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异性的好奇心在分化后本就是个小高峰,但周冽永远谈不成男女对象,每每在别人以暧昧口吻撩拨、靠近时,周冽只会不耐烦的推开。
郭皓然那个时候谈一次被绿一次,最后也麻木的和周冽坐冷板凳,但他还是不死心,偏头挺认真的问单手点烟另一只手摸牌的周冽:“儿子你是不是其实是个无性恋啊?外面都有人传你那方面有问题了,说是六中那个校草Omega在你面前又是松衣服、又是给你看腺体露锁骨的,最后都还没摸到裤子,你他妈的居然就能在旁边睡着了,你都把那个Omega气哭了。”
郭皓然重重拍了拍周冽的肩膀:“操——六中和三中的结交联谊,就被你搞黄了,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啊到底?儿子你又到底喜欢哪种啊?雄壮的O和娇弱的A、美艳的B都给你介绍过了,你到底要哪种类型的?”
周冽那时坐在空调的风口,手上点燃的烟发散的烟雾朝着自己的脸飘,周冽的眼睛被熏得微眯,周冽对那位帅气的Omega早就只有个模糊轮廓,他却在冷气和烟雾的交错中,想起了那天梦里的一双眼睛。
平淡的、毫无起伏的、黑白分明的,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周冽自然也不在其中,周冽后来才想起来,那双眼睛来自某次陈肴言代表发言时从主席台往下的随意一眼,隔着针尖般细碎的雨幕,陈肴言的眼神依旧冷淡清晰。
所以当时周冽灭了烟,敷衍郭皓然:“我喜欢…性冷淡的洋娃娃。”
这会陈肴言在他面前的表情有些生动,用表情代表语言,周冽有点看愣。
莹润灯光下,对面的年轻男人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那一挑眉明明只有短短一瞬,周冽却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
陈肴言放下水杯,去那边的柜台里拿了盒药出来,他没喝水,直接就能干咽下去。
“你这么吃药…”身后有声音。
陈肴言收好药片放回去,他背后是柜子,周冽站的离他很近,Alpha身高体长,站在面前就隐含压迫的强势姿态。
陈肴言并不惧这种态势,他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微微偏头看着周冽。
强势的Alpha总是存在感极强,可能是那张英俊锋利的脸、可能是不可探求的家世背景、可能是嚣张张扬的行事作风,整个学生时代,陈肴言总能从身边人口中听到周冽的名字。
他这会看着面前的Alpha,直视对方的眼睛,两人之间呼吸交错,陈肴言出声问:“周冽,你为什么连我怎么吃药都要问?”
话落,陈肴言扫见周冽的耳根和后颈,都带上了明显的粉,陈肴言越过周冽去调低了房间的温度:“你上次说你是因为孩子要对这件事负责、要照顾我。”
“所以观察我、对我的行事问询评价,也在你的照顾范围内吗?你对我好像有点好奇。”
陈肴言是肯定的口吻,他靠在对面墙壁上看着周冽,但表情间却带着淡淡的疑惑:“我一直都不喜欢多余的事,对不相干的人或事,我都不想关心也不在意。”
“然后我今天就被扇了一巴掌。”
“谁打你了?”周冽突然插话问,他的眉目间不动声色的带上点凉意。
陈肴言看他一眼,语调淡淡:“我自己。我今天才想明白,这种不关心、不在乎甚至独善其身,其实是种怕麻烦的冷漠,害怕感情或者别的多余联系。”
“周冽,你那天晚上跟我说的那番话…其实我现在才明白另一层意思,你说的是对的,与人打交道的地方,就没有捷径可走。”陈肴言轻轻呼出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第30章 Jasmin
陈肴言看着站在屋顶灯下方的人, 周冽的眉眼生的特别凌厉,这似乎是他们家人的遗传特点,上次在医院见到的他哥也是第一眼过去眉眼间的厉色最明显。
眉眼下方的唇薄鼻挺, 在那张脸上相对来说其实不是突出的, 但仔细看,却又觉得毫无瑕疵, 就连嘴角的勾尾、鼻梁的起伏都像是被精心设计过才顺着模板长起来的。
周冽若是懒洋洋笑着, 其实甚至是有点甜的美少年, 但他嚣张惯了, 肌肉形成的记忆不是轻松的笑, 而是带着冷淡嘲讽的睥睨,而这嘲讽睥睨就将他的气质磨的冷而冽,磨的不可一世。
做判断总需要对照, 不论是好的、坏的亦或者是适应社会规则的,陈肴言此番挺严苛的审视了自己一番,他给自己的形容词是普世意义里的刻薄和冷漠。
陈肴言轻轻皱起眉,继续说:“人际和工作还是很不相同, 人际没有最短距离、最高效率。”
周冽在对面盯着他:“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要给我培训上课?”
陈肴言只是突然能理解周冽关于“照顾”的延展内容, 并且试图不再拒绝予以理解, 他转去餐厅, 开始收拾桌面空余的餐盘:“这个月底, 如果关于孩子的事情还没有新进展, 那你就为我作临时标记。”
眼前有阴影投映,周冽伸手接过他手上的餐盒,用了力像是枪, 与此同时, 他抬眼紧紧盯着他, 带起点压迫审视的意味:“凭什么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你说了算?凭什么都是你在做决定?”
周冽进房间就脱了外套,此刻里面是件胸前有夸张恶搞印花的半袖T恤,他抬起来的手臂在灯光下筋健有力,手臂上支出的青色血管走出流畅的线条。
陈肴言平淡的予以回视,松开手:“我只是在做我自己的决定,你自然可以拒绝。”
学校谨慎,在震后一周余震都消停之后才缓缓复课。
陈肴言第二天又要去学校给《法律与伦理》做助教,早上打开门,陈肴言就与从对门拉开门出来的周冽相对。
陈肴言率先点了下头:“早。”
周冽像是没睡醒,有点发愣的看了一眼他,最后低低的同样回了声“早”。
陈肴言看了一眼周冽略微有点不自然的挪进电梯里的右腿:“司机接送太不方便,学校离的近,我走路过去。”
“你吃早饭了吗?”
两个人巧合的同时出声,话语在电梯里碰撞在一起。
周冽补充一句:“…我让司机带了家里阿姨做的早饭。”
陈肴言对周冽这种看似精简实则拐着弯麻烦的做法不予置评,不知道说什么,也就没有再出声。
早上出门的高峰期,电梯几层楼一停,最后上来好几个人,陈肴言和周冽被挤到电梯的角落,手臂相碰。
陈肴言感觉到周冽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听见他低声说话,没什么情绪的凉:“我们送你,你在车上吃点饭。”
陈肴言不合时宜的冒出点好笑,偏头看他:“我怀个孕不是就失去行动能力,我也不需要你当我的管家保镖。如果以后有问题有事情,我会联系你。”
“所以你昨天晚上说的都是屁话。”周冽直接冷漠迅速的接话道。
电梯即将到达一楼,陈肴言准备跟着前面的人出电梯,他最后认真的说:“不,你做的实在太多,我不需要。”
周冽的司机在地下一楼等待,陈肴言和他在一楼分道扬镳。
陈肴言自来就是独身的时候多,像周冽这样强势细致的参与进来,他实在抗拒,陈肴言可以接受对方关于孩子的问候商量甚至是提供的所有帮助,但他还是厌烦别人在其他地方对自己生活的参与,例如昨天晚上他提出来的那种观察和问询。
学校离公寓不远,十来分钟的路程,陈肴言到教室的时候,空旷的300人阶梯大教室只稀稀拉拉在角落坐了几个人。
课前五分钟,是学生签到的高峰期,突然就在陈肴言周边围拢一大群人,陈肴言守着他们签到,到最后上课前还有20多个人没有到,其中就有周冽的名字。
陈肴言守着这门课上完,和姜教授去吃了顿午饭,姜教授是个相当没有规划的老头儿,饭都要吃完,他舀着汤才刚想起来似的随口一提:“我后天要去趟杨久市开个法教研讨会,你最近案子空档期,跟我去当个随助,露露面?你师兄师姐他们最近都忙。”
陈肴言放下筷子:“来回几天?”
姜教授想了想:“至少得3天吧,你有其他事?”
当时出院时,医院下的医嘱是两周后复查一次情况顺便拿药,陈肴言看了一眼对面的姜教授,只静静的摇了摇头。
傍晚时,陈肴言在学校门口等到了孙禹舟,他刚下课,背着书包匆匆跑来,远远就叫了声哥。
待走近,看到陈肴言手里提着的药袋时,他皱着眉有些紧张的问了问。
陈肴言只简单的摇摇头,说:“一点小问题。”
孙禹舟有些不相信的仔细观察了陈肴言的面色,看见确实没有太明显的病色,才轻轻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打量一下陈肴言的神情又提起另一个话题:“哥…你还好吗?”
陈肴言奇怪的看他一眼:“我怎么了?”
“…那天开庭我也在下面,本来说去学习观摩的。你这个当事人还真的挺过分的,为什么要当庭变卦,她就算提前一天给你说呢,这不是玩你吗?让你当笑话…”
孙禹舟似乎憋着气:“而且还是法律援助,吃力不讨好。别人的法援都是随便找个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挂个名敷衍一下,你一接就接个命案,忙忙碌碌还什么都捞不着。”
“小雨姐还说…说你因为这个案子跑累的都进医院了,要不是那段时间我和同学们去调研,我就陪你去医院了。哥,你好了吗?你有没有事啊?”
孙禹舟看起来有点不高兴,陈肴言带他进了家餐厅:“把你自己照顾好,我不用你的操心。”
孙禹舟撇撇嘴:“我就是不舒服。”
陈肴言把菜单递给他:“到手的案子都是机会,没什么贵贱好坏之分。我不喜欢敷衍,敷衍就是单纯的浪费时间,没什么意义,要做就做好。”
陈肴言拿起桌面的精致茶壶,开盖看见里面的碧绿茶水,招手示意旁边的服务生:“麻烦帮我加一壶白开水。”
又对对面的小Omega说:“要喝什么你自己点。”
孙禹舟还没打开菜单,只将菜单支起来,用棱角顶着自己的下巴,坐在对面皱眉看着陈肴言:“她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陈肴言接过来菜单,点了几个菜,又给孙禹舟单独加了热饮:“真的好奇?我以为你猜到了。”
孙禹舟摇了摇头:“我私下想了几个理由,但都没在那个点上,怎么都不通。”
陈肴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觉得毕敏方按照巧合和舒羽认识,顺着舒羽的计划杀人,乖乖当刀的概率有多大?”
孙禹舟继续轻轻摇头:“我知道毕敏方不单纯,但她似乎…是很喜欢舒羽的,最开始她把舒羽从案件里择出来,不是还一直在为他挡罪么。”
陈肴言无奈的勾了勾嘴角,他侧身让服务生上菜:“毕敏方一开始一力承担这件事,但在知道舒羽的欺骗后,他直接态度大转弯。”
孙禹舟皱眉:“所以啊,这不是他和舒羽提前商量好的吗?她一开始很坚定的要替舒羽。她那个时候还知道了什么…舒羽的证词…还有舒羽和死者是父子关系,毕敏方最开始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情吗?她一直以为舒羽是孤儿院被欺辱的Omega代表…难道因为舒羽并不是被□□的受害者,毕敏方反而觉得背叛么?”
陈肴言将筷子递给表弟,声音淡淡:“毕敏方的父亲曾经遭遇过Alpha的强制侵/犯,那位Alpha是蒋阳瑞。”
孙禹舟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面上,脑中的线条突然连在一起,过了半晌的反应时间,他才说:“哥,我这次终于彻底想明白了…毕方是不是在故意找机会接近蒋阳瑞,才会在这个过程中接触到舒羽。在她了解的情况里,舒羽和她的Omega父亲毕方…有相同经历,而且施暴者还都是同一个人,她对舒羽产生怜惜、怜爱,所以心甘情愿的入狱包揽所有罪责。”
“但她后来知道舒羽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了她,舒羽的目的还是借着她的怜惜,利用她的这种保护,最终目的却是在蒋阳瑞的遗产上,这一点毕敏方无法忍受,所以毕敏方直接翻供当庭改说法。”
孙禹舟叼着筷子,还没有开吃:“她在法庭上说:做过就要承担责任,她其实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因为她是真的想要杀掉蒋阳瑞。”
孙禹舟轻轻叹口气:“法院那里的资料,我找我那个检察官学长看过一部分。他们私下走访,别人对蒋阳瑞的评价都很正面的,说他收养孤儿、无偿为他们提供生活学习的环境和条件,还被当地政/厅表彰过。所以我最开始站过蒋阳瑞,觉得舒羽真的是变态,为了钱伙同别人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孙禹舟抿抿唇,慢慢说:“人好复杂,一面那么好,一面那么坏。”
陈肴言用筷子头轻轻敲了敲餐盘:“我只知道,你再不吃就真的要凉了。”
孙禹舟突然抬头看向陈肴言:“哥,你是怎么想的?”
孙禹舟从小到大吃饭都不专心,总要找点事情当调味辅料似的,陈肴言以往在学校工作时吃饭像是按着时间打表,但每次和孙禹舟吃饭,总会被迫的带的慢起来。
他咽下东西,抬起头:“想什么?”
孙禹舟撑着脸:“你觉得毕敏方这个人怎么样?坏的不彻底,有死板的底线,我觉得他挺别扭的。”
陈肴言只敲盘子:“吃饭。”
孙禹舟皱着眉头数米粒,他以为陈肴言不会再开口了,因为以往陈肴言回避的问题就代表他在表哥这里问不出答案。
他再抬起头,却看见陈肴言已经放下了筷子:“评价需要参照和背景,我的看法不重要。”
陈肴言将孙禹舟送回了学校门口,小Omega邀请他参加学期中的有一个冠名院级篮球赛,陈肴言此次直接拒绝了,孙禹舟可能想起来陈肴言上次的生病住院,倒没再多问。
“那你来看比赛吗?”孙禹舟总希望他表哥多融入一点人群,处在嘈杂喧嚣里,再如何冷感的人,应该也会被带动情绪的起伏。
陈肴言有点遗憾的摇摇头:“我没空。”
陈肴言在电梯里就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是因为太过安静,甚至死寂。
等到他出电梯,看见等在公寓外面的几个高大的男人时,他才明白这股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
他的两位父亲“大驾光临”他的小公寓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位冷脸严谨的黑衣助理,就堵在走廊间,形成死寂的阴影。
Beta父亲穿着件深灰色的大衣,面容有着Beta性别特有的素淡,但细看却是罕见的精致,甚至丝毫不显年龄,不过眉眼间却都是常年间堆积的威严和严肃。
看见陈肴言从电梯里出来,言逑生抬起眼睛,眉心有点皱起来的褶皱,视线从陈肴言拎着的药袋上一扫而过:“端端,怎么没听电话。”问话,却是陈述的语调。
陈肴言从侧兜里摸出手机,看见静音的标识,才想起来自己上午在课堂上设置了静音免打扰,一下午在医院根本没有拿出来手机过,他收回手机淡声解释:“上午有课,调的静音。”
旁边高大的Alpha气势压人,背着光,甚至都无法看清楚他笼在阴影里的眉眼,他的声音慢慢响起来:“一下午都不看?”
陈肴言只轻轻摇摇头,然后微点了点头打招呼:“爸,父亲。”他顿了顿:“房子有点小,出去找家酒店吧。”
言逑生还没说话,Alpha就直接道:“我们是你的父亲,到你家门口来,你要赶我们走吗?”他的声音明明没带语气,挺平淡,但就是有着摄人的威严。
身后的两位助理只冷着张脸面无表情的朝着这边笔直的站着。
有细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从脚下的光影变化,陈肴言才发现隔壁房子的大门是开着的,此番里面似乎是在播放着什么游戏激烈的背景音效,欢快而刺激的背景音。
陈肴言越过去开了家门,打开让四个人先进去,将药袋放在玄关处的高柜上。
两位父亲的步伐稳健但有打量房间的慢,身后助理维持着固定的距离跟进这套狭小的一居室,后方的大门还没关,陈肴言低头在入户的位置换鞋,突然有股熟悉的味道袭来,陈肴言还恍惚以为是错觉,紧接着就有人自后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陈肴言将脚放进棉质拖鞋,才转过身,就看见后方穿着短袖短裤头发躁乱的周冽,同样还有他右腿的绑带。
可能是姿势的原因,周冽的阴影被身后走廊的灯光照射,匍匐向他,笼罩住他,陈肴言的视线里只有周冽。
“干什么?”陈肴言问。
周冽看着他轻声道:“我跟你一起进去,我刚刚听到他们打电话,他们可能知道了,知道你分化…的事情。”
陈肴言淡淡拂开他的手,微低头慢慢解开身上外套的纽扣:“回去吧,不用。”
“陈肴言——”周冽压着声音,但压不住怒意。
两位助理离他们近,是明显可以听见声音的距离,但那两人对身后的事情毫无反应。
陈肴言看了他一眼,看见了周冽眉眼间清晰的烦躁和担忧。
关门前,陈肴言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跟你没关系。”
“门外那个是谁?住你对门的?”门刚关上,坐在客厅沙发上的Beta父亲就出声询问,像是想要营造出父母关心小孩交朋友的柔和假象。
但陈肴言不是5.6岁乐于分享的幼稚小孩,这种询问也不该是在这种氛围里,更不该用这种强硬的内容带上故作温柔的口吻,四不像只会更奇怪。
陈肴言准备将外套挂起来,但一直装看不见的助理之一突然过来接手了他的工作,另一位自然的进了厨房准备餐水。
陈肴言走回客厅,回答父亲的问题:“一个熟人。”
走到近前,他才发现言逑生的目光在他的腹部一扫而过,收回去的时候,陈肴言冷淡的目光与其刚好对上。
言逑生似乎轻轻吸了口气:“你现在是真的长大了。”
助理将茶水送到三个人面前,房门刚开,暖气还没烧起来,陈肴言莫名觉得后背心有点发冷,但他并没有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温热的茶水。
言逑生似乎在走委婉派,但身边的Alpha从不纵容别人,直接打断,冷声问陈肴言:“你二次分化和怀孕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和你爸爸?”声音不怒自威,有种高高在上的不可抗拒和强硬,他身上的信息素这些年也跟着他居于云层,略微散出来的一点,都是极其压抑甚至有生理现象的不适反应。
陈肴言无声的看着他们。
陈俊荣继续说:“如果不是你父亲担心你,去调了医院的病理档案,你想一直瞒着我们吗?直到小孩出生?照这样说,那你以后结婚成家是不是也不会告诉我们?你足够独立,所以你的一切事情都和你的父亲你的爸爸毫无关系,你把我们放在哪里?”
言逑生稍微拦了一下,Alpha安静下来,言逑生又开始接过程序走软路。
陈肴言就安静的听他们说完,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情绪有点不可控。
本来是死水般的平淡,但当刚刚对面那位Alpha说到陈肴言对他们不亲近他们很伤心时,当Beta说他打着关心的旗号没经过同意直接调取陈肴言的病例甚至去责怪替陈肴言隐瞒的二叔时,陈肴言的态度突然就变的嘲讽起来。
但陈肴言都只安静的坐在原位,依旧不说话。
直到言逑生说:“我们已经联系好医院,你今晚跟我们出国…”就要这样安排好陈肴言甚至…腹中似乎在活跃跳动着的孩子时。
陈肴言突然站起身来,直接打断他说到一半的话,平静道:“爸,父亲,我明天还有事,就不送你们。”
说着陈肴言就要往入户的门边走,要去拉开大门送他们走。
“陈肴言!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爸爸!”Alpha生气起来其实挺可怕的,陈肴言皱了皱眉,感受到后颈处一直被阻隔贴紧紧挡住的、发热肿胀的、还处在高速发育期腺体的疼痛。
本来每次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摘掉阻隔贴然后吃药吃饭。
今天复查时,医生才着重提醒过,腺体在后颈不停歇的高速分化发育着,最好不要戴太久的阻隔贴,阻隔贴严丝合缝的阻挡住腺体细胞的“呼吸”和“释放”,不仅会影响发育,若是敏感,阻隔贴中的某些化学元素还会引导致畸。
周冽早上是在学校停车场被郭皓然堵住的。
郭皓然挂着一副整夜浪荡没有睡觉的模样, 嘴巴里叼着烟直接坐进车里来。
周冽当时正靠在车后座望着道旁覆上白顶的松树发呆,郭皓然拆着车里包装完好还冒着热气的保温餐盒,踢了踢周冽的左腿口齿不清的说:“别想男人了, 下个月底比赛, 你都多久没去车场晃了?是不是怎么发车都忘干净了?”
“我今天就是专门来逮你的!这次你不能再错过,今年是你最好的机会了, 走, 今天跟我去练车。我去, 你还找张姨给你做的早饭?怎么这么刁?嗯, 这小蛋糕真香, 张姨手艺又变好了…”
周冽冷着张脸无声打了个哈欠:“我还要去上课。”
郭皓然毫不客气的嘲笑:“你打扮这副花枝招展的样儿去上早八?”话落,郭皓然直接越过座椅提醒前座司机启车去车厂。
周冽像是被踩着了尾巴:“我怎么花枝招展了?大早上就会说屁话,吃都堵不住你那张臭嘴是吧!”
郭皓然叼着吸管, 侧头看了一眼周冽的打扮,只嘲讽笑笑:“去练车,你他妈的乐不思蜀了都,还要不要比赛?”
周冽的腿还是有点膈应着, 尤其是用力的时候, 几根筋抻着有些紧绷的疼, 但他确实该回车场练习, 起码要开始找找熟悉的感觉。
周冽记得自己第一次尝试极速赛车的时候还是初中, 极高的速度让他被发动机震的身体发麻, 身体却轻盈像是要飘荡起来,攥取他所有的专注力和想法,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一件事, 他那天在绕山公路上开了一天, 最后是半夜才被他蒋哥拎回去。
有些同行喜欢开猥琐的黄腔, 说车速度起来的整个过程都好比性/爱时持续的高潮期。
但极限运动确实需要持续不停的接触练习,很多赛手在长时间不触碰后,再接触都会产生生理性的恐惧。
极限刺激人,也让人害怕,郭皓然的提醒无可厚非,甚至就算不怎么练习,也得接触着开始热身,毕竟时间不等人。
周冽在车场待了一天,晚上才回去,回去的路上他抱着手机在刷校内论坛里他上次关注的讨论话题——他和陈肴言的。
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但有事没事,他就喜欢点进去看看。
上午陈肴言出现在学校里做助教,守着人签到,冷漠的扣人家的出勤,这么讨厌的一个角色,话题下方还有低年级的Omega专门跑去《法律与伦理》的课堂里去蹭课顺便看看陈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