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能帮一手就帮一手。
沈雾实在是想不明白沈绥渊为什么对除自己以外的人杀念都那么重。
沈绥渊凉凉道:“但你为了别人凶我。”
沈雾头疼:“图照在棺材里面躺着啊,你再慢一点,他就要憋死了。”
可沈绥渊就只重复一句:“你凶我。”
他语气里其实没什么委屈可怜的姿态,只是机械平淡地重复这一句话,甚至因此透出几分漠然,好像真的生气了。
但沈雾不怕他,因为他知道沈绥渊想要什么。
沈雾把语气软了又软,撒娇似的:“哥哥。”
沈绥渊试图继续绷着,绷不了了:“嗯。”
“不生气啦?”
“嗯。”
“那你别光嗯啊,你喊喊我。”
沈绥渊动了动唇,最终勾起抹笑:“宝贝,没生你气。我怎么可能生自己的气呢。”
沈雾当然知道。
不过是沈绥渊想听他跟他撒娇,而他恰好乐意配合。
那头完全不知道沈雾一个人分裂演了一出戏的图照勉强从棺材里把自己半个身体挂出来,虚弱道:“雾啊,真的谢谢你了。我差点就死在里面了。”
他哭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一睁开眼就看见旁边放着一具白骨有多吓人——!”
沈雾看着他,第一时间没说话,等沈绥渊把他们出来的这个棺材最后一点吃掉了,才开口:“学长,我打不过。”
图照啊了声。
沈雾耐心道:“这个病变区我一个人解决不了。”
赤娘子应该不是核心,就已经让他没有任何办法了,再加上那些等级明显比他高的感染种…这还是因为这是病变区,目前他们遇到的这些感染种会因为病变区受到限制,行为模式在病变区的操控下,不然在遇上那些抬轿子的感染种时,他们就寄了。
可再这样下去,如果钟望他们支援不进来,那是真的要凉。
图照看上去很懵:“…那、那怎么办?”
而对于沈雾说他打不过,沈绥渊没有半点意见。他确实打不过,也没必要强撑着要面子。
而且比起打架,他现在更想吃图照躺过的那个棺材。
听到沈绥渊的话,沈雾很明显地顿了下。他倒抽一口气,颇为头疼:“哥哥,图照刚说里面还躺着白骨。”
那棺材和他们躺的终究不同,里面是还有一具尸体的。
但沈绥渊无法理解主人格的点:“?我知道,我只是吃棺材,不吃尸体。”
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的沈雾:“……”
最后的最后,因为沈绥渊需要补充“能量”,所以沈雾到底还是点了头。
于是沈绥渊朝那口棺材走过去,图照注意到“沈雾”的动作,不由得问:“怎么了吗?你是要看那个白骨吗?对了我跟你说……”
沈绥渊打断他:“吃。”
图照又啊了声,然后在看见沈绥渊的动作时,才慢半拍似的反应过来:“!!!等等!那里面躺了具尸体啊!!!”
沈绥渊对别人就没有对主人格的半分耐心,他干脆都懒得理,还是图照又一个健步上来,用惊悚的语气试图拦他:“而且棺材内好像刻了什么字!”
沈雾终于出声:“哥哥,等等。”
沈绥渊停住,学着沈雾的语调问图照:“刻了什么?”
图照松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就是在里面挣扎的时候摸到好像刻了什么东西。”
沈绥渊凑过去看:“哪个位置?”
“好像是侧面。”
图照觉得这个“沈雾”说话好像有点凶,但没多想,就算多想,他心里也有数。毕竟自己除了当个司机以外,就没帮上什么忙,一直在拖后腿:“我当时也很乱,就是在挣扎的时候摸到了,然后又摸到了我旁边躺了个尸骨…就压根没心思去管写了什么,也是现在冷静下来了一点才想起的。”
沈绥渊探进半个身体去看,果不其然地看见了刻字,而且是他认识的,就是这个时代通用的字体。因为他还注意到了那具白骨,怕沈雾害怕,沈绥渊没有拿手机照亮棺材内部叫沈雾去看,而是自己念出来:“图照、蔡颖秋互相真心相爱,于五月十九日缔结良缘,从此生老病死相随不弃。”
随着沈绥渊念出这句话,一根红线也忽然出现在了那具白骨左胸的第三根肋骨上,然后延伸出了棺材外,沈绥渊顺着红线看过去,就见图照的左胸也出现了一根红线。
这根红线摸不着,但看得见,而且图照也看得见。
图照甚至都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忽然结婚了这件事打上问号,就又看见了这离奇的一幕:“???”
他试图抓住这根红线将其扯走,结局只是水中捞月。
沈雾也看见了这根红线,他若有所思地问图照:“学长,你身上有受伤吗?”
图照愣了下,赶忙检查起来,最后发现自己的手掌侧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擦伤了一下,不过现在已经结痂了:“这里。”
沈雾看到了他的伤口,估摸了一下:“要是蹭到契书上,也能蹭出点血。”
沈绥渊瞬间就明白了沈雾的意思:“你是说…这个红线是那个契书在作祟?”
沈绥渊回想起自己挣脱赤娘子时瞥见的契书上显现的两个名字,低头也看了眼胸口。注意到视角的变化,沈雾也跟着看了看。
没有红线。
沈雾有点遗憾。
而那头图照刚想说什么,一条红绸就似利箭倏地朝他命门而去。还是沈绥渊反应快,抄起旁侧的棺材就直接砸了过去,硬生生成了盾牌,挡在了图照面前。
图照人像是吓傻了,整个懵在那儿。
沈绥渊懒得关注他,他只示意沈雾:“我帮了。”
沈雾有一瞬幻视了要表扬的狗狗,但一想如果沈绥渊是,那他…所以沈雾及时掐灭了自己的念头,从善如流地扬了语调:“哥哥最厉害啦!”
沈绥渊满意地拎起图照的衣领,将他往自己身后一丢,再次替他挡下红绸攻击。
只见赤娘子在此时现出身形,那张色彩缤纷的脸在这棺材房里格外诡谲,沈绥渊在红绸甩过来的瞬间就有所预料地率先抢占了沈雾的视野,不让沈雾看到。
下一秒,他手里的折叠小刀在红绸的第一击下就直接宣布报废,他整个人也是被砸得不受控制地往后飞出,还是中途一脚踩在一个棺材板上,借势拧腰翻身在空中完成了一个七百二十度的转体,再落在了另一个棺材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沈绥渊微眯着眼,右眼也逐渐变成了金色竖瞳,他一边一脚踏出,飞身而出去捞再次被攻击的图照,一边也是感觉到了真正的来自等级之间的实力压制。
他还只是丙级,他还不够强。
想要做到万无一失的保护沈雾,就得在甲级之上,如果甲级之上还有强者,那他就要再往上走。
他甚至不能只做天下第一,他要做天上天下第一。
图照也不是站在那里当木头,沈绥渊争取的这点时间就够他反应过来了,虽然他的逃窜并没有多少用,但至少他往沈绥渊这边跑,方便沈绥渊接他。
沈绥渊拎起他的衣袖,没有再选择和红绸硬碰硬,而是选择听沈雾的开光嘴:“哥哥,左边!”
沈绥渊毫不犹豫地就拎着图照往左边跑。
左边的棺木多一些,多到甚至有些都叠起来摆放了,这不是逃生的路线,因为没有门,但至少这些棺材可以成为障碍物挡一挡赤娘子。
红绸猛地砸在棺材上,却不像对待沈绥渊那样只是将沈绥渊掀飞,而是直接将变成了一把利刃,将棺材劈成了两半,里面的人也显露了出来。
沈绥渊扫了一眼,跟沈雾说:“这里面的棺材还有人,但活没活着就不知道了。”
沈雾:“我看看。”
沈绥渊把左眼的控制权还给他,同时在躲过红绸时,迅速地朝着一个方向偏了下头。
沈雾就看见一个女人一脸惊恐地抱着一具尸体,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她紧闭着眼睛,像是痛苦极了,可她抱着那具已经有点腐烂了的尸体的动作却又是那么的温柔缠绵,像是抱着她深爱的人一样,哪怕那具尸体已经长出了蛆,蛆都爬到了她的身上,她却仍旧不松手。
沈绥渊拎着图照的领子,察觉到红绸飞过来的劲风,选择赌一把。
他只将图照往自己面前带,自己并没有跟着一起避开,而红绸就如同他预料的一般砸在了图照刚刚所在的位置,并没有攻击他。
沈绥渊顿住,在沈雾开口的同时就调转了方向,和沈雾想法完全一致:“哥哥!让图照带上白骨!”
沈绥渊闪身往原地跑时,沈雾也是继续说:“那个人应该还活着…我想巷子湾还没变成感染种又或者还没感染X病毒的人可能都在这里了。”
沈绥渊将图照丢到了白骨面前,背身直接划破自己的手心凝结成血盾去挡红绸的同时也是冷冷命令图照:“抱它!”
图照看着自己面前这嚇人的白骨:“啊?!”
不过惊诧归惊诧,在沈绥渊不耐之前,图照还是闭着眼睛痛苦地抱住了白骨,沈雾穿丨插着开口:“学长,你要想象她是你的爱人,深情一点!不要这么抗拒!”
图照:“???这他妈是一堆白骨啊——!”
沈雾注意到沈绥渊的肩膀直接被震脱臼,语气也重了几分:“图照!你就当它是你死了的初恋!”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图照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迅速地抱紧了怀里的白骨,动作温柔却又带着点强势,甚至眼里还留下了两行清泪。
这演技,要是现在还有电影行业,他一定能拿影帝。
而红绸的攻击就是在这一刻停下,赤娘子的身形也直接消散。
沈雾那口气却还没松下来,他紧张地问沈绥渊:“哥哥?!”
沈绥渊面不改色地把肩膀掰回来:“没事,我不怕疼,而且有自愈能力。”
平时磕破一点皮都觉得好疼的沈雾完全不觉得没事,他抿住唇,还没说什么,沈绥渊就逗他转移注意力:“你刚刚好凶啊宝贝。”
沈雾哪里不知道副人格的意图,却也还是先解释:“我是着急了。你真的不疼吗?”
“不疼。”沈绥渊轻笑:“我喜欢你刚刚对他那个态度,你要是对别人都这样就好了。”
沈雾嘀咕:“那我就一个朋友都交不到,会被这个社会孤立的。”
沈绥渊理所当然:“你有我就行,自己陪自己不好么?”
沈雾说不出不好,他只能说:“可人是群居动物啊。”
这下又轮到沈绥渊说不出话了。
于是他们将视线投向还抱着白骨在哭的图照,甚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沈绥渊毫无感觉:“看样子我们的猜测是对的。”
赤娘子只会攻击背弃契约的人,至于这个契约、这场婚事,就是对应了一切的起因——
包办婚姻。
吴漫漫和范竟没有爱情,却因为相亲、家里催婚走到了一起。这听上去好像很不可思议,人为什么会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年轻的人、摆脱了老旧思想的人永远想不明白,但困在樊笼中的人,却有无数的理由。
比如再拖下去就挑不到好的了,就成了剩男剩女,会被人嘲笑,而人总是要成家的……
沈雾轻轻叹气:“那看样子这个病变区的起源是吴漫漫了。吴漫漫的异能是什么呢?”
他说这话时,左眼的视线落在了图照身上,见图照还痛哭流涕地抱着那具白骨,不免出声:“学长。”
图照抽噎着看过来:“啊?”
沈雾默默:“你演技真好。”
图照擦了擦眼泪,呜呜哭着:“我怕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沈雾两个人格凶怕了,但其实他是怕赤娘子再卷土重来。
毕竟沈绥渊是真打不过。
沈绥渊活动了一下关节:“哭着吧。”
他用沈雾的语调说着无情的话语:“我找找线索。”
图照:“呜呜呜呜呜——”
箱凝市市区前往巷子湾的乡道上。
路青和钟望互相对峙着, 这一次打破这份僵持的是路青的耳机。钟望才挂电话不过二十分钟,路青的耳机就又震动了起来。
这个时候能打进电话的, 只有“先生”。
所以路青毫不犹豫地就按了按耳机,接通了电话。就听耳机那头先生的声音模糊且有些焦急:“情况有变,进去救他!”
路青微不可觉地皱了下眉,先直接示意田蔚撤退,然后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开。她脚底下凝结出冰,不过眨眼间就将她送到了远处,速度居然比车还要快!
田蔚也离开后, 精神控制脱离了一定的范围就自动解除,钟望皱着眉看向路青远去的方向,在其他工作人员出声前就迅速下命令:“上车。”
钟望边上车边道:“就算不能追上她,也不能落后太多。”
黎乐涯跟上:“钟队,你是觉得他们的目标是病变区?”
车子发动, 钟望沉声道:“就在刚刚总部传来消息,九大异能正式变更成了十大异能,【全知】说沈雾的异能是最新的十大异能【恶魔】。”
新人类现在已经有了三个顶尖的异能者, 哪怕其中【元素师】的立场只是疑似,可就这个疑似,都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要是沈雾再落到他们手里……哪怕以钟望目前跟沈雾接触下来对沈雾的了解,有点把握可以说沈雾和新人类的理念不合,却也还是会担心。
偏偏他的被动异能在此时没有发动, 无法告诉他结果。
但钟望, 甚至是异管局这边的人都不知道,受被动异能发动不规律苦恼的不只是钟望, 他们一直忌惮的【先知】也是。
“之前我的异能告诉我这是一个机会,但不知道现在这里面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先生”素来平和缓慢的语速快了些, 也因此显得焦急:“我刚刚预知到了他死在了病变区。”
【先知】这个异能虽然没有攻击性,但在所有人看来都很棘手。因为先知就意味着预言,拥有这个异能的异能者,就是预言家。他可以知道未来,未来确实是飘忽不定的,不过他可以知道每一个飘忽不定的结局。
他看过所有结局,唯独没看见过【恶魔】的出现。
路青一边朝着巷子湾飞掠,一边问:“是我们干预的结果吗?”
先生曾经说过,未来是人力可以干预的,但一个人的干预就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一扇,你也不知道会牵动出多少变故。
先生沉吟:“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异能之间的干涉。”
九大异能…现在得说是十大异能了,因为本身等级过高,互相之间是会有一定的影响。
路青微皱着眉踏入了巷子湾的地界后解除了脚底下的冰,落在地面上。有个老人凑上前来:“美女,来喝喜酒啊?”
路青扫他一眼,数不清的冰棱骤然出现在她身边,细小的冰棱只有一根手指粗细,两头却分外尖利。
冰棱朝四处散去,老人和这里所有的场景都化作一缕烟消失,路青才继续赶路:“先生,他到底为什么会把自己玩死?”
先生叹气:“我预知到的,是他为了救他的朋友。”
路青眉头皱得更深,哪怕知道于知不太支持她议论他,她也忍不住道:“心慈手软。”
难成大事。
沈绥渊把这里的棺材盖全部掀了,最后在一口很角落的棺材里面找到了吴漫漫。
才十七岁的吴漫漫,满脸都是胶原蛋白,她不算那种浓颜的大美女,但也有属于自己的漂亮。
吴漫漫躺在棺材里,和一具已经僵冷的尸体相拥,沈绥渊随手拿了一根比较细的棺材板上撅下来的木棍拨弄了一下,沈雾就看见这具尸体虽然脸有点可怖,但还是能辨别出来他就是范竟。
范竟的心脏出了大片的鲜血染红了衣服,其中还有一根红线牵着吴漫漫的心脏。
沈绥渊再拨弄了一下尸体,就见棺材内侧也刻着一模一样的那行字,只是名字变了。
【范竟、吴漫漫互相真心相爱,于四月二十八日缔结良缘,从此生老病死相随不弃。】
沈雾看了看,他觉得吴漫漫还是活着的。虽然胸膛的起伏很小很小,而且和之前那个人一样进闭着眼睛不敢动弹,但状态和范竟完全不一样。
可如果吴漫漫还活着,这个病变区到底怎么回事?
沈雾想到了自己那时做的那个梦,那个如同身临其境,痛苦和绝望都与他共享了的梦。
他若有所思,又见沈绥渊还在吴漫漫和范竟中间发现了一个沾染了血的卷轴。
沈绥渊将其捞出来展开,只见上面写着——
【今在此与赤娘子签订灵魂契约。我,吴漫漫,愿意将自己的身体借给赤娘子,只求婚姻自由。】
看到这里,沈雾轻叹了声:“果然。”
压根懒得动脑子的沈绥渊扬扬眉:“怎么?”
沈雾耐心道:“我是猜吴漫漫有异能,她的异能可能是契约类。她没说,大概也是因为只想过点普通人的生活。”
有人觉得异能很酷,想要成为能够影响世界的一员;但也有人如沈雾这般,就算是觉醒了异能,也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存在,甚至可能排斥异能,不愿意参与到那些纠纷里。
沈雾:“包办婚姻对吴漫漫来说,终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结合上一次在王家村的经历,这世上有鬼的存在,那也许就有‘神’,赤娘子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吴漫漫而存在的。”
沈绥渊听懂了:“你的意思是赤娘子有可能是因为常年的供奉,凝聚出来的;也有可能是吴漫漫写下契约后,吴漫漫的异能致使她诞生的?”
沈雾点点头:“然后通过契约,吴漫漫和赤娘子交换了位置。也许现在我们看到的吴漫漫身体里是赤娘子,而那个……”
沈雾抬眼看了看赤娘子最后消失的地方:“也许就是吴漫漫。”
只不过是感染种,没了本我意识。
沈雾嘀咕:“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变成这样了…啊。”
他像是又明白了什么似的:“哥哥,我知道了。”
沈绥渊很配合地“嗯?”了声,沈雾便道:“是赤娘子杀了人,导致了吴漫漫的崩溃,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杀了人,导致吴漫漫病变值增高,反正我想和赤娘子杀人应该避不开。”
沈绥渊没懂了:“为什么?”
知道他不是问为什么会猜赤娘子杀人,沈雾叹气:“哥哥,如果你是主人格,接受了十二年义务教育,学了道德律法,懂得人权,你就不会问为什么了。”
一个在这样正常环境长大的人,都无法接受杀人这件事,甚至是恐惧。更别说……赤娘子用吴漫漫的身份杀了吴漫漫的家人。
沈绥渊问:“那现在怎么办?”
沈雾想了想,还没说什么,那边图照又颤巍巍道:“沈、沈雾,我感觉我好像有点不对劲。”
沈雾示意沈绥渊过去看看,图照说:“我好像松不开这个白骨了。”
沈绥渊正好抵达图照面前,他直接抓住白骨的骷髅脑袋,就要这样将这具白骨从图照怀里扯出来,但他一用力,图照就像是不肯松手一样,整个人都挂在白骨上,和白骨一起起来了。
沈雾皱眉,大概是右眼的金色竖瞳太嚇人,图照抖了下,哭道:“不是我不松手啊,是我松不开。”
沈雾当然知道:“哥哥,直接弄碎这具白骨行吗?”
沈绥渊点头:“可以。”
话音落下时,他用力一捏,骷髅头瞬间粉碎,化作齑粉消散的同时,被图照抱在怀里的身体也跟着烟消云散。
图照踉跄了两步站好,一声谢都还没来得及说,原本消失了的赤娘子再次现出身形,她那张色彩缤纷的脸静看时充满艺术美感,而动时…鉴于几次追杀沈雾他们,着实有点让人头皮发麻。
沈绥渊反应极快,血盾出现替图照挡住攻击的同时,也是一脚踹起一口棺材,棺材里面抱在一起的尸体摔出来,棺材板勉强阻止了一下红绸,但也只是拦了不过几秒。
沈绥渊就借着这几秒的空档凝聚出了一整个黑红色的罩子,将图照和自己笼罩在其中。
然而这一次赤娘子的攻势来得比之前要迅猛太多,而且它对沈雾也动了杀心。
罩子才凝聚出来不过两秒,一根红绸就突破进来,沈绥渊反应不及,只来得及侧身避开要害,让那根红绸如同一把宽刀一样插丨进了自己的右肩,将自己狠狠钉在地上。
黑红色的血盾也因此瞬间瓦解,鲜血流出来的刹那,沈绥渊的面色就十分苍白,好不容易消解点了的饥饿感跟着升腾,甚至要盖过伤口的疼痛。
沈绥渊有一瞬疯了似的恨不得把这整个世界吞下,还是沈雾急急地一声“哥哥!”让他保持住了理智。
他抬手,攥住了扎进自己身体里的红绸,任由红绸将自己的掌心也割得几乎见骨,同时血液化作绳索顺着缠绕而上,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顺着缠上了赤娘子,同时散落的血液也化作黑红色的绳索缠上其他红绸。
沈绥渊就凭借着这一手,硬生生拖着赤娘子,像是拔河一样。可还很饿的沈绥渊完全角力不过赤娘子,这个举动最多就是可以延缓赤娘子杀图照的速度,给图照逃脱的空间。
可也就是这样刺激到了赤娘子,那些红绸干脆集中朝沈绥渊而来。
它准备先解决掉沈雾。
图照也注意到了这点,不由得扬了声音:“沈雾!”
沈绥渊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法拔出死死钉在地上的红绸,他干脆放弃,只攥着红绸低哂了声:“宝贝儿,你还要救吗?”
沈雾抿抿唇:“这和救不救图照没关系。”
虽然在当下的规则里赤娘子不会对他们动手,但这里是病变区,那把刀不知何时就会对向他们。
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强。
只有弱者才会将失败归咎于别人身上。
沈绥渊很清楚这一点。他刚刚那么跟沈雾说,不过是耍心机,想要主人格和其他人的距离远一点……
沈绥渊的血能够拖延的时间很有限,然而就在红绸距离沈雾只有一寸距离时,沈雾和沈绥渊同时瞥见前面忽然多了口棺材,在棺材出现的刹那,冰刺也直接刺穿了棺材,寒冰瞬间凝结了整间石室,连带着红绸、赤娘子、沈绥渊的血液都跟着一起冻结。
甚至薄霜还蔓延到了沈雾和图照身上,还是从中出来的人察觉到了这一点,抬手控制住了自己的异能,让薄霜跟着褪去。
图照打了个寒颤,沈绥渊却因此能够将红绸拔出,同时发动自愈能力。
沈雾看着从棺材里出来的冰蓝色长发的女人和一脸懵的淡紫色头发的青年,悄悄在脑海里说:“哥哥,小心点。”
唐用也是接到了先生的指令才来的,但他还在参加吴漫漫的婚礼,就莫名其妙地进了棺材,而且还是和路青从棺材里出来的:“你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