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块九层塔值什么钱。”
叶天冬好像在认真比较,然后一副自己做错事了的样子:“那我明日给他送些青团。”
陈秋香问他:“你又想卖青团了?”
叶天冬嗯了声,赶在清明节家家户户做清明美食之前卖,村民会图新鲜买来吃,这一两日就能挣一点钱。
陈秋香嘀咕着:“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只送几块青团也不成。”
叶天冬就说:“那我做肉松陷的,都是肉,总能抵了吧。”
陈秋香无奈地说:“哪有你这样算账的。”她都不知道自家哥儿的套路,老老实实上了当:“随你,肉松也别省,多放点,没了下次我再做。”
叶天冬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锁在陈秋香屋里的肉松,这东西要用得问过她,毕竟珍贵,而且一般做青团也不会用到这么贵重的东西,又不是拿去镇上卖,他纯粹就是为了给沈空青做口吃的,见目的达到,一脸真诚地点头。
厨房里叶石英喊母子二人:“不吃饭了?”
叶天冬和陈秋香这才止了话头进去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大青:做个人
冬儿:我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心上人
我:哈哈哈哈哈
此后两日沈空青一直闲在家,那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一个小伙子成日就窝在家睡觉,对此三位长辈却是不置一词。
甚至这位‘懒汉’少吃一顿,家里人都还担心他饿着。
早食这顿还得老爷子过来敲门喊人。
为何是他?
只因沈云华一早就得挑担去卖货,沈空青一觉睡到辰时末才起,等他睡醒,沈云华都在隔壁村了,而曲莲要下地也顾不上他,至于沈泽兰,她得了自家大哥的吩咐,根本就不敢过来敲门。
还可怜叶天冬,回回找借口来见他都不一定能看到人,上回送肉松馅的青团过来,从沈泽兰口中得知人还在睡,至此他对青哥的‘娇弱’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为了以后的幸福日子,他卖青团卖的更是上心。
至于沈空青本人,他此次回来就抱着养老的打算,对于种地那就更没想法了,诚如他对杜远志所说最大的志向就想吃吃喝喝睡睡,必要时候见见朋友喝点小酒。
而酒瘾他本来就没有,上次在杜远志家一起喝了一盅拐枣酒解馋,暂时还不想再饮。
由此他闲得很,最多就是逃不掉被沈君迁喊去浇菜和喂鸡鸭。
他在家待了两日便到了三月初,也正进了雨纷纷的清明节气。
三月初二那日早上,南山村没迎来天光破晓,而是等到了濛濛细雨。
对于昨日还艳阳高照今日却细雨连绵的天气南山村的村民是见怪不怪。
清明雨年年愁肠,每年这时候都得下点。
细雨下到辰时有逐渐转大的趋势,那会沈空青还在睡,忽然就听见雨打屋檐的滴答声,被雨声从梦中惊醒,沈空青睁开眼,那雨拍窗户的声音就更加响亮。
只是这场雨没把睡意赶跑反而让他更沉迷梦乡,他拿夹被蒙住头,翻个身又继续睡。
睡了多久不清楚,但当老爷子过来喊他时,就代表已经辰时末了。
老爷子讲道理沈空青也没赖着,一会就穿戴整齐过来开门。
门外雨落屋檐,滴滴答答形成一幅水帘,串成珠一样滚落在地,又沿着青砖缝流出。
老爷子是戴着斗笠和蓑衣过来的,现下东西就放在廊下。
沈君迁见他出来直接丢下一句:“我让小妹用鸡汤给你煮面吃,赶紧洗漱去。”
沈空青嗯了声,关上房门往浴室去。
他一边洗一边想,也就是老爷子偏爱他,若是换成别家,自家小辈懒成这样早就一扫帚赶出门去了。
可老爷子不仅让他睡晚,还总担心他饿着,吃食也不落下,该杀鸡杀鸡,从不含糊。
沈空青在家被细心养了几日脸色确实好了许多,几人是亲眼看着的,想着他本就是回来养身体,现在有成效,说明就得这样养,因此他做什么家里人也不拦着。
他洗漱完就找出自家的蓑衣和斗笠穿上,跟着老爷子过去沈云华那边,两家就隔着一扇墙,这几日沈空青也几乎都在那边吃饭,自己一个人煮老爷子还不乐意。
沈空青也兑现承诺,一天杀一只鸡炖汤或者焖着吃都行,家里人也跟着过了嘴瘾。
今日下雨,地里去不得,沈云华也没有去卖货,可家里却只有沈君迁和沈泽兰一老一少在。
而且今日沈君迁是让沈泽兰下厨,沈空青把蓑衣和斗笠挂好,进厨房那会,沈泽兰正把煮好的面起锅。
厨房有鸡汤的香气,却见沈泽兰用笊篱将细白的面条从锅里捞起,掂了掂水分,倒进盛着鸡汤的碗里,然后从灶头上放着的篮子里抓三五片洗干净的苦麦菜拧成段丢进锅里滚熟再夹起铺在面上。
最后撒上一点葱花,一碗鸡汤面就做好了。
沈泽兰看见他,露出笑容:“正好面起锅,大哥你快吃。”
沈空青嗯了声,问她:“小叔小婶呢?”
沈泽兰道:“爹去地里看油菜和麦子,娘去村长家找娟伯娘一块剥花生种。”春花生就快下种了。
这时候麦子和油菜正是生长期,再过一个月就差不多可以采收,今日这雨越下越大,若是雨势过凶就会导致减产或者绝收,一般这时候村里人都万分小心,做好清沟沥水。
种地这事沈空青自然没有沈君迁清楚,鸡汤面也不着急吃了,先问老爷子:“可要去帮忙?”
“不用,这点雨不碍事。”
他说的笃定,沈空青自是信的,便去端了面过来坐着吃。
沈泽兰则是把锅和笊篱洗了。
沈君迁坐在他旁边,面对这下了一早上的雨,念了句:“清明无雨旱黄梅,清明有雨水黄梅,就看今年这清明雨怎么下了。”
沈空青吸着面条,这句谚语他打小就听,还有什么“清明前后,种瓜点豆”、“植树造林,莫过清明”之类的农谚,老一辈单靠天上的云朵变化、今日下的一场雨就能推测出将来的天气,这等能耐他是不行的。
至于老爷子这句话,意思就是清明下雨得适量,少了将来干旱,多了将来水涝。
总之啊,老天爷是阴是晴都得合适才好。
老百姓种地就是靠天吃饭,今年是风调雨顺还是干旱水涝他都说了不准,今日不知明日事,他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沈空青捧着面碗大快朵颐,厨房外的雨也开始从大转小,等他吃完一碗面条,又是早上那会的小雨了。
沈君迁走出去看了一眼,说:“嘿呀,这才对,一会就该出太阳了。”
沈空青见他心情转好,就知这才是清明节该有的样子。
晴雨交织,时而春雨绵绵,时而春光明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忘记说了,这本是大青养娃,所以后边会有奶孩子的情节,哈哈哈,我看挺多人喜欢的,之前木子和颜颜那本也有人说有养娃日常就更好了。
一场雨下完天空如洗,呼吸之间尽是泥土的芳香气息。
雨收云散,地里头守着庄稼的人也纷纷荷着锄头回家,随着院门吱呀一声,踩着屋檐瓦片上的滴答、滴答雨声进了屋。
沈云华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裤腿卷起,露出沾着湿泥的小腿和草鞋,他走一步便在青石砖上印下一个泥黄色的脚印。
雨天下棋,在读书人或者达官贵人眼里那是件优雅事。
沈君迁虽然不是官老爷也不是老童生,可他就好这口。
前两日没下雨,叫醒大孙子后就会去村口那,可今日别说他连其他人也不会在,正好大孙子有空,便拉了他陪着。
如今祖孙俩正斗得如火如荼。
而沈泽兰则坐在一旁观看,棋盘上的你来我往她看得有滋有味,她听见声音,立马站起来:“爹。”
沈云华身上的蓑衣和斗笠全是湿的,还在滴水,他把锄头放一边,打了井水洗脚,一边问沈泽兰:“你娘还没回来?”
沈泽兰嗯了声,折去厨房给她爹爹倒杯热茶。
沈云华洗干净脚和鞋子,走上走廊,把斗笠和蓑衣解下挂好晾干,也走过来看。
他们下的是象棋,如今沈君迁的黑色棋子步步紧逼,沈空青的红色棋子只能狼狈守着帅。
沈空青几年没下棋还没摸透老爷子的棋路,只要再一步沈空青就要输了,如今他正蹙着眉思考对策。
沈云华倒是看出了沈君迁的打算,只是‘观棋不语真君子’,规矩他懂,自然就不能吭声。
沈君迁大杀四方后正爽,嘴上还不饶人:“大孙子,你这一子都想多久了?实在不行认输得了。”其实不久,就沈云华挂蓑衣那会。
不理会沈君迁的激将法,思忖许久的沈空青推出一子,成功阻止了沈君迁的截杀。
把沈云华看得哈哈大笑。
沈君迁哼了声:“尊老爱幼你都不懂。”
沈空青杀了自家祖父的威风,面上还不卑不亢:“祖父棋艺了得,如何需要我让子?”
沈云华乐得拍了拍沈空青的肩膀,对面的沈君迁正准备走下一步,院门一把被推开,曲莲怒气冲冲走进院子来。
沈云华看见了,问她:“怎么了?”
曲莲姣好的面容上全是怒意:“我在娟嫂子那剥花生,一开始好好的,过了会她娘家嫂子带了闺女进屋,我以为她是来找娟嫂子说话,想着不打扰早些回来,娟嫂子把我拦下,扯东扯西一堆后你猜怎么着?”曲莲提着竹筛和装着花生的布袋走上走廊,气得脸都红:“她竟然想把自家闺女说给大青。”
沈空青本人:“...”
这村长媳妇赵娟是北山村的人,按道理说娘家嫂子不会这么凑巧出现在婆家,偏偏又赶着曲莲上门那会出现,必然是有备而来。
沈云华可比沈空青知道村里的肮脏事,对这事没发表意见,只是说了媳妇一句:“早就让你别去那边你非不听。”
曲莲把东西往干燥的地方一放,坐在矮凳子上说:“我怎成想她居然敢直接带了姑娘上门,也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
大孙子被人惦记,沈君迁棋也不下了,问儿媳妇:“你怎么说的?”
“我直接就说了,这事我说了不算,一切看大青心意。”
沈云华道:“大哥大嫂不常在村里,他们也只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这事等明日大嫂回来你给她说一声,让她有个准备。”
沈空青:“以后再有人找你说这事直接推了,不用顾虑。”
沈君迁道:“推了也成,咱慢慢找。”
沈空青也怕他祖父给自己瞎定婚事沾烂桃花,说道:“这事我有打算,你们不用担心。”
曲莲问他:“你有中意的人?”
“没有。”
沈君迁立马接话道:“爷爷给你找最好的。”
“...”歇会吧您:“祖父你下一步怎么走?”
见沈空青岔开话题,三位长辈也识趣地不再问。
沈泽兰端着冲好的茶出来,曲莲吩咐她:“把木架子拿出来,以后我就在屋里剥花生。”
沈泽兰刚刚听了一耳朵,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这一日早晚会来。
先不说沈家家底,就是她那举人三哥,冲这都多得是人想结亲。
举人本人是肖想不了,可哥哥妹妹还没有成亲,自打去年沈零榆中了举人,她家门槛就差点被踩烂了。
如今沈空青回来,结亲大哥的亲自然是比堂的好。
她敢说,如今大哥在村里就是块香饽饽,走到哪都有人稀罕。
沈空青不知道,有了这么一出他更不敢瞎往外面去,这边怕遭人惦记,那边惦记着他的叶天冬第三回打他门前过,依旧是院门紧闭连个缝都没开,找不到机会进门只能失落回去。
第二日是三月初三,赶早卖完包子的沈申姜夫妇驾着牛车回村。
这两日县城也有下雨,所以他们给牛车绑上了遮阴布,这布是油布不仅遮阴还能挡雨,李芳茹在里面坐着,沈申姜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赶车。
到了南山村地带,雨势减小,只毛毛细雨飘着,地里的麦叶披了一层水珠,凝结成滴缀在麦尖上,欲掉不掉。
车轮滚过泥泞的土路,将坑里的水搅碎。
牛车进了南山村,沈申姜又在小道上遇见了熟悉的人。
他把牛车拉停,问同样穿着打扮的叶天冬:“冬哥儿,你这是上哪去?”
叶天冬站在路边,见是沈申姜,露出笑颜:“我去翠婆婆家买兔崽。”
沈申姜扫了眼他背着的背篓,背篓用宽大的蕉叶挡着,想来里面装着的就是兔崽:“你怎这时候出来?兔崽淋到雨就得生病了。”
“这雨刚下的,我想着早点回去,正好雨不大。”
天气是很奇怪的,有时候东边下雨西边晴,沈申姜从柳树镇回来也的确是走了一段没雨的路。
一直没说话的李芳茹听到这问叶天冬:“翠婆婆那可还有兔子卖?”
叶天冬本想说有,可想到一直没能见到的沈空青,转了话头:“有是有,可我不知她有没有定给别人,这样吧,我去问问,晚点告诉你。”
李芳茹正想说不用,叶天冬就又说道:“我先回去了,一会我就去问。”说完就一头扎进了雨幕中。
李芳茹看着他跑的飞快的背影,对沈申姜道:“这孩子...话都不听我说完。”
沈申姜重新驱赶牛车,说道:“冬哥儿是念着情分,他愿意跑就让他跑吧。”
李芳茹无奈笑了笑,对于叶天冬他们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乖,本来是想讨给大儿子做夫郎的,偏偏大儿子当了兵,两人有缘无分,她也不敢蹉跎哥儿的青春,只能忍痛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冬儿:只要我跑的够快…
牛车在家门口停下。
本来下着雨李芳茹不打算喊沈空青出来,可院门是从里锁上的,在外面打不开,无奈只能喊人。
沈空青听见自家娘亲的声音忙从屋里出来,抄起放在门口的斗笠往头上一戴就冲下院子。
“娘,爹。”
李芳茹打着伞,见他戴了斗笠,便吩咐他:“帮忙把东西拿进去。”
沈空青便去把牛车上的箩筐和篮子拿到走廊上放着。
李芳茹后边进来,沈空青告诉她:“锅里有鱼粥。”他担心父母回来时饿着肚子,便瞅着时间煮了一锅鲜香的鱼粥。
鱼是沈云华昨下午去河里摸的,正所谓涨水鱼落水虾,昨日河道涨水,沈云华摸鱼技术又了得,没一会便抓了三条鱼,两条大的一条小的。
昨夜就煮了一大一小,大的用来红烧,小的煮汤。
不久前他将剩下的那条杀了切片煮粥。
李芳茹收了油纸伞,将其立在墙边,问他:“你可吃了?”
沈空青不确定他们几时到,肚子又饿所以先吃了。
见状李芳茹便道:“把箩筐里的五色纸和香烛放到杂物房去。”
沈空青照做。
过了会,把牛关好的沈申姜回来,见到在廊下摆弄箩筐的沈空青,问他:“这几日家里可还好?”
“挺好的。”
沈申姜嗯了声,把自己身上的蓑衣和斗笠挂好,也进了厨房。
沈空青把表面沾了雨水的箩筐摆放好,又去打了水洗手,正准备进厨房,就看见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叶天冬见院门开着,正想喊人,就看见在浴室门口站着的沈空青。
时隔三日,他终于再见到心上人。
叶天冬紧张地把手往大腿外侧蹭:“青哥。”
沈空青看着戴着斗笠的叶天冬,想了想,自己也好几日没看见他了,又见下着小雨,赶忙让他进来。
叶天冬进了院子,整个身子就暴露出来。
沈空青问他:“你找我娘?”
叶天冬往浴室这边的屋檐下走,与他站在同一条过道:“伯娘让我问问翠婆婆家可还有兔子,我问过了她家都有。”其实没去问,因为他知道,他回到家把东西放下歇口气装装样子然后就直接过来了。
沈空青不知道,正想说话,看见他左侧脸有两道新鲜的污痕,笑问他:“脸都弄脏了,在哪蹭的?”
叶天冬一愣,忽然想起自己往鸡舍放兔崽时撒了草木灰后确实蹭了一下脸,他当时没留意,原来留了痕迹,急忙抬起袖子去蹭,可他蹭的是草灰,要想彻底弄干净得洗才行。
沈空青径直打了水,喊他:“过来洗。”
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叶天冬很不好意思,但挂在脸上更丑,便蹲下来,捧着水擦脸,沈空青趁机从浴室随手扯了一条手巾给他一会擦脸。
叶天冬洗了一会,自己看不到,便站起身仰头问沈空青:“还有吗?”
他仰起的这边脸洁白如玉,又被他用力蹭的发红,卷长的睫毛因为沾了水黏在一块,他还半眯着眼,一副全然信赖的样子。
这等视觉冲击下让沈空青不由看呆了。
叶天冬心中暗笑,他对自己的相貌可是很有把握的,青哥也是男人,怎么就能免俗?
让沈空青又盯着看了会,他才佯装不解地嗯了声。
沈空青回过神,喉头滚动:“没有了。”他把手巾递给叶天冬:“擦擦脸。”
叶天冬没有拒绝,接过来就往脸上擦,然后他闻到了皂角香:“这是谁的手巾?”
沈空青一愣,扭过身往浴室里面看了一眼:“...”
叶天冬察觉到他脸色有异,不敢相信,语气都哆嗦了:“你的?”
沈空青看着小竹马爆红的脸,艰难地嗯了声。
李芳茹夫妇不在家,沈空青就把他们的手巾洗干净收起来放进了他们的房间,只留了自己的挂在浴室,这一条是他洗浴完擦身子用的。
拿自己用过的手巾给别人擦脸,还是个哥儿,这是极其失礼且轻佻的行为,尽管他是无心的,要换做是先帝那会,他得对小竹马负责。
负责...沈空青看着羞赧地眼睫微颤的叶天冬,要不还是遵循...
“你俩愣着做什么?”
沈空青天马行空的思绪被从厨房出来的李芳茹打断,他回过神,一把将小竹马手上的手巾扯了过来。
全程看着的李芳茹:“...”她问沈空青:“大青你做什么?”
沈空青攥紧手巾,没解释:“没事。”
李芳茹又看了眼一张脸红的像要滴血的叶天冬:“冬哥儿...”
叶天冬反应过来,摇摇头,飞快说了句:“翠婆婆家有兔子。”然后就跑了。
“...”这分明就是有事,李芳茹问沈空青:“怎么了?”
沈空青不敢说。
李芳茹见状便说道:“冬哥儿将来是你的弟夫,平日里还是要注意着点距离。”
沈空青只觉得自己耳鸣了,出现了幻听:“什么?”
李芳茹没想到他在家这么多日居然还不知道这事,便解释道:“沈叶两家说好了将冬哥儿定给二柏,俩孩子是一块长大的,感情也好,我听你小婶的意思是打算过年那会就准备去提亲,可二柏没回来,这次等他回来估计就会正式把亲定了。”
“什么意思?”
李芳茹发现了自家儿子的反常,主要是沈空青虽然看着她,可眼神分明是空的:“这事要从你祖父和冬哥儿祖父那辈说起...”李芳茹把事情解释了一下,最后说:“原本你祖父是想着将联姻定在你和冬哥儿身上,可那会你远在边疆,这仗又不知何时能打完,我不敢应这门亲事就给推了,后来问了冬哥儿和二柏的意见,他们两人都同意定亲。”
沈空青怎么也没想到,杜远志口里没订亲可能有心上人的冬哥儿将来是要和堂弟沈川柏成婚的。
本来昨日出了那事,沈空青挣扎许久还是忘不了那日去送糕点时看见的那双眼睛,想着试试,可如今冬哥儿喜欢的人是川柏,两家还口头说了亲...
沈空青的心仿佛从云端掉到了地里,狠狠砸出了一个坑,摔成千瓣万瓣:“我知道了。”他低下头眨了眨眼,收敛起苦涩无奈的心绪,抬头时又恢复了正常:“刚刚不小心把我用的手巾拿给了冬哥儿,怕你看见误会而已。”
正所谓母子连心,从他的反应李芳茹就看出了他对冬哥儿的心情,只能说两人是有缘无分,如果战事早一点结束或者她能知道儿子可以活着,她就是拼了这张老脸也会把人留下。
可儿子对人家的感情究竟到了哪一步她也不清楚,见沈空青这么快恢复正常,想着应该也能很早放下,她无声叹口气,说道:“以后你跟爹娘去县城,爹娘托人在县城帮你相看。”
沈空青知道以李芳茹的聪慧一定看出了什么所以才说这话,他想拒绝,可一旦拒绝又要很多话去解释,他现在很累,也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伤痕,便嗯了声不说话。
晚上两家同在一桌吃饭,曲莲也对李芳茹说起赵娟娘家嫂子的事:“我看她是疯魔了。”
李芳茹听完,不着痕迹地扫了眼一直低头吃饭的沈空青,说道:“大青的婚事不着急,先让他把身子养好。”
曲莲往沈泽兰碗里夹了一块鸡肉,闻言说道:“我清楚了。”她又想到沈川柏:“这浑小子也不知何时才回来,再拖下去都及冠了,到时候冬哥儿的年岁上来又得被说道。”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曲莲怎么会不知道村里人在议论叶天冬都十九还不说亲是因为叶石英想要将人高嫁。
这可是自己未来儿媳,曲莲怎么舍得叶天冬被人这样说,听一次骂一次,但这并没有效果。
主要是她也想不明白两个孩子因何不肯公布真相。
但沈川柏一直跟她强调不可以说出去,她怕儿子生气也就一直瞒着,只是要瞒到几时?
沈空青听到这抬起头问了一句:“两家既然早就说好要定亲,为何不公布?”
曲莲说道:“我们都不清楚,二柏和冬哥儿一直不让往外说,可能是他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沈空青有些生气,叶天冬今年十九,在南山村还有谁到了这岁数没说亲?一般姑娘哥儿十六七就开始相看定亲成家,可这两人却拖到现在。
不是互相喜欢吗?沈川柏既是喜欢冬哥儿,又怎么舍得让人被议论纷纷?
可他有气也不能发,一没立场二没资格,只能气的把碗里的饭吃完:“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沈云华家和沈君迁:“...”往常不是他最后放碗吗?
沈君迁问沈申姜:“大孙子怎了?”
沈申姜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啊。”
沈君迁看着桌子上的土豆焖鸡块、蒜香排骨、红烧兔肉,清炒苦麦菜:“这才吃了两碗怎么就饱了?”
众人:“...”
沈泽兰说:“我给大哥留点菜?”
沈君迁头一点:“多夹两块兔肉,我看他爱吃。”
沈申姜夫妇:“...”看来大儿子在家备受宠爱。
沈空青负气回了房间,越想越不是回事。
总觉得堂弟与冬哥儿之间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