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有时候生者往往背负了更多。
譬如严言,至今仍然记得妹妹最后笑着让他带着她那份、爸妈那份,好好活下去。活到看见X病毒消失,看见世界重归平静的那一天。
她说,他们都没见过爸爸妈妈口里说的那个“世界”,所以他们之间一定要有一个人去看,这样以后他死了,他就可以带着那些美好来找她。
飞驰前往奉池市的SUV上,开车的是安幺,沈雾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安幺的车技不算很好,但就突出一个猛,加上她的异能【元素师】让她天生就对外界的“元素”有一定的敏感度,比如风向什么的,哪怕在车里也不影响,故而她来开车最好。可以避开一些感染种。
“快进入监控范围了。”
她提醒沈雾。
沈雾嗯了声,他本来是懒散地靠在车窗的,但是右手没有自觉地给他垫上,自己抬手去垫,又压着疼,所以他只好规规矩矩地坐着。
虽然一颗心是无比期待沈绥渊醒来,但也为目前这短暂的“分离”而有些怏怏。
沈雾仰头看着车顶,没有接别的话。安幺看他一眼:“怎么了?”
沈雾侧目,神情流露出茫然:“什么?”
安幺:“…没事。”
可能是因为沈雾是NO.1吧,他的视线在哪儿多停留一瞬,她都总感觉有点什么。
安幺真心感觉沈雾和于知从某种程度很像一类人,都是那种你要是没有太多脑子,就不要跟他相处太久的人。
后者都还好点,主要是沈雾……他是真的不知不觉,什么都不用做,就自然而然地会让人卸下心防,不自觉地将他奉为“首领”。
安幺见过沈雾后,总觉得于知怪怪的。
踏入监控范围的瞬间,沈雾就闭上了眼睛,车内的几个人紧绷着,尤其是唐用,紧张到呼吸都收紧了。
安幺也有点忐忑,但她眉眼坚定,一脚油门直踩下去,踩到了警戒线边界,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沈雾就低声:“桦叔。”
桦叔开展异能到顶,他们整个车如同和警戒线不在一个次元一样,穿过了警戒线,冲进了城市里。
安幺早就联系好了黑市,他们迅速下车、换装,只是沈雾刚接过黑市这边的伪装道具,就忽然一顿:“…有空房间吗?”
安幺他们稍怔,偏头看向沈雾:“怎么了?”
沈雾有点急:“安排个空房间给我,快。”
几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立马把沈雾带上了上面空置了许久的杂物室。
杂物室大多数东西都披上了防尘布,底下是黑市的生意场,一家民谣酒馆,这会儿还没营业,但已经在做准备了,不太隔音的建筑使得人声被掰得细碎穿上来。
沈雾刚关上门的那一刹,他身后就有一团浓厚的、带着阴冷气息的黑雾从他的脊背处迅速冒出形成人形,不过短短数秒——
沈雾一转头,就对上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沈雾的心脏一跳,刚刚还闲散温和、带着些难以察觉的疏离的语调瞬间就软了下来:“哥哥。”
沈绥渊轻勾起唇。
他稍稍弯腰,冲沈雾低下头颅才能与沈雾平视,毕竟是沈雾要求的两米,实实在在高他20厘米。
他身上凝聚的衣服都是仿照沈雾现在身上这一身,浅灰色的毛线衣与一件厚重保暖的黑色棉衣,沈雾穿着显清瘦,不仅没有半分成熟感,反而看上去像个青涩的高中生。但在沈绥渊身上,就满是成年男人该有的风韵,配上他眉目间流露出来的神色,尽是压迫和危险,还隐隐有几分高高在上的睥睨感。
明明是一张脸,却硬生生地出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
沈雾伸手主动勾住沈绥渊的脖子,放下心来:“是暖的。”
他刚刚感觉到那湿冷的气息,还怕沈绥渊干脆变成了“僵尸”呢,这要是夏天还好,冬天抱着有点受罪。
知道他的想法,沈绥渊似笑非笑地搂住他的腰,两个人格的身体其实都有点绷着。
沈雾的心跳在察觉到沈绥渊醒来了的那一刻就飙升到他感觉已经虚无的境界了,他其实有好多话想说,有好多事想做,但在真正看见一个完整的“沈绥渊”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又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才好。
就连抱,都很轻。
轻到他感觉沈绥渊就像是烟雾,只能虚虚地搭上去。
沈绥渊的动作也很轻,他只是勾住了沈雾的腰身,凑得离沈雾更紧,那双与沈雾一毫不差的黑色眼眸紧紧地盯着沈雾,像是两个深渊又或是旋涡,吸引着、勾着沈雾,要将他带到属于恶魔的地狱里去。
“宝贝儿。”
他轻声呢喃着,仿佛在念什么蛊惑的咒语,温热的气息在暖气中不甚明显,又偏偏熨烫进沈雾的皮肤下、灵魂里,让他如同醉酒般甘愿沉溺:“别的地方更暖。”
沈绥渊抬起手,指甲不知为何没使用异能也仍旧是漆黑的,皮肤也是接近死人的白色。他用拇指压着沈雾的嘴角,充满暗示地碾了碾:“想试试么?”
想亲他。
想到再多一秒都忍耐不了。
沈雾被撩得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下手臂, 他还没开口,沈绥渊就干脆直接吻了上来。
炽热的温度如同在冬日出了一轮只属于槐序①的烈阳, 沈雾那颗游到外太空的心都要猛地落地,发出沉闷却响烈的撞击声,疯了似的怦怦乱跳。
他微微瞪大眼睛,又被沈绥渊用另一只手盖住,只听见沈绥渊用充满暧丨色的语调含笑模糊不清地低语了句:“我想,所以‘我’肯定也想。”
后续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收紧了手臂再度吻上去。
沈绥渊吻得很重, 第一下就几乎是接近“撞”上来的。他勾在他腰后的手收紧后也是,沈雾完全就是被他单臂搂在怀里,按着脊背紧紧和他相贴,沈绥渊的另一只手还压在了他的脑后,手背抵着门, 宽大掌心扣着他的脑袋,将本来是自愿的吻看上去都变成像是半强迫的模样。
沈雾仰着头,在门口处这狭窄的空间里被他压榨生存空间, 从刚开始的几秒,他的呼吸就被残酷截断,没一会儿就因为缺氧而感到发昏,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心脏被这样的亲密嚇到不敢跳动了。
沈雾嘴里残留着淡淡的葡萄味水果糖的味道,沈绥渊和他贴第一下时, 就察觉到了遗存的香甜。
这让沈绥渊瞬间就想起了去年在异常管理局时做实验“助手”时被发到的水果糖, 也因此,沈绥渊大概知道沈雾为什么会吃这个味道的水果糖。
他弯眼, 忍不住抱沈雾抱得更加用力,甚至单臂勾着他把他往上带, 惹得沈雾只有脚掌前半部分落在地上,整个人更加缥缈升腾。
沈雾觉得沈绥渊实在是有点太凶。
虽然他没经验,但也应该没有人会被亲到脊背窜寒、头皮发麻,甚至觉得自己要死了,打从心底地升起一股恐惧吧!?
沈雾角力不过沈绥渊,故而只能嗓子里溢出一声类似于被大型猛兽按住逃脱不掉的求饶呜咽,才终于让沈绥渊稍缓了力度,恋恋不舍地抽离片刻。
沈绥渊抵着沈雾的眉心,两人的眼睫交错,同样紊乱急促的呼吸,眼里却是不同的风采。
沈雾眼尾泛着点浅粉,那双只有沈绥渊才能直视无论多久的眼眸已被一层水雾覆盖,晃荡着还能瞧出涟漪,因此显得蒙昧可欺。
沈绥渊眼里却全是晦涩与阴暗的情绪在交织。
一个不算短暂的深吻,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够。
主人格于他而言就像是他的“贪婪”,别说触及了,光是看到,甚至是想到,他就疯狂地想要向他索取更多。
有关他一切的更多。
过去、现在、未来……他们是一个人,沈绥渊不允许主人格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不是“不想”,而是“不允许”。
好在灵魂契约让他们彼此彻底没有了秘密,沈绥渊醒来的那一刻,就自动接入了沈雾所有的记忆。
他动了动自己扣在沈雾脑后的手,挪到前面来一点,掌根压着沈雾的左脸,大拇指贴着鼻翼,指腹抵着他的眼角。
轻轻一按,一点水渍就黏了上来。
沈雾似乎是不在状态,神游般喃喃喊了他一声:“哥哥……”
沈绥渊的喉结滑动,再一次低头吻上去。
他不知要如何告诉主人格属于他这半边灵魂汹涌翻腾的情绪,那因主人格而起的、针对主人格的欲丨念,就像是什么阴暗湿冷的生物附着着,摆不脱甩不掉,他也在放纵,沉沦在这不对的情绪中。
沈雾才缓过来一点,就又被封锁了所有的气息和退路。
他仰着头,白皙修长的脖颈被拉直、拉长,凸起的喉结和旁侧分明的颈线全部都被沈绥渊投下的阴影所笼罩。
沈绥渊虽然是他的副人格,与他有着完全一致的脸,但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息。
沈雾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反正和他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他的副人格,素来就让人觉得危险,看一眼就汗毛就根根直立,让人觉得天灵感都漫开了一片寒意。他就算再怎么装、再怎么演,藏在平静海面下的凶险也不会减去半分。
而沈雾现在就在被这份可怖胁迫着。
他的领地被扫荡了一遍又一遍,他甚至因此出现了幻感,总觉得自己口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但其实并未破皮。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舌根都被吮得麻木了,更遑论其他的地方,就算是真破皮见了血来为这个吻助兴,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沈雾有点无助地被沈绥渊揽在怀里,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挂在了沈绥渊身上,实在是沈绥渊太过分,他被亲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有喘口气的时间,短短呼吸一下,鼻腔间就全是沈绥渊渡过来的气息,完全覆盖掉了屋子里的陈旧味道。
偏偏他才歪了一下脑袋,沈绥渊就要追上来继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沈绥渊保留着尾巴,尾巴还比之前没跟沈雾“分割”时更加长——三阶段觉醒后,沈绥渊的尾巴已经长到了接近七十厘米的长度,鳞甲也更为坚固漂亮。
他的尾巴勾在了沈雾的一条腿上,倒是没做什么,就是紧紧地缠住了沈雾。
全是充满占有欲的动作。
底下若隐若现的人声大概是因为临近营业时期大声了不少,偶尔还能清楚地听见几个字音。但两个人格都没有空去在意,沈雾甚至完全忘掉了自己还有异能,可以借着异能嚇退沈绥渊。哪怕他已经彻底承受不住这个吻了。
沈雾是一直到察觉到沈绥渊甚至打算使用异能,将舌头异变成那偏细长三角状的模样去舔丨舐他触及不到的更深层,才在这要命的温柔乡中惊醒,当机立断地对沈绥渊用了异能。
只是他神思还飘着,压根就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好似往大海里投了一粒指甲盖大小的石头。
不过到底有些涟漪激起,叫沈绥渊的动作顿了顿,眸中一闪而过的异色消失不见,好似一切都是错觉。
沈雾还是被他紧紧扣在怀里,但至少终于有了喘丨息的空间。
他真的觉得自己差点窒息死。
口腔里能被触及的地方,就没有一块不麻中泛疼,沈雾抿着自己红肿的唇,看向沈绥渊的目光中既有控诉又有委屈。
沈绥渊被他这个眼神勾得更加躁动,那好不容易压下去了一点的情绪再次翻腾起来,真有种不管不顾恨不得就在这里揽着沈雾把所有亲密事做个遍的冲动。
但沈绥渊到底还是心疼战胜了那些卑劣肮脏的念头,拉回了他的理智。
他低首轻轻碰了碰沈雾抿成线的唇,讨好似的摩挲了两下,也没说什么,可示弱的姿态确实存在且明显。
沈雾对沈绥渊的底线很低,身上不断散发的怨气瞬间就消散了些,他只是稍稍偏头,示意沈绥渊别再蹭了。
两个人的鼻尖都冒了点细汗,蹭在一起有些黏腻,就像现在处于两个人格之间的空气一样,充满暧丨色。
他一偏头,沈绥渊就没忍住,缠着沈雾大丨腿的尾巴又紧了点,惹得沈雾拧眉,抬眼睖他。
沈绥渊低笑,稍微松了松——无论是尾巴还是心里突增的独占欲,都松了松。
沈雾对上他的笑颜,好不容易缓了点的心跳又开始鼓跃躁动,他觉得自己好不争气,哥哥笑一下就能把他这半边灵魂给勾走,但一想他就是偏头避了一下,另一个自己的精神波动就不对味,恐怖又阴暗,冲击到他都有点瑟缩,只是被沈绥渊锁在怀里,也躲不到哪去……
好像还是哥哥更不争气一点。
于是沈雾抿紧的唇,到底还是扬起了一丢丢弧度,眉眼也跟着弯了弯。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但这气氛却黏腻到拉出蜂蜜般的甜丝,稠且腻。
见他笑了,情绪也轻快了,沈绥渊舔了舔唇,拿自己的眉心递上沈雾的额头。两人眼睫再度交错,沈雾整个人都被沈绥渊笼罩得严密无比。
沈雾觉得痒,无论闭眼还是睁眼都好痒,但他又躲不开沈绥渊的桎梏,沈绥渊抓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将他的双臂与腰身困在怀中,就连抵着他腿侧的膝盖,都充斥着浓浓的掌控欲。
“……哥哥。”
沈雾到底还是开口,只是他嘴里还残留着的麻与舌根的疼,加上被沈绥渊逼迫得太紧,他不自觉的小且轻地说话,让他声音有些含混,又习惯性地跟沈绥渊撒娇,语调都拉长了:“痒。”
沈绥渊没禁住,又吻了吻他的唇。
沈雾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不过这不是一个让他提前头皮发麻的深吻,只是沈绥渊单纯地在表达自己的喜欢:“宝贝儿。”
他不再抵着沈雾折磨沈雾,而是将人一把揽在怀里,让沈雾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他弯着腰,轻轻松松就将沈雾整个抱离了地,真真正正地困在他怀里,与他耳鬓厮磨。
“想我没?”
沈绥渊的声音和沈雾是一样的,只是大概因为压抑了太多的情绪,他的嗓子有些微哑。
沈雾的手臂还是被困着没法抽出来抱沈绥渊,这种自己没有借力点的拥抱其实真的很容易让人心慌,但他并不怕。
他只是侧首靠近了沈绥渊,没有说什么“你不是能看到我的记忆吗”,而是轻轻地应声。
“嗯。”沈雾低低道:“我不习惯和你‘分离’。”
他指的是沈绥渊的沉睡。
沈绥渊把他往上颠了颠,让他干脆坐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压着他的脊背稳住他。沈雾惊了下,但还是配合着将手放在了沈绥渊的肩膀上。
沈雾低头,就对上沈绥渊仰起脑袋望过来的视线。
认真、专注且有只给自己的温柔。
沈雾一只手摸上他的脸,细细地端详着,没找到半分不同:“……果然啊。”
他笑:“还是我自己最好看。”
沈绥渊挑眉,将他慢慢放下来的同时捉住他的手扣在掌心里,意味深长地似笑非笑:“自恋。”
沈雾都没有停顿地:“反弹!”
沈绥渊悠悠亲了一口他的指尖,声音充满愉悦:“反弹成功。”
“高处的风景最好, 是不是?”
单良笑着看向身边还很年轻的小伙,感慨:“我有时候迷茫, 就会找个高的地方去看底下的人和车,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哪怕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些都能坚定我的目标和方向。有人的时候,就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就想为这些同胞们努力奋斗;没人的时候, 就想继续守候这份安宁。”
他身边的男人耐心地听着,有风起扬过他们的大衣,单良一边说话一边就有白雾从他嘴里飘出消散:“风入,你觉得呢?”
风入稍稍偏头,实话实说:“我觉得有点冷。”
“…豁。”单良呲牙摇摇头:“我跟你谈鸡汤, 你跟我谈现实。”
风入有些无奈:“单队,因为是真的很冷。”
大冬天的非要在这么高的地方感慨人生……要知道自3000年极南之地出现了奇怪的信号频率后,这个世界就频频出现异象。
比如那年冬天神华国南方下了好大的雪, 甚至闹了冰灾,北方的气温却一反常态比南方还高。后来又有一年,北方在夏末就下了大雪,刷新历史上人类文明科技出现后,神华国北部落第一场雪的时间记录。
这些奇怪的天气气象让人们从一开始的不解惴惴不安, 到现在已经习以为常, 只有少数人会去关注在意。当然,在X病毒出现时, 网上当时热闹了好久的“天气预兆”说。
而今年关于天气的异常,是显而易见的。
今年的雪很大, 超出了正常范畴,空气也冷得过头。
所以说,也是风入人好脾气好,才能好声好气地站在这里陪单良,换个别的甲级异能者,不在单良把自己喊上来就是为了聊这些闲事时一脚把他踹下去就已经是脾气不错了。
今天这场雪是前不久刚停的,底下的智能机器还在做扫雪工作,单良从前是部队的,练过眼力:“那儿好像又有个机器卡着了。”
面对单良的转移话题,风入无法,只好说:“我跟环卫局那边说一声,让他们检修一下。”
单良回头看他一眼:“风入啊。”
风入已经低头在联系环卫局局长了:“嗯?”
单良摇头感慨:“你真的……”
这性格,容易遭欺负吧?
风入发完消息,没听到单良的后续,不免有些疑惑:“单队?你是想说什么吗?”
单良又仰头叹了口气,还没继续感喟,风入就忽然按了一下自己的微型耳机,正色了些:“…到了吗?”
他跟联系的人聊了两句后说了好,再转向单良:“单队,人来了。”
风入微顿:“专线员那边说你关掉了设备。”
单良摊手:“这不是你跟我在一起嘛?我觉得他们滴滴我很烦。”
风入说好吧:“那你待会记得打开,不然会扣工资,还要写检讨。”
单良笑眯眯地点点头,从护栏上翻下来,一米九几的身高和健硕的身材就算是厚重保暖的大衣也藏不住,只会显得更加壮:“你是真的,这性格……能确定有谁吗?”
“很难。”风入选择性无视了他前面半句话,将专线员的话转达:“监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在车上了,暴风雪天气,卫星也拍不清楚,只知道大概是一辆SUV,另外我听专线员描述说他们到了‘青鸟’的监控范围却没有被‘青鸟’汇报,由此我们应该可以确定有精神谱系异能者,而且多半是【精神干扰】。”
甲级异能者是知道异管局的AI青鸟其实是一个异能者的。
单良把手插在兜里,往里头走,和风入一起下楼:“说不定是他。”
风入知道他在说谁,故而顿了下,就听单良悠悠感慨:“No.1的【精神】啊,他要是甲级了,我俩加在一起都打不过,不过也有可能是那个【精神控制】,她狠一点也不是不可以顺着简单控制一下青鸟,让她只能删除这段‘记忆’……为了确保,还是跟联邦那边通个气,确定一下那个新人类是不是还在他们那吧。”
风入说好,低头发消息。
单良下了两个台阶,想起什么似的,抽了口冷气:“欸,我不是吩咐你……”
风入抬眼,眼眸从从前的黑色变成了青色,为他原本那种温润老好人的气质添了几分疏离与凌厉。但他依旧脾气很好:“没事的单队,不用在意。”
单良有点感动:“你真的是我搭档过脾气最好、最和善的甲级了。”
风入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好笑笑。
沈雾重新回到安幺他们视野里时,沈绥渊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他虽然乍一看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一切平静如常,但细心的就会注意到他的脚步轻快了些,嘴角也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整个人都散发着更为柔和的光。
心情很好。
所有人哪怕只看了沈雾半眼,也能够感觉到他外露的情绪。
但在察觉到时,离又皱了皱眉。
她不该去这么关注沈雾的,只是就是……离看向其他人。
他们都一样,沈雾不刻意用异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在意他、关注他。这并非什么暧丨昧的情绪,而是更加赤丨裸丨裸的首领效应。
离低垂着眼,想难怪。
她在这一刻才清楚意识到,厉害的异能者不是没有,像现在X冷却剂推出,成行的实力几乎是又进一大步,空和他打都要少几分胜算,她甚至觉得沈雾也敌不过成行……那么为什么先生如此推崇他?
而现在离知道了。
不全是因为沈雾的异能是No.1,还因为沈雾这个人…或许还是他的异能作祟,但无论怎么样,沈雾的确是最特殊的异能者。
在座的夜薇和桦叔都不知道沈雾双重人格,所以安幺本来想问,但想了想,还是没有。
沈雾重新继续做伪装,因为现在沈绥渊已经恢复,他不需要使用异能,沈雾可以直接对他使用异能,与他共享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
“…说起来,好像从小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异能。”
沈绥渊若有所思:“从来就没有‘病变方向’这种东西出现过。”
沈雾小时候随时都在用异能,虽然头两年还没有病变值的概念,但并不代表没有病变值。别的异能者都会因为使用异能过度病变感染种,但沈雾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异化”的情况。
沈雾轻唔了声:“有可能是因为我体内百分百的异因子?”
他的身体结构是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五脏六腑、骨骼与血肉皮肤,但问题是构成这些的只有异因子。
沈雾也不知道深究起来自己到底还算不算人类,不过他是一直觉得自己是的。
因为他是宁来山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
沈雾:“其实哥哥你也差不多是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异能呀。”
沈绥渊至今也没有真正的病变方向,哪怕那会儿在异管局的记录是“病变方向-恶魔化”,其实也不是准确的。
因为沈绥渊使用异能后会增高的病变值,是沈雾无意识用异能干扰了所有在场的人,随心所欲地操控他们所能看到的数字。
至于为什么能骗过机器,沈雾想大概是因为幸存者论坛在背后帮忙。
沈绥渊挑眉:“当然,我们是一个人。”
既然沈雾可以,那么他也肯定可以。
以前是同一个灵魂,现在是要拼凑在一起才是同一个灵魂。
沈绥渊控制着右手,两个人同时在使用异能,却并不冲突,沈雾的眼睛没有变色,沈绥渊却能够看见。
他为沈雾戴上平光眼镜,多少遮住了他的眉眼一点——平光眼镜并不会影响到沈雾使用异能。
而沈雾柔顺垂在额前的头发,则是被往后抓,安幺本来是要上手帮忙的,结果“沈雾”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微微尖长的黑色指甲与死白的肤色以及底下的青灰色筋脉看上去实在是太异于常人,直接让安幺顿了一下。