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点点头,往放着青树枝的火堆里扔了几把木屑。两人一同出去。
这一觉睡得有点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吃饭的点儿了。饭依旧是大厨们做的,不过今天的菜里多了一道鱼汤。
想必是阿山叔他们上午钓的鱼。
好久没有喝鱼汤,白杬难得有点想念。
咕噜咕噜干了一大碗,白杬捧着自己的肚子往旁边的曜身上一歪,赖着不动。
“吃饱了?”
“嗯。”
阳光柔柔的,照得白杬醺醺然。他合眼,正想打一会儿小盹儿。腿上被扒拉了下。
白杬偏头,睁开一只眼。
“小家伙,有事吗?”
手往小阿毛的脑袋上一盖,压下去那根儿坚强的小呆毛。
阿毛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奶声奶气道:“阿杬哥哥,我们给鸟崽崽做了一个窝。”
白杬拢着阿毛的小身子,将他举起来与自己的目光齐平。
“什么鸟崽崽?”
阿毛被他举着也不怕,两个细嫩的前爪搭在他的手被背,圆溜溜的狐狸眼弯成小月牙:“阿杬哥哥给我们的那个呀。”
白杬看着小家伙的眼睛,长睫缓缓眨动。
“嗷,我记起来了。”
他摇了摇吃饱饭就迷糊的脑袋,托着小家伙起来。
“走吧,我们去看看。”
说是个窝,实际上是用小块的兽皮堆了几层。
巴掌厚,方方正正的,像一个豆腐块儿。
蛋看不见,但是上面坐着一只小狐狸。
是乐,狐狸幼崽中最小的一只。不过他此时趴在窝边,看起来恹恹的。
见白杬过来,乐立马冲他扬起笑:
“阿杬哥哥。”
“我有好好孵蛋哦。”
白杬盘腿在窝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小崽崽的脑袋:“不舒服吗?怎么无精打采的?”
“没有,没有不舒服。”乐眼睛四处看,心虚得毫不掩饰。
“是吗?”
白杬摸摸小家伙的头,看向其他的小狐狸:“为什么阿乐看起来好累的样子。”
“乐乐没吃饭。”守不住秘密的狐狸崽崽豆脱口而出。
白杬指尖微曲,收回手。
“是不是没吃饭?哥哥不喜欢说谎的小狐狸哦。”
乐乐顿时急了。
他瘪嘴,大颗大颗的泪珠子往下掉。
“阿杬哥哥,我、我没吃。你不要不喜欢我好不好?”
小狐狸两个爪爪高高举起,想去拉着白杬离开自己小脑瓜子的手。
白杬表情严肃了几分。
乐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哭得小声:“不要不喜欢好不好……”
白杬轻叹。
他将乐乐抱起,往外去。
菇看了一眼蛋,自己爬上去坐下。
白杬脚步一顿,轻轻道:“记得孵蛋的时候要翻面。”
“嗯嗯!”菇严肃点头。
其他的小狐狸默默跟在白杬的后头,紧张地耷着耳朵。
出去后,白杬找树要了一点剩下的汤慢慢给小家伙喂了。等摸着他的小肚子圆滚滚的,白杬才停下。
阿毛爬上白杬的腿坐下,抱着自己的大尾巴乖巧地问:“哥哥,要是我们孵出来了,是不是也要出去捕猎养它?”
白杬摸摸吃饱后靠在自己掌心睡着的小狐狸,另一个手手肘撑着腿,下巴搭在手心。
“嗯,要养。”
几个小狐狸全部围过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忘了刚才害怕又伤心的样子。
“那我们是不是它的阿爸和阿父?”
童稚时期的天真干净而美好,白杬莞尔。
“嗯……算是养爸和养父。虽不是亲生的,但是你们养大的。”
小狐狸们仰着头,慢慢消化了下。
“那我是大养爸!”
“我是大养父!”
自己还是小幼崽呢……
白杬看他们披着小绒毛,身上还有奶呼呼的香气,忍不住挨个儿点了点眉心:“哥哥之前跟你们说过,可能会出不来对不对?”
小狐狸一下子紧张起来。
耳朵尖尖往后,一双圆眼紧紧看着白杬。
沉默了好一会儿,阿毛道:“哥哥,我们知道的。”
白杬笑了笑:“嗯,养大一个幼崽不容易,更何况它现在还没有出来。”
他起身,抱起所有的小狐狸重新回到山洞。
待坐下,等睡着的乐醒来,他继续刚才自己未说完的话。
“阿杬哥哥只是想让你们体会一下生命的珍贵,但是能不能出来,我也不确定。不过你们在努力,小鸟应该也会在努力。”
“如果有事的话,可以找阿杬哥哥帮忙。”
白杬挨个儿点了点眉心。
“但是,你们做这件事儿的时候要记得你们也是部落里最珍贵的崽崽。”
白杬表情忽然变得严肃。
乐乐的瞌睡立马吓醒,他紧紧抱着白杬的手指,又开始揉着眼睛掉泪珠子。“哥哥……呜呜,阿杬哥哥,我错了呜……”
白杬擦掉他眼角的泪花,心疼得不行,但是不能表现出来。
“阿乐,知道错哪儿了吗?”
其他的小狐狸坐下,抱着自己的尾巴靠在白杬的身上。
“呜……我,我不该不吃饭。”
“哥哥,对不起。”围了白杬一圈的小狐狸纷纷道歉。
“那你们错在哪儿了?”
白杬话说得温和,可小家伙们更是害怕。他们紧紧抱着白杬的,仿佛被了传染了,开始低低啜泣。
“阿杬哥哥,我不该想尿尿的时候不去尿尿。”
“我不该不睡觉……”
“我不该生阿毛哥哥的气。”
“我不该说菇讨厌……”
“我、我不该悄悄不吃饭。”
白杬听得牙痒痒。
只以为是乐乐不吃饭,没想到这几个都是,且还有这么多不爱惜自己,不团结兄弟的事儿。
最后没出声的菇交握着自己前爪,迷茫而又迟疑道:“阿杬哥哥,对、对不起,我没看好弟弟。”
白杬轻叹,敢情最大的一个是最老实的。
白杬摸摸他的头:“不怪你。”
“你们是部落的希望,你们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让其他的兽人知道了心里会多难过。”
白杬忍了又忍,没忍住一个给了个脑瓜崩。
除了菇。
菇抱着自己的脑门,预想的处罚没打到他的脑袋上。他歪头,轻轻俯身拉了拉白杬的衣角:“哥哥,我呢。”
白杬揉揉他的耳朵:“你乖,表现很好,要奖励。”
阿毛始终坚挺的呆毛垂下:“阿杬哥哥,我们错了。”
“错了,那就该罚。”
“至于怎么罚……去问你们星祭司。”
阿毛瘪嘴:“呜呜……”
其他幼崽:“呜呜嗷呜……”
后头的光线忽然被阴影覆盖,白杬回头。
曜站在洞口,他低声:“阿杬,不能欺负弟弟。”
白杬:“哈?!”
作者有话要说:
兽皮鞣制资料参考:《科技首创》李奎;《古代化学(上)》邢春如、李慕南、竭宝峰、刘心莲;百度。步骤有省略,非考究。
乐打了个哭嗝, 从白杬的手心抬头。
见是黑狼部落那个可怕的族长,又立马埋头下去,将自己缩在了白杬的手心。
白杬动动手指:“别把毛毛沾湿了。”
乐瘪嘴, 小爪子将他的手腕抱得更紧。
白杬食指戳着他的小脑袋,眉眼浸着温润:“好了, 不哭了。再哭下去,大家都说我欺负了你们。”
“才没有!”幼崽含着哭腔, 糯糯道。
白杬冲还挡在门口的曜扬了扬下巴:“听到没, 你才欺负小幼崽呢。”
曜跳上来,捏着他的脸蹲下。“那不是怕……”
“怕什么?”
曜摇摇头。
见他不说,白杬偏头扯回自己的腮帮子。
将几个小狐狸哄睡了过去放进兽皮毯子里, 白杬伸个懒腰随着曜离开山洞。
曜牵着他的手,大脚下数不清的草压倒下去。他道:“怕红狐部落的兽人找阿杬麻烦。”
白杬打了个哈欠, 忽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刚刚自己的问题。
白杬瞅着曜的侧脸。
丰神俊朗,刚毅端正。
一本正经地板着个脸,挺有族长的威严的。可是说出来的话让他稍稍有些错愕。
白杬撞了下他的肩膀,好奇问:“你刚刚是不是故意挡在洞口前面的?”
“嗯。”
白杬睁大双眼, 小声试探:“你以为我在欺负幼崽, 所以你在帮我遮掩?”
曜不说话了,几步超过白杬走在了他的前面。
白杬看着他的后脑勺眯眼:“没想到, 你竟然还会助纣为虐啊。”
“阿杬说什么我听不懂。”曜这话说得很无辜。
“来, 我看看你到底有多不懂。”白杬追上去,扒拉着他的手臂肩膀要看他的脸。
曜不是偏头就是仰头, 愣是没让白杬看到。
白杬笑得抱住他的胳膊, 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很好, 我喜欢这样的偏袒。”
曜余光划过少年满含笑意的眼, 唇角翘了翘。“嗯。”
“不过!”白杬松开他的胳膊, 一下扑跳着抱住他的脖子,四目相对,白杬绷着脸捧着他的下巴强调,“你这样是会教坏幼崽的!”
得亏他是个二十几的大青年。
白杬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行为,默默松手,从他身上滑下去。
得意忘形,得意忘形了。
白杬摸了摸鼻子,后撤一步拉开距离。
曜拉着他的手握紧,轻轻将白杬带道自己的身侧。
“阿杬不会。”他温和道。
白杬粲笑。
下巴一扬,骄矜道:“那是当然。”
说说笑笑,白杬想睡觉的劲儿又飞了不少。他拍了拍曜的胳膊:“我去看看兽皮。”
熏制兽皮的地儿就靠在崖壁,与他们住着的山洞大概有个五六十米。
好在地方空旷,除了能闻见一点烟熏味儿,也不算呛人。
白杬过去的时候,树正好拉着草从棚子里出来。
“阿杬,正好要找你呢。”树灰头土脸的,一双手黑黢黢像摸了煤炭。
白杬:“逃难去了?”
树:“啊?”
草白了他一眼,拉着白杬进去:“刚刚火没看着,差点烧起来。”
白杬抿唇笑。
“也不用一直待在这里,可以换人。在烟熏的地方呆久了也不舒服。”
“好,知道。”草随口答应,一看就是没有放在心上。
白杬无奈。垂着眼尾,撒娇的调调说来就来:“真的不好。”
“哎呀,知道了。”
草认真点头:“保证,我保证好不好?”
白杬展颜:“进来最好是在脸上捂张兽皮。”
“知道知道,阿杬你看可不可以了。”草眼里满是兴奋。
他刚刚摸了兽皮的,比他们之前做的那些都软和。
里面烟气重,还呛人。白杬捂着鼻子挨个儿摸了去。
皮子软了。
“可以了。”
“那好,咱们取了,还要熏其他的呢。”草麻利地取下皮子,边对外面道,“树,叫亚他们把剩下的兽皮送过来了。”
树:“好。”
取下来的皮子摊开放在草地上,兽人们全部围了过来。
白杬呼了呼鼻子,才坐在草地上细细检查。
兽皮在烟熏过后都变得微微有些发黄,像秋天阳光下的枯叶一样,给人一种暖而温柔的感觉。
白杬从头摸到尾,手掌被绵软的皮毛包裹。像碰到了蓬松的棉花。
捏一下松开,兽皮立马复原。
一张一张检查过去,白杬挑出那些有的地方还是硬的,给大家细讲。
“我们说抹东西的时候每一个地方都要抹透了抹均匀了,如果没有,熏出来就会硬邦邦的。”白杬把处理得好的皮子和处理得还不够的放在一起,“大家可以摸摸看。”
兽人们立马上手。
先是被摸幼崽毛毛一样的触感所惊艳,再摸到那块硬硬的地儿,像在婴儿手上摸到了茧子,心里怪堵得慌。
大家纷纷拧起了眉。
“阿杬,那这个怎么办?”
“返工。”
“先把兽皮在水里浸泡软了,再在这块儿没处理好的地方重复咱们之前的动作,再拿回去熏。”
“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就去。”
很多东西是试验出来的,也是熟能生巧。十几张皮子只有三五张不行已经是非常好的了。
“那剩下的这些就可以了吗?”草拎着一张软弹的皮子问道。
白杬:“还不行,还要把我们之前抹上去的东西洗干净,然后再把皮子多抻一抻。干了之后会更软和。”
白杬拿着一张做好的皮子到河边。
其余的兽人跟上。
皮子浸泡着,白杬又去把那框子拿过来。
浸泡好的兽皮固定上去,再把框子斜着搭在一块大石头上。白杬拿了一块边缘光滑的木片,沿着兽皮没有毛的那一边往里面边刮边抻。
兽皮随着力道不断凹陷下去,手一撤开又立马恢复。
湿了的兽皮极有弹性,这样做也能将兽皮变得更软。
好一会儿,白杬收了手。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道:“再洗一洗,晒干就可以了。”
余下的时间,两个部落的兽人都在学着处理兽皮。
阿杬处理的兽皮又软又舒服,他们看着都舍不得拿到部落集市上去了。
傍晚,这些天放置的兽皮全部放入烟熏的棚子底下。
白杬把熏了几天的兽肠取下来给新处理好的兽肠腾位。
兽肠每天都有新增的,有时候吃不完的心肝肺什么的也会挂过来熏。
四五天积攒的量就已经不少了。
没有抹盐,加上天气不断在升温。
白杬担心放坏了,干脆今晚上先煮进锅里。明天早上兽人们走的时候热一热就能吃,也不用啃生的。
其他的兽人在河边继续处理今天的兽肠,白杬带着树几个把兽肠煮了。
熏制的东西带着特有的木柴味道。有些人吃不惯,有些人却是喜欢得很。
碍于条件,且吃饭的兽人过多,只能煮。
兽肠先用热水洗个几遍,然后切成段,打成一个一个的结。加水煮,吃的时候好入口。
光煮兽肠单调,白杬再和大家一起切上些熏烤的内脏片儿,一共煮了出六个锅来,够明天早上出去狩猎采集的兽人吃一顿了。
至于他们吃的,早上起来再做就是了。
如此,前几顿留下的兽肠这一下就消耗了大半。横木上挪出了位置,又可以继续熏。
星河漫天,明明灭灭。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白杬趁着炖煮的间隙撑着腰仰头放空,指尖摸了一把身上的兽皮衣,喃喃:“又该洗了。”
煮肉的味道难免吸引人,兽人们频繁地咽口水,巴巴看着白杬就希望他给那么一口尝尝味道。
白杬又不是不知道大家的德行。
开了个口子就想办法要薅着把东西吃完。
他坚定地拒绝:“这是你们明天的早饭,现在吃了明早就只能吃生的。”
“只吃一点点。”
白杬无情:“吃一点点明天就少一大碗。”
兽人们恹恹,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山洞。
次日一早,阳光明媚。
白杬先去看了一眼地里。
翻耕的土层表面沾了露水,看着还算湿润。缺缺菜长得最好,使劲儿蹿着个头,一天一个样。
胡草才三两天,已经长出来了巴掌大的叶片。
那埋进地下的沙沙草还看不见什么动静,倒是刺刺草那一片,不少细嫩的叶子尖儿冒了出来。
挺好,都扎根了。
等天气稍微阴下来,就可以施肥看看。
地里没活儿,白杬又去看了看兽皮。
亚兽人心细,比起白杬这个幼崽来,力气还要大不少。兽皮在他们手中听话得不行。
昨儿熏了大半夜的兽皮现在全部浸泡在河岸,就等着清理了。
白杬舒展眉头。
可好,这事儿叔们只有学会了,自己就会安排着做。
早上的饭有树几个大厨负责,兽皮、地里都不用他太担心,洞里的食物堆积的量也不会太多,会在坏了之前被吃掉。
上午白杬也没给自己安排课程,总算是腾出手来。
吃过饭,白杬烧了点热水,化作小白狼坐在洗澡盆里舒舒服服地给自己搓了个澡。
搓完之后,在洞口“嗷”一声。
守在外面的曜进来帮他把身上的毛毛擦干,又将白杬穿过的兽皮衣挂在手臂,端着盆出去倒水。
白杬被他抱着,一身的小白毛随风扬动。
白杬鼻子皱了皱,连打三个喷嚏。
曜:“冷了?”
白杬伸爪,捞起飘着的白毛毛让他看。
曜轻笑,捏着他的爪垫晃了晃:“阿杬换毛毛了。”
“嗷。”白杬在他身上蹭了蹭鼻头。
倒了水,曜将就着盆子,把兽皮衣搓了。白杬则站在他身后摇摇晃晃地晒着毛毛。
曜手往后推了推小白狼:“远一点,水溅到身上。”
白杬嘴巴渐渐张开:“啊……阿嚏!”
“嗷呜!”他懊恼地将脑门抵着曜的背,嘟囔,“换毛期一点都不好。”
曜闷笑。
白杬轻轻撞了撞他:“你不是一样的,笑什么。”
几下搓完了兽皮衣,曜拧干了放进盆子里。
回去在架子上搭好了之后,他放了盆,将地上一直跟着他的小白狼捞起抱住。
回到草地中间,曜在一块兽皮上坐下。
他五指成抓,顺着白杬的毛毛。许久没看见阿杬狼形,又长大了不少。
越接近成年,兽人长得越快。现在的阿杬兽形也只比草小一点点了。
“阿嚏!”
“阿嚏!!!”
白杬前爪攀在曜身上,站起来时冰冰凉凉的鼻尖刚好能贴在他的脖子处。两个喷嚏像花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有气无力:“好多毛……”
鼻尖微热,湿乎乎的。
白杬垂眸,看见曜麦色的皮肤上细细密密的小汗珠。视线往下,是厚厚的兽皮衣。
白杬低“嗷”了一声,卸了力气往曜身上一摊,成了一块狼饼。
“春天里,该换衣服了。”
曜托着他的后背捧着他:“该做新的兽皮裙了。”
白杬爪子在自己的肚皮上摸了一把,在阳光下眯了眯眼:“用毛毛做也不是不可以。”
他自己一个小狼都掉这么多毛,大黑狼还不得大片大片的毛。
自己毛毛的触感可比什么兽皮好。
热嘛,就做个毛衣褂子穿。正好。
这叫取之于狼,用之于狼。
白杬仰躺在曜手上,尾巴护住重点部位。四肢冲着曜扒拉:“曜,我要块巴掌宽的木板。”
“等着。”
小狐狸本来在山洞玩儿,忽然看见外头漂漂亮亮的小白狼。
小家伙儿们当即忍不住,想要下来跟阿杬玩儿。
可走了几步,忽然注意到他身边寸步不离的大黑狼,纷纷停下步子,默默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观察。
白杬取来了石刀,等曜捧着木头回来的时候,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身前开始磨梳子。
兽人兽形的时候毛毛多,打理毛毛最好用梳子。
扁平的木头削出齿子,大梳子就齿子就弄宽一点,小梳子弄细一点。几个型号都做,有曜帮着,速度倒也不满。
形状做完,白杬又磨掉那些粗糙的刺儿。
要是有桐油,刷上桐油就更完美了。
白杬将梳子放进曜的手掌心,背对着他坐下。“试一试。”
曜拿着梳子,眼神下意识放在白杬蓬松泛着青草香的毛毛上。手里这东西看一眼就知道用法。
他放轻动作,从白杬的头上一直梳到他尾巴尖儿。
白杬喟叹,“吧唧”一下趴了下去。
“唔……好舒服。”尾巴翘起,白杬弯眼。
曜轻轻托着他的身子,梳了没几下,木头上全是白色的小绒毛。他将毛毛弄下来,团吧团吧,四处看了看像是在找放的地儿。
“毛毛,毛毛留着。”白杬睁开眼瞧了一眼,有懒懒闭上。
全身上下梳完,白杬已经昏昏欲睡。
梳毛就像按摩,四肢百骸都是痒痒的、麻麻的,好像全身经络都打通了。不比在云团上打个滚儿来得差。
“阿杬!在做什么!”
“梳毛,大家等会儿也试试。”
身上的毛毛也晒干了,白杬爬起来。他先拉着曜跑回去换了兽皮衣,随后他趴在变成大黑狼的曜的背上出来。
本来打算弄点毛毛下来做衣服试试,但是现在有兽皮裙这个选项,且梳毛毛这个体验感又是极好的。
白杬倒是不急于衣服,反而迫不及待地拉着曜给大家展示梳毛的安逸舒爽。
兽皮处理完了,开春以来也忙了这么久,该好好让大家享受一下了。
梳子做了有三把,白杬拿了他们刚刚用的那把用在曜身上,边梳边道:“这个东西叫梳子,我们刚刚做的。”
“这不是现在大家都在换毛嘛,这个可以把毛毛弄下来,很舒服的,大家别怕。”
白杬的双眼亮晶晶的,鼓动着大家试一试。
“梳的时候,顺带将咱们的毛毛收集起来,可以用来做衣服。”
毛毛也是自愿,不能浪费了。
草拿着其中一把梳子看了看:“这个简单。”
他盘腿坐下,立马拿着剩下的木板开始做。草是无条件信任白杬的。
其他的兽人见曜石那悠然又闲适的姿态,可耻地心动了。
做!他们也做!
白杬已经在给曜梳耳朵毛了,就轻轻一下,曜闷闷打了个呵欠。
“疼不疼?”白杬摸了一把软弹的大耳朵,轻轻道。
“不疼。”曜耳朵尖尖抖动,声线慵懒。才这一会儿就变得像没睡醒似的。
黑狼冬天是长毛,现在正式换毛的时候。轻轻一梳,长毛直接往梳子上堆。大柄大柄的,多得都有点夸张。
梳子好做,这么一个小玩意儿对于兽人来说分分钟的事儿。
片刻,整个草地上趴着或大或小的黑狼狐狸,每一个狼或者狐狸的身边都有一个兽人拿着梳子在动。
时不时的,打喷嚏的声音响起。
白杬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也想打。
曜的狼形大,白杬睡上去能直接把他当床垫儿。从头梳到尾,手都快僵了。
好在边上堆积起来的毛毛揉吧揉吧,有他自己狼形那么大。
够试着做一件褂子。
给曜输完毛毛,白杬收了手。他正要说话,忽然注意到轻轻的呼吸声。
低头一瞅,曜睡着了。
白杬弯眼,好心情地把地上的碎毛收集起来包进兽皮。其他的兽人还在轮换着梳毛,毛毛照着白杬的要求都收起来。
白杬摸了摸曜的大耳朵,起身去看框子上已经洗好正在晾晒的兽皮。
仔细检查了一遍,处理得都特别好。
白杬欣慰,伸了个懒腰,慢慢地溜达到几个病患和老兽人钓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