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赟在郎主府做事,别的不说,一双眼是练就了火眼金睛的本事,就算不能一眼将方波看破,这半年也该看出了端倪。
只是他有意留着给叶天冬练手才一直没提。
沈空青当下就明白了,难怪卢赟一开始便说,账簿可以不管,但是不能不懂。
卢赟这半年也一直着重教导冬儿管账和经营。
冬儿是个新手,这件事酒楼所有的伙计都清楚,倘若方波真的在卢赟离开的这段时日做手脚,冬儿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只是...沈空青想到十三岁情窦初开,之后就为将来做谋划的叶天冬,他笑了笑:“冬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卢赟有些讶异他的肯定,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有这个可能,其实老实说,他也相信叶天冬会给他惊喜。
因为叶天冬真的太适合做生意了。
他只是说:“我尽量在明年三月赶回来。”
“此去路远,望你珍重。”
卢赟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悠悠哉走着。
坦白讲,在屏东县半年,他也确实想家了。
沈空青送他到楼下,卢赟也不便留他,两人相互拱手揖礼。
沈空青道:“明日我和冬儿在城门口等你。”
卢赟嗯了声,转身上楼。
沈空青一直看着他的身影进了屋才转身回家。
冬夜里的月光都像披了一层霜,照在路上清冷冷的。
沈空青吹着寒风进了家门,把院门锁上,吹了灯笼放好。
他绕去厨房看了眼,厨房已经收拾干净,只有炉灶的火还烧着,烧水的锅咕咚咕咚响,旁边的浴室里也有水声,不清楚是何人在洗浴。
沈空青便回自己的房间,看见已经换了身衣裳的叶天冬正在收拾床铺,他说道:“冬儿,锅里的水开了。”
叶天冬抽空看了他一眼,吩咐道:“那你把茶桶装满。”
茶桶是专门用来保存热水的物件,想要泡茶时不用生火煮,也能随时有口热水喝。
沈空青便听他的,去角落把茶桶提上,还把沈申姜屋里和客堂的都给装满了。
等沈申姜洗浴完,排在最后的沈空青才去洗漱。
新房子也有他的洗浴用品,倒不用临时去买。
漱了口洗浴完出来时,客堂和沈申姜屋里的灯已经熄了,沈空青就把厨房的火灭掉,锁好门,回自己屋里。
有夫郎暖被窝和在军营里跟同袍一个窝就是不一样。
在军营里可没有日日洗浴,常常三五天才洗一次,被窝里又脏又臭。
可是现在,被窝里香香的,夫郎还软软的,抱在怀里舒爽的不行。
沈空青舒心地呼口气,不等叶天冬来缠,自己先翻身压住他。
床帐遮掩的床榻有暧.昧的声响溢出。
叶天冬唔了声,不由用力掐了下沈空青的手臂,软绵绵道:“哥哥你慢点...”
沈空青情难自禁地亲了亲他:“好。”
也许是那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羊肉让人躁动,又或者是想起了这些年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冬儿,沈空青今晚确实轻狂了。
翌日,沈空青带着叶天冬准时在城门口等卢赟。
卢赟戴着斗笠,穿着利于骑马的便装,身上背着包袱,马上还挂着李芳茹托他转交给沈零榆的东西。
“卢管事。”叶天冬见到他,不由从路边走上前去。
卢赟停住脚步,看了他和沈空青一眼:“劳烦你们了。”
叶天冬把手上的东西给他:“这是我买的一些口粮,你带在路上吃,回京路上可千万小心。”
卢赟也没客气,他知道要是不收叶天冬该不放心,看着对方年轻的脸,卢赟也是真的把他当做徒弟看,便嘱咐了句:“做事之前一定要多思量,切不可急躁。”
“我记得的。”相处半年,对方要离开数月,叶天冬还真有些不舍:“我会和吴掌柜多交流。”
“嗯。”卢赟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沈空青:“你们回吧,我该出发了。”
沈空青伸手揽住叶天冬的肩头,向他点了点头。
卢赟上马,居高临下看着二人:“保重,还有提前祝你们新年吉祥。”
“亦然。”
卢赟打马离开。
沈空青二人顺着他离开的方向一直看着,等他的身影在路上模糊成一个小点才返回城内。
“我晚点也回家一趟,等把事情处理完再过来。”
亦师亦友的卢赟刚离开,心上人也要辞别,叶天冬心里生出几分难过:“那你要早点回来,还有一定要想我。”
见他这黏人的模样,沈空青不由捏了捏他的脸:“知道了。”
果园的事没有他也行,只是沈空青做事喜欢有始有终,就像当初种藕,哪怕他再不想也坚持种完,所以他还是得回村一趟。
回到酒楼,沈空青吩咐吴业帮着叶天冬看顾好酒楼,就牵着马车回村了。
他和杜远志拿到的一倾荒地在修整之后,两人发现确实种不过来,所以除却后山坡旁边的八十亩荒地外,其余的二十亩都租给了村民种粮食。
因着不用交税,两人就收三分之一的收成,这价格也公道,租地的村民直称两人仗义。
沈空青与杜远志都明白不患寡患不均的道理,定下规矩一家只能租种两年,两年之后转租给别人。
至于怎么把地再次整肥沃,那就是租地人该操心的事了。
沈空青回到家那会沈君迁还在家里,也没其他棋友在,估计今日是上别人家去。
他如今潇洒自在的很,和村长家的老头子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沈空青回来他还呆了呆:“不是去县城了?这么快回来?”
“地里的活还没做完,等做完了再去。”
沈君迁啧啧两声:“我咋不晓得你这么爱种地?”
老爷子在孙辈面前向来没个正行,尤其他最偏爱的大孙子,最敢反驳他的话:“你若是不成日只惦记着下棋帮我分担分担,我也不会和你孙媳分隔两地。”
“嘿,你个懒蛋还好意思怪我。”
沈空青才不管他吹胡子瞪眼,自己换了鞋子和衣裳下地去了。
杜远志见他这么快回来也惊讶,但是地里的活也确实要抓紧时间做,就没逮着人一通问。
今日已经是在收尾,还不等太阳落山,地表覆盖就做完了。
那边庄稼地里也种下了冬小麦,等冬天过去,它也该发芽抽叶。
回家那时候沈空青与杜远志打了声招呼,说这几日会在县城,有事他自己做决定。
杜远志就嘱咐他:“反正我昏礼时你记得回来。”
他的昏礼在腊月,还有半个月呢。
沈空青嗯了声,两人各自回家。
他到家时曲莲母女也回来了,沈泽兰还在收晒在院里的腊肉腊肠。
沈空青见她在忙,就自己去后院,把鸡鸭喂了,给菜浇水。
晚些时候沈云华也回来了,一家人围在一桌吃热乎乎的炖菜。
炖菜里有猪肉、粉条和白菜豆腐。
再放点辣椒,送饭一绝。
沈川柏虽说娶了亲,但妍儿还是在娘家住着。
主要是商队老大就她一个闺女,将来手上的事业也是要交给沈川柏打理的,妍儿从小就接触这行,做不来种地的活,自成亲之后就一直在县城,只每月抽空回来一趟,跟公婆小姑子联络联络感情。
所以即使沈空青在家,见她的次数也不多。
翌日,把活干完的沈空青摘了一篮子青菜,提了一篮子鸡蛋,另外就是红薯玉米面土豆粉都拿了些,载去县城。
他们虽说在县城有房却没有地,吃食都靠外边买,每样都是花销。
反正家里粮食多,放着也是放着,没必要在外边买。
因此除了肉菜,其它几乎都是从家里拿的。
沈空青到了县城,没去酒楼,而是先把东西送回家里。
之后才赶去找冬儿。
卢赟离开之后,酒楼里的气氛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伙计们可不会因为叶天冬是个哥儿就看低他。
若真是轻慢了对方,人家是可以把他们辞退的。
没必要,他们只是混口饭吃,真没必要干这糊涂事。
而且叶天冬待手下的人也不错,中秋节还给他们送生果呢。
就连重阳节也请他们吃了顿饭。
倒不是他们多稀罕这顿饭,而是心意。
跟着这么位东家,伙计们心里也乐意。
沈空青被卢赟提点过,今日就特别关注了方波,但对方不知是隐藏的太深还是他功夫太浅,一时之间没看出什么异样。
但是他也没暗示冬儿,既然是卢赟留给冬儿的考验,就让他慢慢发觉好了。
傍晚下工的时候,叶天冬跟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又提了一吊羊排出来。
沈空青问他:“又吃羊肉?”
弄好了是好吃,可是弄的过程有点折磨人,非必要他是不想再碰。
谁知叶天冬却神秘兮兮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吃嘛,前晚上我可舒服。”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沈空青急忙看了看周围,好在伙计离得远,吴业也没看向这边,没听见小竹马的话,沈空青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冬儿以为他的生猛是吃羊肉补的?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怀疑。
因此晚上炖羊蝎子,沈空青一块没碰,弄得沈申姜夫妇以为他咋了。
但他就是不吃,晚上睡觉的时候,叶天冬终于感受到青哥的‘怒火’。
只是他一点都不害怕,还痴痴的笑。
这是故意来找沈空青茬的。
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的沈空青无奈地咬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完成。
我劝一句,大青啊,冬儿的套路那可是十八道弯,你就认输吧。
沈空青也清楚打草惊蛇这个道理, 他在酒楼那段时间,一切如常,没让方波看出问题来。
当然, 对方也没让他看出问题。
但既然是卢赟特意提点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既然目前抓不住把柄,沈空青也就不盯着了,让事态自然发展, 等冬儿来收拾对方。
沈空青每日就两头跑, 早上去帮沈申姜他们卖包子, 下午过来陪叶天冬, 傍晚再一起下工回家。
自打上回他上了小竹马的当,后边就多长了个心眼, 于是接下来这段时日叶天冬都没在他身上讨到便宜。
把叶天冬气的又喜又恼。
喜的是两人之间的情趣, 恼的是青哥又不肯让他自己来了。
如此便到了腊月, 临近了杜远志的婚期。
如今村里谁成亲都先把李芳茹作为压床首要人选, 那可是探花郎的母亲,谁都想沾沾喜气。
李芳茹也不是谁都答应,看对方人品, 是良善人家才肯去。
杜远志来请她,她就想也没想答应了。
因此杜远志成亲前一日, 沈空青载着叶天冬和李芳茹回村。
作为兄弟, 沈空青那日还得跟着去迎亲。
杜远志叫他一块脸上也有光。
沈空青长得俊俏,带出去长脸。
参加完杜远志的昏礼,就临近年关了, 家里开始要准备过年的东西。
炒糖、花生和瓜子要等下旬再准备, 糕点也一样, 但是生果之类的要提前买。
否则被人一抢而空, 过年家里就该没有生果吃。
沈空青托人买了苹果和橘子。
苹果买了五十斤,橘子买了一百斤。
这些包含自己吃和送礼。
往常都是沈申姜夫妇准备这些东西,如今是大儿子回来了,又娶了夫郎,有他操心,夫妇俩也乐得清闲。
快过年了,也得给家里人准备礼物。
叶天冬抽空和沈空青去了一趟布庄。
该买布的买布,买成衣的买成衣。
每到年底也是花销最多的时候,夫夫两人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了十两出去。
主要是现在两人能挣钱,买东西没想着省,只挑好的,花销自然就大了。
酒楼先不说,叶天冬有小厨房的进账,给沈空青花钱是一点都不心疼。
要不是沈空青不答应,叶天冬还想着再给他多买两套衣裳呢。
沈空青是觉得衣裳够穿就好,有这闲钱还不如多买些金银首饰,好歹是能充作家底。
只是有一事他始终惦记在心头,方波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了年二四,托人买的橘子和苹果到了,沈空青去付钱顺便提货,等他忙完再去酒楼,就心细地发现小竹马脸色不对。
毕竟是自己的枕边人,对方有一点异色他也能瞧出来,沈空青见他低着头在翻账簿,似有所感,但脚步还是从容:“冬儿。”
叶天冬见他来,一直蹙着的眉头松了开来:“哥哥。”
只有他一人坐在角落这张供他学习的桌子,沈空青左右看了看,吴业在柜台,方波还在账房里。
沈空青在他旁边坐下,问道:“怎么了?”
叶天冬把账簿推到他面前,指着一处说:“数目不对。”
“假的?”沈空青拿过来,认真看了看,又翻了下前面的,没看出什么异常。
叶天冬解释道:“每个账房先生都有自己的记账手法,但是万变不离其宗,方波虽然做的隐秘,可还是能看出来。”
沈空青见他能看出问题的所在,反倒笑了出来:“嗯,你打算怎么做?”
叶天冬见他还能笑出来,疑惑道:“你笑什么?他偷的是你的钱。”
“我知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看了下,他动手脚的账目很小,达不到报官的数目,要么我们私下辞退他,要么给他一次机会。”
沈空青问他:“你可知晓他为何这么做?”
叶天冬分析道:“卢管事在的时候他的账目做的很好,而且这次贪的的数目也不大,估计是趁卢管事不在故意欺瞒我,若非我有爹给的法宝,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岳父还给了你东西?”这点他没说沈空青就不知道。
“爹把他这几年做账房的一点心得交给了我,先不说这个,你的意下如何?”
沈空青手指点着桌面,慢悠悠道:“我的意思是看你。”
“嗯?”
他不在意的样子像极了酒楼不是他的一样:“酒楼是你在打理,要用谁不用谁你说了算,我只给参考,不做决定。”
“那你的参考?”
“这事听你的。”
叶天冬其实心里有数,他问沈空青也只是想听听他的看法,免得外人觉得他越过沈空青一意决断,不利于沈空青在伙计面前的威严:“这种有异心的人不能留,卢管事早晚有一日会离开我回京城,他现在是做二百文的假账,将来就可能是二两银子甚至更多。”
沈空青点点头:“那就听你的,只是有一点,马上年关了,你若是辞退他,谁来做账?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
“我自己顶上吧,有吴掌柜在,能撑到卢管事回来,过了年再找人。”
沈空青嗯了声:“那你去吧。”他这是完全放权了。
叶天冬看了他一眼,深吸口气,拿过账簿起身去账房找方波。
路过柜台那时还把吴业叫上了。
沈空青便去守着柜台。
他无聊时就拨一拨算盘,想到杀伐决断的冬儿,他就乐得笑出声。
他就说吧,冬儿不会让人失望的。
因着年底要进行一次查账,所以叶天冬才会核对账簿。
也是方波起了异心,想着他不懂就糊弄人家,却不知冬儿不仅有卢管事的教导,还有同样做了十多年账房的叶石英给的心得。
沈空青在柜台等了差不多两刻钟,方波才从账房出来,脸上气急败坏的神情在看到沈空青时化作了愤怒,顿时停下脚步骂道:“你们这对仗势欺人的狗男男。”
这是开始咬人了?
沈空青挑起一边眉头,好整以暇问他:“我仗势欺人?”
“赵老爷经营这座酒楼好好的,你们一来二话不说就抢了去,难道不是仗势欺人?”
还有这问题呢,看来是赵老爷拿了钱还不甘心,故意在方波这留了矛盾。
“他没跟你说,我们购买这间酒楼,花了比市价多一半的价钱?这是什么?”沈空青状若苦恼:“对,当了婊子还立牌坊,方波,你一心为人家做事,人家可是得了多少钱都没有如实告诉你。”他说完,讥笑一声。
方波愣住,赵老爷确实没告诉他这件事,给他说的是京城里的大人物想要,他不能不给,后面沈空青又那样说他才当了真。
后面出来的叶天冬无情讥讽:“蠢成这样还学人家管账,你收拾收拾回家种地吧。”
“你们...”
吴业叹了声:“方波,做账房最忌讳做假账,你这是把自己前途都毁了啊。”
竖长耳朵听热闹的客人听到这就明白了,原来是账房先生作假账被东家发觉反倒反咬一口。
叶天冬走上前来,冷冷说道:“既然你一心念着前东家,那是我们庙小容不下你,今日之事我不与你计较,但日后有我叶天冬的地方,就不会再聘用你。”
嚯,客人惊讶,这位哥儿好生威武。
叶天冬把账簿往柜台上一放,瞥了眼还站着不动的方波:“还不滚?”
方波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炸开了花。
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青的,最后大概认清了现实,拂袖走人了。
他走之后,看热闹的客人没了热闹可看,还没吃完的接着吃,吃完了的付钱走人。
跑趟伙计收拾桌子的时候也内心震撼,想不到方波竟干下这种糊涂事,做了前东家的枪。
也别看小东家面嫩,当真是不好惹啊。
他把碗筷收拾好放在托盆,擦干净桌子,赶紧端到后院,跟同事们分享八卦去了。
方波走后,叶天冬胸口剧烈起伏了下,他呼口气,估计是被气着了,沈空青伸手顺了顺他的背。
吴业看着两人,无奈摇头:“赵老爷这事做的不地道,既然收了钱,就该把事讲明白,怎还让方波故意做手脚。”
沈空青道:“许是他卖酒楼时并不是真的心甘情愿。”当时卢赟收购酒楼时是什么情形沈空青不清楚,但是以他对少将军的了解,对方是绝对不会让手下的人干出仗势欺人的事,估计是还有内情,而卢赟也没打听清楚,见对方同意卖就交了钱,银货两讫。
到底如何就得等卢赟回来后才知道了。
吴业重重一叹,拱手对二人道:“马上就是年关了,账目的事情要在年前核对清楚,东家可有法子?”
沈空青道:“冬儿他自己顶上,要是忙不过来,我再想法子。”真没办法就只能请老丈人出面了。
吴业见他们有想法,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沈空青安慰叶天冬:“这事你做得很好,等卢管事回来,他一定会夸奖你。”
吴业一听,也同意道:“卢管事料事如神啊。”连他都没想到方波会这么快就忍不住。
毕竟明眼人都知道卢赟不会在屏东县久待,要真动手脚也等他走后胜算才更大一些。
“方波心浮气躁,而且卢管事在教我管账时,没有这么仔细核对,想来方波也是清楚这点,才抓住这个漏洞。”不过...“听你俩的意思,卢管事早就知道方波有二心?”
吴业点头:“他是叮嘱过我,让我多注意着点方波。”
叶天冬听后一愣,沈空青以为他是不喜欢卢赟这个安排,正想说话,却听他叹道:“我什么时候能有卢管事这个本事啊?”
沈空青就放心了。
他的冬儿本就不是会钻牛角尖的人。
他直接大胆,向来有事就解决事情,至于什么抱怨,怕是只有在他不肯让他自己来时才会有。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文思如泉涌,先写完就先更了,宝子们晚安。
把方波辞退后, 叶天冬肉眼可见忙碌起来。
年底要核对的账目多,还有明年的花销也要有个预算。
沈空青对管账是一知半解,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见冬儿成日的忙碌, 夜里还点着灯拨算盘, 打心底心疼他,可也实在没别的法子。
眼看着就要过年,账目得在放假前清算完毕, 沈空青想叫他偷偷懒都不行。
没办法, 沈空青只能回村找人。
方波离开酒楼那日正是廿四, 冬儿忙了两日就到廿六, 到了这日,基本许多酒楼都关门闭店, 准备过年事宜。
廿六下午, 沈空青抽空回南山村一趟, 他怕方波夹私报复, 还特意让沈申姜去接叶天冬下工。
沈申姜夫妇知道方波做的事后也气愤,只是人也已经开除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事就算过去。
儿子的吩咐沈申姜自是遵从, 下午看着时辰去接叶天冬。
他来了叶天冬也没分个眼神给他,时不时就和吴业说两句话。
跑堂伙计认得这是东家的父亲, 本想知会叶天冬一声, 是沈申姜见他在忙不忍打扰,就自己坐下来等。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等叶天冬回过神时, 外边天已经黑了。
将近年关, 屏东县下起了雪, 门口灯笼光照到的地方有雪花飘落。
叶天冬的视线从门口收回, 看到角落坐着的沈申姜,他一愣,忙走了过来:“爹你怎来了?”
沈申姜等的都快要睡着了,听见他的声音睁开眼,擦了擦眼睛:“大青让我来接你,可弄完了?”
弄完是没弄完的,只是沈申姜都来了,他也不能再做下去:“青哥呢?”
沈申姜一愣:“他回村了,你不知道?”
叶天冬也呆了。
吴业适时道:“东家说了,估计是你太入神,没听进去。”
叶天冬不由愧疚,这两日忙着查账算账,他确实忽略了青哥。
转过身对吴业道:“你也收拾收拾回去吧,外边下雪了,你多注意。”
“诶。”东家都在忙,他也不能先走,见叶天冬吩咐,就收拾收拾东西,拿了伞出门去。
一楼厅堂已经没了客人,叶天冬把账簿收好,也去拿了油纸伞,同沈申姜一块回家。
酒楼的前门一会伙计会关,等把后厨收拾好,他们就会从后院离开。
沈申姜知道出了这事最忙的就是叶天冬,自己那儿子他知道,平日能帮着做顿饭就不错,想他操心这些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养家的担子落在叶天冬身上,虽说对方只是自己儿媳,可人是他看着长大的,见他这两日眼睛都熬肿了,也确实心疼:“冬哥儿,查账是要紧,可身子也得顾着,最近天寒,夜里早些睡。”
叶天冬打着伞走在他旁边,沈空青怕他冷,特意去买了一件斗篷让他上下工的时候披着。
听见沈申姜的吩咐,又是住在一块,自己点着灯熬到半夜对方肯定是知晓的。
“我知道了。”他又问:“青哥回村里做什么?”
“估计是去找你爹了。”这点小心思沈申姜还是能看明白的,虽说自己儿子一无是处,能讨冬哥儿做夫郎确实是他占了便宜,可好话还是要多说两句:“他成天见你这样忙着,心里也着急,明日就廿七了,你爹应该放了假,大青回去找你爹过来,看看能不能赶在除夕前把事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