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一噎。
白杬耳朵动动,听得糖身后的动静更凌乱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死。”
“黑狼部落怎么这样,明明我们是来投靠他们的,他们不应该高兴吗?”
“他们肯定不知道我们的能力。”
“……”
这群兽人可真喜欢说悄悄话。
难道他们不知道黑狼的耳朵比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兽人都灵敏吗?
不过挺这意思,看来是真想跟黑狼部落扯上关系了。
“我们会种甜菜。”糖给出了最大的筹码。
白杬脑袋歪了歪,下巴在大黑狼脑袋上的毛毛里轻蹭。
“甜菜……”
“是有些吸引人。”
“但远不如盐吸引。”
他懒洋洋地摆手:“你们回吧,我们可不想有麻……”
“我们知道盐的地址!”糖身后的兽人忽然道。
白杬陷入大黑狼毛毛里的手微蜷,果然。
他轻笑:“知道了又怎么样。盐湖大多在西荒,我们又拿不到。”
白杬直起身。他一走,其余的黑狼兽人警告地看了一眼月亮草部落的兽人,随后屁颠屁颠跟上白杬。
“等等!”这次说话的是糖。
白杬抱臂,回头:“怎么,不走?那只有请你们走了?”
糖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他整个人像紧绷的弦,只需要轻轻一划,“嘭”地一声,就会断开。
“我们有。”
三个字,他说得轻缓而艰难。
白杬眼睛微亮,不动声色地手往后,轻轻扯了扯曜的毛毛。
大黑狼脑袋一勾,白杬趴上了大黑狼的背上,抱着他的脖颈。
视野里,草丛移动。
“我们藏起来的盐够你们部落吃最少五年!”
白杬直起身,盘腿坐在曜的背上。
他扯着嘴角笑笑。
这样一来,就更不能让你们走了。他心道。
“我们黑狼部落做事儿讲究心诚,你们对我们有所隐瞒,要是招来祸患,黑狼部落承受不了这个无妄之灾。”
啜泣声传来。
小小一声。
接着越来越多,多得黑狼部落的兽人们感觉自己被蚊子包围。
白杬脑袋懵圈。
不是,这样就哭了?刚刚的高傲呢?
黑狼们看向白杬。
身躯庞大的黑狼们善良,有一颗包容万物的心。
他们凭自己的辛苦养活自己,过得不算好。也总是怜爱弱者,尤其喜欢小型毛绒绒兽人。
白杬点点自己的下巴,悄悄凑近曜的耳朵。
“曜?”
“阿杬想就做。”
白杬抱了他脖子一下,眯着眼睛依赖地在上面乱蹭。
糖深吸一口气。
“今年兽王生日,红狮部落打算将我们部落的兽人作为礼物,送给兽王。”
又是礼物?
怎么西荒那边这么喜欢送礼呢?
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所以你们跑了。”白杬坐直,摆出交谈的姿态。
“是,我们跑了。”
“我们见识过兽王城的奴隶的日子,我们不想成为奴隶。”
被送给兽王,他们就不再是一个独立的部落。而是起早贪黑,不停为兽王种植甜菜,创造财富的牲口。
白杬看着他们一身嫩白的皮,还有那没有一点茧子的手。
心底摇头。
看来以前的日子真过得挺滋润的。
白杬杵着下巴:“那你说说,得罪了哪些部落?”
糖微卷的长发落下一缕搭在肩上。
白杬看着那银灰色绸缎质感的头发,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全部。”
白杬眨眨眼。
“什么?”
糖:“……全部。”
白杬无情转头:“哦,那你们回吧。我们担待不起。”
糖现在是真的急了。
“白狼祭司!”
白杬趴在曜的耳边嘀咕:“怪不得他们要往我们部落跑。”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雪原部落。那边隔着山,岂不是更好。”
曜:“他们适应不了雪山上的寒冷,而且雪原部落跟兽王城的联系比我们部落紧密。”
听到他们的对话,糖眼神微暗。
当着人家的面儿说悄悄话,白杬回头。
笑得比糖刚才还要假兮兮。
“啊,忘了,你们还没走?”
糖看了围住他们的黑狼一眼,恼怒地挥手转身。
这些兽人体型小,但速度不慢。不一会儿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白杬脸上的笑一收。
“跟着他们,在确认盐的消息之前,不能让他们离开黑狼部落。”
为了安全,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将他们留在部落。
但是偷偷接触不是不可以。
白杬搓了一把大黑狼的脑袋,手指勾着狼耳朵玩儿。“你说,他们晚上会来我们部落吗?”
曜:“嗯。”
白杬弯眼:“那就好。”
自己凑上去要的东西到底不如比别人心甘情愿送上来的东西香。
要是真的能收获五年的盐,白杬一定好好谢谢他们。
“阿杬,不是说看养牛的地吗?”天用拐杖戳了戳白杬的脚。
白杬不好意思笑笑。
“五年的盐,你就不心动?”
“怎么会!我恨不能现在去抢。”天嘴角一抬,奸笑,“但是这件事阿杬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
白杬摸摸鼻子。说得他像个奸商一样。
“看地方,看地方。”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黑狼部落的西侧。
只需要抬头,就能看见东边那不算高的狼山。直线距离大概就是从狼山到竹林的距离,三五公里。
“嗷呜”一声,就能听到。
要是可以的话,他们能在林子里收拾出一条四五米宽的大路出来,直线连通部落。
这样来回一趟不用从后山绕,能省下一半的时间。
“这边有没有小河?”
“没有,但是西边山脚下有个湖。”
“看看去。”
相对来说,西边植物不算茂密,草多树少。
动物也比南边、东边这些地方都要少。
所以黑狼除了巡逻,其余的时候都很少过来。
又往西边走了一公里左右,他们到了小山头脚下。果然,山脚下是一个巨大的湖泊。
碧绿色的,澄澈如镜。里面水草丰茂,游鱼自在。
白杬缓缓翘了翘嘴角。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好地方呢?”
天扒拉下地上的植物,眼里带着迫切。“建在湖边吗?”
“还没看完呢。”
白杬领着兽人们将这一块上地走了一遍。
兽人们只看到他一挥抓一把土看,一会儿盯着北边那缓坡。走走停停,好久之后才道:
“咱们刚刚走过的地方,以后就用来养牲畜了。”
兽人们:“好。”
金心中震撼,脸上的错愕掩饰不住:“阿杬,这么大的地方?”
就是建棚子也得建到秋天去。
白杬以为他是觉得牲畜少,地方大。太空了。
他笑笑:“一点一点来。”
“这儿。”白杬跺了跺脚,“咱们暂且先圈个牛圈出来。”
牛场建设一般建在背风干燥,稍有缓坡的地方。
所在地的土质以沙土为宜,透气透水性好。近处必须水源充足,因为牲畜的饮水需求量大。
这处地方北高南低,在狼山的西南方向。
位置合适,距离近,又有自然草场。北边、南边都可以放牧。
且地方宽,之后再种植一点牛羊吃的草料,就可以满足需求。
是个好地方。
春日草木飞涨,几天的时间,狼山也有了绿意。
白杬望着隔了一个林子的狼山,道:“我们还要在这边开一条路出来。”
“正好,部落里今年又要囤柴火了。”球点点头。
白杬笑道:“那行,现在地里没活儿,咱们就先把这条路开出来。”
“以后运送粪肥什么的也从这条路走,直通地里,也方便。”
“那阿杬,怎么圈?”
无论是大荒牛还是白羊,现在都还有野性,所以半圈半养为好。
白天在外面让他们自己放,晚上就收回屋子里。
兽人们现在往回走,白杬道:“棚子不行。冬天要是没有人扫会塌。我们不能时时刻刻看着。”
白杬看向金:“需要建几个大型的房子。”
金:“那我们回去挖泥烧砖。”
白杬点点头:“这件事就交给建筑队来做。回去我们讨论一下。”
牛舍一般包含管理区、生产区、病畜管理区、粪污处理区。
管理区,就是居住在牛场这边的人生活办公区域。生产区一般用于草料堆放处理,母牛、牛犊管理。病畜管理区实际上就是隔离、医治病牛的区域。粪污处理好理解。
建造时除了考虑分区,还要考虑风向、保暖、通风等等问题。
白杬往曜的背上一趴。
这样看起来,又有得忙了。
回到部落,白杬直接召集部落的兽人们一起开了个会。大体意思就是部落里要开始建造牛舍,活儿又来了。
同样的,这次依旧是建筑队主导。
其他队伍在完成自己的任务的基础上,提供一点辅助工作。
让全部兽人了解了部落现在在做什么之后,白杬让金、炎以及几个老兽人跟祭司留下。建筑队的兽人们也跟着参与进来。
曜趴在他的身后,听着兽人们的讨论,昏昏欲睡。
白杬在兽皮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兽皮上就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与图画。
要说这事儿复杂,其实就是建个房子的事儿。就是考虑的情况有点多。
现在养的牛少还好。
一多起来,没有机器的帮助,光靠兽人们的手是满足不了它们的食物所需。
所以放牧是主要的。
这房子最重要的就是给他们一个睡觉的地方,再用来过度冬天。
祭司跟老兽人们见多识广,有些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就能在讨论过程中提出来。
一番讨论下来,天色也不早了。
白杬大山洞南面的林子前。
手里拿着他自制的砍刀:“阿杬,要收拾多长的地方出来?”
大山洞前这片空地就是黑狼们清理出来的。
很久很久以前,整个地方都是茂密得难以下脚的丛林。
所以说,黑狼们在开道这方面很是有点经验的。
白杬拍拍跟前比他腰还粗的大树。“从这儿……到你跟前的那棵树。”
整个过去,可以并排站立四五个大黑狼。
“行。那我们开始了。”
曜跟在白杬的身后,狼形。
他甩着尾巴,耳朵听到砍树的声音抖了抖。看着比谁都悠闲。
白杬一刀砍下身前的小树枝,道:“昨天晚上没有见到月亮草部落的兽人过来。”
“来过了,又赶走了。”
“赶走了?”白杬动作一顿,抓着手里的树枝戳了戳大黑狼的毛耳朵。
“赶走干嘛,他既然来了肯定是想好跟我们部落做交易了。”
曜懒懒道:“他们现在只能靠黑狼部落。”
白杬:“不然还有什么能跟西荒部落抗衡的部落吗?”
曜:“可能,爬过东边的山,海里也许有?”
白杬揪了下他的耳朵:“那不就是了,你赶走干嘛。”
曜打了个呵欠:“所以让他们再着急一天,明天好谈条件。”
白杬一笑,松开毛耳朵,顺手揉了揉。“想不到,你比我还黑。”
“阿杬白。”
白杬哼笑,怎么听着就这么奇怪呢。
他反驳:“你才白。”
曜鼻尖蹭了下他看树时露出来的细腰。
“放心,有兽人看着呢,他们走不了的。”
黑狼部落不做弱肉强食的事儿,但是致命诱惑摆在眼前,他们也做不能不为所动。
厨师队休息的时候, 慢慢将林子里的这条路收拾出来。
建筑队拿着白杬画好的图纸,一半兽人过去打地基,一般兽人捏泥做砖, 为之后牛舍的建造做准备。
各个队伍都有各自的事情。
白杬掀开地里覆盖着的干草看土地的干湿情况。看着看着,就开始忧心今天晚上, 那心高气傲的月亮草部落是不是还会再过来。
与此同时,狼山西边。
湖泊边的山中, 月亮草部落的兽人们聚集在一起。
“族长, 我们要不不进黑狼部落了?”大猞猁一边舔着自己的爪子,骄矜道。
“不行。”糖啃了一口手中的灰灰鸟肉,慢条斯理地擦掉嘴角的血沫。
猞猁兽人:“我们都已经走到东荒了, 那边肯定不会再找过来的。”
他们的族人已经被抓了一半走,即便是兽王城想自己种植甜菜, 有种子有人手,大概率是不会再追着他们的……吧。
西荒跟东荒相隔很远。
他们冬季出发,在风雪中躲躲藏藏,悄悄走了一个多月。
已经走得够远了。
糖笑了笑, 眼底却泛着凉意:“你怕是忘了, 我们之前骗他们的事儿。”
“西荒那些大部落看重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猞猁舔爪子的动作忽然停下, 一脸毛毛都挡不住他难看的脸色。
“面子……”
其余的兽人脸上的希冀消失于无踪。
不过转而, 他们佩服地看了糖一眼。
也没有哪个兽人有他们族长那么大胆子,居然敢用煮过的种子骗那些兽王城的人。
所以以前不管那些部落再怎么尝试, 最后只能承认, 甜菜只有月亮草部落才能种出来。
可惜啊, 明明好好的。
他们的地位越来越稳固, 财富也越来越多, 却被自家人去兽王那里告了秘。
这下可好,所有从他们部落里要过种子的大部落都得罪了。
“族长,你后悔吗?”虎头虎脑的猫兽人前爪搁在自己尾巴上,信赖又好奇地看着他。
糖轻嗤一声,面上是好不掩饰的讽刺。
“要不是这样,我们部落早活不到今天。”
他们这些兽人,有西荒奴隶兽人的后代,有流浪兽人以及兽王城底层居民。
无论是哪一种,放在西荒都是战斗力最低下的。
他们明明大多都出生在那片大陆,但却也从出生就注定了只能被那些大部落压迫。
要是不这样做,不让他们意识到他们部落的独特价值,哪里还有什么月亮草部落。
“你们后悔吗?”糖反问。
兽人们沉吟片刻,笑着摇头。“要是后悔,当初就不会跟着族长做一起骗他们的事了。”
糖深吸一口气。
“所以,我们得尽快跟黑狼部落合作。”
猫兽人的尾巴尖动了一下,像知道主人情绪,又垂落下来。
“可是我们昨晚一靠近就被他们赶出来了。”
“再试试,白狼祭司不是说了,他们要盐。”糖恶狠狠地啃了一口手里的灰灰鸟,鲜血淋漓,衬得他白得透亮的脸更是秾艳。
猞猁兽人:“我们有啊。”
猫兽人:“……但是在西荒。”
明面上,他们部落是在西荒过得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过得最好的那一批。
但西荒兽人存在很严重的鄙视链。
他们认同同一个种族以及实力最强兽人组成的部落,而非他们这种出身弱势种族,食草与食肉兽人混杂又武力值低下的部落。
明面上,他们什么都有。
但暗地里也会被大部落的兽人们欺负。
悄悄地欺负,或是言语上被讽刺唾骂,或是卡着他们食物份额……
但他们无可奈何。
甚至于种植技术掌握在他们手中的甜菜他们自己都不能说不给这些部落。
因为种出的甜菜会交给兽王。
由兽王按照对兽王城的贡献,或者说武力值高低发放给其他部落。
甜菜在兽王城是一种明面上的奖励,可比盐稀少多了。
而且要是他们去兽王那里告状,顶多也就被安抚几句。回头还会被嫌弃是自己部落的能力问题。
糖不是个甘心的兽人,不然也不会历经艰难,组建起来这么一个部落。
他让部落里悄悄留出多的甜菜。
又用甜菜生意笼络了大荒商队,以此换取更多的必需品。
表面上,常被大部落卡脖子,也卖着脸时不时上门求情。
实际上,他们早已经在兽王城外囤积了足够他们部落过许多年的物资。
即使离开西荒,他们也有后路。
今天这个局面,月亮草部落有预料。只是没有想过来得这么快。所以跑的时候,东西来不及转移,他们能带走的东西只够他们逃到东荒。
到了现在,整个部落的资源已经剩得不多。
填饱了肚子,爱干净的月亮草部落兽人们集体到湖边漱口洗脸。
糖蹲下,纤长的手指拨弄着水。脑中回放着白狼祭司那狡黠的脸。
“白狼祭司。”他低喃。
“族长,你说什么?”
涟漪一圈一圈荡漾,中间细白的手指在水中浮动。他没有回答兽人的问题,反而问:“你说,他们昨天来西边这全是草的地方做什么?”
矫健的小豹猫搓了搓脸:“总不能是知道我们来这边才过来的。”
“那他们是过来干什么?”小豹猫身隔壁的猞猁兽人问。
一旁的鸟兽人:“他们部落有比兽王城还好的石头房子。”
其他兽人一听,立马说起自己看到的。
“还有很多的大荒牛。”
“他们也在种地,很大的一块地。”
“对,但是他们部落是自己种,没看见奴隶。”
糖眼中精光闪烁:“那他们一定很缺兽人吧。”
“族长?”
糖声音轻悠悠在湖面散开:“先悄悄观察几天。”
一连三天过去。
白杬地里洒的缺缺菜都长出来了,却没见到月亮草部落来跟他们谈。
想到那够部落五年吃的盐,白杬眼馋得不行,却又只能等。
跟去月亮草部落的兽人回来说,盐是真的有,但暂时到不了他们的手里。
东西是真的在西荒不说,所属权也不是他们的。
这几天,部落里经常有兽人在暗中窥视。
白杬这个黑狼中不算敏锐的都察觉到了。除了月亮草部落,他们想不到其他的。
曜说的,要是他们有坏心,走不出黑狼部落。
白杬也就期待着。
只希望他们快点看,看完了之后再来谈。
月黑风高,浓厚的乌云遮住了满天繁星。
暴雨来临的前兆,大风呜呜地吹。吹得林子里兽人们的动静都不好分辨。
白杬横坐在曜的腿上,整个人窝进他的怀中昏昏欲睡。
“今晚怕是又不会来了。”
曜下巴轻蹭了白杬的额头,看着外面幽暗的夜色,声音轻得微不可闻:“来了。”
山崖,狐狸山洞。
黑狼部落的兽人都聚集到了这个地方。
两个部落的兽人分坐两方,中间燃着旺盛的篝火,能清楚地看清此刻月亮草部落的状态。
这会儿晚上,温度低。
兽人们像是知道装可怜骗不了黑狼部落,现在半点不委屈自己,换上了厚实的兽皮衣。
兽皮很软,很大一张,完美地包裹住那月亮草部落族长一身白得发亮的皮。
他下巴缩在兽皮衣的毛毛里,露出一双带着钩子的眼睛。
没了笑,看着生人勿进。浑身是冰渣子。
其余的月亮部落的兽人也是一样,像一个富贵窝窝里出来的。披着大而厚实的兽皮,面上干干净净,连头发丝儿都打理得整整齐齐,油光水滑的。
大晚上的,看着朝气十足。哪里有刚刚见面时的落魄。
反观黑狼部落。
打着呵欠的,农民揣的,随地蹲坐一个叠一个,看着一副艰苦朴素的老实样子。
两方颇有些剑拔弩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地主在强迫老农民卖地。
糖在满是对他们有威胁的兽人气味的山洞里呆着浑身不爽。
他直截了当,道:“我们告诉你们盐的位置,你们……”
曜没等他说完要求便打断他的话:“不行。”
白杬也点点头:“你们至少得把盐送来才行吧。”
糖蹙眉:“我们回不去西荒。”
白杬侧头看曜,眼里带着询问。
他一双干干净净的杏眼,墨染的长睫像一把小扇子。
曜勾着他的下巴挠了挠。“那就免谈。”
“你们缺兽人?”
糖半点不慌。
温暖的火光中,话却含着凉意。
黑狼部落的兽人们警惕看着他们。
“就凭你们这几天悄悄观察我们部落,我们就可以让你们走不出黑狼部落。”
树脑袋像没力气似的,整个靠在草的肩膀上。
但话里尽是锋芒,带着浓浓的威胁。
“哦,还有抓部落领地里的灰灰鸟。”
“小气。”糖笑不达眼底。
“盐我们是肯定是拿不来的,但是我们可以告诉你们怎么拿。再额外加一个消息以及一袋甜菜种子,怎么样?”
白杬反问:“你们打算一直待在黑狼部落?”
糖摇头:“黑狼部落并非一直安全。”
照着这样发展下去,部落壮大的同时,兽王城那边的忌惮就会更多。
糖可不会认为黑狼部落这么几个兽人就能跟兽王城正式抗衡。
就算加上了那些狼族,也不行。
白杬点点头,不长期待,那条件可以适当不那么苛刻。
曜看着眼前毛绒绒的头发,将自个儿下巴搁在上面。蹭了蹭,道:“现在说说你们的要求?”
糖后面的兽人们眼睛微亮。
糖不喜欢被牵着鼻子走,但是现在他们处于弱势。
他道:“护我们一年。”
曜灰色的眼睛透着洞察一切的暗芒:“不包括出了黑狼部落。”
糖脸上微变,随即自嘲般笑了笑。“小看你们了。”
“你的那些小把戏最好不要拿出来,黑狼部落不吃你们兽王城里的那一套。”
“那保证在黑狼的视线范围内,护着我们一年。”
“还是把你们的诚意掰扯了清楚再来。”
“没拿出诚意,怎么谈条件。”
树算着部落里还剩下的盐:“盐在哪儿,怎么拿到?”该精明的时候,黑狼部落的兽人也不是傻子。
糖:“我需要跟大荒商队的负责兽人见一面。”
白杬歪头。
那就是不愿意告诉他们具体的位置了。
白杬伸手:“甜菜种子。”
“要种得出来的,正好你们在部落,后面还得麻烦一下你们。”
月亮草部落的兽人嘴角一撇。
“没拿过来,搬过来再给你们。”
白杬眉尾一挑。
行吧,口头上说的都是虚的。
“不用搬,你们就待在你们现在的那个山头就可以了。”曜忽然道。
“你们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飞反问,“这是我们黑狼部落,你们一个外来的部落,万一打着坏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