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七十多岁的德叔头发花白,依旧担任傅家的管家,对男人的称呼也依旧是多年前的那一声少爷。
而自从卸任后,已经五十多岁的傅重叙几乎很少出门,如今突然要备车出门还让管家愣了一下。
“去海滨市警察局。”拿着一根绅士杖的男人身材高大,一双眼睛在岁月的侵蚀下蒙上了一层灰白。
老管家也不多问,恭敬道:“好,我这就通知司机。”
这些年经历老爷子去世,父母联合外人企图侵占公司,曾经还对事物有些温度的傅重叙愈发冷漠。
不过还好,老管家想,还有小少爷陪着他。
送少爷上车后,老管家继续在花园里侍弄花朵,苍老的声音哼着记忆中家乡的小调。
海滨市警察局里,傅重叙站在探监室里,看着对面双手被拷在椅子上,一脸漠然的青年:“傅南,你今天出门上班的时候,不是说今晚会回家吗。”
听到他的声音,青年猛然抬头,嘴唇动了动:“傅叔……”
如狼般野性的双眸里,有愧疚,没有后悔。
“当年,是他害死我爸的。”
“胡说!”绅士杖重重杵在大理石地板上,风度内敛的傅总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爸是意外去世,跟他没有关系。”
从进拘留室起就沉默寡言的青年像疯了一样,戴着手铐的手重重锤在挡板上,双眼赤红质问:“您信吗!这话您信吗!”
“我爸前不久还说要带我回家!”
“您领养我那天还说会想办法帮我爸摆脱那个人渣!”
“才过几天?!他出了车祸!他出了意外!他死了!”
“伤害我的人不是他!网友骂的都是他!真正爱我爸的是你!最后他却被一个人渣害死!”
“程轲如果没有把我爸推出来当挡箭牌!那些网友怎么会信了他深情的人设!”
“如果他对我爸的爱意很坚定,他的粉丝又怎么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袭击我爸!”
这是傅重叙第二次看到他哭,第一次是在二十年前,他带着傅南去给青年扫墓的时候,小孩靠在沈肆的墓碑上喊的那一声爸。
傅重叙就这么定定看着神情癫狂的青年:“那你也不该……”
“傅叔,我爸死的那天凌晨,程轲从酒吧离开,接下来没有人能查到他的行踪。从酒吧到医院的路上,一家24小时百货店被人买走了一根擀面杖。”
傅南喘着粗气,一字一顿道:“我爸的死因,是脑部肿瘤破裂,在手术前几个小时!没人碰他,肿瘤怎么会破裂!”
“我爸连尸检都没有,就被那个人渣以丈夫的名义,让我爸的经纪人把他给火化了!”
看着玻璃后失去理智的青年,傅重叙缓缓闭上了眼:“他不会希望你因为他变成这副模样,他只希望你平安健康过完自己的人生。”
一身囚服的青年自嘲地笑了笑:“傅叔,我爸死了,我没有人生了。”
从那个说接他回家的男人死的那一刻起,他活着的每一天都为了寻找真相,或者,报仇。
即使时至今日他仍不明白,明明一开始他就不是被沈肆选择的孩子,也不是沈肆虐待的他,为什么对方愿意去医院照顾他,愿意在他出院后说想领养他。
想起记忆中那个脸色苍白瘦弱,却一直笑得很温暖的人,傅南抹了把脸,闭上了酸涩的双眼。
“你爸死了,所以你没有人生了?”玻璃窗外的男人把这句话念了念,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这里。
“大爸,对不起。”
青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绅士杖的声音停了一瞬,又继续响起,记忆中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连背影都透着些荒凉。
“少爷,真的没办法了吗?”老管家着急地看着一意孤行的人,急得不得了。
小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失了分寸呢!
坐在阳台椅子上的中年男人缓缓翻过一页报纸:“德叔,我已经让人把集团股份都抛售出去,事后你带着傅南离开华国吧。”
“你这是……?”老管家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杀人的罪名逃不了,但是绍风集团现任总裁可以做做文章。”傅重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小南的人生还很长,当年我领养他的时候,肆肆就说过希望我好好对待他。”
爱人的儿子,自然也是他的儿子。
“肆肆给了他前半生,后半生就让我这个父亲去铺路吧。”
老管家懂了,一向奉公守法的少爷,打算为了小少爷,为了那个没能在一起的沈肆,要利用这些年的人脉和权力,换自己去顶罪。
老管家满嘴苦涩:“少爷您先冷静,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傅重叙笑着摇了摇头:“德叔,我想肆肆了。”
虽然现场没有照片流出来,但警方赶到的时候只有已经凉透的程轲和满身鲜血的傅南。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反锁,凶器上只有傅南一个人的指纹,无论是外面的监控还是工作人员,都证据确凿。
在傅家呆了将近一辈子的老管家知道,他看着长大的少爷,心意已决。
那个刚被老爷子带回老宅的小孩,那个前途无限的继承人,那个世家小姐趋之若鹜的最佳爱人,都将变成一纸判决。
“少爷啊……”他还想再劝一劝,男人却摆了摆手不想再听。
此刻,他只是一个父亲。
深夜,安排好一切的男人坐在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从京大的学生证件照上取来的照片。
泛黄的相纸上,青涩美好的少年看着镜头眉眼带笑,一如当年他回南海市时,在街头巷尾看到的那一眼,依旧灿烂。
扣扣扣——
书房门被敲响,男人只来得及把珍藏多年的照片握于手心。
“少爷!小少爷在拘留所里——”
老管家悲痛的声音哽咽不止,未尽的话语让男人猜到了结局。
在管家的抽泣声中,男人坐在椅子上沉默良久,看着手心的照片长叹一声:“肆肆啊,咱们的儿子,真的很聪明。”
或许从他没再询问,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起,傅南就知道了他会怎么做。
照片上的前面的青年眉眼弯弯,似乎在期待着与程轲离婚后的新生,似乎在期待着领养小南瓜的生活,似乎……在等着男人给他一个家。
自从抛售手中绍风集团的所有股份后,曾经商界的风云人物傅重叙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有人说他被养子伤透了心,去国外养老了。
有人说绍风集团因为养子闹出的事受到重创,作为创始人的他情绪激动之下中风了。
还有人说他对于养子的离开很悲痛,曾经在市区墓园见过他。
还有人说……
活在别人传说里,如今头发花白的男人,坐在房间的阳台上翻过一页又一页的书。
花园里的花开了又败,喜欢侍弄花朵的身影也随着时间变成了墓碑上的一张黑白照片。
傅重叙把手中的钱财都捐了出去,而那张感谢的回执单也被烧在了青年的墓前,伴随青烟焚去存在过的痕迹。
他把青年的坟墓迁到了花园里,和满脸笑容的青年紧挨着的,是一脸桀骜不驯的青年,看着没有一处相像的父子二人,站在墓碑前的男人笑骂一句:“臭小子,好好陪着你爸。”
另一边是一块空白的墓碑,好像在等着他的主人入墓。
直到某一天,在阳台翻书的他好像在温暖的阳光里,听到了那个青年的声音。
“老傅……”
“傅衢南!你又逃学!”
一进家门就看到两位父亲坐在沙发上,管家伯伯还站在身后给他打手势,傅家小少爷立马把哥哥卖了个一干二净。
“不是的!爸你听我说!是明哥说大学的课缺一两节不要紧的!”
傅总见怪不怪地给爱人倒了杯水顺顺气,转头看向原地罚站的儿子:“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逃课。”
身高腿长的傅小少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跑进客厅跟个小孩似的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
“明哥说他喜欢的女孩子答应跟他出来逛街了,但是人家女孩子不好意思,要带一个闺蜜,所以明哥就拉上我了。”
“爸我要先声明!我绝对不是主观意愿要逃课的!明哥好不容易看上个人,我这个做弟弟的是不是应该帮一下忙?”
拿了影视界大满贯的沈影帝抱臂看着儿子,冷笑一声:“我刚刚给你哥的老师打了电话,他们警校昨天有体能训练,你哥拿了第一名。”
傅小少爷一下蒙了,明哥不是说这段时间都有空吗?怎么还有训练啊?
“还不老实说!”沈肆看了眼坚硬的茶几,最终一巴掌拍在了身边人的大腿上,傅总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他劝道:“你先别生气,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父亲的要给儿子一个私人空间。”
听到大爸爸帮自己说话,刚才还垂头丧气的傅小少爷顿时支棱起来,满脸赞同地看着生气的爸爸:“大爸说得对!”
“好啊,果然是骗我的!你压根不是陪你哥出去!”成功诈出儿子实话的沈肆立马站起来撸袖子。
“好你个傅衢南!还学会骗我了!真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
“哎哎哎!沈少爷消消气!小少爷知错了!”老管家连忙拦了一下,不停朝吓得立正的小少爷使眼色。“小少爷,快认错!”
“他要是诚心认错就不会一进门就拿他哥当借口来骗我!”沈肆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气势汹汹走了过去。
“还逃课!还想骗我!傅衢南你长本事了!”
“大爸!大爸你快拦着我爸!”傅小少爷围着沙发东躲西藏。
既怕自己跑太快爸爸追不上,撒不了气,又怕自己跑太慢,爸爸真的会打他,上蹿下跳好不灵活。
傅总跟在爱人身侧护着他,免得追儿子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碰到,听到儿子的求助,还气定神闲说了一句:“家里你爸说了算,你老实认罚就行了。”
“爸!爸我错了!”
刚上大一的傅小少爷为他人生中的第N次逃课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第204章 尘埃落定
随着宣判的法槌重重落下,坐在旁听席上的沈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结束了。”
上辈子虐待小南瓜,直接导致小孩身心受损的曲冉完了,害得他病重身死的程轲也完了。
“嗯。”傅重叙握住他的手轻声应道,“这辈子他们都没机会出来了。”
被警察带离审判席的沈白双目赤红地盯着他们这边,沈铮也不遑多让,只不过一个是罪行累累的不甘,一个是大仇得报的激动。
等沈白被带走,沈铮突然开口道:“明天正好清明,一起去给你妈扫墓吧,你结婚了也该带人去给她看一看。”
始终在岳父嘴里没姓名的傅总眼里划过一抹光,听这语气,是承认他的身份了?
沈肆点了点头:“好,明天去给我妈扫墓,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前不久楼清和的墓已经被迁回京市,沈铮三不五时就跑过去上个香,跟亡妻唠唠嗑。
要不是沈肆工作忙,他早就想让儿子跟自己去一趟了。
程轲被人带离审判席的时候,远远看了旁听席的沈肆一眼,好像要说什么,又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反正沈肆已经侧过头跟傅重叙商量明天去给楼清和扫墓的事宜了,前缘种种,尘埃落定。
离开法院后,沈肆没有跟老父亲回沈家,他跟傅重叙回到了男人在京市的宅子里。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上次男人和老爷子来京市陪他跨年时住的酒店有多憋屈。
总统套房怎么也比不上四合院就对了。
泡了一杯清茶,沈肆站在回廊下看着院子里的日光:“也不知道儿子现在在干什么。”
“不是在跟黑黑玩,就是缠着老爷子带他出去玩。”傅总如是说道。
在爱人跑通告进组的时候儿子大多数时间跟着他,没人比他更懂小孩的小心思了。
傅重叙笑道:“前阵子还说准备上学了要有自己的书房,让我给他配一台电脑学习。”
说不想上学的是他,现在要配书房电脑学习的也是他。
“咱儿子这么有远见?”沈肆明显不信,今年年中才过六岁生日的小孩能有这个规划。
“没有,是张明那个臭小子的主意。”傅总肯定了爱人的想法,“兄弟俩商量在书房里把电脑当电视看。”
沈肆:“……”懂了,学习是假,看动画片是真。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行程吗”傅重叙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沈肆摇头:“等跑完雪夜闹市的宣传了就暂时不安排了,等小南瓜也上学了再说。”
张明在学校里还有同学朋友,小南瓜下半年才能去跟他明哥作伴,所以沈肆打算在儿子上学前多陪陪他。
看着回廊天井,沈肆喝了一口茶:“之前我一直在忙,都是你和爷爷带他,趁现在没安排其他工作,还能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
虽然节目拍摄过程中也曾呆在家里,或者傅重叙也曾找过去,但是总归是在工作,没能好好的陪伴家人。
他不想因为工作而忽略家庭。
“那我们结婚吧。”
“???”沈肆眨了眨眼,侧头看向一脸平静的男人,有些意外,“怎么想到结婚了?”
“从跟你领证那天就想过我们举办婚礼的那一天。”不知想到什么,男人笑了起来,侧颜冷硬的线条都带着温柔的光。
“给你妈妈扫完墓,我们就准备结婚,好不好?”
初春寒意未消,连绵的细雨停于昨日,今天的阳光正好,无端让人多了一丝喜悦。
沈肆又喝了一口茶,安静看着天井里投下的阳光,浮尘在光线中飘扬,庭中盆景的枝丫上绿意萌生。
是新生,是希望,是未来。
回廊上的青年眉目如画,带着笑意的唇角轻启:“好。”
终是全了这一世的圆满。
在海滨市的傅老爷子显然不知道孙子孙媳已经有了办婚礼的打算,还带着小曾孙在家里作威作福。
管家的手死死摁在冰箱门上,苦口婆心劝道:“老爷子,真不能吃了,再吃下去您的胆固醇指标又得变高了。”
前阵子体检时就查出傅老爷子胆固醇有些高,傅重叙明令少给老爷子吃肝脏一类的,就连沈肆在家做饭时选的肉类也大多高蛋白低脂肪的鸡鸭鱼类。
一周只有四天能给老爷子解解馋,也仅仅是解馋,吃个痛快是别想了。
大概是上了年纪,老爷子也难得孩子气了起来,以前这种肝脏吃不吃他都无所谓,如今一听要少吃,逆反心理就起来了。
趁着孙子孙媳不在家,想方设法的背着管家偷吃,让保镖出去买卤味,什么鸡肝鹅肝卤肥肠都来一点。
喝个粥都想抠两个咸鸭蛋,管家藏起来都防不住。
谁能想到老爷子会让小曾孙帮他打掩护,自己在厨房里翻柜子呢?
就比如现在,作案现场。
“我没吃啊,你怎么胡乱给我扣帽子?”傅老爷子一脸“你冤枉人”的表情,“我一会去接小明,给他带两个卤蛋怎么了?”
“小赵你要讲讲道理啊,小明也算我半个曾孙,学习了一天连个鸡蛋都吃不得?传出去别人不得笑我们傅家小门小户小家子气?”
今年已经四十六岁的管家依旧摇头:“那可以等小明少爷回到家了再吃,在车上吃不方便,容易脏手。”
傅老爷子不开心地杵了杵手中的绅士杖,吹胡子瞪眼:“自家的车脏了就脏了,那么多车你还怕没得开?大不了我把老宅车库里的车都给你拿去买菜用。”
说完语气又软了下来:“我不让他在车上吃,带他站在街边吃完了再上车,行了吧?”
管家不为所动,甚至还有点想笑:“老爷子,站在路边吃不好看。”
遥想去年初,老爷子还是位食不言寝不语,极为注重礼仪的傅家大家长,怎么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就无所谓起来了呢?
“管家伯伯,那我吃,我吃可以嘛?”跟在曾爷爷身后的小南瓜眨巴着眼睛,“我在家里吃,不在外面吃。”
管家有些痛心疾首,相比起卤蛋,小少爷更爱啃鸡翅,如今居然说要吃鸡蛋,一定是老爷子教唆的!
不过他不会直接拒绝,只是在爷孙俩的忐忑中点了点头:“难得小少爷愿意吃鸡蛋,一会小少爷吃的时候我可得拍个视频,发给沈少爷夸夸你。”
“啊?”要拍给爸爸?
小南瓜缩了缩,把自己藏在了老爷子后面,探出小脑袋弱弱问道:“我害羞,可以自己偷偷吃吗?”
管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眼看计划不成,傅老爷子气呼呼地转身:“不吃就不吃,才不稀罕你那两个卤鸡蛋,小南瓜我们走!跟曾爷爷去接你哥!”
不吃就不吃,他又不是不可以去外面买,顶多味道没孙媳妇做的这么合胃口而已,也不是吃不下去!
老爷子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鹅肝的丰腴肥美,想到那入口即化的香嫩口感,口中唾液开始分泌,步伐也急促起来。
小南瓜看了一眼才三点半的挂钟,想了想也蹦蹦跳跳跟着曾爷爷出去了,大不了等下曾爷爷给他买的零食,他留一点给明哥~
管家目送老爷子带着小少爷出门,淡定地拿出手机给随行保镖发了条消息,接着就联系家政过来收拾客房去了。
傅重叙去京市前让管家把二楼儿童房的客房腾空,就是为了给儿子做书房,连书架书桌都定制了,就等儿子上学了。
傅老爷子带着小南瓜上车后,漫不经心瞄了一眼,没看到管家跟着来,这才满意点头。
“走吧,去民清路小吃街。”
保镖点了点头:“好。”
小南瓜坐在儿童安全椅上,开心地蹬了蹬腿:“曾爷爷,我们去吃好吃的?”
“对!我们偷偷吃,不带管家一起吃。”傅老爷子一脸傲气,“曾爷爷给你买鹅肝冰激凌吃!”
鹅肝冰激凌并不是真正的冰激凌,而是经过特殊烹制的肥美鹅肝像冰激凌一样入口即化,回味悠长。
老爷子就好这一口。
没吃过鹅肝冰淇淋的小土包子傅衢南发出了兴奋的声音:“哇!我要吃,两个!”
傅老爷子胡说八道:“那不行,现在天气还冷着,你不能吃这么多,小肚子会着凉。”
“曾爷爷帮你吃一个。”老爷子忽悠道,“你一个,曾爷爷一个。”
听到一人一个,小南瓜点头妥协:“好!”
民清路小吃街有一家专门做鹅肝的老店铺,这就是老爷子此行的目的地。
要是以往,老爷子肯定不会来这种街边店铺吃的,要吃也是去餐厅,可惜管家盯得太紧,每次都能猜出他去了哪里。
甚至有一次还打电话给正在上班的傅重叙,让对方开小南瓜的手表定位,然后带着沈肆一起过去逮人。
想起那几盘刚刚上桌的餐点被孙媳妇三两下吃去一半,老爷子也只能含泪跟小孙子分剩下的那一点了。
那两口够吃什么?牙缝都不够塞!
所以老爷子学聪明了,这次他特意从手机点评上找了这么一家资质证书齐全,餐品有口碑,位置又隐于市的老店铺。
老爷子非要在停车场门口下车,让保镖自己把车开进去,结果等车子消失在入口处,他抱起小曾孙拔腿就跑!
七十多岁的老爷子身子骨依旧硬朗,要不是岁数改变不了,就冲这一举动,说他五十多岁都有人信。
“哈哈哈哈曾爷爷!飞飞!”抱着老爷子手杖的小孩咯咯直笑,老爷子也激动得满面潮红。
可算是把管家的耳报神给甩开了!
老爷子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确认保镖没有发现然后追上来,终于停下了脚步,到底还是年纪大了,跑这么一小段路就有点累了。
从小曾孙手里拿过手杖缓了口气,老爷子看着不远处隐于街边的店铺入口意气风发:“走!曾爷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
此时的小南瓜还不知道,他的曾爷爷身上只带了一张常用的银行卡,还是被大爸爸限额了的……
第205章 贴身小钱包
“上两份炙烤鹅肝,两份鹅肝慕斯,一份红酒鹅肝,两杯清口水,再要一份树莓冰激凌给我小曾孙。”
“要不要再来一份解腻的生菜沙拉?我们的蔬菜天然无污染,无菌室里培养起来的。”
“那要一份,用意洲的千岛酱拌。”
傅老爷子拿着菜单利落点菜,旁边的侍者在电子器上同步下单,时不时还推荐店里的新品。
小南瓜窝在曾爷爷怀里,看着菜单上的餐品图片不停咽口水:“曾爷爷,要鹅肝,冰激凌啊。”
“这个鹅肝慕斯就是曾爷爷说的鹅肝冰激凌。”老爷子拍了拍他,“红酒鹅肝是爷爷的,树莓冰激凌是你的,好不好?”
傅老爷子可不敢让小南瓜沾这种用酒类直接腌制的餐品。
平时沈肆在家做饭都是用的料酒,偶尔做个啤酒鸭都会把酒精蒸发得透透的。
老爷子自己也问过专业的营养家,得知小孩子还在发育,这种东西少沾为好。
“好,曾爷爷一个,我一个!”
小南瓜不在乎自己吃的跟曾爷爷不一样,在他看来红酒鹅肝和树莓冰激凌没什么差别,都是红红的。
不过这些东西不像零食一样有包装袋,不好放到包包里带去给明哥啊。
傅衢南小朋友拍着自己胸前的挎包有些发愁。
傅老爷子没有选那些品类比较普通的食材,反而选了最顶级的鹅肝。
当侍者把收银台打的单子拿过来时,他自信地从裤兜都里掏出了常用的那张黑卡:“刷卡。”
“好的。”侍者接过去立刻刷卡,刷卡失败的提示音让傅老爷子当场愣住。
“老先生,您这张卡设置了限额,超额刷卡失败。”侍者见惯了大风大浪,一脸平静把卡递回来,“您换一张吧。”
只带了一张卡出门接小孩的傅老爷子:“……”
“不是,怎么会限额呢?”傅老爷子不死心道,“我这可是不限额度的钻黑卡。”
侍者不为所动,只看着一脸懵逼的老爷子继续开口:“目前您的这张卡刷不了,烦请您换一张。”
傅老爷子不信邪,当场打电话给自己的银行客户经理,当听到自己这张常用的信用卡,早就被傅重叙打电话调整限额到五千的时候,整个人都炸了。
“你们怎么回事?不是本人也能调整额度?我这不限额信用卡调什么调?!是我在你们银行的资产还不起是吗?!”
傅老爷子不开心,客户经理也有口难言。
老爷子上了年纪,也不知道身体情况怎么样,作为他唯一的孙子,傅重叙以老爷子生活起居监护人的名义调整额度多正常?
而且也不是停了额度之类的,只是给设了个上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