派出的卧底，或许证据已经拿到手，那边的人配合之下这次才能轻易找回小孩。
还是等明天再问问两个孩子是怎么逃跑出来的吧。
回到京市后，警方让他们明早带着孩子去一趟警察局了解详情，他们则继续查那个胆敢来华国买孩子的外国人。
沈铮送他们回到酒店后没多说什么，只扔下一句去警察局看看就走了。
这次他要亲自盯着，沈白再踏出警察局一步他就直接把人绑到国外！
目送老父亲离开后，沈肆和傅重叙对视一眼：“回去吧？”
“嗯。”
沈明心和萧然在酒店大厅等着，看到他们抱着孩子回来狠狠松了一口气。
沈明心原本还想跟小叔说网上的事，被萧然拉了一下，又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算了，孩子都睡了，明天再说了。
跟两人聊了几句，沈肆也不多耽搁，随着傅重叙上了电梯。
显示板上数字一个个跳动，沈肆有些出神，刚才找到小孩后他跟张老爷子报了个平安。
老爷子说明天小孩做完笔录后就来接张明回去。
他不知道新爸还能不能拍下一季，也不知道张老爷子把小明带回去后还会不会让孙子上节目。
傅重叙蓦然开口：“别想太多，休息好了明天再说。”
爱人总是喜欢提前贷款焦虑，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看了一眼被男人抱着的张明，沈肆点了点头：“嗯。”
随缘吧，两个小孩都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
不然他冷静不下来，估计动了手也得陪沈白进监狱坐坐，不对，也可能沈白再也没有动弹的机会了。
沉默的青年看着怀里的孩子，毁了他宝贝的人又怎么能全身而退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沈肆和沈铮性格还挺像。只要结果不算坏，过程再痛苦也能看淡。
如果结果无法接受，脑子里多少有点张三的无法无天了。
电梯停在顶层，夫夫二人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正准备穿过客厅的那一瞬间，二人纷纷沉默了。
“找回来了？”
傅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乌黑的拐杖看得人心里发寒。
不知何时从海滨市赶过来的管家束手站在老爷子旁边，对着夫夫二人微微一笑。
或是无意或是有意，他们都忘了跟老爷子说孩子失踪的事，老爷子还是知道了，在客厅里等到凌晨。
傅老爷子看了一眼安然无恙的两个小孩，说了跟孙子一样的话：“先好好休息，其他的明天再说。”
他说完便回了卧室，德叔留后说了一句：“今早两个孩子丢失的时候老爷子就得了消息，一直等着呢。”
傅老爷子也没真的生气，担心多一点。
傅重叙点了点头：“麻烦德叔跑一趟了。”
沈肆有些惭愧，他们着急孩子的事，老爷子又何尝不是？
夫夫二人回到卧室，给两个孩子换了睡衣，笨手笨脚的傅总还被媳妇嫌弃：“你先去洗澡，我来就行。”
别一会再把孩子吵醒。
看了眼睡得昏天黑地的两个小孩，傅总磨了磨牙，怎么才能让孩子独立自主？别老让他媳妇忙前忙后？
第二天，从梦中惊醒的沈肆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心下一紧。
没等他下床就听到外面传来张明的声音：
“我才不怕！我爷爷教过我的！”
客厅里，傅老爷子逗他：“那么黑的山路都不害怕？”
“不怕，我不做亏心事。”张明一脸骄傲，“做了坏事的人才害怕。”
一旁的小南瓜窝在大爸怀里崇拜地看着哥哥，他就害怕，他都不敢吵闹，怕被打。
张明有些难过：“不过弟弟好像被坏人吓到了，昨晚一直说不了话。”
走到客厅的沈肆听到这句话心凉了半截，什么叫说不了话？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刚见到小孩的那段时间，小孩也是不哭不闹不说话，对外界没什么反应。
所以小孩不是感知不到外界，而是不敢对外界有反应？
正在吃包子的张明看到他，高兴地滑下椅子：“爸爸你醒了！”
“啊啊！”小南瓜在大爸爸怀里挣扎着要下来。
“嗯，起来了。”沈肆蹲下来抱起他，“昨晚睡得好吗？”
“好啊，我跟弟弟睡觉前还在说什么时候爸爸能找到我们，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你和傅叔叔了！”
张明觉得好神奇，睡前还在逼仄的车厢里，睡醒就在酒店的大床上了，而且还是睡在爸爸和傅叔叔中间，安全感爆棚！
“啊啊！”小南瓜趿拉着小拖鞋跑了过来，抱住爸爸的腿仰头傻笑。
他没有被卖掉，还是爸爸的孩子！
“宝贝怎么了？”沈肆一手一个抱着他们走向餐桌，平静问道：“是被吓坏了吗？”
小南瓜急得不停摇头，想跟爸爸说他没有被吓坏，可是他一开口都是毫无意义的单音。
眼看着都要急哭了。怎么就说不了话了呢！
傅重叙给媳妇盛了一碗粥：“没事，一会去医院看看。”
“对，去医院看看。”傅老爷子也赞同，“昨天胆战心惊的，今天先让孩子缓一缓。”
“好。”沈肆把两个小孩放到座位上，“先吃早餐吧，吃完爸爸带你们去检查一下。”
大概是爷爷和爸爸们的语气太过寻常，好像说不了话也不是什么大事。
小南瓜看了眼笑眯眯的曾爷爷，又看了看认真喝粥的爸爸，突然就不着急了。
吃完早餐后，傅老爷子陪着他们去警察局做笔录，顺便了解一下案件进展。
沈铮守在警察局门外一晚上，此时看到儿子过来还有些不开心：“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