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炕怎么办?”
“放心,这是给你们几个锅让你们烧热水的。做饭照旧是在那边做。”
白杬抿了抿唇。
被曜亲了大半夜,唇上的紧绷感很难忽视。
他冲树笑了笑,不想被看出来,忙跳下山洞。
“我去看看地里。”
树将那半人高的大长勺往肩膀上一搁:“去吧。”
狩猎采集队伍的兽人出去了,除了有伴侣的兽人搬到了山崖这边,部落里大部分的兽人都还在大山洞。
要不是有地里风风火火奔跑的兽人们,倒还会显得冷清。
球:“阿杬。”
白杬笑道:“早上好。”
“昨晚睡得怎么样?”
“睡得好。”球面色红润,眉眼温柔。但是身上浓烈的阿飞叔的气息不容忽视。
白杬忽然发现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
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球处处是吻痕的脖颈上移开,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笑着道:“好就行。”
简单的交谈过后,大家继续干活。
白杬后知后觉地捂着自己酸疼的腰,坐在了小木桩子上。
是不是因为昨晚曜抱着自己的腰很紧,间接当了个支撑,所以他昨晚才睡了个好觉?
手上麻利,脑子却在胡思乱想。
连曜什么时候到身边的,白杬都没有察觉。
“阿杬,想什么?”
“想腰。”
“我?”
白杬侧头,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下意识地抬手拍了上去。
见是曜,猛地停下,身体被带着往前倒。
曜低笑一声,勾着他的腰带坐在自己的腿上。“坐累了?”
“没有,没有。”白杬腰往后,想坐回自己的木桩子。
“松开,有人。”他低声。
曜指节在他的脸上刮了一下,“怕什么?”
虽是这样说,但到底是放了他。
白杬坐回木桩子上还在想:果然,春天了吗?
花了几天的时间,山崖前面的河岸被收拾出来。
期间,养殖队的兽人把计划书拿过来。
白杬扫了一眼犹如小学作文一般不超过百字的计划。默默反思:第一次,是他没说清楚。
肃着脸给兽人们掰开了说了一遍后,养殖队的几个阿叔可怜巴巴地拿着兽皮回去。
白杬不忍,但也要让他们真的做好准备才行。
地收拾出来之后,白杬给兽人们放了一天的假。
趁着这一天的时间,他将兽人们清理出来的种子搬到山崖这边。
天气暖和起来,山洞里的气温不低。
土豆跟红薯都发芽了。
至于白石头菜,也就是萝卜。
这东西不多,又不能直接拿吃的那部分种。所以冬季的时候都吃完了。只留着白杬从其他部落搜罗来的种子。
检查了遍种子后,白杬也安心地窝在山洞里睡个懒觉。
等明天起来,又得忙。
“阿杬。”
啊……忘了,身边还有个人。
白杬打了个滚,靠近曜的身边。腰上的毛褂子掀开了一点,露出一截细韧的腰。
带着粗茧的大手覆盖上去。
白杬轻颤,仰头看着靠坐在石床上的人。
“揉揉腰,酸。”
“嗯。”
白杬清楚地看着曜的喉结滚动了下。
他耳垂微红,也不顾他攀进衣摆的手,闭眼享受。
曜的力道很足,手又大。按摩的时候注意着轻重,很容易让绷紧了一天的肌肉放松。
白杬舒服地趴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
按得舒服了,便轻轻哼几声。乖乖软软的,不似平日的清朗。
曜腿一曲一伸,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颚,修长的身躯半包裹着毫无防备的人。
好心情地翘着嘴角,一边揉,一边观察他脸上的反应。
或皱眉,或无意识翘着眼尾。
变一下,就会让他心里塞满了云团,膨胀起来。
白杬脸上的软肉挤在胳膊见,瞧着又软软的。
看着看着,手上不停,曜从坐变成了侧躺。
他在白杬的脸上轻啄了下。
白杬眼睫颤动,耳垂红得滴血。他小声嘀咕:“这是白天。”
“嗯。”又亲了一下。
亲着亲着,又把脸上的软肉叼进嘴里,轻轻地用牙齿磨。
白杬睁开眼。
他没动,对曜纵容得厉害。
在熟悉安全的怀抱中,除了偶尔脸上唇上痒痒的,其他的都不耽搁他睡觉。白
杬打个滚,抱着曜的腰,腿往他身上一搭。
自顾自地睡觉。
经过观察。
反正,曜可能……不行。
意识沉落之前,一抹让人抓不住的遗憾闪过,继而沉睡。
早春的天,还是穿厚兽皮的时候,曜硬生生地把自己憋出了一身的汗。
察觉到怀里的人睡着了,他低呜一声,埋首藏在白杬的颈窝。
拱了拱,头顶上冒出两个毛绒绒的狼耳朵。
半垂着,毛毛耷拉,好不可怜。
休息的一天是在吃与睡中度过。
次日,休整好了的兽人们早早醒来。
打猎的打猎,做饭的做饭。
山洞外,修整了一番的棚子里。十几个兽皮袋子堆在一起。
兽人们盘腿坐在其中,各自面前有一小堆的草木灰。
白杬一边操作,一边道:“看着芽点切啊,切完了扔草木灰里滚一圈儿。放篓子里,到时候方便直接种。”
“知道了,阿杬这个就交给我们,你去忙其他的。”
现在活儿多,黑石头菜交给老兽人们。
白杬又领着其余的兽人将之前做好规划的兽皮拿出来。
十几个兽人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一会儿,随后去山崖下拿了靠在石壁上的锄头,进地里挖坑。
在松软的泥土上挖坑比挖深坑简单。
建筑队的兽人们建了几座房子,对直线有非一般的追求。一溜烟的浅坑挖下去,排得笔直。
土豆、红薯占大头。
建筑队留出三个兽人跟白杬一起,先将山崖前挖好地里埋入红薯。
紧接着,又将兽人们处理好的土豆两块扔一个坑。
泥土盖上,压实。
从洗澡池一直种到兽人们处理兽皮的棚子前。
一亩地约莫需要土豆种两百斤。
食草部落送过来的一个兽皮袋就接近两百斤,最大号兽皮袋,看着就是下了血本的。
但土豆加起来也就十七八袋,够个二十亩的地。
黑石头菜虽说是食草部落兽人们普遍的食物,但落在黑狼部落,依旧稀缺。
山崖前的地方大,红薯育苗,占不了多大的地方。土豆二十亩地看着多,但也不到开垦地的五分之一。
手里的土豆丢完了,白杬端着撮箕回去拿。
丘爷爷看着这片跟他们狼山都差不多的大的平地。问:“阿杬,种这么多吃得完吗?”
“丘爷爷,咱们部落的兽人吃得多。”
“那是吃肉。”
“那炸小土豆不吃了?”
“要吃!要吃的。”丘爷爷回味了一下那适口的软糯植物,笑着道,“这个可要多种点。炸的好吃,烤的也好吃。”
白杬笑笑,将地上灰不溜秋的土豆刨到身前。
“丘爷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种的。”
开垦的地多,从山崖前到洗兽皮的棚子前,千米不到也有八百米。差不多小两百亩。
土豆种豆有限,撑死了二十亩。
红薯是扦插藤苗,一亩地三四千株苗就够了。
他们去年收回来的红薯几乎是没有动,排除菜地麦地,其余的都能种上。
下午,兽人们吃饱了饭,都空闲了下来。
睡了会儿觉,白杬扶着自己的后腰起来,出山洞安排下午的活儿。
闲着也是闲着。
知道白杬有事儿,大家午睡起来之后就打着呵欠围坐在了切土豆的棚子底下。
白杬一出来就见着自觉的大家伙,眼里笑意微闪。
“勤快。”
“那是。”树下巴抬起,骄傲得很。
白杬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坐下就开始安排。
“树,你们厨师队的刀快,切土豆的活儿就交给你们了。”
树晃了晃手里今天刚刚打磨了的石刀:“小意思。”
“球,你们队一半的人依旧继续帮着养殖队养大荒牛。剩下的兽人帮忙丢土豆。”
球:“好。”
“阿飞叔,养殖队那边大荒牛还有多少?”
飞回来的时候才去林子里看了大荒牛。“四十头。那边有兽人守着。”
白杬看了一眼林子:一直守着也不是办法。
等这边驭。jia忙完了,还是找地方修一个牛圈吧。
“好,那狩猎队的兽人们去割些草叶回来,到时要用。”
“知道了。”飞道。
各自领了任务离开,种土豆的活儿交出去。白杬去撒其他的菜种。
“阿杬!”
“胡草怎么种?”
老远就听到草站在河岸边喊人。
去年翻地,翻出了不少的胡草。小的都吃了,大的还留着。
“草!你来!”白杬冲他招手。
草长腿一迈,几下抱着自己的特大胡草根跑到白杬的身边。
“给。”他手往前递了递。
白杬笑笑:“胡草根跟刺刺草根你比我熟悉,你来。”
“对了,山洞里还有一个麻袋的胡草。”
白杬领着他到大山洞那边将留的胡草根拉出来:“这个也种在地里,往边缘种。”
草接过,往肩膀上一甩。
白杬另拿了其他的菜种子出来,跟着草一块儿。
菜都种在一起,方便管理。
白杬和草沿着河岸,一直走到翻耕的地的最边缘,被规划用来种菜的地儿。
“我撒种,草你把胡草种在这些坑里就行了。”
“好。”
后头温热的呼吸打在头顶,白杬疑惑转头。阴影覆盖面上,白杬被直挺挺站在他后头的曜下了一大跳。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草眼神在他们两身上流转,紧接着哼笑一声,种胡草去。
白杬被曜黑潭幽沉般的眼神看得脸热。
“既然来了,那干活儿。”
“做什么?”
两人面对面,白杬现在长高了点,一米八的个头了。靠得近,曜的呼吸直接打在脸上。
白杬脸微热,后退一步。
“整地。”
曜疑惑。
“育种的,要把泥土弄得很细很细。”
曜目光擦过他的脸,点点头。
优越的背脊微弯,青筋覆盖的大手握住锄头。只一看就能感受到那种力量感。
不像干活,像排兵布阵。
白杬眼神忽乱,赶忙揉了揉自己急速升温的耳垂。
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动不动就对着曜发呆?
难道真的是春天来了?!
曜看他一眼,灰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依旧闪着光,像一颗极品宝石。“阿杬?”
“啊……啊?”白杬眼神聚焦,“怎、怎么了吗?”
白杬怕被看出来心中所想,忙将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
“阿杬在看什么?”
灰眸平静如月下的深潭,能将白杬所有的心思窥探得一清二楚。
白杬喉头微紧:“没看什么。”
曜定定地看着他:“阿杬在看我。”
白杬脸一热,慌张转头。
结果对上草戏谑的笑,他蜷缩手指,人都快烧熟了。
三天后。
地里彻底收拾好了。
白杬拿到了兽人们修改第五次的养殖计划。
这大荒牛到部落里已经六天了,养殖队的兽人们也愁了六天。天知道阿杬说的这个什么计划书多难写。
白杬捏着手上字迹工整的兽皮,上面一条条罗列的都是兽人们先阶段送想到的养殖问题,以及他们的解决办法。
一笔一划,仔仔细细,白杬见识到了几个兽人养牛的决心。
他轻叹一声。
蓝跟圆紧紧握住对方的手,一脸忐忑。
吊儿郎当的天都屏住呼吸,直看着白杬。
山嘴巴张开又合上,纠结得人都拧巴了。
白杬哑然失笑,他郑重地收好兽皮,对兽人们道:“这一次,勉强可以。”
“阿杬……答应了?”
白杬翘起嘴角:“怎么,不愿意,那……”
“愿意愿意!愿意得很!”
白杬看着兽人们脸上的朴素笑容,站起来,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去看看你们选的养殖地地址吧。”
育种工作结束,地里的活儿少了。
养殖队这边的事儿就可以开展了。
狼山后山,西南方向。
这处地方,往北走,一直到山脚下。绵延百里的草场在春夏两季尤为茂盛。
往南走,地势平坦,不用绕路可以到黑狼领地里最大的草原。
这是兽人们绞尽脑汁,找到的新的养殖地。
西边白杬去过,当时的印象只是越走越荒凉。并没有仔细看过那边的景象。
这会儿跟着兽人们过去,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点点期待。
十几个兽人一起。
他们刚出了林子,还没来得惊喜这个树林之外的天然牧场,忽然注意到好几双藏在草丛里警惕竖起的耳朵。
“谁?”
“黑狼?”
两方同时出声。
白杬低头扫了一眼, 发现他们已经在这些小兽人的包围圈里了。
只有黑狼腿高的毛绒绒,弓着背,尖牙半露。
毛如炸开的蒲公英。
粗粗一看, 有豹猫、兔狲……体型最大的是猞猁。
双方都在打量对方。
白杬收回目光,看了眼自己屁股底下坐着的大黑狼。
耳朵半垂, 样子懒散。
看来这些兽人没有威胁。
白杬放心了。
“……我们是月亮草部落的兽人。”领头的兽人走出来一步。
没了枯草的遮掩,白杬看清了兽人的模样。
巴掌脸, 红唇白齿, 胆小瑟缩的样子格外俏丽。
唔……乍看有点像成了精的小白莲。
他一头长发绑在头上,凌乱还沾上了草屑。
身上的兽皮单薄,斜斜地只挂在了一边肩膀。锁骨莹润, 往下隐可见突出的肋骨。
下身是长到膝盖的兽皮裙。
光着脚,露出来的胳膊、腿都泛着红。
配合他那垂着眼尾的表情, 更可怜了。
白杬目光划过他的手心。
这个部落看起来并不富裕,但也只是看起来。
因为,他们是月亮草部落。
白杬靠在曜的身上没吭声,阿山叔在跟他们交涉。
月亮草部落, 他学部落的时候也学到了。
这个部落最大的特点, 就是小型兽人聚集,食草兽人与食肉兽人杂居。
按理说, 这个在兽人们眼里不伦不类的小部落在西荒那个兽人争霸的地方应该没有什么存在感。
实则不然。
他们一个小小的部落, 却是在西荒夹缝生存了已经几十年。还是过得比较好的那种。
能在东荒看见他们,白杬着实意外。
凭他们部落对其他部落的优待, 有兽人迁徙过来是很正常的事。但也没正常到一个在西荒吃好喝好的部落悄悄跑到他们黑狼的领地。
“黑狼部落, 山。”阿山叔在前头跟人友善地打招呼。
“月亮草部落, 糖。”
白杬目光落在那小莲花兽人脸上。
白杬双唇一合, 抿了下。
好久没听过这个字了, 也没尝到甜味了。
等在过几个月蜜蜂攒够了蜂蜜,他就去森林里面抄几个蜂窝,甜甜嘴。
山:“月亮草部落是什么部落?”
糖:“……”
白杬扬眉。
小白莲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来是对他阿山叔这个问题不满意?
他们说着话,草丛里沙沙作响,像有游蛇一样渗人。
白杬往曜身上缩了缩腿,观察四周。
这些月亮草部落的兽人们汇聚在一起,回到了那名叫糖的兽人身后。
他们眼睛很亮,眼中透着做作的无害。
说白了,故意装无辜淳朴。
但他们又不是瞎子,何尝看不出来这些大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高傲。
白杬对他们的感官瞬间降了一个度。他摇摇头,黑狼们跟这样的兽人可处不来。
“眼睛不要我可以顺手帮你们挖了。”
果然,他阿山叔语气不耐烦了。
白杬估摸着这一行可能有四五十个兽人。
食草的小型羊、小型牛兽人不超过十个。
体型都小,乍看有点像小时候的苏格兰高地牛。粗短四肢,圆头圆脑。
大荒兽人的相貌一般没得挑,兽形可爱,人形更是。
除此之外,小型猫、鸟兽人各占一半。
山:“没有允许,不能靠近狼山。”
白杬长睫一掀。
好像一直只听见他阿山叔在说话。
这群兽人难道是哑巴?
他转而看向那叫糖的兽人。
糖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红,像羞臊。
白杬惊奇地一把揪住曜的毛毛。
他还以为兽人都是跟他们黑狼部落这些一样老实巴交的呢,倒是在这儿遇到了不一样的兽人。
别说,还挺新奇。
像第一次逛动物园正好遇到了开屏的大孔雀。
白杬揉了揉曜背上被自己揪了毛毛的地儿。
“他在骗人。”
“嗯。”曜侧头,鼻尖在他的脸上贴了贴。眼里闪着欣慰的光,“还算不笨。”
白杬鼻尖贴回去。“那是当然。”
在西荒能生存这么久的兽人,哪里是脸皮这么薄的。且不说这个兽人明显是这个部落地位高的那一个。
有猫腻。
白杬看累了。他滑下曜的背,双手搭在他身上,下巴搁在他柔软的毛毛中。
“对不起。”糖低头,“我们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不得不说,他一张巴掌小脸,唇红齿白尤为招人怜爱。
但是……
白杬转头看向他阿山叔。
山现在是绝情绝爱,一心养他的大荒牛。糖在这儿,显然是挡了养殖队的道了。
山最讨厌磨叽的人。
又是看不起他们又要巴巴地拦住他们说话,山头一次不耐烦:“你们没事就离开。”
白杬摇摇头,站起身来。
还不能让他们离开。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之所以月亮草部落这么一个弱小部落能在西荒生活那么久,靠的就是一门手艺——
种的不是别的,是一种能出产糖的植物。
这东西据说只有他们部落的兽人会,也只有他们部落手上有种子。
糖难得,他正愁呢。
既然来了他们部落,白杬可不能让人就这么跑了。怎么着,种子得拿到手。
他看着曜,眼带询问。
曜回应似的,拱了拱白杬的脸。
白杬勾住他的脖子,狠狠摸了摸他的大脑袋。随后笑眯眯地直起身。
“阿山叔,他们来黑狼部落也累了。要不让他们先去部落里歇歇?”
糖眼睛闪过微光。
仰头冲着白杬笑,笑得像爬满了杀人蜂的蜜糖:“可以吗?”
“可以。”白杬神神叨叨点头。
“但是进部落之前,你们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们会从西荒跑到东荒。”
“万一是有西荒的部落追杀你们,我们可承担不起。”
糖的脸色微变。
白杬笑得愈发灿烂:“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糖抱臂,是防备的姿态。
“还以为你们真是有善心的部落呢。”
刚刚还一脸明媚,现在收了笑,那斜飞的眼就显得凉薄多了。
像别人欠了他钱似的。
变脸还挺快。
白杬好心情地翘着嘴角:“一般一般,多谢夸奖。”
月亮草部落兽人窃窃私语。白杬听到几句“脸皮厚”、“不要脸”的话。
不疼不痒的。
“没事儿?没事儿回吧。”白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糖眼中阴鸷一闪:“你!”
白杬可不怕他。
“我怎么了我?没经过允许进黑狼部落,靠近狼山,没把你们撕了就是好的。”
白杬笃定是冲着黑狼部落来的。
来黑狼部落,一般就三个原因。
一,跟食草部落的那些兽人们一样,想过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二,像苍鹰部落那样,借他们的手对付敌人,活命。三嘛,就是跟黑爪部落那样袭击他们部落。
显然,排除三。
再结合白杬学到的部落情况,西荒的月亮草部落,说是兽王城的座上宾都是可以的。
那边可比他们黑狼部落的日子好多了。
他们有能力,这领头人看着又是个有手段的。断然不会甘心待在他们黑狼部落,过着辛苦的农耕生活。
看他们的手心就知道了。
白白嫩嫩,一看没做过粗活。
所以,他们不会甘心在黑狼部落过苦日子。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原:他们惹到了西荒那边,过来逃命的。
“不说为什么过来?”
“不说那你们赶紧离开黑狼部落吧,我们还有事儿呢。”白杬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月亮草部落的兽人急了,脚踩杂草的声音凌乱。
糖直直地看着白杬的眼睛,忽然笑了。
妖媚的狐狸眼,眼尾有细长的红痕,像生长在皮肤上的。一头淡淡的银灰色头发,又冷又艳,笑起来蛊惑人心。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白狼祭司吧。”
白杬松开捂着嘴巴的手,随意摆摆。随后懒散地靠在大黑狼身上。
“那你就是月亮草部落的族长了。”
不是每个部落都能有祭司的。
更何况出远门的祭司哪个不是带着自己的藤杖。
他很强势,没有祭司身上的那种斯文、博学的气质。一看就是在部落里做决定做习惯了的。
糖笑笑,眼底的寒褪去。
“我还以为你们都是傻子呢。”
白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糖轻叹一声,身上的防备好似也散去一点。
他语气微沉:“我们惹了西荒的几个大部落。”
“哦。”白杬点头。
糖蹙眉,看着白杬脸上平静得眉头都没皱一下的表情,脸上添了几分笑意。
“你们果然不怕。”
“继续啊。”白杬抱着狼脑袋,下巴搁上去赖赖呼呼蹭蹭。
“兽王城抢了我们所有的种子,抓了一批族人。”
“我们已经没有价值。”
“怕沦为奴隶,又听说黑狼部落祭司心善,所以我们过来找找活路。”
糖是开玩笑似的说出这话的,但白杬感受得到他神经的紧绷。
这倒是有几分逃命的感觉了。
白杬掀开眼皮:“那你们过来,我们部落岂不是也会被他们盯上。”
糖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你们被盯上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不是也没事儿嘛。债多不用愁。”
白杬扯着嘴角:“呵呵。”
冷漠道:“你们又跟我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