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们没喊那个新外号,不然宋老师真的要当场黑化。
感谢这群欠揍的小孩儿,宋拂之被他们逼着跑得飞快,赶紧跑离了那片是非之地。
身后的脚步声一直如影随形,此刻有逐渐逼近的趋势。
只剩最后一圈的时候,肖老师加快步伐冲到了宋拂之身边,喘着气道:“我超车了啊。”
宋拂之没看他,目不斜视,默默提速,几乎和他平齐地跑入了最后一圈。
战况胶着,孩子们都要疯了,喊着老师们的名字。
学生们在跑道旁挤了厚厚一圈,别的老师也爱看热闹,围在最外面。
连老周都没闲着,双手做喇叭状,远远地喊:“老宋加油!”
宋拂之再无心想别的事情,满脑子都是班里那些孩子们。
想到他们去年得知自己班因落后两分惜败时的失落,想到他们排练时滑稽而认真的舞姿,想到他们昨天在全校那么多人面前表演了自己喜欢的歌曲和舞蹈,那时他们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灿烂。
也想到之前带过的学生们,他们也曾在这片操场上挥洒过青春与汗水,他们现在又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呢,他们过得好吗?
终点前是一段百米的直道,终点处乌泱泱的人群似乎近在眼前。
脚步咚咚,宋拂之听见自己轰鸣狂舞的心跳。
在两次心跳之间,身边的肖老师超过了他。
前方的呼喊声似乎更大了。
这时候拼的就是那口劲儿,肖老师的背影逐渐从宋拂之视野里消失,他只看得见前方的终点线,和那些充满期待的年轻的脸。
陡然,人群后方,一束斑斓的橙红色蓦地摄住宋拂之的视线。
那是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他手里捧着一把花,远远的看不清品种,只能看清那热烈浓郁的橙红色。
像一丛燃烧跳跃的火炬,像一群振翅欲飞的凤凰。
那人是时章。
宋拂之简直怀疑自己跑出了幻觉。
然而越靠近终点,看得就越清楚。
时章站在人群的最外层,稍稍举起那束鲜艳的花朵,朝宋拂之示意了一下。
教授脸上挂着笑,笑容得很温暖。
宋拂之几乎愣了愣,这才意识到时章居然真的来到了他的学校,来看他的比赛。
手里还带着一束花。
从前的运动会没有人站在旁边给宋拂之加油,即使妈妈就在自己学校,她也没时间看来自己的表现。
有人站在终点等待自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心中踏实,充满力量和无限的希望。
那一刻宋拂之觉得自己浑身都变轻了,仿佛是灵魂在领着他向前冲刺。
好像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输赢都变得无所谓。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人在身边,夺冠,胜利——又都变得那么容易。
那抹热烈的橙红色花束,成为视线里比阳光更耀眼的存在。
成为比终点线更清晰的目标。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宋拂之立刻就被冲上来的学生们淹没了,他们争先恐后地给宋老师递水,递毛巾。
然而更多学生们递过来的只是一双双张开的手臂,男孩女孩们激动地抱住了他。
“第一!我们得了第一!!”
“啊啊啊老宋你太强了——!”
“冠军,我们是冠军啊啊啊啊!”
“卡哇伊,我们的神!”
学生们把跑道堵得水泄不通,老周想挤都挤不进去。
“老宋有两下子哈!”周老师兴奋地跟旁边的老师说,“那帮孩子得高兴死了。”
旁边老师也说:“宋老师真的强,把人专业的都给比下去了。”
宋拂之灌了几口学生送的水,被他们的热情与欢呼声淹没,剧烈运动后的心脏不仅不歇,反而有越跳越快的趋势。
他看着人群后的一个方向,那丛红色很抢眼。
宋拂之功遂身退,拨开仍在沸腾的人群,朝那人走去。
他看到时章正向自己走来,也看清了时章手里拿着的花。
刚挤出人群,宋拂之就被时章抱住了。
时章的怀抱很暖,心跳也很快,怀里抱着爱人,满满当当的。
“恭喜宋老师拿了冠军。”时章在他耳边说,“特别厉害。”
“不是说好我去大学找你的吗?”
宋拂之现在还有点眩晕,大概是长跑的后遗症。
“骗你的。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时章笑着,把花递给宋拂之。
“火焰玫瑰和鹤望兰。”
宋拂之接过,红红橙橙的一大把,比阳光还要热烈。
他开玩笑地问:“怎么,要得冠军才能送给我吗?”
时章认真地说“不是”,又说:“我的花都是送给你的。”
宋拂之眨了眨眼,突然被这又正经又浪漫的话给搞得热血上头,还没平息下来的心跳更快了,膨胀着翻滚着,把心脏撑得很满。
宋拂之笑着说“谢谢时先生”,一抬头,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个人,周老师面露惊讶地看着他们。
“啊,周老师。”
宋拂之笑得灿烂,大方地说:“上次在大学里不太方便,没能好好介绍。时章是我先生。”
时章礼貌地打招呼:“周老师好,又见面了。”
老周还是很惊讶,叹了句“天呐”:“老宋,时教授,你们俩……结婚了啊!”
宋拂之笑着“啊”了声:“领证了,合法的。”
其他几个老师也站过来,围着时章聊了一阵子,都说他们感情好,般配得要命。
时章一直端着优雅的微笑,心里都乐开花了。
宋拂之看班里孩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操场旁边扇风休息,拽了拽时章,小声道:“我想趁现在这个空档,出学校给他们买点儿吃的喝的。奖励他们得了第一名。”
“行啊。”时章答道。
两人告别了别的老师,一起往学校外面走去。
“我真没想到你今天会来。”宋拂之握紧了手里盛放的花。
时章停下来,搂了搂他:“你昨天说你高中时参加运动会,旁边没人为你加油,所以我今天想来站在你身边。”
他接着笑笑:“不过看来不需要我加油了,大家都很喜欢宋老师。”
宋拂之飞快地看他一眼,说:“需要的。”
走出学校大门,街边全是各种文具店、奶茶店、小吃店,学生们还在学校里,充满宁静的烟火气。
树影在时章身上晃动,他故意笑着问:“需要我加油,还是需要我?”
宋拂之眯起眼看着时章:“教授,我看你也挺坏的。”
时章:“嗯?”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花香萦绕在两人之间,目光都不平静,很明显有些冲动在里面。
学校外的林荫道,很适合早恋的地方。
宋拂之想,他想吻时章。
时章这时也靠近了一点,热热的呼吸拂过宋拂之的鼻梁。
路人来来往往,老婆婆推着超市采购的小推车经过,一对情侣牵着狗狗聊着天。
大街上的,好像不太适合,宋拂之猛地回过神来。
他拉远了一些距离,不好意思地挠挠鼻尖,欲盖弥彰道:“先给孩子们买东西吧。”
时章低笑了声:“行。买什么?”
学生们最爱的就是奶茶炸串,但是班里这么多人,几十杯奶茶不好拿,炸鸡什么的也不方便在操场上吃。
最后宋拂之还是进了最普通的超市,和时章一起挑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零食和小蛋糕。
一边大采购,宋拂之一边发出了感叹:“现在超市里吃的东西真多,包装也都很漂亮。以前我们高中门口的小卖部里都是那种包装很简陋的’三无’产品。”
时章一听就笑了:“是,我每周都要攒五毛钱去买老冰棍儿辣条啥的。”
“时教授以前也吃辣条?”宋拂之挑眉。
毕竟时章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很干净的。
“何止,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吃。小卖部里的都吃过。”时章笑道。
其实时章买的最多的是压在玻璃板下的那些烟。
在乖巧的高中生眼中,那是属于大人的禁地,但时章高中时买得很熟练。
只不过他不想让宋老师知道。
两人买了三大袋子零食甜品,沉甸甸的。
结账的时候,宋拂之刚把手机掏出来,时章就抢在宋拂之前面刷了码。
宋拂之惊讶地看着时章:“我给我们班学生买东西吃,你买什么单?”
时章笑着说:“宋老师也得了冠军,也辛苦了,该我请客。”
“得了吧你!”宋拂之笑骂了句。
往回走的路上,他们遇到几个隔壁学校放学回家的学生们,背着书包围在一个街边小摊旁边。
宋拂之凑过去一看,惊讶回头告诉时章:“是转糖!”
时章也挺惊讶:“感觉好多年都没看到画糖饼的摊子了。”
时章问宋拂之:“玩儿吗?”
宋拂之一边说他“幼不幼稚”,一边掏出了钱包。
可惜宋拂之运气不好,没转到好看的,老爷爷就给他们压了一个圆圆的糖饼。
“我从来就没什么好手气。”宋拂之舔了口糖,眯起眼,“好吃就行,还是以前的味道。”
时章明知故问:“什么味道?”
糖还能是什么味道,当然是甜的味道。
此时两人离得很近,便带上了焦糖的甜味,粘稠的,旖旎的。
他们都想着刚刚那个没接的吻。
突然,时章把宋拂之拉到树荫下,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并不深,只是缓慢地轻吻。
宋拂之后颈一麻,轻颤地闭上眼。
好像真的回到了高中时,他们是两个离经叛道的坏小孩,背着老师和家长,偷偷拥抱,接吻,触碰彼此,陷入荒唐而无畏的早恋。
时章低下头,额头抵住宋拂之额头,眼眸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拂之被时章的气息包围,听到他低沉嘶哑的嗓音:“……宋同学,你是我初恋。”
“老师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你找了半天!”
宋拂之把零食放到椅子上,笑道:“给你们买奖励去了。”
学生们“哇”了声,一窝蜂地涌上来。
虽说这些零食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班主任亲自给他们买的,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谢谢老宋!”
“谢谢卡哇伊!!”
宋拂之青筋暴起:“……”
调皮的学生笑着跑开。
哎,他们老宋就是这么让人又爱又恨。
虽然平时严得要死,到了运动会却又拼命给他们拿第一,还给他们买零食,虽然听到自己的外号,却也不会生气。
孩子们扒拉着自己喜欢的吃的,宋拂之看着他们,不由自主地就笑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得多柔和。
看了会儿,宋拂之似有所感,抬头望向一个方向。时章站在操场边缘的一处树荫下,正在看宋拂之这边,立刻抬手和他挥了挥。
这毕竟是高中运动会,胜利是属于学生们和宋拂之的,时章无意夺走焦点,只打算在旁边默默地看。
时教授在旁边站着的样子,特别像那种眼巴巴盼着孩子放学的家长。
宋拂之又笑了。
零食没吃太久,主持人站在主席台上,开始声情并茂地宣读运动会的颁奖词。
学生们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地等着他们最期待的段落降临。
颁奖典礼从高一开始,个人奖,集体奖,主持人念念叨叨,低年级小屁孩们来来往往,在学生们看来这都是漫长的折磨。
好不容易挨完了高一,轮到高二,又要从第三名开始念起。
隔壁班上去领亚军的锦旗的时候,学生们爆发出了欢腾的祝贺声:“热烈庆祝四班勇夺第二!!”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隔壁班的学生们拿着锦旗走下台,冲他们翻白眼,恶狠狠地说:“明年再战!……不对,高三没有运动会了,那就,那就比月考成绩!”
到了最万众瞩目的时候,主持人笑着念道:“下面让我们有请本届运动会,高二年级组的冠军——高二三班!请班级代表上台领奖。”
一般都是体育课代表上台领奖,他们班的体育课代表是位肤色健康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儿。
她风风火火地跑到主席台,大声问主持人:“我们能不能全班都上来啊?”
女孩声音中气十足,大半个学校都听见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负责的老师笑得也挺开心,这说明这个班集体荣誉感很强,很团结。
老师一挥手:“那都来吧。”
体育课代表大手一挥,学生们立刻像倾巢出动的扑棱蛾子,哗啦啦地涌上了台。
宋拂之在主席台下找好角度,扛起相机,正好能把所有人都框进去。
“宋老师你干啥啊!”
一位男生瞪着眼,惊诧大吼,“快上来呀!”
宋拂之从来就不习惯被当作众人的焦点,他攥着相机,淡淡笑道:“我在这儿给你们照相。”
台上的孩子们青春耀眼,宋拂之习惯了成为他们的后盾,习惯了只当个旁观者。
孩子们立刻不干了。
“啊那不成那不成!”
“我们班得冠军一半努力都靠你。”
“来人啊,给我把小拂子抬上殿来!”
学生们真是胆大包天,什么称呼都敢往外说!
宋拂之还没来及教训人,直接有孩子跳下了主席台,眨着大眼睛看他。
靠,这让宋老师很难拒绝。
宋拂之看着学生们,负隅顽抗道:“这是属于你们的第一名。”
学生们瞪大眼喊道:“也是你的第一名啊!”
在热烈的呼喊中,宋拂之不由地回头去看远处的时章,带着点求助的意思。时章笑着做手势,鼓励他赶紧上台。
他好像从这个手势中汲取了许多力量,也被热情纯粹的孩子们浸透感染,终于在学生们欢乐的簇拥下,宋拂之也走上了领奖台。
只薅到一个班主任还不够,这群野猴子们今天相当嚣张,把在场所有任课老师都叫到了台上。
要是没有他们团体赛追回的那一分,他们就只能和隔壁打个平手。
宋拂之手里还捧着时章给的花,不知是哪位学生问:“宋老师,把您的花给咱们分分呗!”
没想到宋拂之回得迅速且无情:“不给。”
学生们哈哈笑着,说宋老师小气鬼,八卦他是谁送的漂亮花。
“不给就是不给。”宋老师难得傲娇。
台下的摄影老师道:“来来,站紧一点!”
学生们把宋拂之簇拥在正中间,像一圈花瓣围着一簇花蕊。
“三,二,一——耶!”
宋拂之不习惯面对镜头,面部表情不太柔和。
但他被孩子们欢乐整齐的声音淹没时,宋老师不由自主地笑了。
运动会半下午就结束了,学生们可以直接回家享受黄金周,相当于多了半天假。
鲜红的锦旗刚回教室就被高高地挂在了教室正前方。
宋拂之在一片混乱中尽力绷起表情:“回去别玩嗨了,放完假回来就要月考了!”
然而没几个人听他的,和他打着招呼说:“宋老师拜拜,假期快乐!”
就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宋拂之收拾好各种事务,走出去,时章正靠在墙边等他。
“久等了。”宋拂之说。
时章低笑两声:“走吧,去度假。”
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
宋拂之这会儿稍微放松下来,尽管精神还处在孩子们夺冠的亢奋之中,但身体已经很想休息。
“露营的东西都放好了。”时章坐进驾驶室,“我开车,你歇会儿。”
宋拂之系好安全带:“没事,我看看风景。”
“对了,想起来件事儿。”时章启动车子,“钟子颜下午在群里说她会多带个人来,还会多带条狗狗。”
“狗?”宋拂之微讶。
“我们也很惊讶。”时章挑挑眉,“钟子从来就是个独行侠,这次居然说要多带个人。”
一听这语气宋拂之就懂了,他笑着问:“钟老板对象?”
“不清楚。钟老板干出什么事儿来都不奇怪。”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宋拂之一直和时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结果上了高速之后,车速平稳,宋拂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而且睡得宛如昏迷。
等宋拂之醒来,入眼的是窗外瑰丽金灿的斜阳,和大片苍翠的草地。
“刚好到了。”时章说,“咱们到得最早。”
宋拂之把椅背升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睡得好死。”
“累了。”时章揉揉他的头发,“今天晚上早点睡。”
第二名到的是欧阳希一家。
小姑娘梳着细细的双马尾,兴高采烈地第一个跳下车,看到眼前有个陌生的帅叔叔,又突然害羞了,往她妈妈身后躲。
畅安是位很知性的女性,先得体地和宋拂之打了招呼,然后半蹲下身和女儿说:“小羽,这位是时叔叔的先生,宋拂之,宋叔叔。”
小姑娘的家庭教育肯定很好,虽然有些害羞,但是很有礼貌,脆生生地喊:“宋叔叔好。”
宋拂之笑着和她打招呼:“小羽你好。”
之前在视频里和欧阳希见过,两个男人很随意地say hi,欧阳希又加了句:“宋老师看起来比视频里还帅。”
时章淡淡地抢话:“帅吧。”
宋拂之很快就和他们熟络起来。
家里有孩子的人很容易和老师有共同话题,他们聊教育,聊现在学生的压力和各种兴趣班儿,简直聊不完。
时章一个搞科研的反而插不上话,蹲在旁边和小姑娘一起看蚂蚁搬家。
小羽小声问:“他们在聊啥呢。”
时章小声说:“不知道。”
一辆无敌嚣张的大G刹地停到不远处,欧阳希一瞧:“钟子颜,你迟到了!”
“迟到两分钟也算迟?”
钟子颜跳下车,大波浪在背后潇洒晃动。
她掠过众人,先和畅安抱了一下:“安,好久不见。”
畅安笑着拥抱她,目光越到她身后:“你不介绍一下?”
钟子颜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大男孩儿,身材比例很好,手臂有浅浅的肌肉痕迹,一双漂亮腼腆的桃花眼,皮肤很白,看着就年轻,嫩得出水。
男孩儿还牵着条金毛犬,活泼的狗狗一直兴奋地摇尾巴,大概是想认识眼前的人类们。
“大家好,我叫金晓南,现在念大三,电子工程系。这是我养的狗狗,他已经八岁了,叫大金。”
金晓南很有礼貌,还浅浅鞠了个躬,鞠完了站直,眼神有点怯地追向钟子颜,看了两秒又逃开了。
哟,有情况啊。
钟老板可从来没把哪个男人往他们面前带过。
时章挑了挑眉,宋拂之细微地弯了弯唇。
成年人们都心照不宣地看向钟子颜,目光暧昧。
只有小羽对此气氛毫无知觉,跑去和大狗狗玩去了。
钟子颜短促地“嗯”了一声,走到金晓南身边,抬手晃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
“就这样。”
欧阳希直接笑了:“哪样啊钟老板,不明白。”
钟子颜笑笑:“不明白算了。”
从这男孩儿牵着金毛下车,大家就都明白了。连宠物都带了,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不管怎么样,这么多年的朋友,都挺为钟子颜高兴。
“行程呢,开始搞起!”钟子颜拍拍手。
他们这地方选得很有水平,在一个正在开发的风景区。
游人还没有那么多,但设施几乎都是齐全的,而且崭新。
第一项活动是荒野四驱车。
高大野蛮的轮子,霸道的金属骨架,充满野性的力量感。在草原边停了一排,很有视觉冲击力。
宋拂之说了声“酷”。
他对这种充满野性的东西简直毫无抵抗力。
他们一共租了六辆车,小羽坐在爸爸后座。
工作人员要他们戴好头盔和手套,宋拂之转头看向时章,突然愣了愣。
时章脱了外套,现在就穿着件军绿色的紧身短袖,工装裤束进厚重的野地靴,黑色皮带掐住结实的腰腹,这身材太有男人味了。
宋拂之眯了眯眼,瞬间口干舌燥,心跳突突。
时章低下头,喉结轻动,刘海随性地散下来,手指插进黑色的半截皮质手套,向上一拉,系紧束带,手腕上的线条动了动,青筋很显。
这个动作很随意,宋拂之却在瞬间被一种奇异的熟悉感击中。
这哪里是教授。
这分明是个悍匪。
宋拂之一时迷失在混乱的即视感中,时章叫了他一声:“你准备好了吗?”
教授温和的声线把宋拂之猛地拉了回来。
眼前的人戴着文质彬彬的细边眼镜,眉目疏淡,那一瞬凶悍的气质仿佛幻觉。
宋拂之淡定地戴好手套:“好了。”
四驱车本来就是高大威猛的,什么人骑在上面都会带着这股野性的气质,宋拂之很快就平静下来,全身心投入丛林飞驰。
在旷野里骑四驱车简直太爽了,几个成年人玩儿得比小孩还欢。
钟子颜拜托了工作人员帮他们拍照,真的,骑在车上的每个人都很帅。
尤其是畅安,看着很知书达理的一位母亲,戴着墨镜冷着脸飙车的时候特别飒。
今天时间晚,玩完四驱车,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他们要赶紧把帐篷和营地搭起来。
时教授是熟手,有条不紊地搭好了自己和宋拂之的,又去帮欧阳希他们搭。
一家三口的帐篷很大,所以稍微复杂一点。
钟子颜那边速度也很快,金小帅哥看着跟个模特似的,其实动手能力特别强。两人一起把天幕也给支起来了。
时章和宋拂之正把折叠桌椅从车里搬出来呢,就听到小羽说:“爸,你看那边,那个哥哥的风筝卡在石头上面了!”
岩壁旁已经聚了不少人,一个小男孩特焦急,说他风筝飞断了线,卡岩石上面了,那是他好朋友送给他的,上面有对方的画,所以很珍惜。
热心群众们试了很多方法,伸树枝,往上面扔石块,把折叠椅展开去够,统统不行。
风筝卡得不高不低,大概三四米。
主要是卡在陡峭的石壁中间,人跳着够不着,估计得要人猿泰山爬上去才行。
钟子颜用手挡住阳光,朝那边看了看,喊了声:“时章?”
时章“嗯”了声:“看到了。”
宋拂之不太明白,他看到了能怎样。
时章歪过头,问宋拂之:“我去试试?”
宋拂之:“怎么试?”
“就。”时教授顿了顿,指了指那边,“上去,把风筝拿下来。”
宋拂之皱了皱眉:“徒手爬上去?那石壁挺陡的。”
时章走过去,很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笑着问:“宋老师,你信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