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如云月一相逢—— by禾生白

作者:禾生白  录入:08-26

早就在宫门口候着的一众太医目瞪口呆,这么温柔搀扶,轻言轻语的人……是三皇子?
福安公公闻声带人出门迎接,眼神施压,按下宿云宫众人好奇的心。走在前方,替二人开路。
这刚一推开房门,一缕安神香的味道便钻进了叶清的鼻子,大殿内消耗太多,早就浑身酸痛。这房间布置的又太安逸,味道也好闻,叶清迈入房间的瞬间,便觉得那些疲倦和伤痛一股脑儿的全涌了上来。还没走到床边,就陷入了昏睡。
此时裴霄也顾不得许多了,大手一伸,便将叶清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床上后,才唤了太医近前。
太医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叶清的事,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一番把脉验伤后,反倒松了口气,“殿下不必忧心,叶将军没有大碍。只是之前在战场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又连日劳累。今日一番打斗,体力不支,这才昏睡了过去。”
“他右腿被尉迟广淮的流星锤打中了,可会影响行走?”那一锤裴霄看的心惊,当时叶清被打中时脸色都变了,定然是痛极了。
“殿下安心,那一锤并未伤到骨头,只是皮肉被流星锤上的刺扎破了。臣等已为将军止住了血。休息些时日,也就无碍了。”
裴霄悬着的心刚要落下,却听太医又开了口。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臣观叶将军左寸脉长,或有失眠多梦之症。长此以往,恐精神不济,影响身体啊。”太医抚须,“但也不难解决,按臣开的方子,内外调息,只要好生静养,慢慢也就恢复了。”
裴霄颔首,着人送太医出门。
后又亲自替叶清脱了靴,解了外衫,把被子盖好,然后坐在了床边。
“来人,去打盆热水,再拿块儿干净的帕子。”
“哎呦,殿下啊,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这时候也不早了,您也该早些休息。”福安公公象征性的劝了劝。看着眼珠子都快掉到叶将军身上的三殿下,心下揶揄:估摸着今晚是准备衣不解带,侍奉一旁了。
裴霄乜眼,“快去。还有,将军的药你须得亲自看顾,不能有闪失。”
“是。”福安公公收了声,行礼告退。心里却道:咱家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出。
不多时,宫人便将药和热水一并送了过来。裴霄将他们遣走,自己则是留在了叶清的房间。
裴霄将帕子沾湿拧干,轻柔地帮叶清把脸擦净。叶清的脸被裴霄隔着帕子摩挲,划过眉眼鼻梁,待碰到嘴唇时,裴霄呼吸一滞,指尖微微发烫。熟睡时的叶清,要比平常看着软糯些,朱唇水润,睫如鸦羽,肤似白玉,却并不阴柔。
帕子辗转到了叶清的手背。这是一双在战场上提刀杀敌的手,虎口手掌皆有薄茧。手背上血管颜色清晰可见,似山峦起伏,又如溪水叉流,灯光下莹莹泛着玉光。
裴霄有些出神,直到送来的汤药由热变温,方才醒过神来,急急忙忙舀起一勺,送至叶清嘴边。然叶清双唇紧闭,进不得药,裴霄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潮红,浅浅含上了一口药,有些别扭的俯下身,想把药渡进叶清口中。
“三殿下?”
裴霄对上叶清迷迷糊糊张开的双眼,“咕噜”一声吞咽,自己把药喝了下去。
“我……我是想给你喝药,你……”裴霄结结巴巴地解释。
叶清像是睡懵了,冲着裴霄点了点头,撑着身子坐起,接过裴霄手里的药碗,一仰头灌了进去。
“好苦!”叶清被苦味一激,顿时清醒了。
裴霄捻起了一块桂花糕,送至叶清唇边。叶清张口咬过,舌尖擦过裴霄的手指。
一时间,两个人都顿住了。
这也太尴尬了……叶清讪讪道:“抱歉啊三殿下,末将怕苦,一时急了些。”
“无……无妨。”裴霄故作镇定,“今日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有事叫我。我明日再来看你。”说罢,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回了寝殿关上门,裴霄这才按着胸口,大口喘气。叶清舌尖的触感还萦绕在指腹,恍惚间,叶清水雾朦胧的睡眼又浮现在了眼前。
心神激荡,一夜未眠。
旁边的叶清不知道裴霄的辗转反复,目送裴霄离开后 ,翻了个身,趁着香气和药劲儿又睡了过去。一夜无梦,甚是香甜。
第二天,裴霄顶着乌青的眼圈分别去和皇上和叶麾说明叶清的伤势,又去了虎啸骑处理了一整天的公务。跟虎啸骑众人交代好了叶清的事后,才踩着黄昏回宫。一连数日,都是如此。
叶清就不一样了,每天都睡到了日上三竿,由福安公公亲自伺候着用了膳食和汤药,下床活动了两圈后,又重新躺回床上小憩,这一躺又是一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叶清已经在宿云宫养了半个月。
这一日,裴霄散值早,一回宫便直奔叶清处,听福安公公复述了叶清一天都做了些什么,笑的无奈,“去把晚膳端来叶将军房中,我与他同食。”说罢便钻进了房间。
福安公公应下后便去小厨房吩咐了。回来时,也十分有眼色的将菜饭布好,就带人离开了。
裴霄晃了晃睡的正香的叶清,“素光,起来用膳了,吃过再睡。”
“嗯~”叶清软绵绵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伸出双臂,伸了个懒腰。叶清好久没休息的这么好了,什么也不用想,除了吃就是睡,不要太美。身子懒了,性子也散漫了起来,再加上这几日与裴霄几乎日日相见,与这位三殿下的关系也愈加亲密。二人本来就年纪相仿,平时讨论公事之余,也畅谈些风月。一来二去,相处起来便没了那么多规矩。有时在人后,叶清也会称裴霄表字,如此又让英明神武的三殿下,心神激荡了好久。
裴霄倒是很喜欢看叶清这副懒散的样子,又存了逗弄的心思。一只手握住裴清伸出来的手腕,打断了叶清舒展身体的动作。
叶清只是一愣,面上又带了笑意,长腿蹬开被子,稳坐帐中。
裴霄身形一斜,松开了手,转而要去抓叶清的领子。
叶清抬脚要踹,不料脚腕被裴霄一把握住。裴霄几乎是无意识的,将叶清的脚轻轻拉到了肩膀上,原本玩闹的气氛顿时变得暧昧。叶清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裴霄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叶清立马醒神,下意识一用力,就把裴霄踹倒在一边。
福安公公带着煎好的药刚一进门,就看见了这幅景象:叶清穿着中衣,领口大开,还保持着踹人的动作。而裴霄则是靠在床边小几旁,低着头,神色不明。
三殿下刚刚这是……霸王硬上弓了?叶清将军誓死不从,拼力挣扎?福安公公饶是自诩年纪大,见多识广,一时间也没受住这等冲击。
一出出话本里的强制爱恋,深宫囚禁,虐恋情仇的戏码在福安公公脑海里一一开演。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动弹不得。
半晌,福安公公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同手同脚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裴霄与叶清两人。
“是我孟浪了,玩闹失了分寸,素光勿怪。”裴霄先出了声,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叫你手欠。
“没……没事儿,也是我放肆了,竟和殿下动手。”叶清放下腿,理了理领口。心道:完了,福安公公那副样子肯定是误会了。此时又恨不得剁了这条腿,就你反应快,还敢踹皇子?
二人在这尴尬的气氛中吃完了晚膳,喝完了药。就在叶清准备吃块桂花糕压住苦味时,裴霄的手也伸向了盘子。二人指尖在盘子上方轻轻碰触,又倏地收回,如触到火焰一般。
叶清心里暗啧:老子驰骋沙场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能慌不能慌。然后便假装无事发生一般,迅速捻起一块桂花糕塞进了嘴里。
然裴霄却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直直望向了叶清的眼睛。
第12章 宿云宫中藏叶郎(2)
“素光……”裴霄把手探入怀中,抽出了一块儿折叠整齐的帕巾,放在到了叶清近前的桌面上。
“啊?”叶清嘴里的桂花糕还未咽下,语气含糊。
“你看这帕巾,可还熟悉?”
叶清抿了口茶,将糕点顺下。将帕巾拾起,定睛一看,“这是……我的帕巾?”帕巾上绣的玉兔望月图或许并不稀奇,但上面的叶清与素光四个大字,却实在是叫人无法联想到别人。
叶清陷入回忆,宫里,桂花糕,帕巾……看来三皇子还真是当年遇到的的那个男孩儿。不由得轻笑,“之前便猜测过您就是那个男孩儿,只是怕唐突,才一直没问出口。却不想殿下主动表露身份了。”
“以素光的性子,当是怕我不愿提及当年狼狈,才不曾开言的。”裴霄弯了弯嘴角,凌厉的五官在烛火摇曳中,平添了几分温柔。
叶清抬眼,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裴霄的脸。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倨傲,唇薄而色淡。轮廓清晰,棱角分明,俊美无双,霞姿月韵。一头黑发被整整齐齐束在头顶,又以玉冠固定。
叶清视线向下移,宽肩长腿,蜂腰猿臂,看起来也是常年习武的身段。叶清记起裴霄的身量似乎要比自己高一些,不由感慨:当年那个看着就营养不良的小孩儿,如今竟然长得比自己都高了,且三殿下的生辰,还要比自己晚上两个月。
裴霄见叶清眼神在自己身上游移,心中涌起千万思绪,喉结滑动。
“素光……”裴霄声音有些沙哑,“当年,我过的很不好。母妃自戕后,父皇便再没来看过我了。宫里的人知道我遭父皇厌恶,便也暗暗对我苛责。常常几天都吃不上一顿热乎的饭菜,若不是有福安,我怕是活不到今天。”
叶清不禁攥住了手里的帕巾,凝紧了眉毛。当初花园相遇时,他还在想,怎么穿着如此华丽的贵人,却灰头土脸的蹲在墙角吃脏馒头。一国皇子,即便不受宠爱,又岂能被人随意践踏!宫人纵然可恶,但身后若没有人支持,又怎么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的虐待皇子?
裴霄是皇上的亲骨肉,即便因为他母妃的事不愿再见他,也不至于苛待。如此看来当是后宫有人暗示,才叫那些拜高踩低的宫人将小裴霄如此不放在眼里。叶清心里好似打翻了五味瓶,想出言宽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裴霄感受到了叶清压抑着的情绪,突然伸手覆在了叶清的手背,“后来我遇见了你,你帮我擦干净了脸,给我吃桂花糕,还教我‘人无礼,无以立’。”
“我只是……”叶清被裴霄手心的灼热烫的蜷缩了下手指,连带着裴霄扳指上的鸽子血都显得多了那么几丝旖旎。
“你或许只当是举手之劳,但于我却是许久不曾感受过的温暖。”裴霄五指收紧,把叶清的手紧紧包裹住,“从那时起,你就在我心里扎下了根。后来无论我遇到什么事,只要想起你,就总觉着还有盼头。再后来,我答应成为卢怀仁的傀儡,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回到父皇身边,能不再受人欺凌,能……能有机会站在你面前。”
“三殿下。”叶清回过味来,“莫不是心悦我?”
裴霄薄唇轻抿,微微颔首。
南苍民风开放,倒是有男子与男子相恋乃至成亲的先例,也有南风馆这类供好男风之人消遣的地方。当初在北疆,叶清也曾撞见过有镇北军的将士私下亲昵的场面。但此类情况毕竟是少数。
叶清不是古板之人,也并不觉着同性相吸有什么可被指摘的地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喜欢,是男是女并不重要。但听了裴霄的一番话,叶清心里却觉得对方或许并不懂什么叫心悦。
“青岚。”叶清叹了口气,自己虽然也没喜欢过谁,但依稀还记着幼时父母相处时的样子,“心悦不该是把别人当作是自己的救赎,更不该是感动。我爹心悦我母亲,是因为当年在灯会上的惊鸿一瞥,从此便情难自禁,无法自拔。我母亲心悦我爹,是因为曾目睹我父亲在武举中一举夺魁那一幕,英姿飒爽,勇武非常。后来二人相处了些时日,便顺其自然成婚了。再就有了我,自我记事起,他们看向对方的目光永远都是那么专注。连我这个儿子都时常被晾在一边。”
叶清说这话时透着一丝怀念和忧伤,像是被雾气笼绕,遮住了光华的月色,看的裴霄心揪。
“但殿下。”叶清猛地从回忆里走出,神情严肃,“你我当年匆匆一面,便是十年不曾相见。你所谓的心悦,在我听来更像是对我当初善意之举的依赖,你贪恋的是那份温暖,而不是我。”
“来人!”裴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外面的人听到。
福安公公应声入门。
“去把我床头那个锦盒拿来。“
“是。“福安公公感受到了这奇怪的氛围,不敢多话。
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极其考究的镂花锦盒回来了。
裴霄挥手让人下去,然后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这张是你十岁的时候被叶将军和其他将士们骗着喝了一大口烈酒,喝完之后满脸通红,他们还在一旁笑你;这张是你十三岁那年第一次领兵出战的样子,虽然只有百来人,却一连破了三座城池;这一张是你十五岁任镇北军前锋将军,提刀跨马立在阵前的样子,红衣黑马,银刀烁烁……”
叶清看着锦盒里一张张自己的画像,从稚童到少年,从不足刀长到提刀杀敌,“你……”
“圣上每年都会派人去镇北军慰问,从我和卢怀仁成为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后,便有了些金银。暗中收买了前去慰问的人,帮我画你的画像带回来。”裴霄将画仔细收好,“在你不曾注意到的地方,我一直在看着你。我确实贪恋你所说的温暖,但十年间,你的每一幅画像,每一条捷报都牵动着我的心。我对你或有感动,但更多的是悸动。素光啊,别小看我的心。”
叶清垂下了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裴霄并不急着听他回答,“我只是想和你表明心迹,并不是要逼迫于你。你好好休息,不必有负担。”说罢便带着锦盒回了寝殿。
不必有负担……个屁啊!叶清咬牙,内心升起了一股想揍熊孩子的冲动。明明还比自己小两个月,做什么一脸深沉!
看了画像,又听了对面一顿表白,说叶清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但也仅限于此了,自己一直把裴霄当作一个值得相处的朋友,并没存了那些心思。现在一来,反倒让叶清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又是三日过去了,马上就是裴霄的生辰,宿云宫上下已然开始准备了。叶清这几天一直有意躲着裴霄,常常在黄昏偷偷借了宿云宫的牌子跑出去闲逛,入夜才回来,好避开裴霄的作息。再来,尽管二人最近气氛尴尬,可当初裴霄送了他那么大的礼,自己总是要想办法回礼的。故而所谓闲逛,其实也是为了去给裴霄挑礼物。
裴霄生日这天是不当值的,在宿云宫里找了叶清一圈不见,有些兴致缺缺。中午被皇上叫去用了午膳,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福安公公摇头叹气,这好好的生辰,怎么过的如此沉闷。皇上对裴霄母妃的心结还未解开,裴霄每次生辰,他都难免会想到那个女人。所以一顿饭吃下来,二人心情都不太好。
裴霄已经习惯了,尽管如今的自己已经站上了朝堂,也多少得到了些皇上的认可,但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再加上叶清又不见了踪影,裴霄遏不住心中的怒气,哔哩啪啦地摔了一地的瓷器。斜靠在榻上喝闷酒。
叶清一踏进殿就看见了这一地贵重的瓷器碎片,不禁肉疼。他本来是想偷偷把礼物放进来就走的,可抬眼就看见了喝的醉醺醺的裴霄。
“三殿下身边伺候的人呢?”叶清冲着门外喊道:“主子都醉成这样了还不过来照顾?”
裴霄听见了叶清的声音,强撑起了眼皮,“是我叫他们滚远点,看着碍眼。”
叶清见裴霄眼神中露着阴鸷冷冽,完全不似以往的和善面容,又想起自己说他温和时,对方的怔愣。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么?
“唉。”叶清迈过满地的碎片,坐在了贵妃榻对面的凳子上,把礼物捧到裴霄面前,“三殿下,生辰吉乐。”
“青岚。”裴霄一手撑着脸,一手摇晃手里的酒瓶,“我喜欢听你叫我青岚。”
叶清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看着对面耍着酒疯的裴霄。叶清觉得既然自己心里还没有答案,便不要说些或做些叫人误会的事了。
然裴霄却不乐意,放下酒瓶欺身上前,将叶清禁锢在了桌子和他中间。阴影包裹住了叶清的身体,“素光,今日是我生辰,你疼我些。”
第13章 回府
暗含蛊惑的声音带着酒气在叶清耳边厮磨。
叶清觉着自己这一天快要把一辈子的气都叹出去了。单手将装着礼物的木盒伸了过去,抵在裴霄胸口,“三……青岚,先看看礼物罢。”
裴霄恍若未闻,依旧目不转睛盯着叶清。
叶清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此时正强忍着对皇子出手的念头,暗自顺气。
裴霄看着在炸毛边缘的叶清,轻笑道:“罢。”抬手接过木盒,顺势坐在了地上。青丝松散,衣衫凌乱。若是之前,叶清许会夸一声“狂士风流”,但现在,他只想赶快回去,不欲与这酒鬼纠缠。
裴霄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是一件泛着金光的护身甲。
“这是鲁班一门做的银蛟护身锁命甲,拉伸性极强,可大可小,不论是襁褓小儿还是彪形大汉都可适应其身形。虽只有薄薄一层,但极坚韧,寻常兵器不可穿透,即便遇到绝顶高手,三招之内,尚可护住心脉。”叶清寻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件护身甲,和裴霄送他的珍贵刀谱相比不相上下,“此甲轻薄,可贴身穿戴。殿下有武学功底,这护甲不过是给殿下安危添一份保障罢了。”
裴霄一边听着叶清讲述护甲的来历功用,一边轻轻抚摸木盒里如蝉翼一般的护身甲。一把拽下了外衫,“我很喜欢,素光与我穿上罢。”
叶清嘴角不受控的抽了一下,‘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三殿下竟是如此的……熊孩子。’只比裴霄大了两个月的叶清如此想到。
“殿下,此举未免不妥,末将叫内侍宫女近前伺候。”叶清说罢,便要抬脚往外走。
“素光。”裴霄声音高了几分,又缓缓降了下去,“今日是我生辰……”
叶清扶额,心道:这句话你刚说过了。虽这么想着,却还是收住了脚,转身拎起了护身甲。
叶清自认不算是个好脾气的,可遇上了裴霄之后却一再退让,难不成自己原是个奴颜婢膝的本性,见着皇子龙孙便成了个谄媚小人?
谄媚小人叶清走到裴霄身后,裴霄顺从的将手抬起,配合着叶清穿好了护甲。叶清又绕到身前,将正面的扣子扣好,这才退回了门口。
“殿下,末将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承蒙您这段时间的照顾。素光明日便去拜别圣上,离宫回府去了。”叶清行礼告退。
裴霄知道叶清不可能在宫中待太久,看着叶清远去的背影,长吐了一口气,眼中醉意全无。也好,不管怎样,素光如今都不能只将自己当作是皇子或者所谓朋友对待了。裴霄回味着叶清刚才无意间的触碰,逐渐陷入梦境。
这边叶清大步流星回了卧房,不知为何总觉着心里有些发闷。胡乱脱了鞋子,扑到了床上。然心越乱,脑子就愈加清醒,从宫宴受伤到二人间暧昧又尴尬的气氛,再到那锦盒里的画像……一幕幕在叶清脑海里重演。
“唉,什么事儿啊。”叶清把被子蒙到脑袋。长这么大,就没这么愁过。
第二天早上,叶清迷迷瞪瞪的起了床,准备去和裴霄辞行,却被福安公公拦下,说是裴霄还未起身。
好家伙,自己失眠半宿,他倒是睡的香甜。叶清磨着后槽牙,和福安公公拱了拱手,便离开了宿云宫,往圣上的雍门宫走去。
在宫里养伤这么久,理应去和圣上道谢。趁着皇上下朝前先去雍门宫候着,也算不失了礼仪。
叶清对宫里的路还算得上是熟悉,眼瞧着就快到了,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叶清将军,别来无恙啊。”尉迟广淮背着手,皮笑肉不笑。
“广淮殿下安。”叶清行礼,不打算与他纠缠。
可尉迟广淮哪里那么容易放过他,抬手便拦住了叶清的去路,“叶清将军当真绝情,将我打成那样,现在别说送上歉礼,竟是一句道歉也没有,当真是好教养。”
尉迟广淮一早听到叶清要出宫回府的消息,便从床上跳了起来,匆匆出了东宫。这些日子这死月亮在宿云宫养伤,连个面都没露,自己这一肚子气没处撒。今日他若是离了宫,日后便不好逮他了。不趁这个机会发作一番,估计今晚连觉都睡不着。
叶清哪里不知道尉迟广淮在想些什么,只是昨夜实在是没睡好,今天精神不济,没那个气力和他斗嘴。何况这又是宫里,哪里是他能放肆的地方,若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在陛下跟前参上一本,自己这一身伤换来的青眼,便要大打折扣了。
“广淮殿下,伤可好些了?”叶清换上笑脸,默念‘退一步海阔天空’。
“伤是好了,气却没消。叶将军待如何?”
“那便要看宇文骐抗不抗揍了。”叶清笑的明媚,“比武的事是宇文侍郎提议的,他没估摸好事态,才叫广淮殿下受了伤。殿下若是心中有气,不妨揍他一顿,只是要小心别打坏了,不然您也不好与他哥哥交代。”
“牙尖嘴利,看来你的伤是真的好全了。我那一锤,不好受罢?”尉迟广淮尚有耐性和叶清阴阳,“没碎了你膝盖骨,还真是可惜了。”
“清还要谢殿下技艺生疏,兵器舞的也还不够纯熟,才让清不至于下半生都不良于行。”叶清一脸真诚,眼神中透着诚恳。
尉迟广淮冷笑道:“好!听说再过几天就是你们南苍的狩猎大典了,叶将军可要好好准备,别到时候一个不注意被什么猛兽舔了,缺了胳膊少了腿的,再叫定国公伤心。”尉迟广淮早早就跟圣上说了,自己也要一同去参加狩猎大典。这次宫宴他打的不尽兴,却也知道了叶清的能耐,若是真的生死相搏,恐怕占不到便宜。既如此,再打就没意思了,但骑马狩猎这种事,自己定要压他一头!
“广淮殿下如此为我父着想,清回府之后定会认真转述,一字不漏。”叶清觉着自己耐心快被消磨没了,道了声告辞便拂袖而去。
紧赶慢赶总算是在陛下回寝宫前,先一步等在了门口。
“末将叶清前来拜别陛下。”
“快起来,身子可好些了?”圣上面带慈祥,“这几日宿云宫上下照顾的可尽心?”
“回陛下,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想家了。”叶清低眉垂首,恭敬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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